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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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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南以南有廣袤之地,綿延千裏,山高林遠,人跡罕至,當然這也不是尋常凡人能來的地方,莫不說不知從何而起就流傳得甚囂塵上生生不息的裏頭有多少多少的兇險的流言,就是外圍經年不散的白霧,為這浥琉鏡憑添了許多詭譎神秘,也擋住了許多“不怕死”想要深入一探究竟的人,其實並沒有多少人真的命喪於此,那些迷失於白霧中的人總會像是得到冥冥之中的指引從而化險為夷返回浥琉鏡之外,想要入到其中深處卻始終不得其法。因而人們對這片地方更多了那麽些由心的敬畏,闖入的人也逐漸便少了,只是在戰亂年間,還是避免不了不少流民或兵將有意無意的闖入,一時間人數不少,這些人卻不再得到庇佑,那些流傳的兇險真正顯露出來,真正的有去無回,那迷霧之中,不知折了多少性命,流言變得真實,心存敬畏的人說,那些心懷不仁的人,激怒了那片土地,那片神秘的土地,是真的存在著守護的神靈。

事實卻是,在這塊靈氣貧瘠的地界上,有靈的東西都是少之又少,何談神靈,至於外圍迷霧中的那個小小術法,不過是一種最普通基礎的指引術,也甚是薄弱,可以看得出施法的人並不是精通,法力不強,只勝在靈力精純,倒讓這麽一個小小術法維持頗久,也有本來不曾同時湧進大量的人需要指引的原因,術法穩定,偶爾被觸發,運作良好,直到突然湧入大量的人,超過了術法能承載的限度,自然也就被破壞了,換作一個法力高,能力好的來,這個術法的運用維持會更精準一些,效用也會更好,承載力也會更強。當然,現在這些論調都該先放放一邊,光光是在這靈氣貧瘠地界上,竟真的出現了一個有靈的東西,還研習出些術法來,就足以引人註意的了,更何況,不好說還會是個修的人身的,那便更叫人驚奇了。

說起來也是奇怪,這裏樹木葳蕤,川流廣布,飛禽走獸也熱鬧,按說這樣的地方該是最為滋養,靈氣充足,成精成怪也不足為奇,潛心修煉飛升成仙也不無不可,偏偏這地方就是奇怪,靈氣稀薄得幾不可察,但或許是大有乾坤也說不定,對於浥琉鏡,凡人關註的只是它的神秘,而在修為之人看來,更多了那麽些猜測,還有些秘辛之言,知之甚廣,不過到底是個怎樣的,得是那些上位之人才知曉吧。

站在雲頭的那幾位一番興味的高談闊論,言語之間毫不遮掩自視為高,互相來回還夾槍帶棒的,個個都生怕自己落了下風,卻沒真的說出什麽其所以然來,幾人唯一沒有爭議的,就是一致決定要去探個究竟,幾人一揮衣袖,紛紛自雲頭飄然而下。

蹤跡並不難尋,那一絲靈力足夠鮮活,便是最好的指引,就在一個山谷之中,山間清泉匯集成一池水潭,大小合宜,臨岸邊水色清洌,碎石粼粼。這時節還及不到菡萏花開,卻見那水潭中央一株亭亭玉立的粉白花兒兀自灼灼,淡淡流光氤氳在花瓣周圍,襯得那花兒有幾分仙氣兒,再加上獨這一朵的氣勢,還頗為有點仙葩姿態。那幾位將之上上下下打量個透,不由嘖嘖稱奇,這花兒修煉的時間應該是不短了,在這樣靈氣不足的地方,修煉的進度是極慢的,不過經過漫長的積累,堅持下來,靈力的精純和夯實才是最為難能可貴的,只是想來這個地方要研習術法卻困難,沒有前輩老師指導,沒有術法典籍可以探究,全然依靠自己的話,只是采集天地日月靈氣的修煉,化人為身,長生不老,頂多再比凡人身體靈便,多了個騰雲駕霧的本事,還有一點沒什麽殺傷力的小小術法,就哄騙一下那些凡夫俗子還差不多,完全懾不住對它蠢蠢欲動的這幾位,雖然好奇為什麽它不化為人形——那些淡淡流光足以說明它已經能夠化形了,不過這樣一來,更方便他們行事了,這麽一個靈氣精純充足,又沒什麽殺傷力的靈體,特別是作為一朵花,更是天生就沒自帶什麽本能的自保招數的,對於同為修煉的人來說,那可是一顆唾手可得的靈力充給丹丸,對修為精進大有助益。

一身裝模作樣的仙風道骨,哪裏掩蓋得了他們眼中的貪婪和蠢蠢欲動,剛剛還只是唇槍舌戰一番,怕是等不了一會兒,幾個就會按耐不住大打出手起來,倒是突然有一人虛咳了兩聲,只是無人理睬,那人眉目間浮現一絲惱怒,卻沒有發作,只是緊接著言語道

“諸位可別忘了,我們這一趟是要去見誰的,先前備的那些個明珠仙露的俗物,怕是入不了那人的眼,到時候那位怪罪下來,你我可都擔待不起,這小花兒,雖說那人是用不著,可也算是個有趣玩意兒,不好說就能招人喜歡了。”

這話一出,幾位都從那朵花兒上面脫出了註意,面面相覷,不得不承認這話說得在理,如若能博得那位一個高興,怕是隨隨便便就有天大的好處了,相反的,如若惹的人一個不順眼,他們這些個絕對的前途堪憂,權衡來去,確實不宜只想著這眼前的好處。眼珠子轉來轉去,彼此之間已達成共識,裝腔作勢地對先前說話那人恭維了幾句,紛紛表示讚同。自作主張的決定別個的命運,倒是絲毫不見羞愧難堪,也不知他們口中所謂的修為,是不是就是這番“本事”的修為?

只那花兒口不能言,也反抗不了,毫無知覺的模樣仿佛只是一朵普通的花,被連根挖起也無能為力,等花兒到手,那幾個又仔細查看了一番,這才發現這花兒失了一顆蓮子,怪不得不化人形,怪不得毫無反應,原來是這樣折損了一段修為,也不知道是遭遇了怎樣的事,如果是被人先一步發現,那沒有理由只取蓮子而不取整個,難道是拼死逃脫出來的?那真是巧了,便宜了他們,無論如何,天命註定,還是逃脫不了。

當真都是天命註定,終究逃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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