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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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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翡要去扶小寶, 被他推了開。

可讓他自己走,卻是歪歪扭扭的, 沒兩步就支撐不出了, 紅翡忙上前扶住他。

他還是太小,還得再等等!

小寶心裏這麽想,一臉喪氣的樣子。這副小摸樣可把所有人都給逗笑了, 瑤娘也哈哈的跟著笑了起來。

只是在不經意間,面色會偶有怔忪。

他娘不開心。

小寶悄悄地瞄了瑤娘一眼,心裏這麽想著。

晉王妃做錯了嗎?

其實按道理來說, 沒有。

她作為晉王府的女主人, 一言一行, 算得上是面面俱到。她確實是晉王的正妻, 那些話說出來確實讓人沒什麽可挑。可作為聽這些話的人,心裏不舒服是必然的。

小寶心裏明明清楚這些,但他心中還是對晉王妃升起一股厭惡感。

西暖閣裏正熱鬧著, 晉王從外面走了進去。

嘻嘻哈哈的丫頭們忙打住了聲音,紛紛曲膝行禮。瑤娘叫了聲殿下,也沒下炕,有些懶洋洋的。

“怎麽了?”

晉王在福成的服侍下褪下身上的狐皮大氅,又摘了黑狐皮嵌碧璽的暖帽。紅蝶和紅綢端了熱水和帕子,服侍晉王凈了面又擦了手,晉王才在炕上坐下,讓人褪去腳上的皮靴,換了雙厚底的布鞋。

“沒怎麽, 在看小寶走路呢。”

晉王不置可否。

時候也差不多接近午時了,福成問過後便吩咐擺膳。

用完膳,坐了一會兒,瑤娘帶著小寶去午睡,晉王則叫來了玉蟬。

玉蟬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晉王冷笑了一聲。

福成站在旁邊也是一臉覆雜。

晉王妃就是這點毛病不改,明明做得面面俱到,卻總是臨門差了這麽一腳。

倒也不能說她做錯了,她作為晉王府的女主人,彰顯身份地位乃是正常。可問題是得人心不偏啊,有人心偏了,自然會覺得她這話刺耳。

晉王沒有說話,往東梢間的臥房裏去了。

床榻上,母子倆已經睡著了。瑤娘在外,小寶在裏面,睡得正是酣甜,兩人的小臉都是粉撲撲的。

晉王看了會兒,在外側躺了下來。

自打馮黑子的事出後,馮寡婦就老了許多。

不過既然能死了男人,還把兒子帶大,就說明不是心性軟弱的人。馮寡婦頹了幾日,又振作起精神,每日除了外出做工賺取家用養活自己外,最愛幹的事就是坐在屋裏,聽著外面的動靜,說不定哪日兒子就推門進來了。

即使明知道這是奢望,犯了命案還當了逃兵,不是碰到大赦,馮黑子根本不可能回來。馮寡婦現在盼星星盼月亮,就是希望皇帝老兒家能發生些好事大赦天下,也好讓他們母子團圓。

如今沒有人往馮家來,以前馮寡婦就不是好相與的,登馮家門的就沒幾個。馮黑子殺人越貨之事傳出,更沒人登她家門了,可今日卻有人敲了門。

馮寡婦坐在屋裏,還當自己是幻聽。直到那敲門聲又響了兩聲,她才忙站起來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打扮尋常,手裏抱著一包東西。

“你是?”

“你是馮大娘吧?我是黑子的朋友。”

“你是我兒的朋友?你見過我兒……”說了兩句,馮寡婦不敢說了,忙將人拉進院子。

“我兒現在可好?他現在在哪兒?可是吃得飽穿得暖……”關上院門後,馮寡婦像連珠炮似的,問了許多話。

這男人面容有些尷尬,等她說完話後,才道:“大娘,我現在也不知道黑子在哪兒,我也沒見過他。我就是受人之托,送點東西過來。”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忙道:“不是東西,是、是……”

他一面說,一面掀開了手裏的包被,露出一個胖乎乎的女娃娃。

這女娃娃不大,大概也就十多個月的模樣,正在熟睡之中。

“這,這是?”

“這是黑子的一個老相好托我送來的,具體是誰我就不說了。娃娃也斷奶了,而娃娃的娘因為某些事情不能養這個孩子,所以托我給您送來。”

“娃娃?黑子的種?”

男人點點頭。

馮寡婦吃驚太過,“怎麽可能,黑子明明……”

“黑子也知道這個奶娃的存在,當初沒打算要她,可月份太大,不能流。他本是打算將姚家的那個女娃子娶進門,再接了娃娃回來,可您也知道……”

馮寡婦邊聽邊點頭。所以黑子出事了,這事就擱置下來,一直到人養不了了將孩子送回來。怪不得她說那陣子兒子行色匆匆,一問他在做什麽,就說在外面掙銀子。原來不僅僅是想娶了那姚燕兒回來,還有這麽個奶娃子。

馮寡婦不做他想,就知道這娃娃的娘肯定不是正常人家的女兒,大抵又是她兒子在樓子裏勾搭上的婊子。以前馮寡婦從來不管馮黑子的事,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等事出了,她才知道兒子竟然幹了那麽多事。

她看了女娃娃兩眼,越看越覺得像兒子,還有些像自己。她兒子不是個笨的,自然不可能認個野種。

馮寡婦將孩子接了過來。

姚燕兒不是個東西,連個種都不給老馮家留,幸好如今又多了個女娃子。雖是個女孩兒,但總是給她個念想,就算、就算黑子回不來了,她慢慢將她養大,再招個女婿上門,也能頂起老馮家的門戶。

一時間,馮寡婦心思百轉,等擡起頭來卻發現那個男人走了。旁邊地上放著個包袱,她打開一看,都是些奶娃子的衣裳。

“這人也真是,急慌慌就跑了,難道還怕我不要這孩子。”

她一手抱著孩子,另一手拎起包袱往屋裏走。

進去後,坐下,摸著女娃娃的小臉蛋:“你娘倒是個好心人,難為她了。”

“以後就奶奶養著你,咱們一同等你爹回來,就是不知奶奶還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嘍……”

從臘月二十三開始,晉王府裏就開始忙碌起來。

上上下下都在忙,晉王也十分忙碌,一直到年三十這日,才算是停歇。

除夕這日晚上,晉王在朝暉堂擺了宴。

這算是家宴,能到的都到齊了,連那幾個不起眼的小侍妾也能在宴上混個座兒。

晉王坐在首位,晉王妃在他身側微微靠下一點的位置。晉王妃下首處是徐側妃、柳側妃。晉王的下首處是瑤娘和李夫人陶夫人。至於其他人都是陪在尾端。

這位置坐得就有點耐人尋味了,自古以左為尊貴,偏偏身為側妃的徐側妃和柳側妃都在右邊,而瑤娘明明是個侍妾,卻在左邊。瑤娘帶著小寶坐,對面是徐側妃和柳側妃。

除了這一點,其他並無異常。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府裏又要出一位側妃了,當年胡側妃不過生了個郡主,就一躍成了側妃。如今這蘇夫人看似還未有冊封,但就憑她生了王府的庶長子,肚子裏又揣了一個,前途就不會小,恐怕將會是王妃下的第一人。

徐側妃臉上掛著嫻靜的笑,端起酒盞對瑤娘遙敬過來:“恭喜蘇妹妹,賀喜蘇妹妹。這先是為王府誕下庶長子,如今又身懷有孕,預祝你再得男丁,多為殿下綿延子嗣。”

瑤娘有孕,自然不能飲酒,所以杯中裝的是白水。

她沒料到徐側妃會如此,只能端起酒盞虛飲一口,道:“謝謝徐姐姐了。”

徐側妃笑瞇瞇的,“不謝不謝,我聽人說肚子尖生兒子,我瞧著蘇妹妹這肚子像似尖的。哦,柳姐姐?”

柳側妃臉色有些不好看,沒想到徐月茹會將話題引來她的身上。

她慣是個心高氣傲的,可惜自打嫁進這晉王府,簡直就是將她尊嚴往泥裏踩。她在京中也是數得上名號的美人之一,來到這晉王府,竟不如一個小門小戶出身的蘇夫人。

哦不對,開始不是蘇夫人,而是蘇奶娘。

晉王偷人竟然偷到自己女兒身邊了,讓柳側妃惡心的同時,更讓她有一種顏面盡失的屈辱感。可她又不屑像徐月茹那樣汲汲營營,機關算盡,只能眼睜睜的至今還是完璧之身。

都是勳貴之家出身,自然知道女子嫁人後,當然要屬子嗣為重。如今徐側妃當著她面說瑤娘生了個兒子,馬上又要生一個兒子,無疑是在打她耳光,她臉色能好才怪。

“既然徐側妃這麽羨慕蘇夫人,你也懷一個就是。”

這柳側妃也是出言驚人,她慣是誰也瞧不起,這府裏也沒個能說話的人,尋常在思懿院請安,都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誰也料想不到她會直接就頂了回去。

場面有些尷尬,徐側妃心中一陣郁悶。

她本是想挑起柳側妃對蘇瑤娘的敵視,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心中氣惱也會暗藏在心,哪知這柳側妃反應竟是異於常人。

晉王啪的一下將酒盞放在桌上,場中頓時一片寂靜。

晉王妃端起酒盞,出言暖場:“今兒乃是一年之末,明兒乃是一年之始,還望我們晉王府能人丁興旺,繁榮昌盛。”

王妃都這麽說了,下面人自然要有所表示,紛紛端起酒盞,同飲一杯。

宴罷,按理說該有餘興節目,不過晉王不發話,自是各回各院。

晉王和瑤娘回了榮禧院,瑤娘本是打算守夜來著,以往每年過年除夕夜,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夜,等子時放了鞭炮才會去睡。

可惜身子不爭氣,小寶每天睡得都早,早早就開始打起哈欠。小奶娃打哈欠最是可愛不過,瑤娘看著兒子,一面笑一面忍不住也被傳染了,最後是晉王發話說不守了去歇下。

本來小寶要回西廂的,也被瑤娘留了下來。

兩個大人一個被窩,小寶自己一個被窩,睡在松軟的被褥上,簡直給個神仙都不換。

瑤娘迷迷糊糊中就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聽到外面有鞭炮聲響起。她睜開眼就看見旁邊的小寶,身後還有個人,不禁想起上輩子這個時候自己在做什麽。

好像在想小寶想姐姐,瘋狂地想。

“過年了啊。”她有些感嘆地呢喃,旋即又昏昏睡去。

“嗯,過年了。”

院中,福成和玉蟬點燃了鞭炮,便攏著袖子站邊上看著。

主子都歇下了,便派他們這兩個貼身侍奉的人守到子時放鞭炮,算是圖個大吉大利,開門紅。

“過年了啊。”福成看著夜空中的明月,感嘆了句。

等鞭炮炸完了,撣撣袖子道:“走,歇著去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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