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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就是這麽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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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從容不迫地看著這幾個挑釁的太學生,微微一笑,卻並不打算理會。

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動怒,他的情緒若越是有波動,就越會容易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這些人明顯是來挑梁子的,或者說是想趁機揚名的。

沈傲知道,自己已成了眾人熱議的人物,這些人紛紛向自己挑戰,一來是為太學、國子監之爭,二來是希望在鑒賞上打敗自己,從而能一舉成名罷了。

他偏不如他們的願!

“怎麽?沈兄不敢來嗎?”先前說話的王之臣看著沈傲冷笑一聲,他出身錢塘豪門,家中雖然沒有官員,家境卻是極殷實;再加上自小對古玩有興趣,從而練就了一雙慧眼,這個沈傲之前趁機侮辱了太學,今日他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尋沈傲挑戰的。

更何況祭酒成大人已經暗示過,只要他們能在鑒寶會技壓監生一頭,就是過份一些也無不可。

此時,他見沈傲並不搭理,以為沈傲怕了,更是張狂地笑道:“盛名之下,原來竟是個懦夫哈,看來這國子監,當真是無人了。”他搖著扇子顯得格外得意,回眸望了身後的夥伴一眼,打了個哈哈道:“如此看來,這鑒寶會真是無趣極了……”

沈傲繼續保持著從容,輕描淡寫地道:“本公子從來不和阿貓阿狗過手的,令王兄失望,實在抱歉得很。”

這麽明顯的言下之意,王之臣怎麽聽不出來,王之臣怒道:“沈兄這麽說,是看不起我王之臣嗎?”

沈傲一臉真摯地看著王之臣,笑容可掬地道:“王兄有令沈某人看得起的地方嗎?”

王之臣冷冷地看著根本不將他放在眼力的沈傲,搖著扇子嘲諷地道:“和你打嘴仗有什麽意思,王某只知道,這國子監當真是人才雕零,本公子想比試個鑒賞,也無人敢奉陪,哈哈……”

這一句出口,頓時讓在場的監生們大怒,曾歲安終於忍俊不禁地站起來,臉上卻帶著爾雅的笑意道:“王兄如此說,曾某人少不得要和王兄比一比了。”

王之臣看了曾歲安一眼,便問:“你是誰?”

曾歲安道:“在下也曾是監生,如今考了個小功名,正等著吏部授官外放,你叫我曾公子即是。”

王之臣將扇子合攏,笑道:“好極了,曾兄既敢來自取其辱,我也由得你;只是既是要比,總要有個彩頭是不是?不如這樣吧,若是誰輸了,便在這大堂之上,叫一聲國子監是個好學堂如何?”

王之臣倒是聰明,沈傲不是用皇帝的題字來羞辱太學嗎?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曾歲安不以為然地道:“曾某悉聽尊便。”

王之臣便對那端著古玩的侍者道:“隨便撿一樣古玩來。”

二樓的廂房裏,趙佶微笑著,不徐不慢地喝著茶,眼角一掃,餘光落在唐嚴、成養性二人身上。

唐嚴恰好與官家的目光相對,心下一凜,連忙到趙佶的身側去,低聲道:“官家,監生們不懂事……”

趙佶搖搖頭道:“少年就該如此,你不必惶恐,好好看熱鬧吧!”

“是。”唐嚴又小心翼翼地回到落座上,他心裏頗有些忐忑的,官家就在這裏看著,曾公子一定要爭氣啊,若是輸了,這可大大不妙了。

趙佶招來一個內侍,吩咐道:“去把大皇子叫上來吧,就說不必再在下面主持了,依朕看,這樣的比試之法,好得很。”

……

過不多時,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侍者各托著一件古玩到了曾歲安和王之臣之間,將紅蓋兒一掀,一個瓷壺兒便展現在二人眼前。

所有人都屏息不動,就等二人誰先鑒出這瓷壺兒的來歷,曾歲安一看這瓷壺,目光便凝重起來,仔細地打量了它的質地、工藝,心裏便在想:“這瓷壺兒工藝應當並不久遠,最多不過是兩晉時的產物,只是這瓷壺兒的花紋粗糙,莫不是仿品的吧?只怕也未必,西晉朝初期,百廢待興,就是皇帝也一切從簡,車攆大多都以牛車為主,流傳下來的精細古玩少之極少,莫非……”

他俯下身子,認真的去看那瓷壺的紋路,紋路上的斑駁之處極多,已經有些看不清了,只粗略可以看到些許的白底青色的染料。

曾歲安一時難以決斷,竟是一下子癡了。

正在他聚精會神的時候,王之臣卻搖著紙扇,得意洋洋地道:“這羊首壺倒是仿得不錯,可惜了,可惜了。”接著一副很是惋惜的樣子似的搖著頭。

邊上便有人問道:“王公子何以見得它是仿品?”

王之臣手指著那壺蓋道:“諸位請看,這壺蓋的底部染了一層青栗,羊首壺只在兩晉時才開始流行,而這壺表面的紋路,絕無前唐開放之風,反而有一種飄逸之感,也唯有兩晉時期,這種紋路最為常見。可是諸位想一想,兩晉時壺的內壁會染上青栗嗎?”

許多人頓然恍然大悟,有人道:“王公子說得不錯,晉人尚白,上至王公,下至走卒,都以飾白為榮,這內壁明明是白色,為什麽還要花費這麽大的功夫去將它染上青栗?”

“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本公子以為,這羊首壺必是偽作。”王之臣得意地笑了,這時的樣子看起來更是胸有成竹。

只一個細微處,再根據所讀的古籍知識,便可以分出某樣東西的真假,以曾歲安的實力,若是多給他時間,他一樣可以尋出這個破綻;可惜的是,王之臣太快了,既是比試,慢了一分既是輸,人家既已說出它是仿品,除非你能證明它是真品,否則只有認輸的份兒。

曾歲安臉色先是一紅,隨即又變得蒼白起來,沮喪地道:“王兄,曾某輸了。”

王之臣冷笑道:“那麽就請曾公子信守諾言吧。”

曾歲安更是大窘,鼓足了氣,那句話卻如何也出不了口,太學生們紛紛催促,這個道:“曾公子快喊,我等洗耳恭聽。”

另一個道:“曾公子怎麽比女人還要害羞,不就是一句話嗎?莫非還說不出口?”

太學生們不斷地在奚落,監生們卻是怒了,一個監生站出來道:“讓我來會會王兄,若是我輸了,曾公子那句話我來替他喊,可我若是贏了,又該如何?”

王之臣輕蔑一笑,道:“不知閣下是誰?”

監生正色道:“在下梁成。”

王之臣笑道:“好極了,若是你輸了,便要將方才那句話喊兩遍,可若是我輸了,便兩相抵消,如何?”

梁成道:“可以!”

王之臣笑著頜首點頭道:“既然你們監生不怕死,王某只有繼續奉陪了。”口氣顯得無比囂張。

身邊一個太學生道:“且慢。”這人徐徐站起來,對王之臣道:“王兄既已過了癮,就讓我來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梁公子吧。”這人也穿著錦衣,想必家中也是很殷實的,一張臉長的頗為端正,只是那雙眼睛細了一些,破壞了面相,他嘿嘿一笑,朝梁成道:“梁公子,在下周仲斌,我們現在開始吧!”

又叫侍者拿了古玩來,紅蓋揭開,這一次的古玩是個鑲金白玉鐲,玉鐲用三段弧長相等的白玉銜接而成,銜接處鑲金質獸首,用金質活栓鉸連,抽出後玉鐲可自由開合,制作十分的精巧。

梁成正要細看,那叫周仲斌的太學生卻已哈哈笑起來:“這白玉鐲確實精巧得很,可惜也是偽作。”

眾人驚疑不定,紛紛望向周仲斌,此人若是真說對了,眼力只怕還在王之臣之上,只掃過一眼,便能看出破綻,這樣的能力,已經可以用神奇來形容了。

只有沈傲,卻只是含著笑,仿佛對眼前的事漠不關心。

周仲斌微微笑道:“既是白玉鐲,這白玉就已經是假的了,白玉又稱軟玉、和田玉,質地細膩緊密且韌性極好,具油脂光澤;只是這白玉鐲上的白玉雖然用料上沒有錯,可古時開采的白玉大多雜質較多,哪裏會有如今這樣光滑細膩,仿制者千算萬算,竟是沒有料到這一點,在選材上就已出了錯,其他各處就算再用心,也是白費了一番工夫。”

周仲斌拿起白玉鐲給眾人細看,看了的人紛紛點頭,周仲斌確實沒有說錯!

梁成瞬時臉色大變,還未等他認輸,又有一個監生站出來;到了這個份上,所有監生都懷著同仇敵愾的心理,他們想不到,這幾個太學生竟如此厲害,國子監連輸了兩陣,若是再不掰回敗局,往後就不必出去見人了。

倒是周恒的心思不知什麽時候細膩起來,看著沈傲心神不屬,低聲道:“表哥,你今日是怎麽了?”

沈傲抿抿嘴,道:“我在等人。”

周恒疑惑地道:“等人?莫非會有美人兒來嗎?哇,表哥,你到底有什麽內幕?”

沈傲白了他一眼,道:“我在等那個姓鄭的來。”

周恒頓時想起來了,表哥曾叫他去打聽一個姓鄭的太學生,好像叫什麽鄭詩,不是已經打聽出這姓鄭的身份是假的嗎?為什麽還要等他?這個問題讓周恒一時摸不著頭腦。

而在這個時候,場中太學生和監生的比試已經越來越激烈,雙方走馬換燈似的自告奮勇出場,只是結果卻令人出乎意料,連續賽了七場,監生們竟是輸了七場;這些太學生尤其以周仲斌、王之臣還有一個叫桓空的人最為突出,眼力極好,一下子便將監生們打了個落花流水。

二樓的廂房裏,成養性已經捋須直笑起來,這幾個太學生,都是他從數千學生中挑選出來的佼佼者,尤其是周仲斌、王之臣二人,這二人家中本就是一個開著古玩店鋪一個開著當鋪的,自小便跟著長輩去分辨古玩,早已練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眼力,憑這些公子哥兒似的業餘監生,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而唐嚴的心卻是沈了下去,連戰連敗,竟是連輸七場,這不但丟人,而且是丟大人了;將來這件事傳出去,只怕又會成為笑談,國子監好不容易挽回了些許聲勢,只怕今日要徹底葬送了。

“早知如此,今日還是不來的好哎,真是顏面喪盡,可羞可恥……”唐嚴的心頭冒出了這個念頭,見成養性故意瞥過來看自己,真恨不得尋一個地縫鉆進去。

其他的看客也有人興高采烈,有人沮喪失顏,在場之人,大多不是國子監便是太學出身,太學的官員見後起之秀們連戰連捷,自然是喜不可遏。而國子監的官員一看,哇,輸得太慘了,竟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頓時黯然不語。

趙佶只微微一笑,將三皇子叫到身邊,低聲道:“朕乏了,哎,原以為是一場龍爭虎鬥,現在看來,卻是貓戲老鼠,無趣,無趣,你和紫蘅隨朕擺駕回宮吧!”

趙楷笑道:“父皇何不多看一會,或許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趙佶抿了抿嘴,似在猶豫。

這個時候,樓下的廳堂裏的太學生個個欣喜若狂,他們從未這麽痛快過,一個個催逼那落敗的監生實現承諾,整個場面竟是亂哄哄的,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而監生們恰恰相反,個個黯然低頭,一時之間,竟是手足無措,平時這些人都是被人奉承慣了的,如今卻被太學生們踩得死死的,比又比不過,退又無路可退。

王之臣站出來故意地冷聲笑道:“這鑒寶會上,國子監也敢和太學鬥,就憑幾個三腳貓嗎?哈哈,諸位兄臺還是願賭服輸吧!”

曾歲安想要反駁,卻不知說什麽好,恰在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陣微嘆,只聽沈傲苦笑道:“三腳貓嗎?願賭服輸是自然的,不過嘛,王兄是否忘了,金剛無敵小郎君沈傲還未出場呢!”

沈傲豁然站起來,方才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不過此刻,他的腦海已經空明起來,國子監與沈傲一榮俱榮,如今被人欺負到這個份上,他沒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

輕蔑地掃了這幾個太學生一眼,沈傲指著王之臣道:“你……”手指的方向又落在周仲斌身上道:“你……”最後指向恒空道:“還有你。你們三個,一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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