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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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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董瑩繡面對蕭祺,居然還有一點含羞帶怯,如果不是地方不對,方婉都能笑出聲來,她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們兩個,混忘了旁邊還有一位五殿下。

這倒不是方婉不把五殿下當回事,五殿下日後的成就,那是絕對大過蕭祺的,蕭祺她太清楚了,志大才疏,做個吃喝玩樂的王爺是人才,於政事上規規矩矩的辦也能辦好,但是真是奪嫡當皇帝,趁早歇菜。

她現在看著他們的緣故,其實是因為這還是她今生第一次見到蕭祺,更是第一次看到他們這一對夫妻。

不管從哪裏說起,他們於方婉來說,都總跟旁人是不同的,甚至是五殿下,雖然五殿下比蕭祺厲害,但方婉還是不自覺的把他晾在了一邊。

五殿下蕭文雖然面上還是沒有表情,但心中有些翻騰,他緩緩的垂下了眼睛,只盯著腳下的雪地看。

可是不遠處,就是一雙掐金寶相雲頭小鹿皮靴,旁邊垂下來大紅羽緞面子的披風的一角,他的眼前,無處不是她,她的眼中,卻從來沒有他。

董瑩繡卻提到了五殿下:“我與方姑娘就是出來逛逛,剛走到這裏——原來五爺還沒回去的呢?”

她這樣一個生硬的轉折,卻讓在場眾人都聽懂了,方婉想,原來前頭那個用紅珊瑚梅花首飾的姑娘,是去偶遇五殿下蕭文的?不過蕭文也已經賜婚了吧?是想做側妃嗎?

不過五爺今後若是得登大寶,側妃也能封貴妃,比王妃還貴重,也算是不錯了。

這樣一想,方婉就笑吟吟的轉頭看五殿下,五殿下俊秀又貴氣,可他這會兒垂著眼睛,誰也不看,是因為這樣的事害羞了?

還是說,其實他和那位姑娘不是偶遇,而是相約?

方婉便善解人意的笑道:“眼見得又要下雪了,五爺還該早些回去歇著,回頭天黑了只怕路滑不好走。”

董瑩繡聽的抿嘴一笑。

蕭文聽到這話,才又擡起眼睛,見方婉閃亮的眼睛終於看到了他,他正要說話,蕭祺在一邊已經笑問了一句:“方姑娘?”

董瑩繡知道他們沒見過,忙跟著補充了一句:“方四姑娘。”

這樣就誰都知道方婉的身份了。

於是方婉短暫看過的目光又重新轉開了,蕭文見方婉笑吟吟的和蕭祺說著話,心中一股子惱怒之氣,以往輕而易舉就能控制的情緒,可此時勉強按捺都有點按不下去,讓他說話的聲音語氣都顯得有點沖,生硬的說:“這就要到了,三哥不用送我了。”

說著,也不等蕭祺說話,他埋著頭,直接走直線就走了,踩在雪裏也不理會。

方婉詫異,她以前跟這位殿下接觸不多,只記得他表情比別的皇子冷,個性要成熟一點,可沒想到他還會這樣。

這是真的急著要去會那位梅花姑娘嗎?

連蕭祺其實也詫異:“老五這是怎麽了?”

“害羞了吧?”方婉隨口說完,就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跟三殿下說話,語氣這樣熟稔做什麽!太傻了,方婉只能認為自己這是因為這第一次見三殿下,還沒調整過來。

她趕緊補救:“董姐姐覺得呢?”

說著掩嘴一笑,只管往五殿下過去那邊張望,好像就是在說八卦似的。

董瑩繡果然沒有覺得什麽,跟著往那邊張望,五殿下往梅花伴月走了過去,他的侍衛太監們也都跟了過去,而遠遠望去,那位梅花姑娘,正坐在梅花伴月必經的路上一畔的亭子裏,點了香,桌子上放著古琴彈奏。

說真的,非常雅致。

天黑一點就更好了,方婉欣賞著那副梅花美人圖,皚皚雪地裏的朱紅柱子的亭子裏,雪白鬥篷,烏黑頭發,腦後鮮紅的一支梅花,眼前青煙縷縷,素雅古琴,芊芊玉手,想想都挺動人的。

不過方婉腦中浮現的是當年溫郡王府的侍妾戴氏,瓜子臉,單眼皮,愛梳個流雲髻,那一回滿月,她穿了粉紅近白的紗衫兒,在那亭子裏點著香坐著彈琴,還真是宛如仙女,不過當年方婉使了絆子,絆住了蕭祺,自己跑去後院聽了半晚上琴,還叫人拿酒來喝,戴氏被她拿話擠兌了,一時不好走,也不知道氣的還是凍的,回頭病了好幾天,方婉去探病,還叫人找了一只洞簫來送去,意思問她會不會這個。

當年她在溫郡王府後宅,還真是見誰都出手打啊,簡直惡霸。

這裏眼見著五殿下埋頭走到了那亭子處,站住了扭頭一看,也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就又往前走,那梅花美人,就僵住了。

雖然聽不見,可那話應該是很短的,言簡意賅,難道是:“走開!”?

不至於吧?

可是梅花美人僵住了,隨即倉皇起身,鬥篷邊連桌子上的茶杯都打落了下來,打的粉碎,她掩著臉,往回疾走。

丫鬟趕緊收拾了東西,抱著琴追他們姑娘。

方婉幾人,趕緊的藏進附近的陰影裏。

只是方婉因為站的本身外頭一點,她又不想站的離三殿下太近,所以沒藏好,被那姑娘看見了,含著眼淚的杏眼狠狠的瞪了方婉一眼。

方婉覺得自己特別無辜。

等那姑娘帶著丫鬟一陣風似的走了,看了一場出人意料的戲的三人都有點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最後還是方婉說了一句:“我還是覺得那梅花好看。”

董瑩繡:“……”

蕭祺:“……”

過了一個月,蕭祺不知道去哪裏找了一塊上好的紅珊瑚,叫人送去給董瑩繡,叫她照著那樣式,做兩支出來,送一支給方四姑娘,這就是後話了。

五殿下蕭文進了屋,那股子邪火還突突的往上跳,被任何人忽視,都沒有這一回被方婉無視那麽受不了。

也說不清是惱怒還是不甘或是憤恨,甚至或許還有一絲恐慌或是委屈,身為天子驕子,金枝玉葉的五殿下對這樣的情緒格外陌生,便統統都怪在了門前那件事上,被她親眼看見這件事,更有一種難以理解的羞憤,是以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五殿下大發雷霆:“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放進來!”

隨侍到別院來的五皇子手下的太監總管跪下請罪,一邊磕頭一邊解釋,這裏不比宮裏,他們也不能管人家主人家的地盤,那位姑娘是在到梅花伴月的路上的亭子裏彈琴的,並沒有進來,他們也管不著啊。

說起來當然有理,可五殿下一股子邪火燒著心,無處發作,也不能在別人家做客打下人,最後惱怒的道:“去查是什麽人!叫人去跟他們家當家人說,把自己家姑娘管好,別到處去彈琴!”

過了才一天,方婉就聽到了這個後續,五殿下跟前,宮裏徐淑妃娘娘賞出來的管事姑姑,客客氣氣的去見了壽鄉伯夫人,轉了五殿下關於他們家三姑娘的話。

態度雖然客氣,話可不客氣,這樣的話,要不了半日,整個鄧府別院就傳開了。

其實壽鄉伯沒在朝廷領差事,一家子沒什麽建樹,在京城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家,但是壽鄉伯的長女,卻是嫁給了鄧家三房的長子,鄧家排序第三,這位鄧三少奶奶方婉自然也認得,生的模樣兒明艷,性格卻柔和體貼,一家子從上到下都喜歡她,且進門兩年就生了哥兒,大約是婆母想要給她做體面,且又是姻親,這一回的賞雪宴就請了他們一家子。

沒想到,得罪了五殿下。

鄧大公子親自去給五殿下賠罪。

五殿下才算是給了鄧家體面,而且五殿下賞臉,並沒有因為惱怒了,就擺駕回京去,不然鄧家這面子就丟的大了。

方婉跟蕭重說:“五爺的氣性也太大了,你就是不喜歡,人家姑娘彈個琴也礙不著你什麽,再說也沒進你屋裏去彈,在外頭彈彈罷了,那天就把人罵哭了,這會兒還非要踩上一腳,何必呢。”

這屋裏沒有打炕,倒是做了地爐,爐子上頭用的兩層黃銅縷空罩子,火星子濺不出來,只透出熱氣來,蕭重與她都坐在爐子旁邊兒,這罩子做的精細,茶杯可以隨手放在上頭,方便又保暖。

蕭重不知道怎麽弄來的一袋生栗子,擱在兩層罩子中間,不一會兒,整個屋裏都是板栗的香氣了。

蕭重說:“她不是來彈給我聽,你倒好這樣說,要是換成我,你還不撓她?”

她又不是真的狐貍精!

方婉白了他一眼,說:“冤有頭債有主,就是真的去彈給你聽的,我也自己上,當場動手,不會告到人家家裏去。”

說著就想到了五殿下的動靜,她撲哧一笑:“五爺還真是像個小孩子一樣。”

“你可別小看他。”蕭重一邊說,一邊拿夾子夾出一個板栗來:“皇兄這幾個大些的兒子,我覺得就他想的多,比他大哥還有心眼,就是脾氣還有得磨。”

蕭重也不大,偏說起侄兒來還說的這麽有板有眼的。

他說著,就想剝栗子,方婉趕緊去攔:“還燙著呢,擱地下放一放。”

她抓著蕭重的手,隨便的摸了一摸:“這樣好看……你小心著點兒。”

蕭重:“……”

這好像哪裏有點兒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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