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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怪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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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粗糙的木桶中,溫熱的水面上飄著一層氤氳的水氣,泡在桶中的人早就擦幹身上的水漬,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踩著地板搖搖晃晃地翹著木椅。

他身上的衣裳都是幹凈的,可脖頸邊的衣襟卻濕了一圈,因為濕漉漉的長發中水珠總是從黑發中滲出,沿著皮膚往下滑,衣領處沾濕了一大片。

不過徐安歌倒是並不在意,他直接把自己的頭發抓住了捋到身前,懸在半空中。

他其實能感覺到,自己離後天之境只有一線之隔,不過一直不知關鍵何在,他也問過大哥,可大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說自己是每天運內力練劍,積累一段時日後,突然就過了後天之境。

今日他同孟兄切磋一場,才真正明白突破後天的關竅,不過只懂得關竅也不夠,他還需要學會如何控制內力。

孟兄說過練習的方式千奇百怪,各不相同,不過關鍵都是細致入微,找一個能實體化內力現象的方式,每日多練,多觀察。

他打算先用孟兄那兒學來的方法來試試。

徐安歌原是打算直接將內力運在身上,直接將水分蒸幹,不過真有點怕控制不好將自己燙著,所以就換成了將內力運在手上,用溫乎乎的熱度將頭發上的水珠蒸幹。

畢竟他已經習慣了將內力運於手中使劍,對此道熟悉許多,風險也小些。

徐安歌對手中運力果然熟悉許多,哪怕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長,也沒覺得手上會有控制不住內力隱隱發燙的感覺,但是被他抓著的發尾卻幹了一片。

就是速度慢了些。

徐安歌幹脆再多運了些內力在手,試試這種強度下的內力會不會失控。

他斷斷續續地增加了好多次強度,頭發被內力蒸得熱乎乎的,不過都沒出過什麽問題,徐安歌慢慢就有些飄了,翻著自己被浸濕的一圈衣領子,想直接蒸幹。

他抓著頭發的那只手沒松開,而是又將另一只手搭上了衣領,打算雙管齊下!

忙活了半晌,徐安歌終於將半個領子蒸幹了,正打算接著去蒸另外半個……

……怎麽一股焦味兒?

徐安歌眼神向下一瞟,差點沒跳起來!

——他的頭發被自己燒了!

徐安歌急忙從一旁的浴桶中撈出幾捧水,直接淋上發尾。

火苗不過拇指大小,一捧水就把他們徹底撲完了,不過徐安歌還是覺得那一塊一陣陣的燙,不停歇地又撈了些水撒在上面,而後還順手拍了拍,才終於放心……

看著前襟被潑完水後一片濕淋淋的,簡直不能穿,徐安歌只好去外間叫桉木幫他拿一套新衣裳。一邊喊,他一邊想著,幸好自己沒再把杜老爺的信給塞衣服裏,不然被水浸過,那上面的字怕是就看不了了。

桉木看他家公子上身濕了大半,活脫脫一副剛玩過水的模樣,老媽子似的嘆了口氣:“少爺,您多大了,怎麽還在沐浴的時候玩兒水呢?”

徐安歌眉頭直跳:“我是那種人??”他看起來像是會玩兒水的嗎?

桉木一如既往地粗線條,完全接不到他家公子不爽的信號,實話實說:“公子,我和您一起長大的,您從前沐浴時有多鬧騰我比誰都清楚……”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記那麽清楚?”徐安歌轉過臉表示一點也不想見著桉木,轉移話題說,“我交給你的信呢?在哪兒,拿出來。”

還想再絮叨幾句的桉木一下被問懵了:“什麽信?”

徐安歌一楞,把頭轉了回來,死盯著桉木:“你不知道?”

桉木茫然:“您沒說過呀。”

“糟了。”徐安歌等不及換衣服了,他推開門,大步跨著走了出去——自己肯定把東西丟半路上了!

然而他還沒走下樓梯,便在走廊上看見了兩個人。

孟鷹和謝翎,他們竟然在一起聊得挺愉快。

徐安歌忙走近幾步,然後才發現自己是看錯了——這倆人不在愉快地聊天,反而在爭執著什麽。

“……我來吧!”謝翎堅持道,眼睛直盯著孟鷹,根本沒註意身後。

倒是現在謝翎對面的孟鷹看見了徐安歌,對他點頭問好,然後說:“不必爭了,他來了。”

謝翎一驚,連忙轉身,便見徐安歌挑眉問自己和孟鷹在幹什麽。

她低下頭,一時不知怎麽說話,孟鷹卻趁著這個空隙說:“我還你東西,你義妹一定要替我送到你那裏。”

孟鷹已經看出謝翎對徐安歌的心思了,他雖然不會對這麽個小姑娘有敵意,可也絕不會對她有好感,於是說出的話就是平鋪直敘陳述事實,一點都沒有幫謝翎美化的意思,以至於徐安歌聽到這句話,怎麽想怎麽覺得奇怪。

為什麽謝翎要搶著幫忙送東西,甚至跟孟鷹起了爭執?

想想前幾天謝翎的舉動還有現在這姑娘臉上的一片潮紅,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徐安歌沒打算直接揭開讓她難堪,而是忽略了所有不必要的話,問孟鷹:“你還我什麽?”

孟鷹舉起一封他十分眼熟的信說:“這是你丟在林中的。”

今天切磋結束後,徐安歌想先試試內力控制的事,就想先回酒樓沐浴,孟鷹還在樹林裏連了一會兒才走。所以這封信估計是徐安歌打鬥時從衣服裏掉了出來。

“謝天謝地!”徐安歌趕忙接過信封,幸好沒有丟!

徐安歌向孟鷹道謝後,同時也對謝翎說了一句謝謝義妹一片好心,而後便揣著信頭也不回地躲房裏了。

任謝翎委屈的眼神怎樣戳,徐安歌都是一個態度——關門,眼不見為凈。

徐安歌回房後先換了桉木備的幹凈衣裳,而後直接拆了信封看。

以免再出現這種丟東西的烏龍,徐安歌覺得自己先看過一遍,就算以後信真丟了,記得內容都好,反正自己是奇巧閣高層,也是杜老爺親口說的收信人之一。

他伏在桌上,認真地看了一遍信,看著看著,就不淡定了——杜老爺提到的關於羲和劍的交易,竟是羲和劍原料礦的地圖!

徐安歌用了羲和劍這麽多年,沒人比他更清楚羲和劍特殊在哪兒——就在它的用料上!

羲和劍是一把好劍,然而卻不是出於名匠之手,它是唯一一把出自普通打鐵匠之手的寶劍,相比其他劍,它就勝在原料。

也不知道那個打鐵匠是從哪兒找的原料,輕而柔韌,色澤純黑仿若黑玉,一分內力附於其上總能發揮比其他劍更大的威力。

羲和劍的原料就是它全部的價值所在。

這份地圖對徐安歌而言就像是久旱甘霖——救命之物啊!他終於有回家的希望了!

如果他真找到了羲和劍的原料礦,就可以重塑一把羲和劍,然後安心回家了!

……這事要瞞著爹嗎?

徐安歌蹙眉想了許久,終於決定將圖紙送回蘇州吳縣給他爹,自己拿著覆刻版,畢竟一種□□寶劍的原料礦可不是一件小事。

心裏安排好了之後,徐安歌才繼續往後翻,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杜老爺不知是怎麽想的,最後一頁寫得像遺書似的,洋洋灑灑一大張紙,總結起來只有一句話:煩請奇巧閣照顧我的妻兒和舊友。

生怕奇巧閣不怕他舊友是誰似的,杜老爺還仔仔細細貼了他舊友的消息——錢一串,大河陳山人,家徒四壁窮秀才一個。

徐安歌將最後一頁信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都是一股遺書味兒,讀得他直皺眉,打算明兒就去找杜老爺好好談談,問問他這交代後事的口吻咋回事。

做好了所有的事,徐安歌才安心地上床睡了。

可惜這晚依然睡得不踏實。

因為他又做夢了。

這回他不是脫離身體的游魂,而是再次成了夢中的自己,一如從前的每一次,附在夢中人身上時,他的腦子都是昏昏沈沈的,仿佛整個魂魄被擠壓過一遍,只能癱著隨本能行動。

可是徐安歌自己癱著不得動彈,夢中的自己卻是會主動做事的。

徐安歌趴在椅子上小憩,他隱約知曉自己忙了好幾個日夜,實在撐不住了,才休息一小會兒的。

徐安歌覺得自己才瞇了一小會兒,邊有人抱自己起來,盡管對方已經盡量小心了,可他還是被搖搖晃晃的感覺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依然是一片漆黑——哦對,他在夢裏好像是瞎子。

徐安歌好不容易有覺睡,就被人打攪了,心理不痛快,忍不住推開那人,用還沒睡醒時的腔調說:“別碰我……”

一雙溫熱寬厚的手突然摸了摸他的頭頂,而後撫著自己的長發一梳而下,順著整理了會兒衣領,然後身上便多出了一層柔軟而溫暖的布料——是被子。

低沈的嗓音在他耳旁回蕩著:“嗯,你好好睡。”

徐安歌覺得自己額頭上有溫軟的東西一觸即逝,還沒等他細想,身體就再次被拖入了溫暖綿長的睡夢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白.”的營養液,o(≧v≦)o給你親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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