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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確認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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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一片和樂, 兩家坐在一起, 其樂融融。

顧良辰的眼前, 一直是徐妧和謝允的小動作,剛才, 就當著他們的面, 謝允笑著看徐妧,還撞了下她的肩頭,徐妧擡手推了他下,都是小打小鬧。

徐老板說:“聽見了嗎?我可要多個女婿嘍!”

請的媒人不斷說著吉利話,據說給謝郡和顧則正合了八字,是天作之合。

第一次見面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前的事了, 那時候商圈還沒運轉起來,謝太太對徐柔還百般看不起,不過短短三年的時間, 開發了舊街的土地,北城中心建立的商圈, 幾乎都是她的產業了。

她的是誰的,還不是大帥府的?

聽說徐老板又幫著顧修遠出資八萬大洋, 打造虎狼之師, 謝太太不止一次跟謝雲飛說了,要趕快把女兒的婚事定下來, 謝郡眼高於頂,但是對顧則正始終念念不忘,這才托了人問了又問。

顧則正在軍校任職, 平時都不回來,這婚事,可讓林娘高興了一陣子,今天的場合,本來她是想來的,不過顧修遠父子誰也沒有提及,只能眼巴眼望地看著他們出門,看了又看。

顧則正的表現很是中規中矩,顧修遠一直坐在他身側,和謝雲飛夫婦說著話。

徐妧則則和謝允坐在一起,顧良辰一旁看著他們,目光淺淺。

北城的習俗,定婚的時候都很講究的,要送幾大件,媒人在其中說著和氣話,兩家人都坐在沙發上面,本來吧,徐妧過來就是湊熱鬧的,此時幹坐著也是無聊。

謝太太和徐柔說著話:“我聽說大帥說,你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搓麻將?”

徐柔點頭,坦白地笑笑:“年輕的時候愛玩,可惜一直沒有什麽時間,現在得空了就搓兩把,不然荒廢那時間幹什麽呢,樂呵樂呵挺好的。”

謝太太點頭:“會玩也不錯,可惜我學不會,不然也多了一點消遣不是?”

都是閑話,徐妧在旁也笑著,其實無非都是陪笑。

她禮貌地笑不露齒,身邊的謝允側身過來,悄悄扯了她手腕一下:“要不要去我的書房看看,給你看點有意思的東西。”

徐妧當即點頭:“好啊!”

謝允這就推了她起來,和爹媽都說了一聲:“我帶妧妧去書房看看,一會就回來。”

謝雲飛連忙擺手,不以為意:“去吧去吧!”

謝允起身,等著徐妧,她看了眼徐柔,在得到她媽的默許下,這才站了起來:“你書房有什麽好東西,走吧,去看看。”

很自然的,謝允牽過了她的手,眾目睽睽之下,她有心抽出手來,但是他掌心溫暖,強而有力握著她手,直接把她帶離了客廳。

上了樓了,徐妧才掙脫他手。

謝允笑笑,把手插在了口袋裏面,一步一步走上階梯,笑意不減:“怎麽,不自在了?”

徐妧嗯了聲,跟著他腳步上樓。

到了樓上,謝允帶著她走到客房裏面的書房,房門關著,二人打開房門走進去了,書房當中一架又一架的書架,門口擺著一副人體骨骼骨架,看起來,這樣直觀地看著那些骨頭精密地連接在一起,徐妧不由站住了。

謝允站在她身邊,給她介紹著:“看,人體有多少骨頭,我們去了這層皮,就是這些。”

徐妧並不覺得害怕,走上前去細細地看。

骨架上的兩只手看起來骨感更多,沒有了皮相,也能看出生者骨形優美,她果然很感興趣:“所以說,我們到了臨了的那一天,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是吧?”

謝允在一邊的書架上,取下來一本書來,給她念著上面的話:“佛說,一切皆為虛幻,表象容易使人迷惑,唯有一身白骨,生死如一。”

徐妧靠了書桌旁邊,看著謝允笑。

謝允特意給她解釋了下:“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好,我媽信佛,我也經常念佛經,所以懂得一點。”

他笑起來的時候,溫柔得很。

徐妧把他手裏的書接過來看了眼:“那你給我講講,我不明白。”

謝允失笑:“也沒什麽意思,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對於當代年輕人追求的愛情,美好的愛情,動人的愛情,原來都是虛幻,人活著的時候所有擁有的東西都是虛幻的。我們追求的,永遠都是得不到的總最美,因為遙不可及,都是不甘。其實人死了之後不過一把白骨,所以活著的時候,不要計較太多,如果人不執著世間的一切物質名利,就不會被物質名利所控制,正由於人追求這些感官之物,才會變得不快樂……一切皆流,貪心所致,凡人就是太在乎自己的感覺、感受,因為才會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記得佛家的句:一切皆為虛幻。人生如夢隨風散!聚散,喜憂皆是緣啊!”

長篇大論說了一通,徐妧點了下頭。

她甚至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來:“謝允,我覺得你有遁入佛門的潛質。”

謝允笑意十足:“說的是,小的時候,我媽說帶我去廟裏上香,廟裏的和尚都說我和佛有緣,將來可以去當和尚。”

徐妧撫額:“我隨口說的。”

他眉眼彎彎,嗯了聲,一本正經地:“我也隨口說的。”

怎麽這麽能鬧,徐妧推了他一下,他帶著她在書房當中閑逛,不同於大帥府的空大,謝家還是很重視文學教養的,搬到謝公館之後,置辦了不少書。

徐妧穿梭在書架當中,不得不感嘆,謝允藏書真多。

她喜歡看一些天馬行空的市井雜記,走了最裏面的一排,徐妧擡眼看見上面還擺著本當代□□《金。瓶。梅。》。

謝允不在身邊,徐妧好奇,翹起腳來,她指尖才碰到那本舊書。

再翹腳,還是沒觸碰到,剛要放棄,一只修長的手從她背後伸出來,一下拿下了那本書,然後停留在了她的肩前。

徐妧回頭,謝允忍俊不禁:“原來你喜歡這樣的書。”

當代□□,徐妧作為一個現代人,根本沒有看過這本書的內容,所以好奇想看一眼,不過當著謝允的面,翻看的話,會尷尬的吧。

她沒有去接:“什麽叫做這樣的書?你看過了?”

謝允語塞,隨即樂不可支,把這本書塞回了架子上:“我沒看過,不過聽說不怎麽好看,所以,你還是別看了。”

他把書塞了更高的一層書架上面,她根本拿不到了。

這個謝允,分明是故意的!

徐妧轉身走開,不想理他了,他快走兩步,拍著她的肩膀,讓她跟著自己往出走。

門口的箱子此時已經打開了,裏面擺著不少舊時的玩具,還有幾個關節可以活動的人偶,謝允招呼她過來看,挨個拿出來給她看。

“看看,這就是我的寶貝,這人偶是我三叔送我的,我小的時候總是生病,半夜哭起來就沒完沒了,三叔說給我準備兩個人偶陪著我,我有了朋友就好了。”

人偶已經破舊得不像話了,徐妧從他手中接了過去,輕撫著人偶的臉,發現上面摩挲得已經壞掉了。

可以想象,人偶陪伴了他多久。

徐妧把人偶放下,看著別的東西:“還有什麽,讓我看看你小的時候還玩什麽。”

箱子裏還有很多小東西,謝允一一拿出來,給她講著小時候的趣事,徐妧小的時候還是很多小夥伴的,可謝允的世界,一直都是他自己。

他回憶了好半晌,她默默陪著他。

兩個人一直在書房坐了半個多小時,再走出來,徐妧對謝允多了一分了解,下了樓了,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總有說不完的話。

到了一樓,顧修遠招呼他們一起過來坐下,這就開始了催婚模式,說不如趁著謝郡和顧則正訂婚,也給徐妧的婚事定下來。

不過是合適而已,徐妧看著謝允,他先一步落座在爹媽身邊,擡頭對他笑了下,然後看向謝雲飛了:“謝叔叔,現在都興自由戀愛呢,您就不要逼我和謝允了,不然朋友都沒的做了。”

謝雲飛看向自己兒子,謝允攤手:“不用看我,我也沒有辦法。”

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進入主題,媒人給算著吉日,說可以舉辦訂婚宴會,讓謝雲飛張羅一番,顧修遠在這邊和徐柔一起商量著訂婚的其他事宜,誰也沒有註意到,顧良辰坐了一邊,一直低著眼簾,神色陰晴不定的。

不多一會兒,吉日定下來了,謝雲飛張羅著叫大家都去宴廳。

徐妧始終和謝允坐在一起,他還是很照顧她的,不讓她喝酒,倒了果汁給她,謝郡今日穿了一條毛呢裙子,和顧則正挨著,老哥倆喝著酒,女人和女人一起說著話,香檳開了很多,到了最後,整個宴上的這些個人,只有徐妧沒有喝酒了。

她昨日才喝醉過,教訓不可能這麽快忘了,拿著酒挨個都倒了酒,到了顧良辰的面前,這才註意到他的臉色。

顧良辰將她手裏的酒瓶推開,一邊喝著香檳,一邊看著她。

她以為他有事,還叫了他一聲:“二哥……”

他沒有說話,家宴結束之後,謝太太又留了她們在謝公館坐了一坐,徐妧滴酒未沾,一直和謝允在一起。

中午十一點多了,媒人去置辦紅紙了,顧修遠這才帶著閨女兒子離開,謝雲飛夫妻送了他們出門,謝允和謝郡姐倆也始終跟了身後,等到顧修遠先上了車了,連忙和徐妧擺手致意。

徐妧和顧良辰依舊坐了一輛車上,她也和謝允擺手作別,謝郡站在一邊,還不忘調侃她們:“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你們兩個訂婚呢,小兩口不依不舍的,真叫人艷羨啊!”

說著還對一邊的顧則正眨著眼,可惜顧則已經上了車,沒有註意到她。

今天她們的玩笑開得夠多的了,徐妧也當耳旁風了,在車上趴了車窗處看著她笑:“謝小姐才是天賜良緣,以後等你們結婚了,那就得叫你一聲嫂子了,以後我們有都是機會見面,再見!”

謝郡笑著擺手,徐妧對她點頭,隨後車身一動,她又不著痕跡地對謝允擺了下手。

謝允雖然沒動,但是一直在笑,以口型對她說了再見兩個字。

司機開車離開謝公館,徐妧看不見他們門前的人了,這才坐好,她身邊的顧良辰此時閉著眼睛,呼吸淺淺,似乎睡著了。

徐妧在旁看見,叫了他一聲:“二哥?二哥,睡著了?”

他沒有做聲,徐妧拿過自己的手包來,從中拿出了眉筆來,她背著手,又叫了他一聲:“二哥,你是不是喝酒了,而且還喝醉了?”

顧良辰當然不會回答她,她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他也沒動。

按理說他才上車不能醉倒,但是在飯桌上他可沒少喝酒,想到他還拿著自己喝醉的事調侃,她也生了調侃之心,拿了眉筆照著顧良辰的臉下手,但是隨著車身的顛簸,他始終沒動,徐妧側身過來,再也忍不住笑意了。

從謝公館到大帥府,其實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徐妧拿著眉筆,對著顧良辰的臉就要下手。

筆尖兒還不等碰到他的臉,他就睜開了眼睛。

徐妧悻悻的:“你沒睡著啊!”

顧良辰低著眼簾:“你在幹什麽?很好玩嗎?”

他的臉上還有慍怒,神色淡淡的,不過就是玩笑的話,玩笑的事,可此時看著徐妧,竟是淡漠至極。

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有說有笑的。

他拿她逗樂子,拿她喝醉酒的事情打趣,回去的時候就不是他了,徐妧看著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她不是一個亂發脾氣的人,遇著郁悶的事,通常也是放了心裏,此時看著顧良辰的神色,徐妧轉過臉去,這就看向外面了。

車窗外,街上行人紛紛,徐妧突然叫了一聲停車,司機一腳剎車站住了。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你們先回去吧,我有事去商圈一趟。”

說是有事,其實是逛街。

徐妧一早上就知道了,徐柔再次走血的事情,在電話當中聽見了她要買衣服,剛好幫她挑選一件禮物。

她繞過舊街,直接進了商圈商樓裏面,圈樓裏面有四層,一層賣文化用品,日雜和些小東西,二樓賣鞋襪衣服,三樓有小吃,還能看電影什麽的。

徐妧進了商樓就紮進了人群當中,她不停地穿梭在新店和老店當中,為徐柔買了點禮物。

是一雙精心挑選的棉皮鞋和一條毛裙。

逛了一會兒,心裏的不愉快已經消散個幹幹凈凈的了,她走出新街,就在她剛才下車的位置,大帥府的車還停在那裏。

走上前來,車門被人打開了,顧良辰在裏面看著她:“上車吧,等了你好半天的。”

徐妧和他賭氣,真想不上車,直接打黃包車走,但是拗不過這天寒地凍的天氣,還是踩著點上車了。

司機再次啟動車子,離開街邊。

徐妧把買來的東西,放在了顧良辰和她的中間,然後看著前面不說話了。

顧良辰低頭看了眼她買的東西,轉過身來:“生氣了?”

她當然生氣了,徐妧=繼續看著窗外:“不敢。”

一看她說這樣的氣話,顧良辰身形稍動,他把她買的東西都拿了一邊,然後靠近了她坐下了。

徐妧轉過臉去,看著窗外。

一時間車裏沈默了下來,誰都沒有再說一句,不多一會兒,司機停車到大帥府門前,顧良辰先一步下車,然後走到徐妧的這一側,幫她開了車門。

徐妧把那名貴的鞋抱在了懷裏,轉身下車,徑直先走了。

她沒有回頭,一直走一直走,到了洋樓樓上,徐柔正在臥室裏面照著大鏡子,她手裏還拿著一件洋裙,比量著。

徐妧敲門走進,把鞋盒和毛裙都放在了床上。

“媽,你試試這雙鞋,還有這條毛裙子,看看尺碼可以不?”

“誒呀,我女兒還給我買鞋了,多謝多謝。”

徐柔開始穿鞋,還行,算她有心了,不大也不小,剛剛正好。

裙子也比量了一下,真是很適合徐柔的膚色,她穿灰白顯得更白了些,她上前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個大圈,對徐妧笑得肆意。

“妧妧,你知道嗎,我才覺得我活過來了,我以為我完了,我這輩子都完了,沒想到峰回路轉,心裏好高興啊哈哈哈!”

徐妧也為她高興,上前抱住了她:“媽,我就說吧,你現在還年輕,還有很多的事可以做,日子過起來,是讓自己開心的,我支持你,希望你能幸福,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她青春的尾巴,還沒有結束,徐柔高興得不得了,此時精神煥發,想起這件事的大功臣在蘇家。她這才嘆了口氣。

徐妧和她想到了一塊去,不過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沈默了片刻,徐柔才說:“算了,你一會去商會一趟,把那兩間鋪子加上牌匾都都準備一番,折算成白紙黑字。看看多少錢。”

她態度有軟和的意思是,徐妧連忙答應了下來,讓她放心。

徐妧回到臥室去拿大衣,到了臥室又難免照著鏡子看了幾眼,她剛才吃了點東西,口上的口紅掉了很多。

換上了高跟鞋,這一次再下樓了,腳下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徐柔對蘇家的態度,說明她可以放下了,怨恨了那麽多年,這才是她放過蘇家,放過她自己的最好表現。

徐妧踩著高跟鞋,從樓梯走下了樓,到了二樓轉角處,站住了,顧良辰雙手插在口袋裏面,才上二樓。

二人走個頂頭了,都站住了。

徐妧別開眼,徑直下樓,到了他的身邊,顧良辰並未相讓,相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頓時回眸:“你幹什麽?”

顧良辰沒有說話,徐妧還記著他在車上的臉色,使勁掙脫了他手,靠向了樓梯扶手:“顧良辰,別動不動就對我發脾氣好嗎?我不是顧小美,不是你隨便對待的小寵物,我不喜歡你那樣的脾氣。”

他上前一步,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我也不喜歡。”

徐妧:“你不喜歡什麽?”

顧良辰唇角微微抿著:“我現在,忽然想確認一下。”

他目光灼灼,眸光當中還帶著幾分迷離,似有醉意,就那麽看著她,說不清是一種什麽樣的神色,迷惑,還是什麽。

徐妧忽然有些緊張:“你,你別亂來,你想幹什麽?”

顧良辰上前兩步,她再往後,已經實打實地靠在了圍欄上面,男人的氣息頓時逼近,他身上還有淡淡的酒味。

近了,更近了……

四目相對,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都是她,深邃的目光似有旋渦吸引著她,直接墜落。

呼吸伴著呼吸,徐妧眨著眼睛,他略一低頭,鼻尖這就要抵在她鼻尖上了。

她一下屏住了呼吸,緊接著顧良辰放開了她,後退兩步看著她,他撫住了心口,終究是嘆了口氣。

“確認,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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