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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玩笑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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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宮裏,太後早前就聽皇帝有了消息,心情漸好,見了沈傲來問安,便忍不住板著臉道:“怎麽陛下不來,卻打發你來了,他這個兒子做得倒是好。”

沈傲笑呵呵地道:“陛下剛剛回來,還有許多朝政要問,做皇帝的都是如此,家事就是國事,國事又是家事,倒是我這個閑人空暇多,倒是能來陪太後多說說話。可是我要是不討太後的喜歡,那麽就只能告辭了,省得太後生嫌,”

太後聽了沈傲解釋,莞爾一笑,叫人遞了茶來,道:“整個汴京都知道你這張嘴兒厲害,哀家辯不過你。你好好地喝口茶,陪著哀家說幾句話。”

沈傲大喇喇地坐下,喝了茶,誇讚幾句這茶兒的滋味,心裏原想說安寧的事,可是太後不開口,況且因為懿旨的事,讓他決定還是先緩緩再說。

太後道:“陪著陛下巡游好玩兒嗎?”

沈傲當然不敢說什麽樂不思蜀,卻又不能說不好玩,折中地道:“好是好玩,可是玩得多了也就生了厭。陛下在外頭想著太後,微臣想著家裏的夫人,人有了放不下的東西,在外頭再好玩也變得無趣了。”

太後嗔怒道:“你們這幾個人哀家算是看透了,還說想著哀家,看看陛下和晉王,回來之後一個管他的國家大事,一個急不可耐地去見自己的王妃,哪裏還將我這個老婆子放在心上。”話鋒一轉,開門見山道:“奏疏你可曾看了?”

沈傲露出正經之色,道:“看了。”

“你是怎樣想的?”

沈傲擡眸看了眸中閃過一絲諷刺的太後一眼,吸了口氣道:“微臣是個散漫慣了的人,當不當官都無所謂,反正陛下看顧,家中又略有薄財,也無人敢欺,這一輩子衣食無憂,寄情山水倒也自在。只是太皇太後的懿旨我卻是不懂了,天下人都知道陛下出巡是太後發的懿旨命令去的,怎麽就成了壞事?就算是壞事,又為什麽要大張旗鼓地發出懿旨去昭告天下?這豈不是說太後此前叫陛下出巡的懿旨也是禍國亂政嗎?有些話微臣不知該說不該說,這件事其實也怪不得太皇太後,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她,那個始作俑者才是大奸大惡之徒,請太後要小心在意。”

沈傲和太後,都是太皇太後懿旨中的受害者,他這一番沒有隱瞞的話,讓太後得到共鳴,冷笑道:“難得你肯掏心窩的和哀家說這些話,哀家心裏頭也知道,這件事就是王黼慫恿著去做的,一個外臣過問宮闈的事,哀家早晚要收拾他。不過你也別把太皇太後想得太簡單了,哼,她是早就有了這個心思,想給哀家一個下馬威,這一趟哀家算是把臉面都丟盡了,讓人看了笑話。”

沈傲安慰她:“太後也不必為了這事兒生氣,身體是自己的,就像微臣,不是一樣有人取笑嗎?取笑又怎麽了?微臣過得比他們自在,比他們精彩,誰笑話誰還是指不定的事。”

“那是,你是出了名的臉皮厚。”太後嗔怒道。

馬屁拍在馬腿上,得,沈傲不說了,原來他還想現身說法,感慨自己被人取笑的心路歷程,結果太後這一句話將他噎了個半死,這經驗心得是交流不下去了。

“沈傲,陛下那邊是怎麽說的?”

“陛下叫我先避避嫌,暫時歇養些日子。”

欽慈太後板著臉:“陛下這是要和稀泥,哼,我就知道他,他不敢得罪太皇太後的。”

沈傲如此一想,還真覺得那趙佶有和稀泥之嫌,也是憤憤然地道:“太後不要著急,總有初一十五的時候,那王黼敢滋事,我也不是好惹的。”

想到自個兒出去轉了一圈,竟是後院著火,讓王黼擺了一道,沈傲心裏憤憤不平,一腔的怒火,自然要撒在這混賬身上。

太後道:“王黼和太皇太後都不是好東西,你也不要抱怨,就暫且歇養幾日吧,找個機會哀家再為你說話。”

沈傲頜首點頭,平時二人只是牌友,如今有了共同的敵人,倒頗有些同仇敵愾的架勢,相互安慰一番,沈傲又說了些南巡的事,太後心不在焉地聽著,沈傲討了個無趣,便起身告辭。

今日的天氣極好,艷陽高照,日過三竿,走在大街上暖呵呵的,沈傲頂著太陽騎馬回到家中,開口便問:“夫人們在哪裏?”

門丁道:“幾位夫人都在後園,不過恰好有個叫童虎的人來拜謁,已經安排在堂裏等候了。”

這前腳剛到汴京,客人就來了,倒是讓沈傲頗覺得意外,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地道:“童虎?這名字取得不錯,我去會會他。”

到了大廳,一個魁梧的大漢立即從座椅上彈起來,慌忙下拜:“見過沈大人。”

沈傲苦澀一笑:“大人?我現在已經不是大人了,你沒看到懿旨嗎?懿旨裏說罷官黜爵,永不敘用。”

童虎道:“人總有潮起潮落,大人早晚還要入朝的。”

等童虎說明了來意,沈傲才知道這人是童貫的幹兒子,叫他坐下,隨口問了幾句童貫的事,道:“童貫在邊鎮報了場大捷,倒是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叫他放寬心,造作局的事不會再追究到他的頭上去。再者說了,童公公勞苦功高,靠的是實打實的軍功,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童公公的前途無可限量。”

童虎放下了心,陪著笑道:“其實家父一直對大人神往已久,只是恨不能結交,今日叫我來,一是籌措銀錢,第二就是囑咐我來見見大人,大人若有吩咐,叫我回去向家父傳達便是。”

沈傲擺擺手,道:“這倒不必了。”

和童虎說了幾句話,總算打發他走了,沈傲才回到後園,這一年來他四處奔波,倒是疏忽了幾個妻子,幾個夫人見他回來,萬千思念變成了幽怨,好在沈傲有的是時間,一一安慰,總算一家人和和睦睦說笑著吃了晚飯。

此時的天氣還不熱,夜裏涼風習習,一家人在小廳裏坐,周若問沈傲道:“陛下真罷了你的官職?”

沈傲頜首點頭:“也沒說罷,不過和罷差不多,反正就是在家待罪,其實就是幹坐家裏吃閑飯的意思。”

唐茉兒怕沈傲心情低落,笑著道:“吃閑飯才好呢,從前是忙得腳不著地的,還是在家裏好。”

蓁蓁笑道:“茉兒妹妹說得不錯,別人做官為財為名,夫君別無所求,不如在家裏頭自在。”

沈傲嘻嘻笑道:“正合我意,不過這官還是非做不可,我若是自己萌生退意倒也罷了,可是今次是被人逼下臺的,若是當真做了個閑雲野鶴,還不是讓他們如願?我偏不做這種仇者快的事,不但要把官兒當到底,還要將害我的人一腳踢出朝廷去。”

周若不禁地笑,初為人婦,從前那冰冷的小姐如今已多了幾分豐腴溫和的美感:“你就是這麽一個不肯吃虧的人,好像全天下的便宜都要自己占盡了才肯幹休。夫君現在有打算了嗎?不如我回娘家一趟,和我爹說說,看看他有什麽辦法。”

沈傲搖頭:“現在不急,先走一步看一步,我這叫後發制人。”

當天夜裏,沈傲在蓁蓁房裏睡下,紅燭冉冉,連廂房中都多了幾分暧昧,一番雲雨,蓁蓁蜷在沈傲懷裏,低聲道:“夫君,過幾日我們去白馬寺上香吧。”

“去那兒做什麽?”沈傲捏著蓁蓁的青絲秀發在手中輕撫,漫不經心地問。

“自然是求菩薩保佑了,夫君想想看,咱們四個和你也成了一年的親了,肚子都不爭氣,若不能為沈家添丁,真沒法做人了。”

沈傲無語,便一下子又來了性趣,口裏笑嘻嘻地道:“求神拜佛有什麽用,還是靠自己努力比較牢靠,所謂人定勝天,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努力不懈,還怕不能添丁?”

說著手已經不老實了,順著她的小衣衣襟滑進去,摸著……

……

第二日清晨起來,天空又落起霏霏細雨,沈傲本不打算出去,可是蓁蓁為他系衣帶時突然冒了一句:“前些日子吳三兒老是來府上打聽,問你時候回來,還大聲叫苦,也不知是什麽事,驚慌失措的。”

沈傲想到吳三兒,啊呀一聲道:“糟糕了,估計是玩笑開大了。”

“玩笑?什麽玩笑?”

沈傲立即穿了靴子,特意叫人拿了一柄蘇州帶來的荷蘭油傘,這油傘買了不少,都是當作特產送人的,對付這細雨正好足夠,連早飯都顧不上吃,立即往邃雅山房趕去。

到了府門,正撞到了劉勝,劉勝大叫:“少爺要不要叫輛車出門?”

沈傲擺擺手:“算了,不遠,你回去告訴諸位夫人,我正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了。”

心急火燎地趕到邃雅山房,山房前的空地上,兩個穿蓑衣的人影在雨中遙遙相對,其中一個嬌小的人影壓低了頭上的鬥笠,一滴滴雨水順著鬥笠的笠沿撲簌下來,猶如雨簾遮擋住了那清澈眸子的視線。

眸子的主人並不以為意,手中抱劍,紋絲不動,猶如一尊完美的石像,在漫天的細雨之中佇立。

對面的蓑衣人顯得臃腫了幾分,他呆滯地站著,手在顫抖,喉結在湧動,手裏拿著的是一柄菜刀,茫茫然地看著雨幕之中的嬌小人影,吞了口口水。

“吳前輩,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姑娘……”

“哼,不要這樣叫我。”

“是……女俠……”

對這個稱呼,嬌小的蓑衣人顯然比較滿意,沒有打斷他。‘吳前輩’哆嗦著嘴唇道:“我真的不是流星也不是蝴蝶,莫說會什麽劍術,就是功夫都不……”

“哼,你不要再做戲了,你這樣的隱士,本姑娘見得多了,哼,以為單憑三言兩語就能打發得了我?我縱橫江湖幾十……個月,你這樣的小把戲,如何瞞得過我?”

“女俠……”對面蓑衣人語氣在懇求:“我只是個生意人。”

“哼,生意人為何臉上掛著風霜?”

“我小時候生了麻子……”

“為何你的手上長了繭子?”

“我家窮,從小要幹農活,後來去了國公府打雜,自然會有繭子。”

“為何你拿刀時如此熟稔……”

“有時候店裏的廚子忙不過來,我自然要去幫忙切切菜,切得多了,也就熟了。”

“哈哈……”雨幕之中,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你還要騙本姑娘到什麽時候?你今日不拿出真本事,本姑娘還會天天來,一直到你撕下偽裝為止,吳前輩,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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