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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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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時辰之前,林柒年和孟鷹正在酒樓頂樓談“造反”事宜。

孟鷹和林柒年跟著教主坐船,正好碰上了順風天,一路行得相當快,不過四天就到了。

這次林柒年在江陵準備了一個很大的宅子——因為教主這回真的帶了挺多人,除了他和孟鷹,還有齊豫以及聖女,所有人在教中地位都不低,都需要住單獨的院子。

他們開得比較早,萬劍會還有十天左右才開始,這也讓有了空閑的林柒年和孟鷹有機會好好商量這次的計劃。

這次教主本尊離教,他倆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掌握好時機,趁著教主在萬劍會暗搓搓對付幾個巔峰先天甚至是宗師分不過神來的時候,把陰陽教一些絕不為世所容的惡行曝光於白日下,刺激武林正道鋤奸斬惡,最好能讓朝廷註意到,這樣力量才大。

林柒年好幾年前就已經把自己的根基藏起來挪出陰陽教外了,孟鷹被教主打壓,手下也多數被他送到教外了,他們已經大致將自己剝離陰陽教之外了。

此次若成,陰陽教必會衰弱甚至覆滅,這樣他們便能徹底從其中解脫,另起爐竈一事也才能有說頭。

當然只有陰陽教倒是不頂用的,教主武功太高,只要他在,陰陽教也容易死灰覆燃,所以這就要擺脫孟鷹實行第二個計劃——取血了。

林柒年已經把教主身上蠱蟲對應的母蠱和頭發拿到手中,孟鷹也讓青面手歸順了,只要再來最後一個血引,便能操控他體內的蠱蟲反噬。

教主身上有蠱也是孟鷹上輩子殺了他以後才知道的事,這輩子能用這個方法提前殺了這人,他自然沒有不做的道理。

“可是血不比毛發,這個也太難取了。”林柒年此時同孟鷹在他掌管的酒樓最頂層,商量著怎樣才能在教主不發現的情況下取到血。

“不……”孟鷹聽林柒年說了好些計劃,又否決了好些計劃,忍不住發問,“為什麽不能被他發現?”

他也想到了偷血有多難實施,所以一開始就把目標盯準了正面剛。

“他可是宗師啊,就算他這個宗師是老教主傳功力給的,水分挺大,那也是不折不扣的宗師啊。”林柒年很想問問孟鷹,他是不是前幾天進階先天以後驕傲過頭膨脹了,不然怎麽會問這個。

是的,孟鷹前幾天在船上終於成功成為先天高手了。不過很顯然,他不是因為這個才不把教主放在眼裏的,而是因為他上輩子是一個沒有水分的宗師,實在沒法對教主產生對強者的敬畏。

在他看來,只要擬定一個好計劃,哪怕是先天高手也能讓這種程度的宗師吃虧的。

孟鷹把自己的想法跟林柒年說了以後,林柒年只能吐一口氣,著重強調“計劃”和“條件”,問道:“好吧,那你的計劃是什麽?需要什麽樣的條件?”

林柒年本意是在嘲諷他就會空想,可沒想到孟鷹還真說了出來。

他認真想了會兒,一字一句說道:“夜晚,在一個我熟悉的地點,還需要他本身狀況不好,受傷、走火入魔……什麽都可以,反正必須虛弱。”

林柒年捧酒的手停下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孟鷹道:“你確定?這樣就能成功?不會被砍死嗎?”

孟鷹平靜道:“不會,可能會受傷,但絕對逃得出去。”

林柒年放下酒,開始認真想了,半晌他才說:“我知道他什麽時候會虛弱。最近他每月初一都會跟聖女、齊豫在屋裏待著,然後他就會虛弱一整天。”

孟鷹沈默了,然後有些無語:“……他在幹什麽?”

“藥浴?”林柒年聳肩隨便說了一個詞,實際上他知道孟鷹什麽意思,甚至自己也做過這種不健康的猜想。

孟鷹:“……”好吧,隨他了。

現在知道了時間,就剩一個熟悉的作案地點。孟鷹如今不被教主信任,連教主的院子都進不了,談何熟悉?

“這個我來!”林柒年自告奮勇,他不但知道院子的大致構造,而且還知道教主設的陣法該怎麽走。

他跟孟鷹細致地講解了一個時辰以後,孟鷹終於把大概狀況搞懂了,兩人才出酒樓,往喧鬧的市井去。

然後——他們就撞到了徐安歌。

————

在徐安歌問出“原來你們認識啊?”之後,氣氛就一直維持著迷一般的尷尬。

三人停在路中央實在太顯眼,林柒年幹脆主動出面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這個……徐兄弟,擋路多不好啊,不如跟我們去酒樓坐坐?”

說著他就給徐安歌眨了眨眼,友好地笑了。

徐安歌“呵”了兩聲作為回報,問:“原來你知道我的名字啊?”說完他瞥了一眼孟鷹,其中意味深遠不可細說。

孟鷹:“……”怎麽辦,他要解釋什麽,從哪裏說起,要不要告訴寧遠所有事,他不會再被認為別有用心吧……

尷尬依然在蔓延,林柒年大笑了兩聲想緩解氣氛,然而沒人理他。

林柒年:“……”尷尬得想打人。

正當他心情一路滑坡的時候,徐安歌終於又搭理人了,他總算收回了那種看著溫文實則滲人的笑,沒什麽表情地正對著他們,眼睛像凍了霜似的冷。

“行,兩位要去哪家酒樓?”徐安歌說。

林柒年被這樣的徐安歌稍稍震住了,頓了一下,才指了指他倆剛出來的酒樓。徐安歌沒有半分猶豫,擡腿就走,連看都不看被甩在身後的兩人。

徐安歌眼神凍人,他終於不看自己的時候,林柒年竟然感覺心口猛地松開了,於是趕緊深吸了一口氣,深怕自己串了氣。他及其所能地調侃了孟鷹幾句:“哈哈,你朋友吧?氣勢真足……餵你這什麽表情!”

孟鷹毫無所覺地擡起頭了,一臉是個人看了都會牙酸的表情,要說恐慌好像不太對,因為他沒這麽誇張,要說擔憂也不太對,因為他也沒這麽輕描淡寫,再加上不知這位是不是太久沒做表情了,臉上稍微有點大動作,那不協調的勁頭就噴湧而出。

反正林柒年是嚇了一跳。

他不再調侃了,而是憂心地遞了個眼神,意為:你很怕被他誤會啊?

孟鷹收到眼神,解密失敗:什麽意思?

林柒年覺得自己得到了回答,於是正色道:“放心吧。”我會幫你解釋的。

“……”孟鷹更懵了。

徐安歌到了酒樓,靠在木櫃上有些不耐煩地敲著桌面,正在算賬的小二被他一聲冰碴子嚇得都不敢按算盤了,他身後的倆人才姍姍來遲。

林柒年拉著孟鷹走上前,笑臉迎人:“對不住對不住,讓徐兄弟久等了。”

“不久。”徐安歌直起身來,撣了撣衣角,柔順的衣料被他甩出一道淩厲的弧度。

林柒年幹笑著招呼人:“……小二,叫你們掌櫃出來,帶我們去頂層。”

掌櫃的速度很快,迅速把三位大爺,尤其是那發冷氣的,送上了樓,免得嚇到底層客人。

林柒年今天第二次上頂樓,坐下來時心情還挺覆雜,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肩負的使命,開口對徐安歌道:“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了。”徐安歌低頭盯著瓷白的酒瓶,捏著瓶子一圈圈地轉著。他這次倒真不是口是心非,而是實打實地說自己消氣了——因為他在腦子亂了這麽久之後終於想起來了一件事。

夢。

在夢裏,那個徐安歌是承認自己錯怪孟鷹了的,他們倆在最後還解開了誤會。

徐安歌不覺得夢裏——也就是未來的自己會跟一個害過自己全家的人和好,他相信自己,所以也姑且相信被“自己”相信的孟鷹吧。

不過解釋還是要聽的。徐安歌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清酒,一飲而盡,冰涼的酒水好歹又給他降了層火。

“我先說吧。”徐安歌放下酒杯,無視了林柒年,托著孟鷹的下巴硬生生把他頭掰正了,迫使他直視自己,“你看著我,我問,你說。哪怕沈默都別給我說謊,好嗎?”

孟鷹被硬掰著看向了徐安歌,而後瞳孔一縮——寧遠……變了,他的目光變涼了,有一種刻在骨子裏的執著,他嘴唇是抿著的,看著更薄,也更有一種命令他人的強硬。這不像是今生的徐安歌,更像是上輩子久坐高位的徐安歌。

他下意識說:“好。”

林柒年:“……”哇哦,感覺自己好多餘。

徐安歌點了點頭,松了手放了孟鷹,然後倒回木椅上。他的手搭在漆紅的扶手上,瓷白的指頭在其上有節奏地敲著,半晌才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殺了杜老爺?”

“沒有。”

孟鷹已經回過神來,這會兒眼睛都黏在徐安歌身上,他細細觀察著徐安歌的每一個小動作,思考時敲桌子的小習慣,微微往右的坐姿,甚至是沈斂柔和的語調……孟鷹這才發現,今生的寧遠竟也在他沒看到的地方成長得這麽像上輩子的他了。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誰?”

“是。”

“你接近我是刻意的嗎?”

“……我想過,但還沒做就遇到你了。”

“你……”

“……”

徐安歌問多少,孟鷹就答多少,他真的像徐安歌要求的那樣,寧可沈默都不說謊,林柒年都看呆了,甚至覺得跟孟鷹一起上來就是個錯誤!

他為什麽會覺得這家夥嘴笨木訥解釋不清?真正木訥的人會哭的!

孟鷹多會說話!

徐安歌問了一大串,沈默良久,終究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想害我,害徐家嗎?”

孟鷹深深望著他,肯定道:“從來都沒有。”

——聽,這就是證據!

林柒年心情覆雜,嗑著花生米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林柒年:說好的嘴笨呢?

孟鷹:誰跟你說好的?

我就要失去我可愛的暑假了,我是真的愛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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