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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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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外

席秀身著勁裝,將頭上草帽朝下壓了壓,徑直上前,對守在門前的兩名高壯守衛道:“我要見你家大小姐。”

兩名守衛聞言,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見席秀年歲尚少,聽聲音是女子,卻作男子打扮,一身破爛,不由得質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見我家小姐?”

“我是你家小姐舊友,路過長安來見她一面。”

她語氣甚篤,守衛聞言,商議後派一人進府稟報。

不久,大門打開,一名管事模樣的人出現,這人打量席秀一番,道:“姑娘請進,我家小姐正等著你呢。”

席秀松了一口氣,正要踏門而入,忽的後背一寒,想起清晨時分偷襲她的那幾人。

她初到長安,無仇無怨,怎的才一入城便遭到人偷襲。

這時,席秀想起炳熙曾經說過的話,身子一抖,看那管事的目光便不同了。

想到這,她默默收回腳,看了眼身後的青天白日方感安心。她道:“我便不進去了,急著趕路,讓你家小姐出來見我一面便可。”

管事聞言,只得回身去尋人。

不多時,他帶著一名緋衣少女前來,那少女約莫十二歲,面容尚且稚嫩。她似乎是午睡方醒,眼瞼微腫,不滿的嘟囔道:“李管事,到底是誰要見我啊?”

管事並未回答,門前兩名守衛見這少女,卻是立即頷首恭敬道:“小姐。”

席秀皺眉看著越走越近的少女,心中生疑,她就是炳南煙?

三年前,與炳熙分離時十分匆忙,炳熙未同她細講南煙具體容貌年歲,而她一入長安便被人偷襲,也沒空去打探這南府大小姐的具體消息。

李管事見席秀遲疑,帶著南安走近,笑著道:“姑娘,我們小姐來了。”

南安疑惑的看著席秀,又去看李管事,見席秀穿著破爛,嫌棄的問道:“這人是誰?”

李管事一本正經的答道:“她是小姐舊友。”

“我不認識她。”南安瞥了席秀一眼,便要轉身朝回走去。

席秀見她轉身便走,腦子還未反應過來,已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細嫩的胳膊,急道:“你不要走,我找你有事。”

南安回身斜著腦袋看她,眼珠滴溜溜轉,模樣很是精明,似乎正等著席秀說話。

席秀卻突然松開手,後退一步。

一旁的李管事見此,眸光微沈,他輕咳了一聲,厲聲道:“這位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席秀未理會李管事,她蹲下身子,平視著面前的少女。

在方才拉住南安胳膊的一瞬,她想起炳熙曾偶然提及南煙少時想要一個弟弟,最後自己從長安城外撿回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初時炳熙並不同意,擔心少年年紀大養不熟。

既然是撿回家當弟弟養的,那麽三年前南煙應當不比那撿回家的少年年歲小。而面前這少女穿戴不菲,門前守衛待她十分恭敬,應當也是南府的小姐。

這般想著,她低聲對那少女道:“我是你姐姐的舊友,你幫我將你姐姐叫出來可好。”

這南府再是如何,這少女總是沒那麽多心思的。

但她料錯了,她話音方落,只見對面的少女厲聲道:“我可沒什麽姐姐,南府的小姐只我一人。”

席秀聞言楞住,這時,一旁的李管事見席秀起了警惕之意,再不可能進他的圈套順利套出話來,則厲聲道:“你這人是何歹心,說是我家小姐舊友,卻連人都不認識,來人將她給我抓進去。”

這是商量好的了?

席秀轉身,拔腿便朝外跑去。

府內候著的幾名守衛立即追出,埋伏在街道上,清晨時分偷襲她的那群人亦一同夾擊席秀。

至此時,席秀方才確定,此前偷襲她的那群人是南家所派。

南安見席秀拔腿便跑,形容狼狽,不由得咯咯笑出聲來,那模樣秀氣機靈的緊,可眼神中卻盡是輕蔑。

她轉身看向李管事,軟糯著嗓音道:“李管事,我可都照你說的做了,這人一定得抓住。”

李管事笑著稱是,南安又問道:“這人是犯了何事,若是要抓人,何必讓我出馬,你方才是不是想讓我套她的話啊?”

李管事聞言,只嘆這小姑娘機靈的過分。

但與盛京祖陵有關,卻是斷然不能隨意告之的。

南安見李管事不答話,幹脆問道:“是不是南煙犯了什麽錯?她是不是也要受罰。”

她這般問著,即便面上隱藏的再好,終究是年少,李管事一眼便看出了她幸災樂禍的心思。

南煙是她長姐,年長她六歲,她卻是連名帶姓的喚著。

李管事搖頭,“這與大小姐並無任何關系,她再有不久便會入宮,怎會隨意處罰她。”

“入宮?”

南安撇嘴,似乎心情不好,“既是要入宮的那怎麽不早些離開,平白讓人見了眼煩。”

“快了,快了。”

李管事笑著道,見南安氣悶的咬住牙關轉身離去,忙躬著身子大步跟了上去。

前院,石頭制成的屏風後,丫鬟景兒見兩人回身走近,忙垂下頭,雙手交疊在胸前朝遠處走去,待離了前院,再不顧忌撒腿朝西苑跑去。

西苑

孟養正閑的摳腳,見景兒匆匆忙忙跑來,眼睛一斜,嘴巴一歪,便開始嘲諷起來,“這是吹的哪門子風啊,不是自請去了東苑伺候二小姐,怎的還有閑情逸致回來。”

景兒兩年前自請出了西苑,此時聽孟養毫不留情的嘲諷,臉上自是掛不住。只是想起方才之事,還是忍不住道:“我今兒伺候二小姐午睡,遇到一件怪事……”

她將所見所聞悉數講了出來,末了,猶疑道:“那少女似乎想見的是大小姐。”

這事有蹊蹺啊!

孟養心下好奇,如今南煙不在府上,院中又無可用之人,他想了想,只得親自出外探查。

從屋內木架上取了長劍離去,臨走時,他未忘記朝景兒道謝,“算你還有良心,南煙回來了,我會告之她的。”

景兒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

長街之上

席秀拔腿狂奔,她腿上功夫好,但連日奔波未曾好好休息,時間久了便有些著不住。

身後,南府的守衛狂追不止,見始終近不得席秀的身,便拿出袖箭朝她後背射去。

席秀未及時躲開,跌跪在地,待聽聞身後眾人迫近的腳步聲,暗叫不好,忙強撐著身子爬了起來繼續逃離。

只她受傷後,步子明顯變緩,她急的不行,沒見著南煙,她可不能死!

這時,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一匹白馬末過長街轉角出現在席秀身前,那白馬皮毛長的油光水亮,見著街上一群兇神惡煞的人並未有何懼意,反是悠哉悠哉的繼續走著。

席秀見此快跑幾步,翻身上馬,一拍馬屁股道:“走!”

白馬屁股上先前被南煙用傘尖戳出小小一個洞,血將才止住,如今被席秀這狠力一拍,痛的長鳴一聲。

這馬和他主人一般,是個肉體上沒受過什麽罪的,今日這兩遭算是遭了大黴了。

白馬載著人逃離,守衛中帶頭之人下令道:“如今午時,街上無人,爾等立即回府加派人馬搜索。”

“這馬?”

有人遲疑道:“這馬我曾見過幾次,似乎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馮希臣的坐騎。”

轉角處,一直暗中觀察的孟養聽得此言,立即攜劍離去。

這馬既是家養馬,那必定會載著人朝馮府趕去,他得趕在這些人追去馮府時將人截下好好問上一番。

另一邊,馮希臣沈默的在烈日下行走。

‘看你果真十分關心俞宗衍,不若你我二人在一起?如此…’

腦海中,南煙奚落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譏笑了一聲,心情卻逐漸轉好。

街上無人,十分安靜,他將手合攏吹出了一聲響亮的哨聲。

不久,白馬聞聲而至,靠近後,委屈的用頭去蹭馮希臣的側臉,馮希臣看見它背上昏死過去的席秀,摸了摸白馬脖頸,問道:“你這哪撿來的人?”

白馬不言,馮希臣又偏頭看著它屁股上被南煙弄出的傷口,笑著罵道:“下手真狠,就知道欺負畜生。”

……

西苑

南煙回府後,路過院落石凳時,忽然看見地面有血跡,西苑如今只她與孟養、劉伯三人,這血跡是誰的?

“孟養,劉伯?”

無人回應,良久,劉伯才不知從哪個旮沓鉆了出來,他雙手端著水盆,盆邊搭著一塊帕子,一臉愁容的看著南煙。

“小姐。”

見著南煙,他似乎精神了些,未等南煙開口詢問,便將先前看見的一咕嚕全吐了出來,“景兒不知何故尋了過來,與孟養聊了幾句,就為這,二小姐院中的人便趕了過來當著奴才的面罵景兒吃裏爬外。”

“誰不知那景兒過往是咱院中的人,他們罵幾句便也罷了,哪知還動手打人,這血正是景兒的。”

“人呢?”

南煙冷靜的打斷他的絮叨。

劉伯一楞,道:“自是回東苑自己的房間養傷去了。”

“我不是問景兒,我問的是孟養。”南煙心中不安,擡頭問道:“劉伯,他去了何處?”

孟養性子與南煙有幾分相似,他若在,無論如何都是會護著景兒等她回來的。

“景兒來同他說了幾句,他便急匆匆拿著劍走了。這之後,東苑的人便來了,老奴也不知孟養在何處。”

“知道了。”

南煙嘆氣,徑直回了廂房,坐定後,心下很不安寧。

約莫過了半刻鐘,劉伯來叫南煙吃飯,這院中如今只三人,過往三人是一同用膳的,但今日孟養不在,她沒什麽胃口。

劉伯也不多勸,嘆著氣走遠了。

南煙這時卻是猛的拉開門扉,道:“劉伯,我出去找孟養,很快就回。”

如今院中無人,她只得親自去尋孟養,見她走的匆忙,劉伯趕緊追上,將她放在大廳正中木架上的紙傘遞給她,囑咐道:“日頭高,著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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