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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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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南煙同周時生兩人雙目相對。

周時生目光平靜,南煙則稍顯無奈,她瞪了這人好半響,見他不為所動最終只得認命的落下一子。

弈棋!弈棋!又是弈棋!

又是毫無疑問的一場慘敗!

南煙忍無可忍,隨後…委婉的建議道:“殿下,你若是無趣了,盡可去尋些其它的樂子?”

何須一定拉著我呢?

南煙心中誹腹,五年未歸,她方才還未游玩盡興,便被這人扯了回來!他…這人一直這般無趣嘛?

“南煙,專心些。”

周時生不為所動,吃下南煙一子。

見此,南煙陷入沈思。

這人對她應當…是有好感的罷,即便不是好感,因著那夜的事,這人對她也有一種顯而易見的占有欲。

似乎南煙沾了他的身,便是他的人了?

這讓南煙心中有些不舒服。

周時生等著南煙落子,南煙捏著棋子舉棋不定,最終挑眉瞥了周時生一眼,決定…試著發一通脾氣!

“不下了!”

南煙扔下棋子,故作不滿道:“在外面游玩了半響,早便餓了,再說我也不喜歡下棋,你喜歡是你的事,可與我無關。”

周時生神色平淡,聞言似乎頗為讚同,頷首道:“你這些日子棋藝未見長,不下也罷,既是餓了,那我著人備膳。”

南煙趕緊搖頭撇清關系,“我方才已吩咐了丫鬟去後廚通報,想必不久膳食便備好,如今無事,殿下…不若你…先回你的房間休息。”

她刻意將‘你的房間’四字咬的很重,意思再明顯不過。

周時生聞言頓了頓,隨後沈默下來,眼瞼低垂,一副乖順的…陰郁模樣。

南煙十指忐忑的在桌下點來點去,周時生眼簾垂下,她便肆無忌憚的打量起這人來!

周時生是少見的美男子,臉部輪廓比馮希臣柔和些,鼻梁秀挺,眼睛是略窄的雙眼皮,雙眸很是明亮。

在南煙的印象中,少時的周時生一直是克制聰慧的,但正因如此,南煙實則並不喜歡他,同他十分疏遠。那時比起來,她還是更喜歡單純膽小的孟養。

南煙自小便非心思覆雜之人,沒什麽心機,但很有自己的想法。

從很早開始,她便在心中劃了一條線,一端是母親、孟養等親近之人,另一端則是周時生、俞宗衍等人。

有人走進她的內心很快,譬如孟養,在他答應隨南煙回家的那一刻,南煙便主動將他拉入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有的人同南煙交心則很慢,譬如俞宗衍。

那時在石鼓書院,南煙得俞宗衍相護是很感謝他的,若是未從石鼓書院退學,隨著歲月的推移,他必定能占據南煙心中大半重量。

只是很顯然,他們兩人失去了這個機會。

而周時生,則是一個異數!

兩人年歲相差四歲有餘,相識於青木川,近十年來,兩人相交,幾乎每一次周時生都認出了南煙,南煙卻不認識他。

俞宗衍的愛意南煙是清楚明白的,他喜歡的是十五歲的南煙,待如今二十三歲的南煙如何,南煙不曾知曉。

而周時生呢?他們兩人斷斷續續、稀裏糊塗的相交,一不小心算下來認識也快十年了,他喜歡的是多少歲的南煙?喜歡的,又是什麽樣的南煙呢?

或許也不是真的喜歡。

在淮縣的破廟,兩人稀裏糊塗有了那荒唐的一夜,這之後,周時生待她的態度才有了很大的改變。

這般看來,這人似乎很是膚淺。

不是沈迷南煙女色,便是因著皇子自尊心,有極強的占有欲及潔癖。

想到這,南煙心裏不舒服也有些委屈。雖然周時生脾氣不好,她不能真的將這人惹怒,但試著發一通更大的脾氣還是可行的,這也可以趁機試探這人底線!

“我已是有些累了,席秀送客。”

南煙站起身,捋了捋裙擺上的皺褶,席秀方才還候在南煙身後看兩人弈棋,如今又不知去了何處。南煙叫了半響,見無人回應,只得輕咳幾聲掩飾尷尬,右手前伸,作出送客的姿態。

“殿下,請罷。”

周時生沈默的盤腿坐在蒲團上,身後窗幔隨風舞動,窗幔後是一池清水。

“你不喜歡弈棋,那可有其它喜歡的事情?”

沈默半響,他輕聲問道。

南煙想了想道:“我沒什麽喜歡的,若真說起來,我這人喜靜,不喜外人過多打擾……”

她還未說完,周時生已起身……甩袖離去。

這般,算是聽明白了南煙的話?

南煙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臉頰,方才周時生臉色不太好,恐是心中不悅。她有點焦心,這人不若幼時,若真的惹怒只消動動手指便能將她這個小蝦米給捏死!

她心中郁悶!煩躁!這時,倒是又重新盤腿坐了下去,自己同自己弈棋,想讓內心快些安靜下來。

不多時,席秀領著俞宗衍來了南煙的院落。她懷中捧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是從哪尋來的,玩的吃的都有。

“南煙,俞公子說有事來見你。”

“嗯,你先回你的房間休息吧。”

南煙起身相迎,主動將席秀支走。

自那日俞相認南煙作義女後,兩人便未相見,此時再見,南煙並不覺得尷尬,反是有一種淡淡的遺憾、愧疚之心縈繞在心頭。

俞宗衍若是不喜歡南煙那該多好,這般,他對南煙的好,南煙便可問心無愧的盡數接納,如同少時在石鼓書院時那般。

“俞大哥,許久未見。”

南煙主動打招呼,指著棋盤道:“要下一局嗎,我們似乎未曾弈棋?”

俞宗衍搖搖頭,面色溫和,“南煙,你還是叫我的名字罷,你叫我俞大哥,我總歸不大習慣。”

南煙頷首應下,邀他去了一旁的茶桌,相對而坐。

“南煙,我這次找你是有事。”

俞宗衍落座後,遲疑半響,方道:“你說不喜南家,那南安呢?少時在石鼓書院,我曾聽你多次提及這個幼妹,似乎很是喜歡。”

南煙心中微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你提她做什麽?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周承毅主動出擊,向天子坦誠被南安所傷,又作出一副深情模樣讓天子莫要深究插手此事。這之後,他便沒了顧忌,令人全城搜查南安。

如今,南家被人看管,無事不得進出。南安的畫像則張貼在長安城各個角落,全城緝拿。

南煙聽俞宗衍這般說,心中明了,只問道:“那她可被抓住了?”

“未曾。”

離那件事發生已過了好些日子,若南安未被抓住,想必早就離開長安城了。

南煙心裏說不上是關心南安還是如何?她不怨南安,但也著實再無法喜歡上這個妹妹來了。

俞宗衍不知南煙心中所想,反是一味認為南煙還如同少時般關愛南安,因此柔聲問道,“南煙,你回來後有去看過南安嗎?”

“你離去後,南安曾找過我。那時她才十二、三歲的模樣,拜托宛清帶了她來見我,一見面,便拉著我袖口追問是不是我將你給藏起來了?”

“那時我只道她年歲小,受不住失姐之痛,因此產生了妄念,只是耐心的安撫她。”

說到這,俞宗衍好笑的搖搖頭,“只你這個妹妹性子可不如你,蠻不講理弄的我無法招架,有一段時間竟是躲著這小姑娘走。”

說著,他定定的看著南煙,眸中是柔和笑意,這笑並未讓南煙不安,反是心中一暖。

南煙知曉,俞宗衍是大善之人,即便南煙非他心中那人,得知舊友歸來也是開心的。

不知是俞宗衍善意的眼神,還是他口中有關少時南安的訊息,南煙此時心裏是一種柔和的平靜,不若與周時生相處那般別扭、不安。

她心情好,便也少見的提起了南安,“她脾性一直不好,其實也不盡然,她應當是那種很有個性的小孩。好的時候膩在你懷裏撒嬌,背著母親偷偷跑來看你,壞的時候又是真的壞,齜牙咧嘴的罵人,使小心眼告狀。”

南煙苦笑,她心裏對於南安的印象還是她作小姑娘的時候,可一轉眼,這位小姑娘便傷了北燕唯二尊貴的皇子。

周承毅不若南煙,可不是那般好欺負的人。這丫頭如今是撞上硬茬了,只希望她有多遠跑多遠,再不要出現在南煙面前。

俞宗衍聽南煙提起南安,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似乎有些憂心,“南煙,若南安未曾惹怒大殿下,我或許還可在南家一案中設法保全她,只如今我或是束手無策。”

“不必。”

南煙不想多解釋,只道:“各有各人的命,宗衍不必太過憂心。”

俞宗衍頷首,但面上仍是一片關切之色,他不知父親為何認南煙作義女,但深知南煙對他無意,便也不在過多打擾,閑聊片刻,便告辭離去。

南煙見俞宗衍離去,起身抻了抻懶腰,方才回轉身便撞上周時生控訴的目光!

這人什麽時候來的,怎的一點聲息也無!

周時生安靜的立在南煙對面,他身旁蹲著一只體型巨大的狼青,如今那狗的嘴巴上拴著嘴套,因此無法出聲,但尾巴搖的很是歡快。

只周時生未下令,它便只得乖順的蹲坐在周時生腳旁。

這只狼青,南煙自是認得,五年前被她放離,不想如今卻被周時生養著。

只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人何時來的?將她與俞宗衍的話聽了多少去?

周時生一直不說話,只是稍稍壓著眉頭將目光落在南煙身上,而如今的小灰也早不是五年前那被寵溺的過分的大狗。它如今是一只訓練有素的獵犬,因此心中雖然很想撲到南煙懷中撒嬌,但仍是克制的坐在地上。

南煙被這一人一狗盯著,覺得有些心虛,她以不喜弈棋為由將周時生趕離,可方才俞宗衍來時,她還邀俞宗衍弈棋來著?

果真,南煙心中這個念頭方起,周時生便冷著聲音問道:“不是說覺得下棋很是無趣嘛?怎的主動相邀。”

一旁的小灰聽不懂話中深意,但能察覺主人不悅的情緒,因此偏著頭目光嚴肅的看著南煙。

小灰用眼神表達無聲的控訴,它如今雖識得南煙,但顯然已是叛軍!

不錯,如今的小灰已是周時生的禦用獵犬,乃是狗中貴族,如今宮中的太監見了它都得鞠躬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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