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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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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阿欒為這聲“叔叔”付出了沈重的代價, 宮裏帶來的美味點心吃不著,紙鳶被放得老高搶不著, 連香香軟軟的翁主姐姐也一直被這個叔叔抱著再也碰不著。

他委屈極了, 可從身邊人看戲般的眼神中也能明白這位叔叔身份不簡單, 所以要哭不哭地看了半天之後, 終於委屈巴巴地喊出了“姐夫”二字。

魏昭微微頷首,應了這聲, 把他的紙鳶放了下來。

但最高興的並非小胖子,而是姜家切切實實聽到了這聲“嗯”的人, 尤其是阿欒的母親莊氏。

能夠親口喚陛下一聲姐夫且得了應答, 這是多大的榮幸啊。

皇後不親近姜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即便帝後大婚了,他們也難有皇親國戚的底氣,如今當面得了陛下的話, 幾人也就瞬間明白了什麽意思。

隨後阿悅私下對莊氏和姜巍夫人說了些話,也讓她們愈發清楚, 姜家今後還是和這位皇後站在一塊兒的。

莊氏想,郭夫人和這小叔子生生把皇後給推遠了, 倒便宜了他們大房。

及至落日時分, 這次回門的時辰也就到了, 侍官提醒了帝後行程, 二人便又乘上禦輦回宮。

二人離開後, 郭雅看著面前那位小皇後剛賜下的定親賀禮難得出神。

為什麽……這位皇後會對她說那樣的話?“望你今後同夫君琴瑟禦好, 互相珍惜, 夫妻緣分不易,不要輕易放棄。”

不要輕易放棄?郭雅抿唇,總覺得這位似乎在用某種“先知者”的口吻說話,但她如今和三郎感情正好,莫非今後會發生變故嗎?

郭雅笑了笑,笑自己竟也會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而胡思亂想。和三郎的婚事完全是她自己努力而來,如果放任家中的母親為她說親,指不定要把她許給什麽樣的人,這樁婚事來之不易,三郎更是少有的真心人,她又如何會輕易放棄呢。

不過,這簡簡單單的一次交談倒讓郭雅對這位小皇後印象改觀不少。本以為對方只是個被嬌寵長大的天真幼稚的小娘子,會厭惡自己這個和她長相有幾分相似的人,但從幾次見面來看,卻是意外得善解人意,還賜下一份賀禮為她撐足面子。相比之下,她家中的嫡姐就驕縱極了,僅因為其外祖是個五品官就從來不把人放在眼底。

摩挲了下腰間玉佩,郭雅往屋內走去,心想,她該早些為婚事做準備了。

****

阿悅懶懶靠在柔軟舒適的禦輦,魏昭倒了兩杯茶,“很累麽?”

“不累。”阿悅忽然坐直,“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嗯?”

“再過兩個月就是阿嬤的六十大壽,該怎麽給她操辦比較好?”

魏昭道:“阿悅覺得呢?”

“宴請群臣和……命婦?”阿悅不確定道,說到底文夫人以前就很少操持這樣的宴會,她見得少,便也不大確定該如何做。

“明日我讓九英挑個嬤嬤給你,此事問她即可。”魏昭撫弄了下她垂在椅背的長發,“祖母不喜大肆鋪張,不必宴請群臣,不過平日與祖母交好的那幾位夫人可請。”

…………

他慢慢交待了些事項,阿悅也一一記得認真。

無論是文夫人或魏昭,暫且對她都沒有這個要求,不過在答應魏昭的那一刻阿悅也早有心理準備,她要享受阿兄的懷抱和庇護,就也要能夠幫他主持後宮、操持事務。

如果阿悅單純得作為一個翁主,日後再招個家世稍低的郎君為婿,也許沒有那麽多事需要操心。以她喜靜的性子也應該會喜歡這種選擇,但如今想起來,她發現即使想到日後可能會有的繁瑣生活,竟也沒有什麽抵觸了。

說到底,還是身邊這位陛下會灌**湯吧?阿悅暗暗瞄了眼魏昭,他似有所感般望來,然後微微一笑。

阿悅立刻收回視線,嗚得一聲忍不住想捂臉。

男色誤人啊——

“陛下。”禦輦抵達寢宮外,立刻有侍衛上前,俯首奉上信箋,“這是寧左監加急送來的信,上書陛下親啟,臣等不敢耽誤。”

寧彧加急傳來的信……阿悅心道,莫非是對山東那邊的戰事有了大變?

魏昭一目十行掠過紙張,從神情尚看不出有什麽事,礙於身邊有諸多宮婢,阿悅也不好相問。

等到只剩下九英等人跟在身邊時,她才問,“阿兄,山東那兒怎麽了?”

說著順勢想拿過那封信,沒想到魏昭一擡手提高,放在了她夠不著的位置。

阿悅也沒多想,踮起腳就勾手去拿,魏昭卻放得更高。

他長手長腳的,稍微一舉就是阿悅蹦起來都難以夠著的高度,幾個來回下,阿悅就發現自己簡直被他當成了小狗肉肉,這信就是用來逗弄她的零嘴。

本是要氣的,但阿悅眼眸一轉,忽然伸手環住了魏昭腰身。

魏昭渾身一僵,低首看她,就見小表妹仰頭雙眼水汪汪道:“阿兄壞死了,我要看嘛——”

大概是聲音太膩人了,魏昭都不由手一抖,然後被阿悅攀著手臂把那封信給勾了下來,對他做了個小鬼臉,輕哼一聲,得意極了。

這俏皮的模樣是她向來少有的,魏昭失笑,搖搖頭,隨之聽見了九英拼命忍笑的聲音。

誰能想到,這帝後之間的相處,會這麽充滿童趣呢。

魏昭仍有心情和她逗趣,這信的內容想來就沒多大問題,所以展開信封時,阿悅心情也是輕松的。

寧彧稟道,廣平侯傅徳重傷難愈,至少要臥榻三兩年,所以這指揮大軍的權力就到了其長子傅文琛身上。

傅徳用兵好歹還會遵守一些舊法,有點君子風度,相比起來,傅文琛就無所不用其極了,總喜歡用些陰損的點子,讓人防不勝防。

寧彧此信不求增派援兵,卻是向魏昭索要一人——荀溫。

拿信的手就那樣楞在那兒,阿悅奇怪回望,望見的只是魏昭風輕雲淡的面容。

“阿兄要應嗎?”阿悅道,“荀先生……能用嗎?”

“為何不能用?”魏昭淡聲道,“荀溫此人,在戰事上確有很多出其不意的點子,用他來對付傅文琛,也挺合適。”

“不,我說的不是……”阿悅搖搖頭,“阿兄不覺得奇怪麽,寧左監怎麽會和荀先生熟悉?他們之前明明都沒有共事過,他竟能來信直接要人……”

魏昭意味深長道:“寧彧此人,阿悅當真以為他只會忠心為我辦事嗎?”

阿悅微微睜大眼,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的意思。而魏昭輕拍了下她,就上座去寫回信了。

直到這日入睡前,阿悅都還在思考魏昭那句話的深意。起初她認為魏昭是在暗示寧彧並沒有那麽忠心,可想到之前的幾件大事又否定了這點,隨後才漸漸猜到了一件幾乎被她埋藏在心底深處的事。

寧彧是不是……從哪兒得知了荀溫的身份?也許並不完整,但應該是知道了一點蛛絲馬跡,所以想借此來掌握什麽。

畢竟,他從來就不是那些傳統意義上耿直的忠臣。阿悅毫不懷疑,假如阿兄有難,而且是完全無力拯救的那種,寧彧絕不會拼了性命為他效忠。

如果他不是那麽識時務,原本的劇情中也不會活得那麽長久了。

猜測到這點,阿悅也隨之意識到,阿兄他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對荀溫一無所知。

那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呢?當初在得知那件秘密的時候,他沒有立刻處死荀溫,而是把他調出了臨安為官,到底是抱著什麽樣的想法……

這些問題阿悅都不可能直接去問他,也就不得而知。他從未和她提過這件事,說明並不想讓她知道。

阿悅也能想到,作為君王的他,想必還有更多不可告訴她的隱秘。也許是為保護她,也許只是單純的不適合。

罷了,沒必要想那麽多。

她無聲呼出一口氣,慢慢轉過身,映入眼簾的就是魏昭沈靜的睡顏。

睡夢中的他,即使褪去了身為陛下的光環也依舊引人註目。

阿悅的手在空中描繪他的輪廓,劃過他的眉、眼、鼻、唇,停頓在了臉側,然後慢慢往下,輕輕地、蜻蜓點水般點了點他的臉。

觸感自然不如她的那般細膩,但也不錯。

碰了會兒都沒反應。

“阿兄睡著了嗎?”阿悅輕輕喚了這麽一聲,依舊沒得到回應。

她玩心大起,拈起魏昭的頭發就開始給他編小辮兒,編好後自我感覺手藝甚好,幹脆起身去取了螺子黛,沾了點兒水,就開始對著魏昭濃黑的眉開始謔謔。

不知道是她的動靜實在小還是魏昭今夜睡得沈,半晌也沒反應。

阿悅描完後一看,模樣相當不錯。魏昭的五官被她畫得更為精致了些,如果認真化個妝,再換身衣裳,說不定真是個……唔。

她今夜的膽子也是出奇得大,一不做二不休,又去取了口脂來。

她用的口脂都是些花做的膏,每次最多只能用十來天,然後又得重新做,是她親自教人做出來的,健康綠色環保,絕對是食用級別的口脂,顏色也都很美,各色都有。

在指尖抹上一點,阿悅正要點上去,手終於被人握住了。

她小小慌了下,很快鎮定,露出討好的笑,“阿兄,你醒啦。”

“再不醒,還不知阿悅要把我畫成什麽模樣。”

阿悅無辜道:“我看阿兄的嘴唇太幹了,取點口脂來給你潤潤,你看,都沒什麽顏色的,還很香呢。”

魏昭挑眉,看著她指尖道:“我並非不能接受口脂,但……只有一種方式可以。”

“唔……?”

自然是……魏昭盯著阿悅粉嫩的唇片刻,目光灼灼,等她終於意識到了危機才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俯首靠近。

這暗示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阿悅瞬間就想到他要做什麽。可她竟也沒拒絕的反應,只是傻傻躺在那兒,心跳聲越來越快。

慢慢的,兩人的唇只有不足一尺之遙了,阿悅幾乎就要閉上了眼,卻見魏昭下一刻偏了方向,把頭埋在她肩上,低低笑了起來。

笑聲很沈,帶著成年男子的磁性,聽的人耳朵癢癢的。

阿悅哪還能不明白自己是被捉弄回來了,當即羞惱得臉色通紅,就差要舉起手打他。

她是真的以為他要、要……

越想著,阿悅都感覺羞得想鉆進地洞裏去了。

可不得不承認,方才和阿兄那樣對視的時候,她都有點想自己主動……打住。

魏昭笑夠了,繼續在阿悅肩旁埋了會兒,才輕嘆一聲,“阿悅,快些長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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