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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就是這麽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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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樣古玩被侍者端了上來,放置在沈傲身前的桌案上!

沈傲微微一笑,揭開第一樣古玩的紅布看,這是一個以獸首為蓋的彩陶,工藝看起來較為粗糙。

沈傲將彩陶舉起,對著王之臣問道:“請問王兄,這彩陶出自哪裏,是真作還是偽作?”

王之臣的額頭頓然滲出冷汗,隨即道:“一時情急,如何分辨?”

沈傲大笑道:“怎麽就分辨不出,這明明是先秦的彩陶,你看這釉層,雖不均勻,卻有曠達之美;先秦時的古物大多以實用為主,而這彩陶恰是達到了實用主義的巔峰。”

沈傲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將實用主義說出來!

王之臣一時間默默無語,沈傲已將那彩陶塞到他的身前,道:“王兄若是不信,大可以細細地看,我若是說錯了,任由王兄處置。”

王之臣遲疑地接過彩陶,表面上雖然已經恢覆了從容的樣子,但心裏的震撼可想而知,須知鑒寶並不簡單,需要看它材質,看它的工藝,看它的特點,看它的破綻,將這些信息揉搓到了一起,融匯起來,再根據古籍中的知識分辨出它的年代、產地;而這些,都是需要花費時間的,他鑒定的古玩不少,因此熟能生巧,鑒定的速度也還過得去,可是和沈傲一比,卻是差得遠了。

沈傲冷笑一聲,又揭開另一件古玩上的紅蓋,這是一塊玉器,沈傲將玉器放在手裏顛了顛,把玩了幾下,隨即又笑道:“此玉玉質老舊、手感沈重、外表柔滑、沁色自然、刀工利落、包漿滋潤。當是真品了,看它的紋理、色澤,工藝,倒是有商周時期單純、突出的風格;諸位請看,這雙勾隱起的陽線裝飾細部極為精致,若我猜得不錯,這應當是東周時期的諸侯玉。”

“諸侯玉?”

眾人聽罷,震驚之餘,又有些大惑不解,在座之人對古玩多少有些見識的,可是諸侯玉這個名稱卻是聞所未聞。

沈傲將古玉放下,他對古玉的鑒賞,主要參考的是漢朝一個無名官員的《辯玉考》這本書冊,這本古書對先秦時期的玉器寫的極為詳盡,甚至是工藝、鍛造、由來都有大篇幅的描寫。

不過嘛……宋人是不可能看到這本書的,因為這本書還未流傳,就已經連同著書人一道下葬了,直到兩千之年後,才被盜墓賊發覺,從而重見天日。

古籍出土之後,盜寶賊並不懂行,幾乎是以令人發指的價格銷了贓,最終,輾轉到了沈傲的手裏。

沈傲視若珍寶,有了這本古籍,再加上他本身對古玉的熟知,鑒別先秦時期的古玉幾乎是手到擒來。

沈傲見眾人滿是疑惑,哈哈一笑,道:“所謂諸侯玉,便是當時東周末期,王室勢微,而各方諸侯狼子野心,紛紛效仿東周王室,享用本不該屬於他們爵位所能享用的器物;如這塊玉,陽線清晰,按周禮,只有天子才能佩戴這樣的玉器;可是偏偏這塊古玉卻又與王室的玉器不同,有著很明顯的吳越工藝風格!”

沈傲頓了一下,繼續道:“那麽唯有一點可能,那就是這塊玉本身就是以王室玉器為樣板進行仿制的,佩戴它的人應當是吳越地區的諸侯,他們只是諸侯,可是已經野心勃勃,不再滿足諸侯的待遇,開始效仿天子,所以這塊玉的工藝應該屬於王玉,卻又不是真正的王玉,因此,先秦兩漢時期的鑒寶人便稱呼它們為諸侯玉。”

每一件古董的背後,都暗藏著一個故事,或喜或悲;而這塊玉,通過撫摩,用心品味,仿佛可以感受到東周時期暗弱王室的無奈哀嘆,和各地諸侯胸中熊熊燃起的勃勃野心。

孔夫子所說的禮崩樂壞,恰恰就可以通過這塊古玉來得以印證。

眾人恍然大悟,不無癡醉其中,恍然回神後,有人忍不住高聲道:“今日見了沈公子,才知道鑒寶的樂趣所在,沈公子大才。”

沈傲抿抿嘴,朝王之臣等人笑道:“怎麽樣,還要不要繼續比下去?這下你們可是心服口服了?”

王之臣三人皆是楞住了,面對這樣的對手,壓力太大;方才在沈傲面前還張狂得不可一世,可是現在再看沈傲,只看著他笑吟吟地站著,卻仿佛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無窮的氣勢!

三人土著臉,抿嘴不語,其實從心理上,他們已經徹底地失去了自信,服輸了。

只是這些話怎麽能當眾說得出口,只能這樣的僵著,臉色皆是又青又紅。

沈傲氣焰不減地笑道:“看你們還是不服了;好吧……”他撿起一樣古玩,向他們三人問道:“這是什麽?是贗品還是真跡?答得出來嗎?既然你們答不出,那麽我就來說了。”

他頓了頓,泰然自得地道:“這是兩晉時期的牙雕,宮廷之物,看這花紋和雕功,再看底座的紋飾,若我猜的沒錯,收藏這牙雕的,應當是個王侯……”

在所有人的欽慕之中,沈傲如數家珍,輕描淡寫的連續拿起幾樣古玩,一件件的說出它們的來歷。

二樓的包廂裏也是轟動起來了,趙佶豁然站起來,現出激動之色,連連道:“這個少年好厲害沈傲,哈哈,真是深不可測又令人嘆為觀止!”

小郡主也一時呆了,遠遠看著沈傲瀟灑自若的樣子,對面的三個太學鑒寶高手卻是一個個垂頭喪氣,竟是連眼都不敢擡起,完全如鬥敗的公雞。

那樣子看起來,沈傲倒像是學堂中的博士,在學堂裏揮斥八極,囂張至極。

唐嚴也忍不住站起來,擊掌道:“好,好,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哈哈……”

太痛快了,唐嚴憋了一口氣,如今總算一下子吐出來了;太爽了,方才這三個太學生狂妄之極,將監生打了個落花流水,唐嚴心中惴惴不安,一股濃重的陰霾壓在心頭,竟是吐不出來,吞不下去,如鯁在喉。

可是沈傲一人單挑三人,竟打得他們連還手之力也沒有,談笑之間,便扭轉了時局,方才還是國子監黯淡無光,可是現在,太學已是一敗塗地。

唐嚴不禁在想:“好一個沈傲,哈哈,老夫能得你一人,就足以吐氣揚眉了;哼,這個成養性,竟敢陰老夫一把,現在看看他如何得意?”

唐嚴笑吟吟地望向成養性,成養性一臉的鐵青,心中卻又後悔,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婉拒國公的推舉,如今白白便宜了國子監,白白便宜了唐嚴。

曾文也是讚賞地微笑著,先是朝周正道:“公爺,你這外甥真是後生可畏啊!”

曾偉這話頗有打趣的意味,沈傲年紀輕輕,就已達到了這樣的境界,他們玩了半輩子的古玩,比起沈傲來還真該無地自容了。

周正板著臉道:“曾兄言過了,沈傲這個孩子,才情是有的,卻年少輕狂了一些,曾兄不必誇他,別滋養了他的傲氣。”

周正說出這番話,倒是用了苦心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沈傲今日揚名,必然會遭人嫉恨,給他降降火是為他好。

曾文豈能不明白周正的意思,立即正色道:“公爺說得不錯。”便不再說話了。

廳中的沈傲將最後一件古玩放下,咄咄逼人地盯著王之臣三人,步步緊逼,幾乎就要觸及他們最後的心理防線。

哼你們不是很囂張嗎?不是自我覺得很了不起嗎?今日就讓你們知道什麽才叫囂張!

沈傲心中想著,冷笑連連,他做人的原則就是這樣,要嘛忍氣吞聲,可是一旦站出來,就絕對不會輕易罷休,他們既然伸臉過來,沈傲沒有不打的道理,非但要打,而且要窮追猛打。

他嘆了口氣,嘲諷地道:“太學果然是個好學校,三位的臉皮之厚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不認輸嗎?”

這一句話惡毒極了,許多太學生瞬即色變,可是偏偏又發作不得;面對這樣強大的對手,誰還會白癡到站出來和他繼續比試?那不就等於是自取其辱嗎?

王之臣期期艾艾地想了想,心頭鼓足了勇氣,沮喪地朝沈傲拱了拱手,道:“王某服了,沈公子大才。”

有了王之臣先開口,其餘二人也都一一向沈傲認輸!

沈傲哈哈一笑,倨傲地問道:“是你們認輸,還是太學認輸?”他冷然一笑:“方才你們是怎麽說的,國子監無人是嗎?現在我倒要看看,太學還有沒有人站出來有嗎?有嗎?”連續問了幾遍。

這一句話囂張極了,玩囂張,太學生還嫩了一點,沈傲搖著紙扇子,目光咄咄逼人,在人群中逡巡,那表情仿佛是在說:哪個人有種來跟老子單挑!

全場頓然鴉雀無聲。

沈傲這樣做,正是他心機深重的地方;踩了幾個太學生,必然會遭到太學的仇視;太學屹立百年,根基龐大,朝野之中的權勢者數不勝數,今天欺負了他們,異日說不定走在大街上要被人打黑棍呢!

沈傲怕挨打啊,文攻他不怕,就怕哪個腦子充血的太學憤青要跟他武鬥。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與太學生的鬥爭放大到挑戰整個太學去,反正人都得罪了,不在乎多得罪一些;對於向太學挑戰,沈傲所做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因為他代表的是整個國子監,挑戰太學的同時,國子監在冥冥之中,已經綁上了沈傲的戰車。

有了國子監在自己的身後,一切都不同了,太學牛叉,國子監不牛嗎?

太學敢動他,國子監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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