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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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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才能保護好自己,讓她不去糾心,同時想到了笙拂在雲宮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連容隱大人都來了,想必笙拂之前更危在旦夕,心中的難過如潮水一般湧來,因為笙拂,因為半雲,她在乎的人都奄奄一息,還有什麽比這更難受的事,寧可自己替他們受罪,也好過親眼看到他們的微弱。

半雲微微睜眼,他本可以治好傷的,只是不想宮娥碰他,一拖再拖,傷勢愈發嚴重了,他昏昏沈沈之際,聽到初一的聲音,便清醒過來。

半雲艱難側著頭,努力睜開雙目,金色的眸子有些渾濁,接著眸中攝出一絲光亮,他努力想要看清白衣女子,她背著光,面容微暗,周身渡上了淡淡的一層光暈,那容顏見一眼便能讓半雲枯竭的心活過來。

半雲淡紅色幹涸的唇瓣微微翹起,聲音粗啞:“你來了。” 她眼梢微紅,低聲罵他:“你是想死麽?怎麽不讓仙子們照顧你,一天到晚活受罪,讓人心裏平添難過,真不曉得該怎麽說你。”

因她的話,半雲心窩子流進一股暖流,甚至見她第二次為自己哭,心情無法言述,仿佛飄在雲端,欣喜若狂,他道:“你若是像百年前那樣照顧我,我也死而無憾了.........除了你,別人不可以碰我。” 冷冷瞥了一眼芍藥:“你出去。”

初一轉頭看向芍藥:“你去藥閣拿些藥來。” 芍藥應聲出去,她的確很怕半雲殿下,那陰冷的目光讓她渾身都悚然。

沒多久,芍藥拿了藥和棉布進去,半雲冷幽幽的目光攝到芍藥眼中,她連忙退了出去,像是有人追趕似的,嘭的關上了門。

初一伸出食指戳他的腦袋:“莫要嚇芍藥。” 半雲的臉上蕩起一絲笑,像水中的漣漪,伸手捏住她的指尖,輕輕道:“其實我一直在等你,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

初一收回手,把藥水倒在他的傷口上,用棉布輕輕暈染開來:“以後不會再來了,好好照顧自己,也是你的侍仙來求我,我才來的,別多想什麽。”

半雲微微落寞,安安靜靜的看她為自己上藥的神色,那樣認真小心,動作很輕很輕,其實重一點他可以忍受的。

初一發現他的肩上延生至後背有一條很長的傷口,血肉模糊,有些發膿了,看得她都覺得疼,半雲很配合很乖,初一讓他怎麽挪,他就怎麽挪,此刻趴著,前面的傷讓他倒抽一口氣。

初一還以為是自己下手太重了,靠近了些吹吹他的後背,柔聲道:“過一會兒就不疼了,忍忍。” 半雲第一次見她這麽溫柔對自己,於是三番兩次故意抽氣裝疼,她只得小心的吹吹,哄哄他。

棉布已經換了很多,全部都染的血紅,看起來就像一條條赤色的布,半雲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數不勝數,初一不禁想起笙拂來,也不曉得笙拂如何了,憂心忡忡的情緒充斥著心房。

笙拂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白妤兒悄悄讓紫蛟撤了精兵,他踟躕著,整個人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冰,終於邁出步伐,出雲宮時,白妤兒扶住他:“帝君是要去找妹妹麽?她在平羽殿。”

笙拂頓住了腳,淡淡推開白妤兒,聲音異常冷冽:“別跟著吾。” 白妤兒很聽笙拂的話,只是在後面看他,男人麽,不都是喜歡溫柔鄉,帝君已經沒有像剛開始那樣排斥她了。

笙拂氣息紊亂,每走一步,恨不得立馬飛到她面前,想要掐死她,想要質問她,她就這麽不願呆在自己身邊麽,不願到...去勾引別人,好借此讓半雲以後帶她走是麽?他的真心,被她狠狠踐踏,一而再再而三,讓他失望。

到了平羽殿後,果然見到芍藥守在門外,心徹徹底底的涼了,芍藥睜大了眼睛,侍仙們正要行禮,笙拂強撐著身子念了個咒,封住她們的嘴。

他一揮衣袖將她們全部打到庭院內摔倒,立在門前註視著裏面,透過縫隙清清楚楚看到初一跪在地上,準備幫半雲上藥,她竟然還親昵的戳半雲的頭,半雲順勢握住她的手指,好一對郎情妾意,他這個帝君還沒死呢,就這樣公然打情罵俏?

笙拂已經沒有了滿腔怒火,心中只剩一片死水,他垂危時,初一連雲宮都不曾踏進一步,半雲不過是受了皮外傷,她卻守在這裏,她有將自己放在心上麽?一路走來,經歷了那麽多,他已經包容她夠多了,她是不是以為自己永遠會任意給她踐踏?

接下來,只見裏面,初一小心輕柔的替半雲擦藥,甚至靠的那樣近去幫他吹吹傷口,還柔聲哄半雲過一會兒就不疼了,笙拂冷眼看著裏面的一切,心已經被那個女子活生生撕裂,血淋淋的在流血,白妤兒怎麽就知道她在平羽殿?她已經在這過夜了麽?口口聲聲說自己背叛她,她又是怎樣做的?

他原先聽完白妤兒告訴自己的話,先時怒氣滔天,靜下來想時,只覺得那是她的片面之詞,到後面初一的確不曾來看過自己,他還有什麽理由不信,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親眼所見,是那樣的刺目。

笙拂渾身透涼,那股冰涼從頭鉆到腳,刺冷無比,未好的身子因血氣翻湧,差點栽倒,他喉嚨腥甜,壓住了噴薄欲出的血液,他倒是想看看,接下來他們還會做什麽。

芍藥在外面幹著急,她就覺得今日那侍仙有些蹊蹺,難不成是那蛇精幹得?心機果然深沈,不費一兵一卒,這樣離間帝君與娘娘,她上去想要跟帝君解釋,嘴巴已經被封住了,便伸手要推門,還未碰到門整個人被打出去了,狠狠摔在地上,帝君冷眼朝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芍藥不敢再輕舉妄動。

半雲早已察覺外頭有人,不正是他的兄長麽,嘴邊勾起陰冷的笑,對初一輕輕道:“幫我換下衣裳可好?我動手有些不方便,血痂粘在衣服上肯定很疼。”

初一嘆了口氣:“讓你的侍仙做不就好了麽,總麻煩我,我也很不方便。” 她立起來眼前一黑,身子不可控制的往前栽,半雲連忙摟住她,故意用唇擦過她的額頭。

初一睜睜雙眸,眼前的黑色還沒散去,便立馬推開了他,她雙手撐在膝蓋上,半彎著身子,紫蛟那一掌不是蓋的,這幾日就連坐起來也會頭暈。

半雲把她扯到床上坐下,另只手扶上她的肩,將頭探到她的斜側面,距離很遠,但從外面來看,應當是像在親吻。

半雲聲音一直很輕:“身子不舒服?” 初一揮開他放在肩上的手:“沒事。” 扶著床起來,慢慢走向水晶櫃內,拿出一件幹凈的灰色衣裳,砸到半雲臉上:“自己穿,我走了。”

半雲拉住她的手,語氣卑微:“再陪我一會兒好麽?” 她甩開他的手,怎麽也甩不掉,無奈道:“我身子也不舒服,要回去了。”她以後是不會再來了,需得同他撇清界限。

半雲的神情很落寞孤寂,靜靜的看著她,初一受不了這種眼神,坐到床畔歇息,不言不語,擔心著笙拂,想到白妤兒與他一起呆了那麽多天,心中忍不住泛酸,愈不想呆在天宮了,她若離開,笙拂想跟誰一起,想去那個宮殿她都看不見,便不會難過了。

半雲趁她發呆的時候,脫了自己的衣裳,脫到一半脫不下來,後背上的血痂粘住了衣裳,一扯就疼,他倒嘶幾口氣,初一回神過來,轉頭一看,半雲正在脫衣裳,腹上露出來的線條完美誘人,只是那些傷痕看起來分外猙獰恐怖。

初一見他僵了半天,道:“血肉粘住了?” 半雲點點頭,轉過身去,把後背露出來,她自己也嘶了一口氣,有些不敢看那模糊的傷口,抖著手幫他把衣服一點點扯出來,半雲呲牙道:“輕點兒,疼,疼。”

初一稍微用了點勁,罵他:“活該!早些時候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此刻曉得疼了?” 半雲低低笑起來,時而嘶幾聲。

門外的笙拂涼幽幽的看著這一切,她的投懷送抱,他們側頭親吻,打情罵俏......像是綿綿的針,紮在他心窩子裏,密密麻麻的洞,讓他疼的失去了知覺,他自嘲,接下來還要做什麽?合歡麽?他快要死的時候,初一每日來與半雲打情罵俏麽?現在不管初一愛不愛他,他也要永永遠遠禁錮她,還要讓她嘗嘗什麽是心死。

初一幫半雲把那處血肉粘住的地方弄好後,不準備再逗留了,她準備去雲宮站著,等笙拂好了便能出來見她了,初一怕半雲又拉她的手,趁他穿衣服之際,趕忙的就跑了出去,半雲背著的臉勾起一抹得意之笑。

當她開門出去後,怔住了,笙拂活生生的立在她面前,他的臉削瘦了許多,面色很蒼白,比半雲還要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像一張白宣紙,那薄厚適中的唇也已不再紅潤,泛著淡淡的白,他的眼窩微深,看起來有些深邃。

初一此時熱淚盈眶,眼梢微微紅潤,可對上笙拂那雙深灰色的眼睛,竟然讓她不敢靠近,他的眸子是深谙的平靜,既像一枯死水,亦像浩瀚廣袤的深深的黑海,仿佛掉進去任何東西都不會濺起一丁點兒的水花,看似無情,卻是隱忍。

她一點點的靠近,呼吸有些急促,她想,可能笙拂因為自己來看半雲生氣了,她揚起一抹暖心的笑容,想要用這笑來暖一暖他,可在笙拂眼裏,她的笑虛偽惡心甚至讓他反胃,狐貍麽,不就是這樣下*賤,勾三搭四,將男人的心玩弄於鼓掌之間麽。

初一將他上下看了一遍,那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她拍著心口,慶幸喃喃道:“沒事就好。” 笙拂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嘲諷,無人看見。

☆、新人笑舊人哭

初一慢慢張開雙臂,想要撲進他懷裏,笙拂狠狠一巴掌甩到她臉上,初一瞬間被打懵了,她的頭撞到門上,擦破了額頭,身上的傷勢本就沒好,這一巴掌將她生生的打暈了,她沒有意識之前,想不通笙拂為何要打她,是因為半雲麽......她陷入了黑暗的漩渦,緊緊的閉上了眼,小臉慘淡。

芍藥紅著眼撲上來抱著她的頭,因不能說話,焦急的看向帝君,笙拂那身黑色龍紋衣氣勢深沈,此時,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那一排排的侍仙全部跪在地上磕著腦袋。

半雲從裏面出來,臉上有著沖天的怒氣戾氣,他放在心尖上疼愛的人,連她的一根發絲他也舍不得弄斷,可兄長竟然這樣不愛惜她,下得了這麽重的手打她,半雲欲要抱起初一。

笙拂透支身體,用了很大的力,一掌拍向半雲,那襲灰衣剎那被打了出去,他們兄弟二人,同時噴了一大口血,笙拂幾乎站不住,扶著墻壁,嘴角滴下的血,在地上留下斑駁的痕跡,仿若生出鮮艷的朵朵血花。

半雲艱難的向初一爬過去,從來沒有這樣一刻恨兄長,笙拂提起初一的後衣領,把她從地上拖走,沒有任何憐惜,那素白的衣服上,沾了斑斑點點的小紅花,是笙拂剛剛吐的血。

芍藥看著娘娘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一般,這樣殘忍的被帝君從地上拖著走,心疼的如被刀割了一樣,笙拂面無表情,不徐不慢的走著,手上仿佛拖的是一個牲口。

芍藥幾乎爬著在走,小心翼翼的護著娘娘,地上有石子兒她會用仙法掃開,笙拂一路將初一拖回了長霄殿,所有小仙子驚愕不已,天妃娘娘這是失寵了?她們見到帝君那悚然的氣勢,所有人都忍不住跪在地上,直至帝君離開。

天雷地火亦被帝君的樣子,嚇了一跳,不過,不該問的,他們也不會問,他們的職責只是守衛,端得個棺材臉默默無聞。

笙拂把初一扔進了空曠的長霄殿,芍藥瞬間墊到初一身後,當肉墊,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似那千年寒池中的水,散發著寒氣煞氣,笙拂漠然轉身離開,回了雲宮。

等到初一醒來時,頭暈的不得了,芍藥伏在她的床榻上哭,初一伸手摸摸她的頭:“芍藥不哭,我沒事。” 芍藥猛得擡起頭,說不了話,只能張著嘴巴,用手指,指了兩下。

初一便懂了,難怪方才笙拂來了,芍藥沒來叫自己,她心如止水,躺在榻上看著羅帳,這是笙拂第二次打她,她日夜不眠的擔心他,吃不下睡不著,時常被夢魘驚醒,縱使知道進不了雲宮,她還是每日巴巴的站在外面,換來的是什麽?絕情的一巴掌?

左臉高聳紅腫,火辣辣的疼連綿不斷,耳鳴音也不間斷,若有若無,笙拂從來沒有尊重過她,自私的占有自己,不高興便打,也是,她從一開始就是他養的寵物,這條命也是他撿的。

初一讓芍藥出去,靜靜的修養,思考著她與笙拂的一切,他們的身份本就不登對,是她高攀了他,可她要走啊,他就是不放手,或者說愛與不愛,他都想將自己永遠捆在他身邊,當一個低*賤的寵物。

倘若說那巴掌很心涼,那麽,這麽多天以來,笙拂都沒有來見過自己一面,仿佛永遠要把她遺棄在這個華麗冰冷的宮殿內,心已經冷透了,他現在和白妤兒日日住在雲宮,朝夕相對,交頸相臥,恩愛兩不疑。

初一勾起嘲諷的笑,心口陣陣的疼......

這日陽光明媚,在天宮的初一,感受不到一絲日光的沐浴,她很想出寒罡門曬曬太陽......

芍藥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

每日把娘娘照顧的一絲不茍,揣度著她的心情,自帝君打過她一巴掌後,她好像無欲無求,無波無瀾,不是坐在殿內的案桌上發呆,就是坐在臺階、石桌上撐著下巴,看那顆梨樹。

芍藥替她捏肩膀,忍不住道:“娘娘,定是帝君誤會你了,不如去雲宮找找帝君,示一下好?” 初一淡淡道:“好。”

芍藥有些意外,她以為娘娘脾性那樣大,是不會主動去找帝君的,不過娘娘答應了,也是件好事,再這樣下去,說不準二人隔閡會更多。

初一依舊穿著那身素白的衣裳,芍藥扶著她,被她揮開了:“我的身子還沒弱到要人扶。” 芍藥淺淺微笑:“我想好好照顧娘娘嘛。”

出了庭院大門,很意外的是天雷地火沒有攔初一,只是叫了一聲見過天妃娘娘,初一頓住腳步,問他們:“帝君來過長霄殿麽?”

天將有些不忍,道:“沒有。” 她哦了一聲,慢慢朝雲宮的路上走,有些小仙子見了她會行禮,有些徑直走了當沒看見,大抵是覺得天妃失寵,無所畏懼了。

芍藥剛開始會揪著幾個仙子罵,初一毫不在意道:“你跟她們計較什麽,沒得降低了水準。” 芍藥一聽,也這麽覺得,便也不計較了。

初一來到雲宮外,一步一步上了石階,將要進去時,卻被守衛攔住了:“帝君吩咐了,天妃娘娘不能進雲宮。”

她淡漠道:“哦,那帝君什麽時候出來。” 守衛似乎是見她臉色蒼白,有些可憐,便道:“帝君和帝後去散步了,不曉得什麽時候回來。”

她的心口驀地一窒,站不穩往後退了幾步,芍藥立馬扶住了她,眼淚婆娑道:“帝君只是生氣了,等他氣消了就會來哄娘娘了。”

初一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慢慢的轉身準備離開,恰巧見到不遠處散步回來的笙拂與白妤兒,那個女人今日穿了一身淡白色的常服,寬大的裙擺逶迤在身後,優雅華貴,臉上薄施粉黛,蕩漾著溫熙的笑,她將手放在笙拂的臂上,眼中是閃過一絲得意。

初一入了魔似的,定定的看著他們,笙拂的面容不溫不火,似乎白妤兒和他勾勾搭搭已經習以為常了,笙拂沒有給初一任何目光,徑直的往雲宮內走。

初一最終還是忍不住扯住他的手臂,不悲不喜道:“放我走。” 她本是想服個軟的,今日見到這般場景,服軟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裏,她現在想要的是離開。

笙拂冷眼看她做作的模樣,他從前就是被她這副樣子騙得團團轉,真是讓人反胃,欲擒故縱?他不鹹不淡道:“你自己有能力出寒罡門的話,隨便你怎麽走。”

言罷,輕而易舉拂開初一的手臂,白妤兒溫和道:“帝君只是心情不好,妹妹別難過。” 笙拂轉頭牽上白妤兒的手,拉著她進雲宮。

初一看著那二人並肩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臉上的淚一滴一滴落在石階上,芍藥默默的幫她擦淚:“娘娘怎麽不跟帝君解釋那次去看半雲殿下的事?帝君只是太愛你了,所以才會這樣的生氣。”

初一轉身,不緊不慢的走著,嘴邊勾起一抹涼薄的笑:“解釋什麽?我的確是去看望了半雲,只是沒想到,他可以小心眼到這種地步,現在也無所謂解不解釋了。”

這就是新人笑舊人哭麽?他對自己的熱度不過是褪卻了而已,所以才會借口看望半雲那件事,和自己撇清。

芍藥道:“當日那個小侍仙很可能是蛇精派來的,娘娘可不要著了她的道,你若跟帝君不好,最得意的就是她,娘娘要爭取把帝君搶回來。”

初一淡漠道:“他愛跟誰一起也不關我的事。” 芍藥不知道該說什麽,娘娘貌似已經對帝君不抱任何期望了,哀愁的嘆了口氣。

初一去了貢果林,正要摘果子補身體,補靈氣,被覓山攔住了,他聽聞天妃失寵,此時也不必忌憚她:“娘娘,上一回長老發現果子被摘了許多,覓山被罰的痛苦銘心,不敢再馬虎了。”

芍藥蹙眉,想罵覓山......卻被娘娘搶先開口了。

初一淺淺微笑:“覓山,我想修煉,就給我一顆好麽?” 覓山被眼前的素衣女子晃的失神,她的笑莫名讓人心疼,覓山收斂眼眸,摘了兩顆下來,遞給她:“剛吃下一個時辰內修煉時機最好。”

她點點頭,一縷青絲隨著她的動作在額間拂動,有些孤寂,她輕輕道:“謝謝。” 轉身便走了,芍藥拍拍覓山的肩膀,似是讚賞:“其實,你挺好的。”

覓山耳根子漸紅,肩膀上還有芍藥的餘溫,看著那兩抹清瘦的背影離開,心中有些不知味,怎的也不多鬧一會兒,其實芍藥長得很溫婉,是他喜歡的類型。

覓山往果子多的樹上,又摘了兩顆,追上去塞進芍藥的懷裏,局促道:“你誇我,賞給你的。” 說完一溜煙跑進樹林內藏匿起來,臉通紅。

芍藥楞住了,什麽時候起貢果這樣容易吃到了?誇兩句就完事了?初一似乎知道了些什麽,別有深意道:“覓山對你有些反常。”

芍藥摸摸腦袋,把果子都給了初一:“娘娘更需要貢果,如果你真想離開,芍藥可以把內丹給你,我沒忘記那日你毫不猶豫擋在我身前,救了我一命,給你內丹算是報恩吧。”

初一搖搖頭:“我要是把你內丹吃了,你不就變成了一朵芍藥花了麽,雖然笙拂分給我的那丁點兒的內丹不好修煉,慢慢來吧,況且你的內丹給我也沒多大用處,屬性也不大一樣。”

芍藥轉轉眼珠子道:“那我每日來勾搭勾搭覓山,幫你討貢果。” 初一讚同道:“這個想法很不錯,果子有了男人也有了。”

芍藥臉微紅,羞得捂住了臉:“娘娘莫要瞎說。” 初一斜睨她一眼:“我看你們倆早就看對眼了吧,就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不然你們兩個都臉紅個什麽勁兒。”

芍藥抿嘴道:“哪有。” 其實心中卻想起過往和覓山打過交道的點點滴滴,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初一回長霄宮後,忽然想起半雲來,便問芍藥:“上回我被打暈後,笙拂沒對半雲動手吧?”

芍藥期期艾艾道:“半雲殿下...他...被帝君狠狠打了一掌,不過應該無事,帝君看起來身子更差,那時候帝君吐了好大一口血,走在路上也晃晃悠悠的。”

初一不可控制的擔心笙拂來,他的臉色的確很不好,氣色很差,卻對自己的擔心感到嘲諷,死了都不關她的事。

她修煉起來,睜眼對芍藥道:“你去照顧照顧半雲。” 芍藥不大想去,推三阻四,她去照顧半雲殿下不得把她打成一朵花。

初一故意道:“你不去,我去了。” 其實她也不會再去,大抵是因為笙拂太過敏感,她不想再惹出什麽事。

芍藥立馬就起來了:“去,芍藥去,要不我再調幾個小仙子過來服侍娘娘?” 初一搖頭:“不喜歡有旁人在。” 芍藥唔了一聲,退出去關上門。

☆、重華宮做客

初一修煉起來力不從心,這樣修煉下去,恐怕千年也出不了天宮,那點星沫子點大的內丹,很不頂用,還是無奈穩坐起來,思緒卻很不集中,笙拂與白妤兒的身影總會飄進腦中,泛著澀澀的情緒。

當芍藥回來時,瘸著一只腿,埋怨道:“娘娘!我差點被半雲殿下打成一朵花!”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那麽半雲應該挺好的。”

芍藥思考了下道:“還行吧,看起來也很虛弱。” 又道:“娘娘,你猜怎麽著,我在平羽殿外看到狐仙族的芄蘭,鬧死鬧活的要進去看聖君王,結果那些守衛放我進去,卻沒有放她,芄蘭氣的鼻孔冒煙,笑死我了。”

初一挑眉道:“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樣下井落石了。” 芍藥反駁道:“明明是那芄蘭仗著家勢,高傲的不可一世,不過芄蘭也是四大家族中的佼佼者了,年紀小修為高。”

初一嫌芍藥呱噪將她趕了出去,坐到案桌上,回想起從前,笙拂總愛單手摟著她批折子,此刻,他在雲宮也是摟著白妤兒麽?或者說,那麽多個日日夜夜,他們已經在床上翻雲覆雨了麽?

每每思及此處,胸口不可遏制的抽疼,似有一把刀子戳她。

她的臉貼在案桌上,久久沒有擡起來。

笙拂在透過縫隙看裏面那抹素白的身影,他的眼中波瀾不驚,無傷無痛,眸色偏淡。他覺得那抹清瘦的身影很寂寥.........又關他何事,她麽,不就是在想怎樣勾搭男人,或者怎樣勾搭半雲,然後又怎麽玩弄他。

笙拂淡漠離開,不會再有讓她踐踏自己真心的機會,就讓她永生住在長霄宮,讓她好好看看,他是怎麽和別人恩愛的,沒了她,他照樣能活得滋潤。

等帝君一走,芍藥連忙闖進去,欣喜道:“娘娘,方才帝君站在門口看你。”

初一慢慢把臉從案桌上擡起來,桌子上都是水澤,白嫩的臉上沾滿了淚痕,她用袖子把水澤都擦幹凈,漠然道:“帝君是誰?我不記得有這號人物了。”

芍藥的喜色漸漸收斂下來,微微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什麽,初一道:“我想吃桂花糕,你去做點。” 芍藥點點頭應聲道:“好。”

“等等,多做點,等會人去拜訪一下古泛音。”

“啊?古側妃她深居宮殿,好像不見人。”

“無妨,我有自己的打算。”

“是。”

重華宮外,初一帶著芍藥等待通稟,古側妃竟然同意她們進去了,這個宮殿淡雅別致,裏面種了很多奇花異草,古側妃正在澆花修剪,她穿著淡青色的羅裙,晃眼一看還以為是個宮娥。

古側妃的發髻清爽簡潔,眉如翠竹,丹唇列素齒,氣若幽蘭很寧靜,看起來與世無爭,天妃來了,她照樣蹲在地下打理花草,沒有擡頭也沒有擡眼。

初一蹲到她旁邊看花草,這些植物都很奇異,有的張著大嘴,看起來很恐怖,有的小花竟然還有臉,正在笑,各式各樣的都有,初一看得嘖嘖稱奇:“你真好玩,養了這麽些個奇怪的東西。”

古側妃擡了下眼皮,嘴角含笑,似乎在想誰:“這些都是在煉藥城買下的,用了很多修為原液購置的。” 初一張大了眼睛:“就這些個花花草草,你也舍得用修為原液買?”

一瓶修為原液都很珍貴,能加快晉升速度。

古側妃道:“天妃找我有何事。” 初一伸出手指去逗弄大嘴花,古側妃顰著眉,捏住她的手:“它會吃人,你若伸過去,手指都沒了。”

初一微驚,訕訕道:“謝啦,我感覺你好像不喜歡臨寒宮,不如咱倆做個伴逃跑唄。”

古側妃搖搖頭:“你逃跑無事,我若逃了會連累狼族。”又道:“聽說你跟帝君感情很要好,怎麽還要逃?”

初一眸色暗淡,眼簾微垂:“我跟他沒有感情,帝後同他很恩愛,但是他又讓我憑自己的能力走,我的修為很差,修煉不起來,本想找你突破點機會的。”

古側妃看起來很平易近人,似乎又很疏離,她倒騰著小花,道:“看得出來,你很愛帝君。” 初一別過頭眼睛微紅:“不愛。”

古側妃臉上朦著淡淡的哀愁,似乎在回想什麽,她風輕雲淡道:“你若愛他,就好好爭取,不像我,連爭取的機會也沒有。”

初一有些驚訝,道:“你喜歡帝君就去爭取啊,都當上側妃了,哪裏沒有機會。” 古側妃似乎對她有些一見如故,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的意中人是容隱大人。”

初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懟道:“那你是不是傻啊,還進臨寒宮,我要是你就跑到煉藥城去躲避,容隱大人麽,看起來兩袖清風,身家也幹凈,如若我喜歡上這樣一個人,定會對他死纏爛打。”

古側妃苦笑:“誰叫我是狼族中的長女,必須得進天宮,父親從小教導我要好好拴住帝君,狼族便能昌盛,可我栓不來。”

初一捏住一根藤條往後拉,那藤條和她拉扯起來,初一覺得特別有意思:“栓什麽栓,笙拂就是個倒胃口的男人,是我不要的破鞋,丟給那白妤兒穿了,祝他們百年好合。”

這裏的仙子有些多,芍藥微微扯了下娘娘的袖子,初一翻了個白眼。

古側妃被她大膽的話弄得咋舌,後面的宮娥們更是驚呆了,這天妃娘娘竟敢直呼帝、後的名字,還說了那樣不尊敬的話。

古側妃低笑起來:“你很有意思,有空多來玩。” 初一差點把藤條的盆栽扯翻,古側妃連忙扶住,揮了一滴汗:“這盆價值四瓶原液,摔壞了得賠。”

初一悻悻收手,後來閑不住又開始東碰西碰的,那些侍仙手忙腳亂的護住盆栽,最後古側妃咳嗽了幾聲道:“天色也不早了,天妃娘娘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初一揭開桂花糕,塞一塊給古側妃:“桂花糕最好吃,你慢慢嘗,就是芍藥做的味道...沒有...帝君好吃。”她的眼眸漸漸灰暗,古側妃察覺到她的情緒,道:“你跟帝君吵架了?”

初一擺擺手跟她道別:“他算老幾,我走了,改日見。” 古側妃眉眼含笑,低頭繼續照顧花花草草。

芍藥嘆道:“娘娘還是割舍不下帝君的,不如多哄哄他,說不準,他就不生氣了。” 初一橫眉豎眼:“你再幫那個無情的東西說話,別跟著我了,去雲宮當差!”

芍藥捂住嘴,悻悻道:“娘娘莫氣,芍藥不說就是了。” 初一漫步在路上,全當散步了,因血氣不足,輕輕扶著墻走,她並不喜歡芍藥扶她,正走著,頭頂上一桶冰水直淋下來,初一全身都濕透了,瑟瑟發抖,她的屬性本就屬火,此刻分外難受。

芍藥頓時翻墻過去逮人,只有一個空木桶,兇手逃的無影無蹤,芍藥氣的跳腳,忙脫了衣服蓋到她身上:“娘娘,我看,不是月側妃那邊的人幹的,就是蛇精幹的。”

芍藥對白妤兒很是深惡痛絕,只肯貶稱她為蛇精。

初一打著冷顫,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拳頭緊握:“我現在恨的,不是倒水欺負我的人,而是當年奪走我內丹的孽畜,若如我的內丹沒有被奪走,我不至於活得這樣落魄,任人欺負,任人宰割。”

芍藥卻突然眼紅起來:“我一直以為,帝君無論何時、發生什麽事都會護著你,此刻,我也覺得帝君無情了。” 初一抖著往前走,沒有走太快,風一吹起來,更冷了,她道:“從今往後莫要再跟我提他。”

芍藥點頭,伸手扶她,依舊被初一揮開了,她倔強的走著,強忍著身體的不適。

狹路相逢,不遠處,是兩襲黑色的身影,一人是龍紋黑袍,一人是鸞鳥黑袍,並著肩,溫婉似水的女子挽著冷峻如冰的男子,那身衣服,倒是襯得那二人天造地設,十分登對。

初一本就瑟瑟發抖,見了他們,竟然有股惡心的感覺,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桂花糕的汙穢吐了一地,芍藥緊張的拍她的背。

笙拂斜飛入鬢的眉毛,微微蹙起,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走到那素白女子的面前,白妤兒抑制住妒忌的情緒,面上和煦:“妹妹這是怎麽了?要不我陪你去藥閣瞧瞧?”

初一沒有擡頭,看到了那雙黑色盤龍靴,更惡心了,胃抽搐的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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