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窗戶紙映進屋裏來，照得一地的暖色。錦字起身下榻，披了外衫走去窗邊支起窗戶，外

邊日光徜徉，融融的剔透的琥珀一般，天色已經滌蕩開來，許久沒有見過的晴天，錦字微微瞇著

眼睛，雨後初霽，庭院中綠意盎然，荷塘中的菡萏似乎更加清美了。抻了抻腰桿，淮雅正好敲門

進來，錦字一番穿戴洗漱，詢問過後，淮雅便端了米粥過來，又在一邊侍候著，錦字細嚼慢咽的

喝粥，一邊和淮雅說話

“昨日傍晚貪睡，少食了一頓，才一醒來竟然會感覺有些餓”

說著笑了笑，花葉之身，草木之體，飲雨露風霜，采天光月照，現如今卻舍不下米粟飯食的口腹

之欲。

“姑娘這是習慣了而已，又不妨礙什麽，這山上又不止姑娘一人飯食，仙尊都說過了，只想著斷

情絕欲也做不成神仙，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修行之道，辟谷只是一種選擇罷了”

這話錦字倒是沒親耳聽君綽說過，不過想來玙霄山上沒有什麽特別的規矩和約束，自然有君綽的

道理，她也覺得君綽說著話沒錯，那人間的傳奇話本上還說，有的和尚酒肉穿腸過，佛自留心

中。她一介山中精靈，做不得什麽自我束縛，隨性慣了，也隨遇而安，再者，花之本者，本性使

然，茹素，少食重葷，養成那麽個習慣，她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連君綽也沒說有什麽不好。

趁著日頭還是溫和，錦字想出去走走，淮雅沒有攔她，這麽好幾日了都困在屋子裏，再不出門估

計得把人悶壞，錦字提過幾句，君綽便對淮雅吩咐了，這幾日若是天氣好一些，便可讓錦字出去

走走，只要淮雅多加註意一些。兩人一起出了房門，走進庭院中漫步，先是去荷塘邊瞧了瞧，漫

上近岸的水還沒有退下去，荷葉上積滿了水珠隨著葉面滾來滾去，被水汽浸透的荷香多了幾分繾

綣的味道，纏繞在鼻尖久久不曾散去。

閑庭信步，全憑隨意，兩人偶爾說話，走著走著便走到了那日見過的那棵枇杷樹那裏，斷掉的樹

枝還放在錦字先前將它擺放的那個地方，而樹枝的斷口，細細看去竟然長出了一點新綠，嫩嫩的

小芽，細細的，錦字沒有靠上前去，只是停在小徑邊去看，也不禁喜上眉梢，給予它的那點靈力

當真起了作用，經歷了這場雨，這樹恍若新生，又恍若一夜成長，足以令人為它駐足。

走了這麽一段，淮雅覺著差不多，擔心她勞累了，跟著錦字在小徑邊停駐片刻，便上前扶住錦字

的手臂，輕聲詢問錦字是否要回去了，錦字收回目光來，笑著點點頭。出來走一圈，精神更好了

些，回到屋裏幹脆敞著門窗通風，自己坐在圓桌邊看書，只是有些靜不下心，老是止不住往門外

去望，淮雅在旁邊給她倒茶，看著她唇邊有了一點笑，將茶端給她，說

“仙尊說是今日要出去，會盡快回來”

君綽今日是不會過來了，他昨日便同她說過了，現在又卻聽淮雅提起，錦字楞了楞，轉頭看著淮

雅

“我知道啊”

書本輕輕抵在下巴上，終日都能見到人來，今日突然見不到人了，還真有些不適應，難怪心不在

焉的，都掩飾不下，這便擱下書，端起茶來呷了一口，有梅子的酸甜味道，垂眼一看，兩顆梅子

沈在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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