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是六年時光飛逝。

毓寧一襲藍色衣裙，站在桃樹下，看著不遠處的幾個兒女。

只是與往日不同，毓寧緊皺著眉頭，久久難以舒展。

四年前，慧敏及笄，嫁給了徐皇後的娘家侄兒，婚後倒也是幸福美滿，玩耍的幾個孩子裏，就有慧敏不足三歲的稚子。

這本是再美好不過的畫卷，但旁邊，石凳上坐著一七八歲的女子，病態的蒼白仍然擋不住那份貴氣。

這就是當年的康順郡主，毓寧和朱翊的幼女。

許是因為自幼身體不好的緣故，康順的性子一直就是沈悶的，鮮少能夠有展顏的時候，明明才八歲，但行為舉止，倒像是遲暮的老人一樣，沒有半點生機。

每每看到這個場景，毓寧就愧疚不已，總覺得若不是自己當年不小心，康順也不至於到現在這般。

康順也是知道這些的，總是假裝自己沒有大礙的樣子，但刻意裝出來的笑容，到底不是真的。

安王妃也知道，康順現在如此，和自己當年的一時糊塗也脫不了關系，屢屢上門看望。

再說什麽，她們也是嫡親的祖孫，毓寧自然不可能阻攔。

但每次安王妃來的時候，她總是找借口出去，不想和安王妃再有什麽交集。

朱翊知道她的心結，也就沒有勉強，兩邊的關系雖說多多少少有些尷尬，但總不至於出什麽大的亂子。

天和、天佑都在想辦法哄著康順開心，怎麽滑稽怎麽來，可康順還是難以展顏，雖勉強扯出幾分笑容，但不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還是能夠讓人一眼看出來。

慧敏一身淡紫的衣裙，隨意挽了個發髻，款步而來：“母妃？”

毓寧回過身子，勉強一笑：“你來了，邵兒和舅舅們玩的不錯呢。”

慧敏看著前面的康順，心裏有了幾分了然：“冉兒！”

康順閨名朱冉，一來，是因為慧敏名叫朱敏，康順的閨名也須得是單字。

冉則是希望康順的一生能夠像冉冉升起的光輝一樣，有幾分生機。

康順站起身子，朝著桃樹下走來，微微福身：“母妃，姐姐。”

慧敏看著康順蒼白的臉色，也是止不住的心疼：“瞧你，這些日子又消瘦了不少吧？身子還是要好好養。”

康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應下了，她知道，自己現在不過是在茍延殘喘，用著名貴的藥材吊著這條命。

但這些年以來，朱翊和毓寧遍訪名醫，從江湖郎中到神醫，皆是一聲嘆息：“郡主自娘胎裏便先天不足，實在是無計可施，就算是華佗在世，恐怕也沒法子！”

他們也都看過琿以夫人給的那張藥方，若不是這張藥方，康順必定比現在痛苦百倍，甚至能不能活到及笄還猶未可知，有了這張藥方，總是好些。

毓寧伸手摸了摸康順的頭發，喉間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還是極力忍耐著，不想讓康順看出來，心裏更是難受。

康順拉著毓寧的手撒嬌：“母妃，人各有命，母妃何必如此自責呢？近來實在是有些想念母妃的芙蓉餅了，母妃做給女兒吃好不好？”

天和、天佑一聽到有好吃的，抱著邵兒便飛奔了過來：“有芙蓉餅吃嗎？”

毓寧笑罵道：“你們呀，也不怕摔到了邵兒，當心你們皇姐找你們算賬！”

慧敏接過邵兒，也打趣道：“沒關系，這兩個舅舅啊，會保護著邵兒的。”

天和點點頭：“嗯嗯，天佑會把自己當墊背的。”

天和更為穩重一些，鬼點子也多，相比之下，天佑就比較簡單直率，通常都是被天和當槍使的。

康順站在一旁，跟著笑，但笑意未達眼底，反而更多的是幾分苦澀。

天和眼珠一轉：“妹妹迫不及待了呢，母妃快去做吧。”

他這樣說，也是怕毓寧一會兒註意到之後又開始自責。

毓寧起身，命人立即去準備，自己則打算親自去做。

既然孩子們有這份心意，她也不願意戳破，如今這樣，也挺好的。

朱翊回府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孩子圍坐在桃樹下，在講著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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