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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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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寬仁堂的真正推手是她,不僅是窮苦百姓,就連富貴人家對她的好感也大增,不少人都主動將她與萬惡官吏的父親做切割,說她人美心更美。

在她身邊還有梁芝芝及梁千千,兩人身上一紅一粉,身材皆高姚,身段曼妙,嬌艷外貌如盛開牡丹,美得盛氣淩人。

但讓其他閨女們投以關註目光的卻是梁袓睿,他一襲繡金墨袍,斯文俊逸,帶著世家貴族的從容灑脫,而身為侯府嫡長子,他得不時游走於東花園與西花園間招待賓客,不過他待在東花園的時間遠遠多於西花園。

像此刻,他便盯視著一直心不在焉,如月之論仙的樊芷瑜。

樊芷瑜是讓芝芝親自到樊府硬請來的,她先前的生活重心都擺在大雜院,但在半個月前,大雜院的人突然都不見了。

聽說是有善心的大富豪幫忙讓他們移居到南方,她特別去大雜院走一趟,卻發現那些人走得匆忙,應該是突然離開的,只是無論她如何打探,都沒人知道他們究竟去哪裏。

「芷瑜,還在想大雜院的人?」他關切的問。

她一楞,擡頭看著梁袓睿,連忙搖頭,「不是,他們沒事,我昨天才收到他們的信,他們現在都過得很好。」

一想到夏天擎轉交給她那厚厚的一大疊信,她眼眶微紅,原來大雜院的人在夏天擎秘密運作下,全數安全的搬走了,但他們留了信給她,謝謝她的謊話、謝謝她的勇敢,很多的謝謝,其中還有杜漢的信,雖然只有「謝謝」兩個字,但她知道他放下了。

「那很好,只是你看來仍心事重重,在想什麽?也許我可以幫忙。」梁袓睿在她身旁坐下來,並未理會一旁兩個妹妹的神色。

梁芝芝蹙眉搖頭,要哥哥別湊熱鬧,樊芷瑜是夏天擎的.,至於梁千千則是一臉不屑,她不懂哥哥為何要喜歡一個瘸子。

他只是回以一笑,他也知道兩姊妹在等誰,一個等的是何定羲,一個等的是夏天擎。遠遠的,他看到何定羲正穿過西花園,卻被那一桌桌坐在好茶珍饌前的男女賓客攔住,遙遙地與他們點頭寒暄。

樊芷瑜看著梁袓睿收回目光,再次定在自己身上,等著她的回答,但她哪能答?她的心事就是天擎哥哥吻了她!

「如果不方便談或是無解,就別去想了。」他溫柔的說。

此時,一名小廝過來,說是一名貴客到來,侯爺及夫人要他前去招待。

梁袓睿不得不起身,依依不舍的再看她一眼才離開。

無解就不去想嗎?樊芷瑜看著他的背影沈思。

唉,可是她無法不想,她每晚都過得心驚膽顫,一變身成雪兒總擔心會有突發狀況,像是亥時現身在夏天擎的視線範圍內,他若是處理完事情,她又來不及走,他就會親自送「雪兒」回西晴院,那她的驚魂記又得再上演一次,就怕來不及變回人身。

這已經夠累人了,哥哥還好像吻她吻上癮似的,只要兩人獨處,他總不忘偷香,還不忘重申他們絕對會成親。

至於,為什麽還沒成親?因為大雜院的事還有後續,在她被擄的當晚,一群黑衣人到大雜院欲進行大屠殺,幸好,稱夏天擎為「少主」的暗衛組織早已奉令守株待兔,阻撓成功還抓了不少黑衣人,但這事不好鬧大,所以他將那些活口關到一個秘密的地方進行拷問。

但這件事,夏天擎對她爹謊稱是他帶領府裏的侍衛建的功,爹沒有懷疑,爹對他太信任,以致在前世著了他的道,最後飲毒自殺。

只是,這麽多事,爹跟夏天擎都對她隱瞞,是她變身成雪兒才聽到的。

而夏天擎太有才,一心三用,一邊進行他的覆仇大計、一邊幫忙大雜院的人逃生,安置住處、一邊還能跟她談婚事,不忘抱她、親她……還天天都吻她。一個個都是火辣辣到她差點要室息的吻,害得她無法不反覆回想,想遺忘都難。

她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芷瑜,我上回談的行善團規劃,你覺得如何?去偏遠地方鋪路造橋,疫區送藥材,還有,災區送吃的……芷瑜,你今天發呆的時間也太多了吧?回魂。」梁芝芝簡直想翻白眼了,她伸手在樊芷瑜的眼前晃了晃。

她粉臉漲紅,「對不起,我很多事要想,還是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梁芝芝拉住她正要說什麽,但一回頭看見何定羲走過來,馬上忘了樊芷瑜的存在,她放開樊芷瑜快步的走到何定羲前面。

「我還以為你連面子也不給我,不肯來呢。」

「我來也氣,不來也氣,梁二小姐真難伺候。」他笑道。

「夏哥哥來了!」梁千千也等到人了,登時喜形於色,拉著裙擺下了石階往黃山假石另一邊的西花園去。

天擎哥哥竟然來了?樊芷瑜有點訝異,畢竟他近日跟爹一樣忙到白天都見不到人,那她這會兒該走還是不走?萬一他又提到婚事怎麽辦?正不知所措時,梁芝芝竟然跟何定羲鬥起嘴來。

「何大人生活儉樸,日子過得清貧,我本以為是言過其實,沒想到還真是家徒四壁,毫無生活品質可言,這也值得可喜可賀?」

「那是本人的自由。」何定羲還是氣定神閑。

「是嗎?再加上食不甘味,寢不安席,大人就想當個短命官嗎?」她沒好氣的道,再拉著搞不清狀況的樊芷瑜道:「你知道我天天叫廚房的人送三餐去他家外,我還得親自去盯他吃飯嗎?」

「聽聽,一個閨女天天往男人的府裏去,也不怕傷了閨譽。」何定羲說。

「我去都帶了丫鬟小廝,再說了,我是替天下百姓盯著何大人的健康,有多少老百姓感激我,才不會批評我。」她身在高門,可是有一顆俠義之心。

他搖搖頭笑嘆道:「本人無福消受,還是請梁二小姐手下留情。」

「何大人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若不是受老百姓請托要好好照顧你這絕世好諫臣,本小姐才瀨得理你呢。」她怒氣攻心的道。

何定羲呵呵笑了出來,「所以說,我這樣過日子還有老百姓關切,哪裏不值得可喜可梁芝芝氣到語塞,樊芷瑜則傻眼了,這兩人之間好像有暧昧啊?可是,何定羲至少三十多歲了,梁芝芝才及笄……

「我來只是報答梁二小姐的照顧之情,既已露面為宴會增添光輝,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何定羲笑著拱手,轉身就要走。

哼,誰要你報答啊——?梁芝芝氣在心裏,忍著不去挽留他。

「何大人,我們一起走。」樊芷瑜在變身成雪兒時聽到不少他的事,對這名不怕惡勢力,敢言敢怒的文官極有好印象。

一聽好友也要離開,梁芝芝忍不住道:「那我陪你走出去,免得你這朵小白蓮被人圍堵,出不去。」

她一邊走一邊不忘提醒自己要維持端莊典雅的大家風範,只是,何定羲身材挺拔高大,腳長又走得快,她顧慮到樊芷瑜微跛的腳不敢走快,只能眼睜睜看到他越過背對著他的夏天擎跟妹妹繼續往前走,消失在那群賓客及花草間。

竟然一次也沒回頭?她就這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梁芝芝快氣瘋了,突然拉著好友,「先陪我回房吃點東西再回去,你剛剛也沒吃東西,不該讓你餓著肚子回家。」

樊芷瑜的肚子一點也不餓,但看得出來梁芝芝心情欠佳,也可避開自己不喜歡的熱鬧庭園宴席,於是她點點頭,想著至少能避開夏天擎也好,她真的……心情覆雜,每每面對他,對他的感情就一點一滴的落在心裏,愈愛愈深。

然而,事與願違,當樊芷瑜跟梁芝芝再度回到茶宴會場時已是一個時辰後,丫鬟小廝仍在席次間穿梭,送上好茶與茶點供來客品嚐。

兩人走到東西花園交界處,紀香跟蘇玉兩名丫鬟已在等她,但好巧不巧,同時梁千千也笑靨如花的走在夏天擎身邊,正朝她們走過來。

梁芝芝看著梁千千,表情尚溫和,但心裏腹誹這個妹妹騎縱跋扈,心思城府皆多,脾氣極差,但在夏天擎面前倒是溫柔裝乖。

「樊姑娘要走了?茶宴還在進行呢!對了,我有帶夏哥哥去見爹跟母親,他們都跟夏哥哥說,他的‘妹妹’真是傾城佳人,看來也是有福氣的。」梁千千刻意加重「妹妹」之詞,再故意提,「但母親又說了,稍早二姊帶樊姑娘去見她時,樊姑娘希望母親能替她的天擎哥哥介紹好姑娘,母親在想是不是樊姑娘另有意中人了?」

拐灣抹角的就是要說後半段話,是想挑起樊正瑜跟夏天擎的嫌隙或誤會嗎?梁芝芝心想。

果不其然,夏天擎的臉色微微一變。

樊芷瑜無言,過去她一門心思只看著哥哥,也只想嫁哥哥,她的心思在爹的放送下,京城內上至權貴下至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她會嫁給夏天擎,但這幾個月她卻努力的將他往別的女人身上推,難免讓人意外。

由於蘇玉跟紀香是丫頭,方才按規定是不能入內室的,所以她們並沒聽到主子說的話,這會兒聽了,她們反應一致,難以置信的看向主子。

樊芷瑜咬著下唇,她的目光看誰都行,就是不敢對上夏天擎。

「活該,誰叫你亂說話。」梁芝芝笑著說,兩人這段時日下來,成了至交好友,樊芷瑜先前逃過一劫是因為夏天擎救了她的事,可沒瞞她,因此她稍早聽她說這話時還念了她,「真心換絕情,救了你的命,你以身相許都應該,總之,不準辜負你的天擎哥哥。」

樊芷瑜看著梁芝芝,其實她才是最適合哥哥的人,進退得體、容貌出色,最重要的是她才是哥哥心儀的女子,但那是前世。重生後,兩人對彼此竟都沒感覺,也不知是否是月老爺爺將兩人的紅繩「哢暗」剪了!

「我先回家了。」想不通,她幹脆逃了先。

兩名丫鬟急急向眾人行禮,也連忙跟上。

沒想到,夏天擎也轉身大步跟上樊芷瑜,拉著她的手,「一起走。」

她腳步一停,擡頭看著他,俊雅如玉的臉龐不見怒意。此刻他一襲窄袖繡金墨袍,腰纏綬帶,垂掛著一只帶穗白玉,才貌雙全,一舉手一投足都相當吸引人,瞧瞧,這會兒就有不少閨女臉紅紅,愛慕的眸光直直看過來。

她連忙抽回手,「我自己走,哥哥再待一會兒吧。」她再度往前走。

夏天擎看著她微微傾斜的嬌小身影,還真的沒生氣,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與他前世待她的種種殘酷、讓她拖著病體淚眼向他哀求再陪她一會兒、讓她帶著傷痕累累的心香消玉殯一比,他沒有資格生氣。

一旁的梁千千看著他深情凝睇著前方的瘸子,心裏又氣又恨,她往前走,卻刻意踉蹌一下,身子傾斜的往他身上倒去——沒想到一眨眼他已越過她走向前,她來不及站穩,立即踉蹌跌坐地上,糗死了,這下心火更旺了。

梁芝芝恰巧回頭看到這一幕,見丫鬟急急上前扶起妹妹,她強忍著笑意。

這會兒,哥哥正巧從另一邊走來,夏天擎也同樣正朝樊芷瑜走過來,離樊芷瑜最近的可是自己……她嘴角微彎,調皮的撞了身邊的樊芷瑜一下,害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右一晃,眼看就要摔了。

一前一後兩個高大身影迅速窟過來,但某人動作就是更快,他一手攬住樊芷瑜的腰身讓她站直了,卻也順勢讓她貼住他堅挺厚實的胸膛。

一聞到熟悉的淡淡沈香,樊芷瑜也知道是誰抱了她,她急急的要推開他,慌亂間一擡頭,卻見他一雙專註凝睇的黑眸,視線正緩緩往下落在她的櫻紅唇瓣……

夏天擎明明什麽也沒做,她的心跳卻急促起來。沒辦法,他最近吻得勤,她的腦袋會自動跳出畫面。

對兩人這過於親密的舉動,四周的賓客是表情各異,有的楞住了,有的露出會心一笑,但也有人露出妒意。

梁袓睿看二妹一眼,有些無奈的問:「你故意撞她。」

「對,為什麽?」梁千千已走過來,氣呼呼的質問。

「為了你們,快刀斬亂麻讓你們看清楚別亂湊熱鬧!」梁芝芝就是見不得有人破壞好朋友的感情,她哥哥不行,妹妹更不行!

紀香跟蘇玉呆呆的看著兩個主子在這種場合大剌剌的抱著,雖說純屬意外,但也抱太久了,她們連忙輕咳幾聲總算讓小姐回魂,就見她粉臉爆紅。

「哥哥,快放開,快放開。」樊芷瑜困窘的推著夏天擎的胸膛,粉臉燙得快要冒煙了,她已發現有更多賓客往他們這裏走來了。

夏天擎這才放開手,見她退後一步,糗得將頭垂低哪兒也不敢看,他忍不住輕笑出聲,「還叫哥哥?可能再過一個月你就得改稱謂了。」

瞬間,倒抽涼氣聲、驚嘆聲、恭喜聲,許多聲音交雜在一起。

但眾人本以為會嬌羞、不知所措的樊芷瑜卻突然擡頭,眼內冒火的瞪著夏天擎。

「哥哥別胡說,我們不會成親的。」清澈純凈的雙眸帶了點不滿的孩子氣,她明明已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他還當眾說要娶她!

他笑容狡黠,「芷瑜害羞了。」

「就是啊。」梁芝芝馬上出口附和,再受不了的看好友一眼,「你明明喜歡你的天擎哥哥,他也喜歡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美事一樁啊。」

「不是的,我、我就當他是哥哥,我長大了,突然明白男女之情與兄妹之情的差別。」

她難得倔強卻說得心虛,她想嫁但不敢嫁啊,就怕前世的悲慘會再來一次,更怕她爹會死——她就是無法自私!

夏天擎沒有再說話,倒是一雙深情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樊芷瑜,讓她愈看愈氣虛、心跳愈來愈快,粉臉愈來愈紅。

梁袓睿興致盎然的看著兩人,再定焦在樊芷瑜身上,多少千金女矜持高貴,她卻是真實美麗,但從她的反應看來他還真的沒有機會了,沒有太多傷痛,只是遺憾相遇太晚,可基於情敵心態還是不想讓夏天擎太好過,「既然你不中意天擎,那我可以喜歡你嗎?」

此言二出,眾人譁然聲再起,更多嫉妒的眼神瞪向樊芷瑜。

她的粉臉瞬間更為酡紅,怎麽也沒想到豐神俊朗的梁袓睿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這樣的話,就連坐在前面桌席的南越侯夫婦都聽到這裏的譁然聲,不解的看過來。

梁芝芝直接送一記白眼給哥哥,「芷瑜只有一顆心,早給人了。」

「是啊,朋友妻不可戲。」夏天擎笑著提醒,但笑意可沒到達眼底。

「芷瑜才親口說她對你只是兄妹之情,而我不介意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梁袓睿是唯恐天下不亂,毫不在意他的言行明天就會在京城大街小巷傳開。

「但我介意,」夏天擎說得幹脆,再深情款款的再看著樊芷瑜,親密的輕點她的鼻頭,「袓睿誤會了,你要不要跟他說,我們之間早已有過不合禮教的踰矩之舉?」

眾人一陣驚呼再起,梁袓睿與梁芝芝卻噗哧笑了,尤其是梁袓睿,能將相識至今始終高深莫測的夏天擎逼到當眾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值了。

但梁千千跟一些還心懷夢想的閨女一聽到這句話,臉都發綠了,蘇玉跟紀香則是錯愕,她們怎麽完全在狀況外?小姐是私訂終身了嗎?

樊芷瑜羞慚的漲紅臉,又急又氣的道:「我、我才……才沒有。」

「沒有,為何口吃?」夏天擎卻是從容不迫的笑問。

她怔怔的瞪著他,他故意的,他就是要讓其他人誤會她一定要嫁給他,他才能進行他的覆仇大計,但下一瞬,他又說——「我們小時候曾經同床共眠。」

瞬間,一陣靜悄悄,每個人都張大眼瞪著一臉認真的夏天擎,這……是在整人嗎?

樊芷瑜也呆了,但不可否認他這句話將她岌岌可危的閨譽挽救回來了。

「噗噗噗——」這一次,梁袓睿真的受不了的爆笑出聲,「我認輸了!沒想到夏大人如此純情、如此負責任,小時候的同床共眠就系上一生情緣。」

夏天擎正要回話時,突然察覺到什麽,臉色一變地看向樊芷瑜、梁芝芝跟梁千千,很快地說:「你們帶大家進大廳去,請侯爺跟夫人都別出來。」

梁袓睿也繃起俊顔,看向還楞著的所有人,「你們快到大廳內,把門關上!芝芝,要爹娘跟其他人都別出來!」

就在眾人都還不明所以時,多名蒙面黑衣人突然掠空而來,不管是在花園還是席間的賓客頓時驚慌失措的朝著大廳方向跑。

梁芝芝拉著樊芷瑜也跑,但梁千千卻刻意在後方一腳踩上樊芷瑜的裙擺,害她整個人踉蹌的往前撲。

瞬間,一道身影迅速的飛向她,一把抱住她再次英雄救美,但眼前近八名黑衣人也同時擋住了前往廳堂的路,夏天擎不得不將她護在身後。

梁袓睿大步走近,怒視著八名蒙面黑衣人,大聲斥喝,「你們好大的膽子,南越侯府豈容得你們撒野?是誰派你們來的?」

蒙面黑衣人沈默,下一瞬,他們抽出腰間的刀齊齊朝夏天擎與樊芷瑜殺過去。

「原來是沖著我來的!」夏天擎冷哼一聲,出手迎擊,掌隨身動,一邊將樊芷瑜推向梁袓睿,「照顧她。」

「這些人,你一人擋不了。」梁袓睿很快的將樊芷瑜交給兩名府內侍衛,再抽出他們身上的刀,持雙刀加入戰局,再將一把刀趁機交給夏天擎。

兩方肅殺,一聲聲的刀劍鏗鏘聲不斷,這八名黑衣人都非泛泛之輩,招式犀利無比,在刀光劍影下,出招更加淩厲,但他們沒想到夏天擎跟梁袓睿的功夫如此精湛,竟傷不了他們。

幾名黑衣人迅速交換眼神,有人從懷裏拿出淬了毒的飛鏢咻咻咻的朝夏天擎射過去,怎料他一把長刀掃來,飛鏢頓時落地。

在他們怔楞瞬間,夏天擎的長刀一劃,幾名黑衣人中刀倒地,空氣中瞬間漫著一股血腥味,其他幾名黑衣人眼露兇光,突然飛身持刀往樊芷瑜而去。

夏天擎跟梁袓睿迅速跟上,但幾名已受傷的黑衣人起身阻攔,這時其他侯府侍衛連忙上前保護樊芷瑜,但他們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瞬間就受傷倒地,接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就朝她身上砍過去——尖叫驚喊聲四起,但樊芷瑜自知躲不過了,正想閉上眼睛承受這一刀時,一個黑影瞬間擋在她身前,「噗」地一聲,夏天擎的肩胛處立即中了一刀,他咬牙一掌推出,持刀黑衣人吐血飛出去,手上刀刃跟著抽出,夏天擎的肩胛處頓時鮮血湧出,刺目的紅順著手臂滴落而下。

「該死,給本世子拿下他們!」梁袓睿怒不可遏的啦哮。

但那幾名兇焊的黑衣人卻不戀戰,迅速扶起傷重同伴,如來時一般,身形一閃旋即飛掠而去。

茶宴匆匆散了,夏天擎被安置在侯府客房,大夫匆匆趕來緊急處理他的傷口,脫下夏天擎身上有著深深淺淺斑駁血跡的外袍,撕開單衣上藥包紮,再開了幾帖藥後才離開。

南越侯夫婦對夏天擎很愧疚,畢竟是在他們府內受的傷,但夏天擎反而安慰他們,也表明他想回樊府,兩人再看到房內幾個年輕人還有話有說,便先出去了。

梁千千見爹娘離開,馬上哭訴,「那些人為什麽要殺夏哥哥?我都擔心死了……」

但梁袓睿馬上拉走她,「別吵了。天擎,我叫人去備馬車。」不管梁千千撒潑叫嚷著不想離開,他硬是拉著她走人。

「大夫說傷到骨頭了,一定很痛吧,怎麽會有人刺殺哥哥?」樊芷瑜梗著聲音,胸口室悶發疼,強忍著淚水。

夏天擎躺在床榻上,看著她那雙關切明眸,他就覺得受這傷值得,重要的是,她沒受傷。

寬厚的手掌輕輕她額前微亂的發絲,「我真的沒事,只是小傷休息幾日就好。」

「對啊,你好好照顧你的天擎哥哥就好,不過,」梁芝芝也不想在這裏礙眼,但她得說完話才走,「那些人的目標不只是夏哥哥,後來也朝你砍殺,可見你也是目標,所以尚未查出那些人的來歷前,你就別出府了。」

樊芷瑜明白的點點頭,這事剛剛梁袓睿已跟她提過,還說他一定會查出是誰派那些黑衣人來的。

「行善團的事會繼續進行,我會去找你談,你就專心的照顧夏哥哥就好。」梁芝芝又說。

樊芷瑜突然看著她,若是讓她跟天擎哥哥近身相處,會不會很快的重續前世姻緣?

許是她的眼神透露什麽,梁芝芝馬上瞪她一眼,「我要去盯何大人!」她頓了一下,幹脆將她拉到另一邊,小小聲的道:「雖然不是很明白你幹麽老將我跟夏哥哥送作堆,但我實說了,我喜歡何大人。」

樊正瑜倏地瞪大眼,雖然想過這個可能性,可是他們的年紀差挺多的……

梁芝芝難得展現女兒嬌態,臉紅紅的道:「我知道他年紀大我很多,但我就是喜歡他的成熟,何況像他這個年紀納妾的還會少嗎?但他卻仍未娶妻,我若嫁他還是正室呢。」

樊芷瑜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前世與今世完全不同,梁芝芝居然愛上何定羲!夏天擎受傷的地方是肩胛,可不是耳朵,他清楚聽到兩人低聲交談的內容,他心裏也有疑惑,為何正瑜一開始就鎖定芝芝?是她特別喜歡她?

但不管她心裏怎麽想的,他這一世只要她,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接下來,南越侯府派了轎子送夏天擎、樊芷瑜及兩個丫鬟回府,梁袓睿在父母的指示下還帶了些上好的補身藥材同行,到了樊府,一見到樊秉寬便將事情經過道出,也承諾會查出事情真相給他們一個交代。

樊秉寬說了些客套話就將人送走。

夏天擎已回到東雲院讓齊江伺候梳洗更衣,此時臉色微微蒼白的半坐臥在床上,樊芷瑜正餵他喝藥。

見狀,樊秉寬一楞。夏天擎傷在右肩,右手的確不方便擡高,但他左右手都能寫字使刀啊,怎麽就不能吃藥了?

樊秉寬知道的,樊芷瑜也知道,但夏天擎臉色差,此時赤裸著上半身,從肩胛處纏到胸口的白紗布清楚的提醒著她,這一刀是他替她挨下的,她想替他做點什麽,而他也沒拒絕,她就這麽一口一口的餵他喝藥了。

待藥碗空了,樊秉寬向女兒示意他有些話想私下跟夏天擎談,她明白的點點頭退出房間,兩個丫鬟也體貼的將門給帶上,要她回屋梳洗,她這才發覺她身上也有沾到血漬。

寢室內,樊秉寬正在跟夏天擎談茶宴遇襲的事。事實上,這件事發生當下,他正被廖博均的人請到定國公府,見了外傳重病實則精神極好的廖博均一面。

「所以,那些人是他派來殺我跟芷瑜的?」夏天擎濃眉一皺,看來因他心境不同,覆仇計劃有變,廖博均的行事也與前世不同,他還是輕看了他。

「是,他還說這只是警告,他知道是你救了大雜院的人、安排他們離開,他找不到他們,更顯現了你有能力背叛他,他得下重手你才會記取教訓。」他心情也不好,早知道廖博均有通天本領,他們怎麽鬥得過他?

「爹沒問,他為何要對大雜院的人痛下殺手?」夏天擎再問。

「問了,他知道他們擄走芷瑜的事,是替我斬草除根也能殺雞儆猴,你卻殺了他的人,還逮了幾個活口拷問,他很生氣,才會……」樊秉寬頭都疼了,好像哪裏不對勁,但他又想不出來。

「爹被國公爺糊弄了,爹忘了當日派去保護芷瑜的暗衛為何會全數失蹤?若沒有人幫忙,大雜院那些人怎麽能輕易的擄走芷瑜?」他忍著怒火問。

「對啊!」樊秉寬恍然大悟,這就是他想不透的點。

「但我已查出來,那些人招了是定國公下的令,他打算……」

夏天擎撒謊了,那些抓到的黑衣人早在拷問中,趁機咬下藏在牙齒內的毒藥自盡了。

但他將知道的內情全告訴樊秉寬,原本狗咬麅的計劃還是回到原來的軌跡,至於樊秉寬能否安然度過這一關,就看他的表現了。

「天擎哥哥說,從早到晚他只要我一人照顧?」

「芷瑜,你這什麽口氣?天擎可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

富麗堂皇的廳堂內,樊秉寬與女兒同桌而坐,他口裏輕斥女兒,但心裏很不安,也是這股不安他才接受夏天擎的建議,在他養傷不上朝堂的時間,讓女兒都待在他的視線內。

不然廖博均那老家夥已決定犧牲他來扛下他可能擋不了的一場大風暴,難保那人不會挾持女兒,逼他當代罪羔羊!這真正原因,當然不能讓女兒知道。

樊芷瑜不明白怎麽這麽突然。「我不是不想照顧哥哥,只是……」

「只是什麽?你不用擔心,這府裏誰敢嚼舌根,爹就將他轟出去!在爹眼裏,你跟天擎早就是一對夫妻,所以就算在照顧期間需要肢體上的接觸,像是檫洗身子什麽的,爹也是放心的。」樊秉寬對夏天擎相當滿意,也有信心,「要不是好事多磨,天擎受傷了,不然爹一定馬上替你們將婚事辦一辦。」

她能說什麽?顯然沒半個人將她不嫁夏天擎的話認真看待,所以,她也沒啥好說,但她擔心得獨自一人面對他那麽長的時間,還有每晚亥時……屆時不知又是什麽混亂的情況?

但接下來的日子,樊芷瑜發現自己是庸人自擾、白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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