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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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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旭似乎沒看見揪著他衣領的趙卓,只沖著梁玥勾唇笑了笑。

“又不是沒親過,怎麽反應這麽大?”

感受到衣襟上的力道加重,趙旭這才偏頭看了趙卓一眼,不過話卻仍是對梁玥說得,“看見大哥不好意思了?無妨的,大哥又不是外人。”

——大哥?

這會兒倒是會叫“哥”了?!

聽著那一陣腳步聲漸遠,是梁玥離開了,趙卓拳頭攥得更緊,狠狠地砸到趙卓的臉上。

牙齒磕破了口腔,嘴裏溢出些血水來。趙旭沒還手,也幾乎沒怎麽躲,由著趙卓把他揍了一頓。

“好好待她。”最後,趙卓咬牙切齒地扔下了這麽一句話,便重重地踩著腳步走了。

趙旭仰面看著青天,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這下子,父親該不必擔心伯庸了……既是伯庸無礙,父親應當也不會對她做什麽了……

趙旭有點想笑,他用盡手段,算計著那姑娘一步步地往下陷,可……到頭來,栽進去的卻是他自己。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想的竟然是……怎麽不讓父親動她。

趙旭仰面發了會兒呆,才呲牙咧嘴地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書房走。

——在城裏也是閑著,跟他爹要兵剿匪去。

他只是這幾日被他父親念著煩了,才不是……想躲開她。



趙興手下的兵本就不多,又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這會兒自然是要休整的。

不過,趙旭什麽人,他想得的東西,少有磨不來的時候,最後還是成功拉了百來號人出了城。

而抽了趙旭一巴掌、扭頭就走的梁玥,卻也心思不寧。

她對寧兒和那男人的身份有些猜測,那兩人應當就是設計自己之人。

理智上明白他們是罪有應得,但情感上……在看見那樣一幕後,她實在是很難產生什麽報覆的快意。

而且,趙旭的態度……與其說是幫她報覆,不若說對她的“警告”。

——但是,她又有什麽地方值得“警告”了?

梁玥想了一夜,也未想出緣由來,倒是第二日,又得了趙興的召見。

“東平亂象未寧,我這裏人手著實不足,聽聞梁姑娘才學過人,不知可願入我帳下?做個主簿如何?”趙興上來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入我帳下?

梁玥有一瞬間想歪……

不過,她也很快就拉回了思緒,趙興這是平白給她的官職?

但也太突然了吧。

雖然按照書中的說法,趙興確實是位明主,任人絕對是唯才是舉,不在意出身貴賤、不關註德行是否有虧、就連男女也不是十分在意……這才有了後來的梁瑤這位女將軍。

但是,她又沒有什麽才名在外,又是一個女子,趙興為何突然找她?

梁玥正思索,趙興卻幾乎沒給她插話的機會,徑直道:“梁姑娘既是無甚意見,那明日便來上值罷。若是有何不解,午時過後,去樂終府上請教就是了。”

這麽三兩句,就把事情定了下來。

梁玥:……

這算不算從天上掉下來的官職?趙大佬,您是不是有點隨意?

似乎是才看出梁玥臉上的猶疑,趙興瞇了瞇眼,“梁姑娘可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若是我能做到,定然如姑娘所願。”

梁玥被他這氣勢壓得呼吸一滯,察覺出其中的不耐,忙伏拜道:“妾不敢,謝趙公恩典。”

“既是如此,你去罷。”



梁玥走後,姚章才從簾後繞了出來,他向趙興拱了拱手,皺眉道:“主公此舉……是否有些冒險了?”

他知曉趙興是找個由頭,將這女人暫時看管起來。但……卻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理由,竟讓梁玥直接接觸到東平的政務。

趙興手指摩挲了一下,“如今兗州亂像四起,我可沒有空閑慢慢來,所幸給她個大機會……”

“再者,我要是再沒點動作,兩個……”又想到底下人關於趙曇動向的稟報,趙興冷笑了一聲,“不、三個兒子……怕是都得栽進去。”

姚章依舊是眉頭擰緊,又道:“既是如此,主公何不把她收下?三位公子皆是孝悌之人,這般……也好斷了公子們的念想。”

趙興頓了頓,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我往前走了幾步,拍了拍姚章的肩膀,笑嘆道:“樂終啊樂終,你可太高看我了。我也不是什麽聖人……是有如此美人在懷,我怕是也無心政務、忘卻初衷了……”

姚章一楞,不由失笑拱手,“主公自謙了。”

趙興擺了擺手,笑道:“你我之間,就不必多這些客套了。只是怕是要辛苦樂終,多註意些了。”

姚章挑了挑唇,狹長的眼睛瞇了瞇,笑道:“美人在側,如何算是辛苦?”

既是趙興讓她下午去找姚章,梁玥自然是準時準點地去到姚府拜會,可卻連姚章的面都沒見到,只得了個上值時辰地點。對此,梁玥倒是既不意外,也不覺得被冷待。

——那可是姚章啊,替趙興謀定天下的姚章。他忙的可都是大事,哪有時間搭理她這種小蝦米?

而屋內,得了家人的稟報,姚章手上的筆一頓,“她還問了別的什麽沒?”

來稟報的老者微微躬身,“這倒沒有。小的說您正忙,那姑娘便說不打擾了。”

姚章微一挑眉,笑道:“竟是阿翁親自去迎的?”

那老者嘆了一句,“見了那姑娘,也就老頭子我還能說上幾句話……若是叫那些小子們去迎,怕是這會兒,已經將那位姑娘帶到公子面前了。”

姚章一哂,搖頭笑了笑,沒再說話。

這倒是那老翁怔楞了一下,意識到姚章不會連這點事也想不到,試探地問道:“公子其實……是願意見那姑娘的?”

姚章沒說是、也沒說否,只是笑了笑,道:“明日一早便就見著了。”

工作第一天必然是不能遲到的,梁玥雖然覺得這官職來得莫名,但……這麽早便在趙興身旁效力卻怎麽看都是一樁好事。畢竟這是未來的天下霸主,這亂世最後的贏家,自然是越早下註越好。

抱著留個好印象的想法,梁玥早早地便到了地方等候。

晨間陽光並不熾烈,梁玥糾結了一番,還是沒有像平日那般,用帷帽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畢竟是去工作的……那麽幹總覺得有些不妥。

是以,姚章遠遠地便看見那道倩影。這實在不是一件難事,只要順著守衛們目光的焦點看去就好。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日晷,不由挑眉,他來得本就提前,沒想到梁玥比他還早些。

姚章緩步過去,也沒多寒暄,只徑直道:“跟我來。”

梁玥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跟上了姚章,要是姚章再晚來一陣,她覺得自個兒快被守衛們的目光紮死了。

她暗自檢查了數回,自己身上並無什麽不妥。想了想,也只能歸咎於這裏甚少出現女子,所以引人好奇罷了。

頂著【雍容閑雅】的稱號,梁玥看似從容淡然地跟上了姚章,但實際……還是“落荒而逃”居多。

姚章帶著梁玥出了如今的趙府,七拐八繞地進了一間小門。

梁玥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四周,心底暗自猜測著:這裏莫不是兗州的……府衙罷?

姚章最終帶著她在一間房門前站定,他先一步推門進去。氣流揚起陣陣飛塵,在門前的陽光下清晰可見,走在前面的姚章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又以袖掩鼻退了出來。

他轉頭沖梁玥溫溫一笑,道:“聽聞梁姑娘極好讀書,這裏存的是兗州的州志、卷宗。主公初入兗州,對此處地形風俗都不甚熟悉,但又苦於人力有限,實在無暇它顧,只得勞煩梁姑娘通讀這些竹簡,看是裏面是否有些許信息。若是可行的話,能繪出張輿圖來,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梁玥:?

單單憑借看書就能繪制出地圖?那辛辛苦苦靠腳丈量、用記裏車記錄,走遍每一片土地的輿圖繪制者又該如何自處?

……姚章在跟她開玩笑罷?

想著,她忍不住擰著眉看向姚章。

——真是罪過,惹得美人蹙眉……

姚章瞇了瞇眼,臉上露出幾分似真似假的歉意來,“章知道此事確實是強人所難,只是……如今這世道,誰又不是明知不可為而之呢?梁姑娘只是盡力便罷,無論結果如何,主公並章都心存感激。”

梁玥:……

合著她就是閑著也閑著,幹脆廢物利用一下?

不過,想想趙興能從最初幾千人的起兵規模,發展到最後一統北方的勢力……和這比起來,她靠這一屋子的書,畫出張地圖來,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再說,有個稱號……似乎可以用上。

“章在此,先謝過姑娘了。”姚章說著,拱手向前深施一禮。

梁玥也連忙屈膝還禮,“玥愧不敢當……姚先生所言,玥定當盡力為之。”

“如此,有勞梁姑娘了……在下尚有些瑣事在身,就不在此攪擾梁姑娘了,先行告辭。”

姚章果真交代完事情就走,一點留下的意思都無。

梁玥目送他離去,回頭看著這一大屋子的竹簡……

……和灰塵。

她表情僵了僵,以長袖捂住口鼻,快步走進去,將屋裏所有的窗子都推了開,陰暗逼仄的空間總算多了些亮堂的意思,但屋裏的灰塵也瞬間飛揚了起來。

梁玥逃也似的奔出來,扶著院子中的樹幹悶咳了半晌。

——嗆死了。

院門又被不輕不重地敲了幾下,梁玥側頭看去,是姚章又折返了回來。

她連忙直起身來,不由慶幸自己方才尚戴著稱號。她是真覺得自己快把肺都咳出來了,要不是又稱號在,那表情還不知道得猙獰成什麽樣子。

不過,落在一旁的姚章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色了,美人蹙眉輕咳的模樣,只把人的心都咳的疼了。

姚章都慶幸這會兒沒帶著別人來了,要不然自己這讓美人落到這情形下的惡人,說不準就得挨一頓打呢。

“姚先生還有什麽要交代的麽?”梁玥見姚章走進來,忙迎上前去問。

姚章掃過她的面容,微一揚眉——

……竟不覺得委屈?

嘖,瞧瞧,這咳的滿臉通紅的模樣……他都心疼了。

想法雖這麽轉著,面上卻絲毫不露,他甚至輕輕笑了笑,將手裏的清掃工具揚了揚,“章想著……梁姑娘大約需要這些。”

梁玥:“……”

合著她還得先打掃衛生。

“……人手不足,還請梁姑娘見諒。”姚章又是滿臉真誠的歉意。

梁玥:“……”

她隱隱覺得自己被針對了,但看看姚章,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多想了。

畢竟能被姚章針對的,起碼也得是一州之刺史那等級的人物,她……

除了家裏有點錢,也沒什麽值得被姚章放在眼裏,要被費心思針對,她還不夠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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