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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襲入白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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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

這一日, 是宿殃與顧非敵從荒原魔鬼城深入北境冰原的第十五天。

從昨夜起,烏雲蔽月,一場大雪悄然降臨。

此時正值日出時分, 但漫天陰雲遮住了陽光, 只將四周照成一片微亮的灰色。雪還沒有停,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將視野遮蔽得愈發狹小, 十數丈外的東西都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晰。

這天, 也是他們與魔教教主約定, 一同襲擊厄羅鬼帳王庭的日子。

在這個時代背景,遠距離通訊極為不便,類似這種“同時”進攻的約定,若是單方面遭遇變故, 臨時再進行溝通商議幾乎不可能。

所以, 大部分情況下, 還需要雙方、甚至三方的隨機應變。

好在風雪凜冽, 將厄羅鬼帳內的鬼鸮壓得飛不起來,鬼帳少了最大的警戒助力,也方便宿殃與顧非敵潛行靠近白巫塔。

兩人此時正身披白色衣衫,以頭巾裹住頭臉,只露出雙眼,躲在一堆雪丘後面, 望向不遠處只餘一個剪影的、高高矗立的白色尖塔——那正是厄羅鬼帳的白巫塔。它位於鬼帳王庭邊緣, 看似完全獨立, 周邊也僅有兩三支黑羽軍小隊把守。

“他們的尋訪路線並非沒有死角,只要鬼鸮不叫,我們還是有可能安全潛入的。”顧非敵低聲向宿殃傳音,“只是不知前輩那邊何時動手,若是黑羽軍生亂,我們的機會更大。”

當初在魔教尋禁地時,宿殃對巡防和潛入曾有過一點經驗,這時也能勉強看出白巫塔的防衛並不嚴密。

再聽顧非敵這樣說,他立刻點頭,道:“不管教主那邊動不動手,再等一刻鐘,他們的巡邏路線又該交錯了……那時候我們可以再靠近點,說不定能摸到最東頭那個崗哨。”

顧非敵回過頭,見宿殃的手指正停在胸口,似乎隔著衣物在撫摸什麽,不由得眉梢微蹙,問:“可是鳳凰玉髓有什麽變化?”

宿殃搖頭道:“沒事,可能是下雪的關系,它比前兩天還要熱些,感覺貼身戴著有點燙了。”

聽到這話,顧非敵的臉色卻更加凝重:“物極必反……它此時發燙,或許是其中力量即將耗盡……無論鬼帳有沒有動靜,一刻鐘後,我們必須抓住機會,從東部崗哨潛入。”

宿殃:“好。”

漫天烏雲沈沈,將本就不明亮的天空壓得更加昏暗,鵝毛般的雪花愈發密集,阻礙了所有人的視線。

顧非敵與宿殃運了內力,一面感知周圍的情形,一面在崗哨的戒備下以此掩蓋身形。

一刻鐘過去,白巫塔外的巡防隊伍交錯行過,將東邊崗哨孤零零地遺落在外。

顧非敵輕輕捏了一下掌中宿殃的手指,宿殃意會,運起惜花步,眨眼間來到站在崗亭中的黑羽軍守衛面前。

那年輕的黑羽軍哨兵還未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宿殃一掌劈在後頸,失去了意識。宿殃飛快接住他手中彎刀,劈手將刀尖砍入崗亭木質圍欄,以刀柄抵住那哨兵的腰腹,將人撐在原地。

這樣,透過漫天大雪從遠處看來,這處崗亭中便依稀可見仍有守衛矗立,不至引起另一邊崗哨的註意。

趁著宿殃解決崗亭中的人,顧非敵看準巡邏小隊之間的空隙,悄然潛入。

為了一旦被守衛察覺不至於被包了餃子,兩人決定先沿著外圍巡守路線,將這個方向的所有哨兵全部解決,再繼續向內推進。而這個決定,註定了他們手下不可能留活口。

宿殃對這種潛行暗殺還有些抵觸,但他也明白,如今早已箭在弦上,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時候。

他能做的,只有盡量迅速地結束這一場刺殺,達到他的目的——此後,管它江湖波瀾如何滔天,他便躲在小玉樓中,再不問世事。

忽而,風起。

從夜間開始飄飄灑灑的大雪忽地又濃密了許多,隨著凜冽的寒風,漸漸化為一場肆虐的暴風雪。

借著鋪天蓋地的雪,宿殃與顧非敵接連解決了白巫塔外圍的全部守衛,而白塔附近區域的巡防仍沒有發現這裏的變故。

隨著兩人漸漸靠近白巫塔,周遭多了許多附屬建築,還有幾座由木頭堆砌而成的祭祀臺,又挑了無數帷幔、垂簾。祭臺與帷幔在風雪中搖曳翻騰,發出吱呀聲響和撲簌簌的雜音,繼大雪封閉視覺後,又將人們的聽覺擾亂。

這樣的暴雪環境更加方便宿殃與顧非敵隱匿身形,兩人一路解決巡邏守衛,漸漸靠近中央那座高聳的錐形尖塔。

緊鄰白巫塔,有一圈毫無遮擋的空地。十數丈寬的環形廣場,可以被矗立在白巫塔下的哨兵盡收眼底。

這一道坎,是宿殃與顧非敵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靠潛行躲過的了。

兩人隱匿在外圍最後一道掩體後方,望向空曠的廣場。

“到這裏,必有一戰了。”顧非敵雙眼微瞇,傳音道,“外圍守衛已經解決得差不多,白巫塔內,大巫與巫女都不會武功,暴風雪凜冽,恐怕他們豢養的蠱蟲也不會從塔中出來……我們應當可以應付。”

接連不斷的殺戮令宿殃心情有些低落,聽到顧非敵這樣說,他只無聲地點了點頭,透過風雪,看向不遠處輪廓模糊的白巫塔門。

顧非敵伸手握住宿殃的指尖,似乎在借這個動作傳遞給他一些力量。

就在兩人做好準備,將要聯手從掩體後突襲而出的時候,忽然,遠處風雪中傳來幾聲尖銳的哨響,引得守在白巫塔下的守衛們一陣騷動。

隨後,遠處有一人冒雪跑來,沖塔下守衛喊了幾句,守衛中竟分出一半人手,跟著那人離開。

隔著風雪,即使運了內力,顧非敵也未能聽清那幾句話,只大概猜測是王庭出了變故,需要人手。

“許是前輩那裏已經襲入王庭,”他道,“如此一來,鬼帳內的人手定然不夠,再加上羅隱與羅前輩策反的那些黑羽軍……我們也趁機突襲!”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達成共識,下一刻,便攜手從掩體後方一躍而出,直取白巫塔下的守衛。

白巫塔守衛見狀,立刻吹響傳訊骨哨,一邊聚攏上前,試圖攔截宿殃與顧非敵。

拱衛白巫塔的,都是自黑羽軍中精挑細選的武功高手。別看他們人數不多,聯手起來,卻也不容小覷。

宿殃與顧非敵不願將戰鬥拖得太久,出手便用上了醉斬紅梅與夢引白鶴,意圖速戰速決,趁大巫還沒有逃走,盡快襲入白巫塔。

於是,兩邊剛剛短兵相接,戰鬥就瞬間迸發出了最激烈的對撞。

事已至此,宿殃早就沒了還能手下留情的僥幸,出招愈發狠厲,每一劍都沖著敵人致命處襲擊。

許是他的氣勢太過駭人,面對他的黑羽軍守衛竟越打越顯得疲軟。顧非敵從旁配合,竟完全不需助宿殃防守,只配合他一味進攻,便能將敵方招式盡數截住。

這場戰鬥持續到最後,場中只剩下宿殃與顧非敵兩個人還站著。

宿殃擡手抹了一把早已凍結在他臉頰上的敵人的鮮血,也沒給顧非敵任何眼神,一言不發地拎著手中細劍,轉身向白巫塔大門走去。

見到這樣的宿殃,顧非敵心下擔憂更盛。他立刻追上前,伸手勾住宿殃指尖,輕輕扯了一下。

宿殃輕嘆一口氣,道:“……我沒事。”

末了,他又徐徐深吸一口氣,說:“等你得了白焰火蠱,無論江湖再有什麽變故……我都要回小玉樓。”

顧非敵毫不猶豫地答應:“好。”

……

另一邊。

鬼帳王庭。

宿懷竹一身白袍,於風雪中悄然接近守衛森嚴的王宮。

一路行來,他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驚動任何守衛,仿佛一縷無人可見的游魂,行於雪地卻沒有留下一丁點痕跡。

忽而,王庭黑羽軍右衛有人穿過風雪而來,步履匆忙,似乎遇到什麽大事。

宿懷竹閃身躲入旁邊宮柱的陰影,以內力探聽室內動靜。

“王上!黑羽軍右衛中有兩名將領攜其麾下兵卒叛變!”那名黑羽軍士卒焦急道,“還請王上調兵平叛!”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

片刻,那士卒不知從哪裏得到了答覆,道:“是!屬下這就傳令調遣各部!”

話音落,不過幾息功夫,那名士卒便從宮中奔出,匆忙跑進風雪之中。

看著人漸漸隱沒的背影,宿懷竹不禁皺了眉梢。

他尋思良久,從腰間緩緩抽出細劍,運起內力騰然而起,將尚來不及反應的王宮守衛全部甩在身後,直入王宮正門,逼向堂中正坐在王椅上的人。

那人身穿一襲厄羅鬼帳王袍,皮毛兜帽將他的大半張臉遮在陰影之中,只露出下頜一叢糾結纏亂的胡須。

面對宿懷竹入閃電般襲來的一劍,他竟沒有絲毫動作,依舊穩穩當當坐在王椅上,仿佛老僧入定。

宿懷竹見狀,雙瞳驟然縮緊,強行逆轉內力,將手中招式變了方向。

細劍倏爾挑開那人遮面的兜帽,露出一張黑色血管虬結的恐怖面容——這人並不是厄羅玨,而是一位身懷蠱種的厄羅鬼帳育蠱人。

“嘖!”宿懷竹強壓住體內因強轉內力而不斷翻湧的劇痛,飛身疾退,與育蠱人拉開足夠安全的距離,咬牙低嘆,“糟了……”

育蠱人身懷蠱種,行動不便,不可能追得上宿懷竹的速度,所以宿懷竹只要提前發現不對,沒有一劍刺入育蠱人軀體,他便也不會受到毒蠱的威脅。

但令宿懷竹擔憂的是……在這個時刻,是一位育蠱人身穿王袍坐在王座之上,那就意味著……

——厄羅玨一定在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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