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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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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瓊樓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豫王“恩?”

寺裏香火實在太鼎盛了,他帶的護衛都沒擠進來,只好把人留在寺外,不然沈瓊樓也不可能誤走進來。

沈瓊樓暗地裏抹了把汗,自知理虧,便點頭哈腰放低姿態:“這寺裏的屋舍實在是太像了,我本來是想找家裏人來著,沒留神就走了進來…打攪王爺了,我這就走,這就走。”

豫王卻撫了撫下巴琢磨起來:“你隨便找個地方吃飯就尋著了本王的府邸,隨便進錯間屋子就能遇見本王,難道你是在暗示你我有緣不成?”

其實仔細這麽一想,還真是忒巧了…沈瓊樓用袖子蹭了蹭手心裏的汗,幹巴巴地道:“王爺說笑了。”

豫王低頭看她,幾個月前的還圓乎乎的小胖子已經瘦下了一大圈,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少女的清麗,不過白嫩的臉頰還是讓人想捏上一捏,雖說女大十八變,但這變得也忒快了些。

他搖搖頭,見她一臉拘謹,撩撥起來的反應卻格外有趣,又慢悠悠地道:“既然不是你我的緣分,那就是你故意為之了?想表明心跡直說就是,何必這麽拐彎抹角的?讓我想想,你不會是當初在禦街口遇到我的時候就已經傾心了吧?”

他不無嘆惋地道:“可惜了,本王不是告訴過你,我喜歡胖些的嗎?”

他說的禦街相遇是她才穿過來第一回見他的時候,沈瓊樓見他不像生氣的模樣,心裏先松了口氣,板著一張臉肅容道:“王爺這話臣不敢茍同,臣和您不光差著輩分,身份更是天淵之別,就是有緣也是孽緣,這話要傳出去,臣自是不怕什麽,壞了您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小胖子竟然跟他打起官腔來了,他甚少聽到她一口氣說這麽多,慢慢地瞇了瞇眼:“孽緣良緣,皆是緣分,不過乖乖侄女既然這麽說,是真想跟我來這麽一段緣了?”

他說著一撩曳撒起了身,緩步踱到她面前,傾下身來瞧著她修長的黛眉,柔滑的粉腮還有嫣紅的唇瓣,把身子傾的更低:“既然如此,那我幹脆成全了你。”作勢彎下腰來要親那柔潤的粉腮。

沈瓊樓眼看著他漂亮的異於常人的臉越來越近,被沖擊了一瞬才大叫一聲‘臥槽!’,把後面那句‘去你大爺的’硬生咽了下去,腳下毫無章法地往後退,差點絆在門檻上。

豫王不過是做做樣子,見她嚇得夠嗆便順勢直起身,瞇眼笑了笑:“乖乖侄女這是喜得忘乎所以了?”

沈瓊樓腦子裏的臟話快要連起來繞地球地球兩圈,抿著唇不開口,一邊被忽略許久的方丈見鬧的不成樣子,終於說了話:“豫王爺既然來一回,何不去菩薩那裏拜拜?”

他又轉向沈瓊樓:“姑娘不妨把家裏人的姓名說說,我好派人把你送過去。”

豫王挑了下眉梢,沈瓊樓果斷退到門外道謝:“多謝方丈,敢問方丈法號?”

方丈笑著一捋白須:“貧僧法號圓通。”

沈瓊樓:“…”圓通?不知道有沒有韻達?

圓通大師名字雖然不靠譜,但為人還是很靠譜的,轉眼就找來了僧人給她帶路,陳氏見著她驚道:“樓兒,你幹什麽了?怎麽去了這麽久?”

方才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驚心動魄到可以寫一本瓊樓歷險記了,她心力交瘁地擺擺手,轉頭問道:“娘,祖母和堂嫂呢?”

陳氏道:“你祖母有些乏了,這時候人又正多,咱們便商量了在偏殿歇歇。”

說著正好沈老夫人被江氏扶著迎了上來,幾人一道兒往偏殿走,沈瓊樓左右瞧了瞧:“福姐兒和明姐兒呢?寺裏人多眼雜的,別出什麽事兒吧。”

江氏笑了笑,但明擺著顯然沒放在心上:“可能跟丫鬟婆子一道兒玩呢,有下人看著,肯定沒事。”

沈老夫人微皺了皺眉,似乎有話要說,但見此地人多,便強自按捺下來。

一行人被丫鬟仆婦簇擁著去了偏殿,沈瓊樓先走一步幫著打起珠簾,沒想到瞧見了許夫人也在裏頭,正和幾位達官夫人說著話,許禦坐在不遠處的屏風後,也和幾個公子哥談笑著,見她們進來,兩邊都不由得怔了怔。

沈老夫人神色如常地坐下,平和笑道:“叨擾了。”

她在京中素有美名,又兼著是一品誥命,更是長輩,在座的夫人都上來笑著見禮,許夫人本有些不情願,卻不好在這時候落人口實,也跟著過來見禮。

沈老夫人並不拿喬,一一笑著回過。

這種時候小輩沒什麽插嘴的份,沈瓊樓隨意撿了個偏僻的地方坐下,幾位夫人知道錦川侯府顯貴,老夫人那裏她們不敢叨擾,便拉著陳氏說笑,陳氏也不拿架子,很快說到一處。

許禦自打沈瓊樓進來,雖沒直接表示,目光卻有意無意落到她身上,對身邊的柳毅也心不在焉的,他見沈瓊樓寧可低頭瞧著地磚走神也不看自己,眉心不由得微蹙了蹙。

她這是對自己懷恨在心?還是欲拒還迎,以退為進?至於沈瓊樓對他再沒半點情愫這個可能他是壓根想都沒想,畢竟是當初對自己那般捧著哄著的人。

許夫人本來正端著矜持的架子和幾位夫人說話,眼瞧著這些人跑去陳氏身邊討好,心裏頗是不忿,她目光轉了轉,下意識地落到沈瓊樓身上。

這一看不要緊,她卻吃了一驚,就見規矩坐在圓凳上的少女梳著雙螺髻,穿著鵝黃色的菊花纏枝斜襟褙子,外罩著同色紗衣,初夏的日光裏頗是冶艷嫵媚,還帶了絲絲少女氣息,竟跟脫胎換骨一般。

旁邊的幾位夫人也有意無意地瞧著,心裏難免一驚。

許夫人本也沒想這時候生事,但自己兒子總是打量著沈瓊樓,她反倒拿起喬來不理不睬的,心頭湧上一股氣來,把手裏的茶碗往桌上輕輕一放,轉向她笑道:“這便是沈家三姑娘吧,如今變得都瞧不出來了,我方才好懸沒認出來。”

沈瓊樓其實挺反感這女人的,同樣是宅門婦人,比起邵氏的精明玲瓏和陳氏的爽利能幹,她就顯得尖酸刻薄,就是穿的一身文氣,也擋不了渾身的酸氣。

她點頭淡淡道:“正是。”

只兩個字,絕不多說,倒讓存心想發作的許夫人無從下嘴,許禦正想攔著,就聽她已經脫口道:“到底沈姑娘是進宮學了不少規矩,也端莊穩重多了,瞧瞧姑娘現在的模樣,真想不出來前些日子能幹出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兒。”

這番言語甚是尖酸,話音剛落,滿屋都靜了靜。許夫人自覺是苦主,說什麽都是應該的,也沒想到自己在各位貴夫人心中的印象已經下降到何等地步。

祥林嫂的事例說明,把自家的慘事拿出來說一次兩次旁人還能心懷同情,說的多了就成了笑話了。

沈瓊樓就知道這種八婆一開口沒好事,正準備懟回去,卻聽沈老夫人不急不慢地撥了撥茶碗,緩緩開了口:“月有陰晴圓缺,世事本就無常,如今瞧許家夫人這怨懟的模樣,我也想不到,年前夫人和家中長輩竟是主動上侯府議親的…”她緩緩地嘆了聲:“哎罷了,也是沒緣分。”

她直接把事兒挑明了說,讓屋裏的一幹人都面面相覷,京裏只道沈瓊樓是死纏爛打要結這門親,聽沈老夫人這話頭,竟是許家先提的親事,那前些日子京裏傳出的閑話…

由於老夫人的名聲極好,眾人對她的話並不生疑,一時把驚疑的目光調轉到許夫人身上。

許夫人面皮漲紅,似又有話想說,沈老夫人卻不願與這等蠢物多言,扶著沈瓊樓的手起了身,對著屋內的夫人禮貌地告辭,攜著家中女眷轉身走了。

沈瓊樓想到許夫人方才被噎得倒回氣的模樣,心裏大為痛快,拍馬屁道:“還是祖母厲害。”

沈老夫人橫了她一眼:“你少惹點事兒我就燒高香了。”又哼了聲:“原本許家多少還占些道理,被他們家夫人這麽一作,旁人起了厭煩之心,理也不剩幾分了。”

沈瓊樓連連點頭,忽的一摸腰間,哎呀一聲:“我的白玉蟾呢?”

這白玉蟾是當初陳皇後贈的,她在車裏左右找了找都沒找著,沈老夫人也急起來,說了她幾句,又問道:“別是掉在寺裏了吧?”

沈瓊樓一想,好像出了寺門就沒再見過,她急急忙忙跳下車:“我回去找找。”

沈老夫人和陳氏在後頭喊:“給你派輛馬車!”

沈瓊樓已經一溜煙跑的沒影了,一飯寺建在半山腰上,沈家的馬車沒走多遠,她一路走一路尋,猛地聽見一聲炸裂的巨響,然後就是一連串的轟隆轟隆,所有人都靜了一瞬,眼看著半山腰處的巍峨佛寺垮塌了小半。

嘈雜尖叫的聲音混到一處,狠狠地撞擊著人的耳膜,所有人都驚慌地掉頭往山下趕,沈瓊樓知道這時候若是跌倒了,那就是個死,拼命讓自己保持平衡,隨著驚慌推搡的人潮往下蠕動著。

又是幾聲巨響傳來,人群越發橫沖直撞,洶湧著撲了過來,她被擠的東倒西歪,扶著護欄的手只是略松了幾分,沒想到就被人群狠狠地擠了出去,順著山坡的弧度往下滾。

她嘴裏一句‘我去年買了個表’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著陸,幸好這山澗不深,她低頭瞧了瞧,身上只是有幾處磕碰擦傷,並不嚴重。

她長長地松了口氣,正要往上爬,就見不遠處有輛精致馬車的殘骸,還有人斜靠在殘骸上,青絲有些微淩亂,低頭不知道在做什麽。

她定睛一瞧,隨即驚愕道:“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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