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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章 以怨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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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哪個徐家?

葉希晨微一楞神,卻馬上反應過來,雖說這個世界姓徐的世家很多,但曲寧萱接觸過的徐家,唯有繁秀城的那一個。只不過,對於繁秀城徐家那種靠著祖宗恩蔭與裙帶關系維系,毫無出彩人物的家族,葉希晨一向沒什麽興趣關註,所以他摸了摸下巴,疑惑地問:“徐家三小姐?可有什麽特殊之處?”

曲寧萱輕輕搖頭,嘆道:“並無特殊之處,只是……”她雖不喜徐夢兒天真驕縱,單純無知,但見如今徐夢兒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卻還是覺得心裏有些難受。

他們兩人談天說地,頗為悠閑,凝仙宗一行七人這邊,已是苦不堪言。

由於腳踩七星之位,結成北鬥束縛之陣,以他們的修為,尚且能困住徐夢兒一時片刻,但……希致見諸位師弟師妹臉色皆有些蒼白,便狠下心來,咬破左手無名指,以精血虛空繪符,並以極快地速度念道:“天罡大聖,破軍前星。流光萬裏,直沖津庭。混合歸一,生我元神。三氣化結,照耀太清。入我黃房,萬神化生。急急如律令!”

霎時間,以希致腳下為核心,出現了一個擁有繁覆圖紋,泛著青白雷光的陣法,天空之中,亦湧現層層烏雲,隱隱有雷光閃爍。希悅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期望的光芒,更多得卻是擔心。

他們誰都不曾想到,這個女鬼竟這般難纏,撐死了就是靈寂期巔峰的修為,肉身卻強硬到不像話,就連他們手中能夠破開千年蛟龍鱗片的上品飛劍,都無法對她的皮膚造成一絲半點的傷害。不僅如此,對方速度極快,更有滿身血煞與毒氣,以此來削弱道法的強度,等道法真正作用到她身上時,威力也只剩十之一二了。

若非如此,希致也不至於用出會傷害自己身體的“天罡落雷術”,希望挽回局面。

天空上方聚齊烏雲,風雨欲來,感覺到雷火即將劈下,徐夢兒卻沒有退避的意思。她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希致,青白還泛著黑色死氣的臉微微抽動,卻由於僵硬的肌肉,壓根做不出自己想要的表情,而是更增添了一分猙獰的意味。

對於鬼怪,女孩子一向都更加畏懼,何況從來沒出過山門的希悅呢?雖說她強作鎮定,面上危險,身體不自覺有些顫抖。徐夢兒眼角的餘光瞥見希悅的動作,頓覺滿心淒涼,她張開嘴,想要說什麽,吐出得卻只有尖利的鬼嘯,以及血戾之氣。

這團血氣直直沖向膽子最小,修為最低的希恪,同樣也是初次下山的希恪慌了手腳,什麽咒文都想不起來,只是一個勁操控搖得亂七八糟的飛劍去抵抗,見飛劍被血氣吞噬,與自己的聯系被切斷,他臉色一白,竟是無比狼狽地連連向後退去!

眾人一見七星束縛法陣消失無蹤,頓時都慌了神,唯一擁有足夠戰鬥經驗的希致卻調動全部的精氣神,在釋放“天罡落雷術”,壓根沒辦法補救。眼看著徐夢兒就要沖出七星範圍,反擊眾人,落雷也傷害不到她,這時,一道金色的束縛光圈,落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牢牢定住,天空中的烏雲,亦被這道金光驅散。同時,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灑在希致身上,讓他免去了反噬的影響。

希致收起飛劍,對來著恭敬行禮:“凝仙宗內門弟子希致,以及眾位師弟師妹,見過前輩。”

“這些虛禮就免了吧!”葉希晨擺擺手,走近雖被束縛,卻猶在不停掙紮的徐夢兒,凝神觀看一會兒,才說,“魔道的煉體功法,加上巫術中的特有得一些煉體法門,依我看,改造她身體的人,擁有非常深厚的北方巫術基礎……”

聽見他的判斷,曲寧萱微微蹙眉:“聖氏一脈,不是只有兩個幸存者,還都在聖王陛下控制之下麽?他們一族的巫術,怎會流傳到中土來?”

“我曾去聖家做過客,對此尚有一兩分研究。”葉希晨饒有興趣地說,“沒想到,不過是一時察覺到了拙劣的仿制品,與你打賭,卻抖出了這麽一樁往事……我說,你要不要寫信給聖王,問問情況?”

曲寧萱點了點頭,取出傳訊的靈鳥,並側過去觀察徐夢兒的情況,葉希晨則轉向縮在人後頭,唯唯諾諾的希恪,看似漫不經意地問:“我說,你明明不害怕,為何要做出那般模樣,故意毀去陣勢?”

“我,我,我……”希恪搓著雙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頭也彎到不像話。希致見狀,心生不忍,便再度向葉希晨行禮,“前輩有所不知,希恪師弟乃是第一次下山歷練,許是一時驚慌失措,才……”對著葉希晨越發銳利的目光,以及臉上越來越濃厚的笑意,希致不自覺停住了話頭,默然不語。

他有心維護同門,縱然對上高階修士也在所不惜,可仔細想來,對葉希晨的話語,他竟半分都反駁不了。

葉希晨無趣地聳了聳肩,唇角卻揚起一絲笑容:“讓我猜猜,你為什麽這樣做?首先,大家對你唯唯諾諾的表現,都沒有半分異色,可見早習以為常。以你的資質,竟能排到‘希’字輩……想來是身為普通人的父母,卻對凝仙宗有大恩,臨終之前懇求掌門收你為徒之類,偏生你的資質……確實有些慘不忍睹,所以凝仙宗高層才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讓你成為內門弟子,對吧?”

聽見他這樣說,希致尚且還繃得住,其餘幾個弟子臉上卻都浮現驚奇之色,以希悅最為明顯。顯然,葉希晨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

“告訴你也無妨,你們與她戰鬥的全過程,我都看了個詳細,你到底是真被嚇到了,還是裝著被嚇到了,我亦了解。”葉希晨懶洋洋地說,“我就鬧不明白,別人倒也罷了,你這個師兄對你卻非常不錯,你為何要害他呢?”

“高階修士”這四個字,本身就代表著權威,希悅一聽,臉色就變了:“這位前輩說得是真的嗎?希恪他……他……”

葉希晨笑了笑,說:“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希悅轉過身,剛要罵人,希致卻將她一把扯開,下一刻,一道極快的光芒閃過,倘若希悅站在原處,丹田定會被洞穿!

“希恪師弟——”見他竟暗算同門,希致忍不住發怒了,“師妹縱然得罪過你,卻也是有口無心,並無惡意,你何至於下如此毒手?”

見他對一個姑娘家尚且都狠下殺手,凝仙宗的弟子個個戒備不已,性子火爆的希岸更是直接開罵:“說你是白眼狼,果真不假,咱們凝仙宗有什麽對不起你?為了你父母的遺言,掌門破例將你收進門,由於你修為跟不上,咱們得不到的靈丹妙藥,幾位長老總不忘記留給你一份。若非長輩照顧,師兄護持,你豈能達到金丹期?咱們不過是看不起你那唯唯諾諾,仿佛低人一等的樣子,又有些嫉妒你的好運,喜歡說幾句酸話,除此之外就沒做什麽,連刁難你的幾位師兄弟,也在被長老責罰之後,不敢再犯。你怎麽能,怎麽能對一起長大的師妹,下如此狠手?”

“好運?”希恪低低地笑了起來,讓人毛骨悚然,他猛地擡起頭,一張臉都是扭曲的,“若非我父母舍命相救,肅衡能夠活下來?他們將我托付給肅衡,肅衡卻半點不念及救命之恩,假仁假義將我扔到內門之中,明知我受盡冷語與奚落,也不肯收我為徒。難不成我父母的性命,就值得幾瓶丹藥?還有你們,個個都瞧不起我,我……”

“瞧不起你,是因為你根本沒有讓人瞧得起的本錢。”曲寧萱早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卻由於在想北方巫術之事,沒多註意,直到聽見希恪這一番令人發笑的話語,才款款走過來,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多少人渴求拜入凝仙宗,哪怕做一個粗使打雜,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的雜役,也甘之如飴。以你奇差無比,幾乎與普通人沒什麽兩樣的資質,能成為如今的金丹修士,不知服食了多少珍貴丹藥。怕是善法長老為了還你父母的恩情,將自己的份例均了一大半給你。他之所以不收你為徒,實在是因為他輩分太高,徒兒與凝仙宗掌門平輩,是以不得亂來,才用了折中之法。卻未曾想到,你竟心懷怨懟,覺得誰都欠了你,誰都應該捧著你。”

“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父母舍命救下凝仙宗善法長老,難道不是因為看出他是修真者,想用生命給你鋪路麽?若是落難得換做一個普通人,誰會願意為這個陌生人付出生命?再說了,凝仙宗內門弟子中,雖有對你不友好之人,可你這位師兄,不是一直關照著你麽?怕是你也將他劃歸到虛偽無比,假仁假義的那一類了吧?就因為,他沒對你卑躬屈膝,在你看來,溫和的態度卻像是居高臨下的施舍?思想如此齷齪,當真令人惡心!”

希致聞言,神色黯然,一見便知,他心中極不好受。

葉希晨見曲寧萱怒極反笑,不由嗤笑道:“我說,就這種渣都不算的東西,值得你這樣生氣?再說了,就憑你幾句話,也別想扭轉他早爛掉的腦子和汙濁的內心,只是白費口舌而已。再說了,若沒人誘導,以他這懦弱的性子,也未必會偏激到這種地步。”

“你是說……”

葉希晨笑了笑,說:“不急,不急,我們先來看看徐夢兒的情況吧!你檢查出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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