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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吧?” 碧霜雙頰報赦:“我得照顧我家主子,現在也不能挪動他。”

宋初一嘴一嘟,碧霜看得有些恍惚,這小公子俊美又可愛......

唐修躺在地上閉著眼睛,碧霜慌忙上去將手伸到他的鼻息下,未觸碰他的肌膚,還好,有氣。即使公子已經半死不活了,碧霜仍然不敢忤逆他的習慣,光正眼看他一眼,心中也只有懼怕。

碧霜脫下外衣,幫唐修遮陽,宋初一蹲在旁邊觀賞他,要不是他這麽死氣沈沈,也算個絕世美男了:“碧霜,他叫什麽名字?”

碧霜答道:“唐修。”

宋初一撇嘴:“什麽破名字,難聽。” 碧霜大吃一驚,難道宋公子沒有在江湖聽說過她家少爺的名諱嗎,她稍微有點驕傲的說:“宋公子,我家公子的名諱江湖中無人不知,他乃唐門小毒王,人人聞之色變。”

“哦?那豈不是還有大毒王了?”

“宋公子聰慧,大毒王乃我唐門世家掌權人,老爺行事作風穩當點,少主要無所畏懼狠辣點,所以江湖人更怕我家公子。”

宋初一跟碧霜聊起天來,唐修冷冷道:“閉嘴。” 碧霜嚇的手一抖,閉嘴不言了,無論宋初一怎麽問,她不再張嘴透露唐門之事。

宋初一左看右看唐修不順眼,沒想到半死不活了還能說話,她不敢用手碰他,跑到一邊撿了一只樹枝來,蹲下後用樹枝戳戳唐修的肩膀,剎那間,半死不活的唐修爆發出一種強烈的殺氣,宋初一扔了樹枝連滾帶爬的往後退,捂著胸口道:“嚇死爹了,胎神!要死了也這麽不安分。”

碧霜見狀想笑,生生憋住了,她怕被自家公子毒死。

這句胎神還是宋初一年幼時,聽到宋國公府廚房的蜀地婆子說的,那婆子口音很重,當時她笑了老半天。再後來她聽丫鬟說蜀地婆子被管家打了二十大板,因為她在自己這個嫡小姐面前說了汙言穢語。

碧霜舉著衣服的手有些酸了,她活動過後,問宋初一:“宋公子怎麽會說我們巴蜀的方言?”

“什麽方言?”

“胎神。”

“噢,年少時聽一個婆子說的。”

☆、嵩陽書院,人傑地靈

宋初一看碧霜照顧唐修半天,不是遮太陽就是餵水,無聊的緊,唐修整張臉白的不正常,依舊抵擋不了他的俊美,宋初一看得有些恍神了:“蛇蠍美男。”

碧霜不可否置的微微點頭,唐門的丫鬟豈是那麽好當的,她也是個武功高超之人,從小受過訓練,是家生子,她的武功在自家公子面前形同虛設,唐修每次動也未動,就悄無聲息的讓人斃命。

“初一,用膳了。” 笙拂站在她身後,宋初一回頭露出虎牙微笑,他和碧霜同時看得恍惚。

宋初一道:“碧霜,要不進去一起吃飯吧,你家那公子躺在那兒渾身殺氣沖天,恐怕老虎都不敢靠近。”

碧霜失笑,搖頭道:“我得守著主子。” 笙拂拉起宋初一的手進去,碧霜也不是愚鈍之人,恐怕那人不是宋公子而是宋姑娘才對吧。

宋初一被笙拂牽著手進去後,想要掙脫手,奈何被師父握得緊,她的手心都出汗了,濕*膩膩的。每次師父對她做出越矩的動作,她就很不自在,感覺就像是她的爹爹在牽她的手。

宋初一剛吃兩口飯,起身想去廚房拿個碗,笙拂問:“你不吃了?” 她回頭:“幫碧霜盛點飯。”

宋初一拿了一個幹凈的大碗,想著碧霜是個姑娘,應該吃不了那麽多,就換成了小碗,其實啊宋初一是怕菜不夠自己吃了。

她添了些飯,拿到堂屋去夾了菜進去,肉只有一小坨,其餘皆為素菜。恩...剩下的都是她的了,宋初一在桌上風卷雲殘一番,喝了口三鮮湯:“嵩陽書院,人傑地靈。”

笙拂:“.........”

用完膳,她將碗端過去給碧霜,卻看到碧霜正在烤野*雞吃,那野*雞色香味俱全,烤的金酥酥、黃燦燦、亮油油的,宋初一猛的一吞口水,碧霜聽到異響轉頭看見了宋初一,她道:“宋公子若不嫌棄碧霜的手藝,來嘗嘗烤雞*吧。”

宋初一忙點頭,她早已將那碗飯菜背到身後去了,碧霜如此大方,她卻如此小氣,有些赦然。

碧霜看到她的手背在身後,便問:“宋公子身後可藏了什麽東西?” 宋初一邊嬉笑邊往後面退步:“沒什麽,我先去凈個手,你要等我來了再吃哦。”

碧霜覺得這宋姑娘十分有趣,轉頭繼續烤兩只*雞,唐修不知何時已經靠到樹上去了,他閉眼休息,一點一點的運氣,全身經脈已經被震斷,不過他這身子早已被毒練過,所以他依舊能自己修覆經脈,只是時間問題。

宋初一把碗放好後,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她眼巴巴的蹲在碧霜身旁,碧霜先分了一塊雞腿給她,接著走到唐修身邊,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餵他。

唐修面無表情一點一點的吞進,宋初一吃完雞腿後,嘴巴上手上都是油,她問:“碧霜,我可以再吃一只雞腿嗎,太好吃了!” 碧霜眼中含笑:“宋公子吃一只雞,另一只我和我家主子分。”

“啊~這不太好吧,一只有點多了,我看你好像也不夠吃。”宋初拿著整只雞邊啃邊說,唐修睜眼看了她一下,又閉上了眼睛。

碧霜:“.........。”

宋初一啃到一半,突然放下烤雞,她急急忙忙跑到木屋的廚房去,碧霜有些疑惑,等她出來時,手上提著一罐米釀。

宋初一啃一口雞,喝一口米釀,那模樣好不瀟灑,她忽然看到碧霜盯著她,她訕訕將壇子扔給了碧霜。

碧霜一把接住:“我不是想喝你的酒,是瞧見公子逍遙的樣子,很像江湖人。” 一向金口玉言的唐修毫無感情的說道:“像彘。”

宋初一手一頓,將骨頭甩向唐修,碧霜嚇了一跳她將軟劍抽出劈開骨頭:“宋公子你不要命了,你若是把骨頭丟到我家主子身上,又得中毒了。”

宋初一聞言一驚,冒出了冷汗,她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她可沒忘記先前撕心裂肺之痛,吃完雞她拍拍屁股回去了,唐修睜眼看見了她屁股後面的有兩個油印。

宋初一依舊每日鬧到要去嵩陽書院,張口閉口都是:嵩陽書院,人傑地靈。

三日後,唐修能站起來了,碧霜此時不敢多話,默默跟在身後。笙拂在草地上打坐,唐修漸漸走近,在樹上鳥瞰風景的宋初一看到唐修來找師父,心下好奇的緊,她連忙就從樹上爬下來,過去湊熱鬧。

唐修淡淡道:“先前是我不對,濫殺無辜,道仙可否幫我算一算我母親在何處。” 笙拂驚訝此人竟然能恢覆過來,不過,他會幫唐修那倒是怪了,他的初一那時差點就斃命了,而且如果那時初一死了,更會帶來一系列的麻煩。

笙拂道:“不知。” 宋初一翻了個小白眼:“就你這態度,求別人幫你還一副誰欠了你的模樣,傻子才幫你。” 唐修死氣沈沈的黑眸冷不防的盯著她,宋初一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了,她湊到笙拂身邊去才找到避風港的感覺。

下一刻,讓碧霜和宋初一目瞪口呆的是,唐修竟然朝笙拂下跪,他依舊面無表情,朝地上磕了下:“求道仙告訴我母親在何處,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從此道仙有何吩咐,我必定一馬當先。” 這是他這輩子說的話最多的一次。

唐修跪下,碧霜也跟著跪下去了,宋初一拉她起來,她不敢起,笙拂依舊道:“不知。” 唐修道:“我知道你知。”

笙拂不語,唐修站起來後一直站在他的身側,碧霜也只好站著,宋初一嘆了口氣:“嵩陽書院,人傑地靈。”碧霜一頭霧水,不清楚宋姑娘為何要說這麽沒頭沒腦的話。

唐修的眼皮擡了一下,笙拂皺起眉頭有些煩悶。

夜晚,笙拂回房間打坐,宋初一欲拉碧霜一起去睡,她站在唐修身旁分文不動。

宋初一關門前看了一會兒唐修,他一身黑色錦衣,仿佛融入到黑夜中,黑夜和他不分彼此,她竟覺得他的身影十分落寞。

“嘭!”宋初一重重的關上了門,唐修明明很可怖,上了木床後,她閉上眼睛就是唐修那雙死氣沈沈的黑眸,手心出了些汗,她把布衾蓋過頭,心中默念地藏經。

屋外,唐修筆直的站著,碧霜有些擔心他的身子:“主子,道仙又看不見你在外面站著,不如你去那顆樹下躺著休息吧?” 他不言不語,就那麽站著,像一棵樹。

忽然,一只信鴿飛到唐修的肩膀上,信鴿之所以能找到他,是因為他身上濃重的毒氣,唐修擡手將信鴿腳下的字條打開:金陵,廣陵未找到。

心中有一絲絲的失望,信鴿飛走,唐修將字條扔給碧霜,她的手一捏,字條化為煙灰。

唐修生來無情,他母親因婚約嫁給唐勿,五歲時唐勿逼他練毒身,用唐門百毒秘方浸泡他身體七七四十九日,練不成自然暴斃身亡,其中百毒淬煉的蝕骨噬心之痛,只有歷代的唐門掌權人、候選人知曉,他在痛苦之中,唐門上下只有母親疼惜他,他生來無情的心被母親的淚燒灼了,也唯有對母親有感情。

唐勿本喜歡陳氏,而不是唐修的母親,之後他接陳氏入府後,擡為平妻,唐修之母留下一封和離書,離開了唐門。

唐修幾次三番下毒要陳氏的命,唐勿次次救她,之後日日把陳氏帶在身旁,他便也無法。

唐修私下養了一批人在各處找人十年未果,連江湖中他也放了消息,誰若找到他母親,待他接手掌權人,整個唐門任人差遣,剛開始時,這一消息放出去,所有江湖人士內心激昂澎湃,漸漸無人找到,而陳氏又放了假話出去,道他母親已死,江湖人嘩然。

待陳氏生產之日,他早已安插了人進去,陳氏大出血而亡,陳氏之子先天失調身體羸弱,唐修便不放在眼裏,留他二弟唐安一條命茍延殘喘,這種廢物還用不著他親自動手。

天邊正泛起魚肚白,碧霜站著半睡半醒,唐修仍直挺挺的站著,笙拂做好早膳,宋初一自然跟著起身了,她吃飯時不忘念叨:“嵩陽書院,人傑地靈。”

笙拂沒吃幾口,就回屋打坐了,只因宋初一吃一口飯,說一句嵩陽書院,人傑地靈。

宋初一吃飽喝足後,進了笙拂的屋子,嘮嘮叨叨說了很多話,唐修走到屋外,不用側耳聽也能聽見宋初一的話,每句話離不開嵩陽書院四個字。

屋內宋初一又躺到地上,撒潑誣賴的打滾大叫,“吱呀”門被唐修推開了,這一刻空氣好像靜止了,碧霜憋紅了臉想笑不敢笑,唐修仍然面無表情,宋初一自然的從地上爬起來,捋捋衣褶上下,仿若無事。

唐修道:“在下願意當宋公子的鏢師,一同前往嵩陽書院。” 宋初一楞了片刻,有些不願意,不過若是師父同意了,再好不過。

笙拂耳朵一動,他緩緩睜眼:“初一,先出去。” 她搖搖頭,唐修喚了一聲碧霜,碧霜就將宋初一給伶出去了。

宋初一在外面把碧霜好一頓罵:“重色輕友,別忘了你的小命是本公子救的!別忘了你是我的手帕之前!別忘了...唐修待你不好,你還聽他的!” 碧霜無奈:“他是我主子,不得不聽,屬下也不敢喜歡主子。”

宋初一逮到空子:“不敢?那就是喜歡不敢說出來了。”

天知道,碧霜真不喜歡唐修,唯有懼怕。

屋內,笙拂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修,嘴角微揚:“生來便是冷心冷情冷欲之人,不錯。”

唐修:“道仙,現在可否告知在下母親的下落?”

“不知。”

“.........。”

“在嵩陽書院,莫讓人碰她一下,渾身上下哪一處都不許人碰。”

唐修:“是。”

笙拂扔給唐修一塊小竹條:“若有危險,板斷此竹。” 他將竹條放進衣袖,他自認為用不著,江湖人中誰不讓他三分。當時宋初一快死了,她用盡全力板斷竹條,那時疑惑,現在才知曉竹條是救命用的。

☆、下毒解毒

宋初一得知自己能去嵩陽書院後,歡喜的跳到碧霜的背上搖晃,碧霜皮笑肉不笑:宋姑娘當真有趣。

唐修將碧霜留在笙拂處,宋初一收拾了細軟,皆是白色一塵不染的衣裳,另外就是師父給的銀票,是宋國公府的票子,觸景生情,她又懷念起爹娘了。

唐修黑發束銀冠,俊美病態,沒有絲毫表情神色,宋初一覺得他一點也不像人,像個妖怪。既然他跟師父關上門說小話,無非就是他做她的鏢師,往後師父再告訴他娘的下落。

宋初一問:“你為何不自己去找娘?” 唐修不語,她覺得他像個木頭樁子,不,應該說是一個冷冰冰的物件,沒有靈魂,她總覺得她不是跟人在一起。

惆悵了片刻,走著歡快的步伐,宋初一開始唱上堂歌:“太陽夫子起得早喲~妹兒我要念書去~麻雀噗通掉下來喲~嘿喲~可憐我的小心肝兒喲~......。”她不斷重覆的唱曲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

山路十八彎,死氣沈沈的黑衣公子手上,夾了一粒黑色的藥丸,彈指間,白衣公子將會成為啞巴,唐修斟酌片刻,最終收起了黑色藥丸,天上一只麻雀被白衣公子的魔音嚇得拉出了一坨屎,鳥屎將要掉落到唐修頭上時,他擡手一揮,“啪”砸在了宋初一的腦門上。

那只麻雀忽然掉到地上,撲騰了幾下,便也再也不能動了,小眼睛永遠的閉上了。

宋初一摸了下腦門,手上沾染了白褐色的穢勿,隱隱傳來一股臭味兒,她剛想伸手擦到唐修身上,對上他死氣沈沈的眸子,她還是將穢物往他身上擦了,唐修一怔,他以為她不敢。

宋初一的嫩手隱隱變的紫黑,她痛苦的倒在地上,咬牙切齒拿出竹條,一粒乳白色的藥丸飛進她的嘴中,毒又解了......

唐修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下不為例。” 宋初一想上去踹他的屁股,腳停在半空中定住,擡眼望進那雙幽黑的眸子,使勁一踢,連滾帶爬的往前面跑,沒跑幾步東倒西歪栽在了地上,小嘴變成了深紫色,一只顫巍巍的手舉起竹條,一顆藥丸又飛進宋初一的嘴中。

她算明白了!唐修敢隨時對她下毒,但是不會要她的命。這恐怕是世上第一個敢對雇主光明正大下毒手的鏢師了。

唐修脫下身上的黑色錦衣,已經臟了,他不會再穿,隨手往地上一扔,從細軟中換了件新的黑色錦衣。宋初一嘟囔:“唐黑毒,你怎麽裏衣都是黑的。”

唐修換上衣服後,徑直的走,宋初一在後面撿起了唐黑毒換下的衣服,不是她要撿破爛,而是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禦賜蜀錦料子,其價如金,不如她洗幹凈了自己穿或者換錢去。

宋初一算是見識到了唐門的厲害,唐門第一毒毋庸置疑,第二就是在朝廷中的地位特殊,唐黑毒能隨隨便便把價值千金的蜀錦扔掉,她算是五體投地了。

唐修撇了一眼宋初一手中的衣服,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屑。一路上,她中毒十幾次,他下毒、解毒了十幾次......

走在洛陽城內,唐修周身都是一股死氣,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滲人,周圍來往百姓,無不對他退避三舍,過路人總會對這兩位黑白公子側目,因為他們實在太過俊美。

終於到了嵩陽書院外,宋初一激動的欲要跳到唐修的背上去,半晌,也只是拉住了唐修的一片黑色衣角,來回下毒解毒,他已經默許宋初一可以碰他的衣服了。

若是唐門人見到唐修的衣角被人觸碰,鐵定目瞪口呆,從前沒少有丫鬟、女子勾引他,試圖觸碰他,皆被毒死。

嵩陽書院背靠峻極峰,周圍霧氣騰騰,宋初一想果真是人傑地靈之地,鐘靈毓秀出俊傑,不少名人士族都是出自此處,她早已把書院的底細查探的一清二楚,多少王侯將相之子都在其中上堂。

周圍來往報名的新學子陸陸續續,宋初一和唐修正要拾階而上,忽的,聽見旁邊一名清新俊逸的公子對另一公子道:“酉時可要去鳳凰閣一睹那名妓鳳輕卿的風采?”

她一時想到年幼時,與紀相言傳字條的事:宋兄,申時可要去怡春院一睹名妓的風采?

宋初一不由自主的說了個:“睹”。那清新俊逸的公子一楞,她自己也楞了下,隨後兩人同時作輯:“鄙人宋初一。” “鄙人夏侯岦。”

二人擡頭再楞,隨後相視而笑,唐修淡漠道:“物以類聚。” 夏侯岦看到唐修後,不由得退後了一步,宋初一露出小白牙:“兄臺,再會。”

夏侯岦對她一見如故:“小公子再會。”

宋初一和唐修去許夫子處登記了名號,唐修化名宋珽,那夫子聽到唐修冷冽的聲音,擡頭看了他一眼,差點從椅子上栽過去,許夫子心想這位學生的氣息不一般,二人交了二十兩白銀。

因唐修對許夫子稱他們二人是表兄,所以安排在了一間屋舍,屋舍內兩張床榻,兩張桌案,兩張椅凳。

報名時間還有兩日截止,所以眼下還可以再玩玩,宋初一最納悶的就是唐修了,無論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而唐修又不許她碰他,否則就得放毒了。

宋初一去了茅廁,唐修在外面守著,茅廁有兩間,還算幹凈,她正在小解,聽見隔壁兄臺如廁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那人道:“唉~舒服矣~。”

惡臭傳來,宋初一連忙捂住了鼻,覺著這人的聲音十分耳熟,她輕聲道:“紀相言?” 隔壁男子蹲著的身子一頓:“宋初一?”

兩人在茅廁互相大笑,宋初一才張嘴笑,忽的,嘴巴裏飄進一大股糞味兒,她彎腰幹嘔幾下:“紀相言,你吃了何物,如此之臭!”

隔壁男子道:“辰時來書院前,看到有賣地瓜的,吃了幾個,肚子絞痛,這不,現在可順暢了。”

宋初一開了茅廁門後,唐修臉色不好的站著,她心中偷笑,嘲諷道:“屎臭味兒汙了唐黑毒的鼻子咯。” 紀相言在茅廁裏問:“啥?唐黑毒是何人?”

他的黑眸盯了過來,宋初一連忙後退了幾步,後背撞開了茅廁門,足一滑差點跌進屎坑裏,千鈞一發之際,唐修面無表情攬過她的腰身,宋初一突然覺得心口有點熱,她怔怔的看著唐修棱角分明的側臉。

紀相言出來後,看到黑衣公子在茅廁內攬過宋初一的腰,他驚慌道:“你...你們,斷袖?” 宋初一擡足給了紀相言一腳:“差點跌進茅坑裏,那位我表哥,方才救了我。”

紀相言揉揉左腿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待到他仔細打量唐修時,不自覺往後退了三步,心想此人看起來十分陰婺,宋初一跟他是表兄弟,他不怎麽信。

三人並排走在一起,她瞧著紀相言越發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方才茅廁一事,如若被女子看到...她不就是女子嗎?若被女子看到定要罵一句:人模狗樣。

紀相言側頭看她,想著宋初一越發的俊美了,道:“模樣是好,你有侏儒癥?怎麽這般的矮。” 宋初一鳳眸有火,隨後平息了火氣:“是有些侏儒癥,大夫說書讀多了的故,我對外宣稱自己年方十三,你到時候可不要給我戳穿了。”

紀相言點點頭,兄弟把這種難以啟齒的小秘密告訴了他,他肯定會好好的保密的。才到嵩陽書院,就聽到不少同窗在談論洛陽第一妓院鳳凰閣,他習慣的把手往宋初一的肩上放,想說小話,右手突然劇疼,有些發紫,他倒地哀嚎。

宋初一欲要去扶紀相言,她碰到他何處,何處就會發紫,她轉頭怒視唐修:“解藥!” 周圍學子看到這處有些喧鬧,圍了過來,眾人不約而同的遠離唐修。

有人幫忙扶起紀相言,唐修道:“痛三日後,便會好了,無需解藥。” 宋初一怒吼他:“你為何要向紀公子下毒!他既沒有碰你也沒有招惹你。” 學子們都怒視唐修,但沒人敢上去說他,只能幹瞪眼。

唐修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他碰你了。” 眾人一滯,包括宋初一,要不是因他聲音毫無起伏,她都要以為唐修喜歡她了。

眾人沈默中,紀相言的哀嚎聲十分響亮,他道:“斷袖...我就說是斷袖,方才你二人在茅房攬腰摟抱,我...。”接著紀相言發不出聲音了,只能幹叫。

眾位學子明明瞧見唐修手微微一擡,紀公子便發不出聲來,其中有內力的學子站出來道:“你究竟是何人?如此囂張。”

唐修皺眉,如若不是因為宋初一,這些人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了,為了一絕後快,他道:“唐門旁支,唐珽。”

話畢,眾人紛紛退步,唐門毒人江湖誰人不曉,官家子弟亦知曉,他們家族中的父親都曾想拉攏唐門,一陣微風拂過,眾位學子已經只剩下兩人。

這二人武功內力深厚,李公子先大膽道:“在下鎮西將軍第三子李閏。” 公孫炎道:“在下平京侯第二子,公孫炎。”

唐修連個眼神都未給他們,那二人皆是出身顯貴,未厚著臉皮再呆下去。宋初一是不敢再碰別人了,她對紀相言道:“唐珽說你三日會好那肯定就會好了,你且忍忍。” 紀相言啊幾聲指指嘴巴,她轉頭問唐修:“解藥。”

唐修手一擡一顆朱紅色的藥丸進他嘴裏,紀相言便能說話了,方才發紫的地方劇疼,現在還好,一陣一陣的,沒有剛剛痛:“善清,你怎麽跟唐門人廝混了,也不叫上我!。”

宋初一:“......。”

紀相言向唐修作輯:“在下太守第三子,紀相言。” 唐修不語,宋初一道:“你爹何時升官了?” 紀相言摸摸鼻子:“早就升了。”

三人一路出了嵩陽書院,兩邊樹木叢生,風一吹,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更為書院添了幾分幽靜的氣息,周圍學子一見唐修就退的很遠。

宋初一感慨:“路許久沒有這麽寬敞了。” 紀相言瞧瞧自己手上發紫的地方有些擔憂,也不提去鳳凰閣的事了,待發紫的地方好了再去,未免嚇到那些個嬌滴滴的姑娘,他必定要一睹鳳輕卿的風采。

☆、誰更美

三人並排走在街上,宋初一居中,紀相言、唐修在左右側,忽然聽到後方有人道:“宋兄臺,可是要去喝花酒?” 來人是夏侯岦,宋初一剛想說話,只見那夏侯岦對唐修兩眼放光:“在下洛陽王之子,夏侯岦。”

這回唐修竟然淡淡恩了一聲,宋初一、紀相言不禁對夏侯岦多看兩眼,夏侯岦想拍宋初一的肩膀問她要不要一同去鳳凰閣,想到方才書院的流言蜚語,說唐珽與宋初一乃斷袖,何人都碰宋初一不得,否則唐珽就要放毒了。

夏侯岦想流言止於智者,他最終試著拍了下宋初一的肩,她嘆息道:“不要碰我。” 話未說完已經碰了,夏侯岦的右手變成了紫色,痛的當即倒地哀嚎,另只手指著唐修道:“我乃洛陽王之子,你怎麽敢!你不過唐門旁支罷了也如此囂張!解...藥。”

夏侯岦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胸口好悶,解...藥。” 宋初一、紀相言不約而同的笑,她道:“這是“痛三日”,痛三日後便會好了,不是絕命毒*藥。” 唐修撇了她一眼,她倒是會取名字。

夏侯岦有些不信,唐門人下毒何時留過活口:“當真?”

紀相言把手露出來:“夏侯兄且看,比真金還真。” 夏侯岦見到他手上有一樣的紫色,便從地上爬了起來,仍是痛的冒冷汗,他這下又對唐修和顏悅色起來:“唐兄可要去鳳凰臺喝花酒?在下請客,全包了。”

唐修不言不語,宋初一道:“如此,鄙人便不客氣了。”

她倒十分想去見見那鳳輕卿的姿色。

聽說鳳輕卿乃第一名妓,連京城的達官貴人也慕名來洛陽聽她唱曲,想成為她的幕下之客,可是她背後有人撐著,無人敢強硬動她,至今為止鳳輕卿還是個清官。

紀相言露出青紫的手,還有身上也有幾處青紫,他便對夏侯岦道:“夏侯兄,去鳳凰閣一事不如改日再去吧,你我二人身上皆有青紫之處,那些個娼妓說不準要以為我們是暴虐之人。”

夏侯岦一楞,讀出了紀相言的言外之意,他眼角含笑:“兄臺倒是個細心的。” 紀相言與他互相介紹了一番。

宋初一不明所以:“暴虐之人又如何?” 夏侯岦扇子一搖,略顯逍遙倜儻,紀相言用不成器的眼神看她:“你怎的還這般無知?暴虐當然是指床榻上暴虐!” 他說完後不經意瞟了唐修一眼,唐修臉上未有任何神色。

宋初一撓撓頭,突然想起了紀相言的二哥:“那你二哥是不是暴虐之人?” 紀相言回想了一會兒,他常常瞧見二哥的通房丫鬟脖子上都是紅紫,道:“或許是吧。” 話一說完,夏侯岦多看了兩眼紀相言:“那紀公子你...?”

紀相言連忙澄清:“我可不是。” 夏侯岦臉上蕩漾著一片春意,閉眼仿佛在回味:“我是!” 另外兩人身體皆是一頓,唐修皺眉,他不屑於夏侯岦這種下作的人為伍,但因宋初一,他也只好忍了下來。

四人樣貌不凡都為上上乘,踱步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吸引了無數姑娘,連帶著孩童的老媽子也駐足觀望,有女子對旁邊閨閣密友道:“那四位公子,好生瀟灑......。” 另一女子拿手帕擦擦嘴角的口水:“這可是我們洛陽新晉的四大才子?”

宋初一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搶過夏侯岦的扇子,用扇子挑一呆呆觀望的女子下巴:“姑娘覺得小生如何?” 那女子忙不疊的點頭:“公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就是有點矮。” 說了許多誇講之話,宋初一用食指拂過女子的嘴巴:“小嘴兒可真甜,本公子不是矮,是年歲小。” 女子心神恍惚,仿若醉酒一般。

當街就調戲上了姑娘,紀相言看不過去了:“唐珽,你相好都快跟人跑了。” 女子又不妨事,唐修冷冷道:“關我何事。” 夏侯岦和紀相言心中疑惑,難道他們不是斷袖?

駐足有些久了,唐修提起宋初一的後領將她伶走,這番動作,夏侯岦、紀相言又確定他們就是斷袖了。

宋初一掙紮半天也逃不出唐修的魔掌,想著他既不喜歡別人碰他,便伸手調戲一般的捏了下他的臉,唐修皺眉,提著宋初一後衣領的手一松,她掉到地上。

宋初一右手開始發紫,她哀嚎了一會兒,將腰帶裏的竹條露出來了一點,唐修兩指夾著白色藥丸,扔進她嘴裏,宋初一瞇眼享受,每次吃解藥的時候,渾身都舒服極了。

夏侯岦和紀相言同時道:“痛三日原來是有解藥的啊?” 他們二人紛紛向唐修討要,唐修完全不理,二人碰了一鼻子灰,開始嫉妒起宋初一。

夏侯岦道:“你們二人感情真好,真是一對讓人艷羨的斷袖。” 宋初一開口否認,紀相言道:“那為何他給你解藥卻不給我們。” 宋初一瞎編亂造道:“唉,其實我前不久救了唐珽一命,他為了報答恩情,自願做我的鏢師。”

他們一點也不信,唐門人身懷絕毒還需要她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毛小子救?夏侯岦心裏越發懷疑宋初一的身份,定不是普通人。

夏侯岦做東在酒樓裏請客,宋初一點菜毫不手軟,用膳時,夏、紀二人看看唐修,只見他面容微冷的嚼著飯,若不是他們一同吃食,都要以為這飯菜也是冷的,一下覺得飯食有些索然無味。

二人轉眼又看看宋初一,她大口大口吃飯的模樣,讓他們的胃口重新燃起,於是紀相言、夏侯岦看一眼宋初一,便吃一口飯。

宋初一撅撅手指,發現氣氛有些怪異,唐修未看任何人,只是冷冷的嚼飯菜,夏侯岦、紀相言瞧她一眼,吃一口,瞧她二眼,再吃第二口,瞧她三.........

她油膩膩的手摸了下臉,原來她長得這般好看,別人都要看她的臉才吃得下飯。唐修丟了個手帕砸到她臉上:“臟。” 夏侯岦露出暧昧的笑,紀相言挑挑濃眉,嘴角含笑。

回了書院後,陸院長勒令門禁,已經在書辦許夫子處報了名的不能再出嵩陽書院了,來者先去學堂預習論語、四書五經等,教經書的韓夫子也有山羊胡,宋初一見了十分親切。

書院分文班、武班,只因宋初一報了文班,其餘三人都隨了去,紀相言是因為同她感情好,唐修是她的鏢師,夏侯岦是因為唐修而去,他是定要拉攏唐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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