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軟件的技術部。

技術總監張振江的臉已經黑了一整天了。

“進行到哪一步了。”張振江站在大辦公室的一角，再一次的沈聲詢問。

辦公室內，盯著電腦忙碌的三十多人沒有一個敢開口回答，只是偷摸著打量一眼張振江的神色，便縮回了頭，繼續盯著電腦屏幕。

“怎麽了，都啞巴了嗎，你們看看時間，這都幾點了，五點多了。”沒人答話，張振江更是表情一沈，指了指壁上的掛鐘，大聲喝道：“二十多個小時，你們竟然連病毒的源代碼都沒有獲得？你們到底都在做些什麽？平常你們不都自詡為國內頂尖的程序員，名牌大學畢業，海歸，可現在，就是這麽個頂尖法？”

“催催催，就知道催，有本事你來破解啊。”一個職員低聲抱怨了一句，昨天下去檢測到病毒之後，他們就一直加班加點到現在，總共只吃了一頓飯，現在是又累又餓，就算真有本事，也餓沒了，累沒了。

“行了，郭寧，別說了，總監正在氣頭上。現在病毒感染的那麽厲害，咱們客服電話都被打爆了，總監壓力也很大啊。”郭寧身旁的楊峰開口勸道。

“他壓力大，我還壓力大呢，這弄的叫什麽事兒，我們又不是機器人，還能連軸轉的工作不成。”郭寧氣不能平，一咬牙，竟然推開鍵盤，站了起來。

“總監，這個加密程序我們實在是破解不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郭寧脖子一挺，說道。

這兩天郭寧正打算著跳槽，只是還沒有做決定，眼下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心裏一氣，也有些不管不顧，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了。

“郭寧，你說什麽，另請高明？”張振江眼睛一轉，盯著郭寧，一字一頓的說道，直把肺都給氣炸了。

“好了，老張，生什麽氣啊，生氣就能破解這加密程序嗎。”副總監趙輝連忙站起身來打圓場，隨即瞪了一眼郭寧，道：“郭寧你也是，破解不了加密程序，心裏有情緒也可以理解，不過眼下誰心裏沒情緒，要怪就只能怪這個病毒的制造者。”

“是啊，郭寧，別說了，總監這麽說，也沒什麽意思，就是著急罷了。”楊峰拉了拉郭寧，規勸道。

“你別拉我，我就是心裏有氣，加密程序破解不了，那就是破解不了，我們就這麽點兒本事，要是有本事破解這種加密程序，還待在這裏幹什麽。”郭寧掙脫楊峰，話說到這兒，索性就一下子都說出來，隱有一絲挑釁的盯著張振江。

“待在這裏幹什麽，工作，公司給你開那麽高的工資，請你們回來吃幹飯的嗎。沒這個本事，破解不了，好，你沒這個本事，就給我走。”被郭寧那麽一激，張振江心裏那剛被老總訓斥過的氣也一下子爆發出來，下意識的脫口，把所有人都罵了進去。

眾人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累死累活的忙了這麽長時間，破解不了，那實在就是沒本事，無法破解了。這東西，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難道多花點兒力氣，豬就能上樹了不成？

見眾人表情難看，張振江也醒悟自己說的過了，想要打圓場，但一見郭寧那表情，話到口邊又吞了回去。

“好，讓我走？走就走，這麽一個破公司，我是待不下去了，誰愛待誰待。”郭寧輕哼一聲，迎著張振江憤怒的目光，徑直推開椅子，抓起公文包，直接向外走去。

因為工資的事情，郭寧本就打算著跳槽，眼下正好，出了這麽一件事，倒是不用再顧忌面子，直接離職就是了。所以，走的也倒是灑脫。

眾人有心攔著，不過明眼人也知道郭寧事出有因，不全是因為不滿張振江的緣故，加之張振江說話咄咄逼人，卻也沒有出手攔下郭寧，眼見著郭寧走出辦公室，沈默了下來。

“你……好。”郭寧在這麽多人面前，挑戰自己權威，張振江也氣的面紅耳赤，定定的看著郭寧消失在走廊外，重哼一聲，見眾人還盯著自己，道：“還看我做什麽，趕緊想辦法，一定要把這個加密程序破解掉。”

眾人對視一眼，暗中搖搖頭，卻也順從的轉向了電腦。不過，在眾人心裏，早就不看好能夠破解這個加密程序，寫出專殺來。

不過，這與他們何幹，自己就這麽點兒本事，也就拿這麽點兒工資，其他的，不該管，也管不著。

抱著這種心態，眾人倒是也忙裏偷閑起來，這種狀態下，想破了腦袋也不一定能夠破解。而且，這個加密程序，就算他們真把腦袋給想破了，塞點兒東西進去，也破解不了。

就在這時，走廊外傳來了踏踏的腳步聲，很快，金山軟件總經理耿向平便走了進來。

眾人看到來人，先是一驚，隨後是一奇。這耿向平，在公司裏俗稱笑面虎，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是笑臉對人。此時卻是滿臉陰沈，著實令人感到奇怪。

張振江自然也註意到了自己頂頭上司的表情，頭皮一麻，心中暗暗猜測又出了什麽事情。

難道是瑞星那邊出了專殺？

金山與瑞星作為國內殺毒軟件方面的兩個巨頭，平素為了爭奪市場份額，一直鬥的厲害。

像這種病毒爆發，既是對兩大公司的考驗，也是兩大公司壓倒對方，爭取市場的機遇。

此時此刻，耿向平表情如此陰沈，難道被瑞星搶了先機不成？

想著，張振江連忙上前，剛欲詢問，耿向平已然橫了張振江一眼，沈聲道：“出專殺了。”

出專殺了？

張振江心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而辦公室內聽到這句話的眾多職員，驚訝的同時，卻又有一種暗松一口氣的感覺。

出了專殺，公司自然是輸了一陣。但這也代表著，他們終於可以放松下來，休息休息了。

“經理，是瑞星出的專殺嗎？”張振江皺著眉頭問道。

“不是。”提起這，耿向平的表情愈加的陰沈。

不過張振江卻是暗松一口氣，既然不是瑞星，那就好。想著，連忙問道：“那是哪家公司，方正？還是江民？”

“都不是。”耿向平微微搖頭，表情有些可怕。

“那是？”張振江一怔，如果不是這些二線公司，那還能是哪家公司，難道是黑客？

“是揚帆科技。”耿向平沒有多解釋的欲望，看向眾多職員，沈聲道：“暫緩破解工作，下載專殺，弄清殺毒原理，爭取在七點之前，升級病毒庫。”

眼下，既然已經失了先機，被人拔去了頭籌，那麽也只有走另外一條路，根據對方的專殺，寫出自己的專殺了。

雖然有些不光彩，但終究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再說，這種事情，平常也不是沒有幹過。

“揚帆科技？”張振江嘀咕了一聲，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這是哪家公司，不過看耿向平陰沈的表情，還是連忙坐了下來，指揮著幾人下載這個專殺。

此時此刻，也不用張振江花費時間去找這個名不見經傳，以往根本沒有聽過的公司的網站了。隨意打開一個門戶網站，置頂的選項就有專門通道，直接鏈接進入這個揚帆科技的網站之上。

“怎麽是防火墻？”網上是什麽情況，多麽熱鬧張振江已然不去理會，眼見著副手趙輝打開網站，看到置頂的卻是一款防火墻的時候，也著實楞住了。

“是啊，經理，怎麽會是一款防火墻，哪裏有什麽專殺。”趙輝也有些奇怪，不過看到了防火墻的介紹，便收了口，也不遲疑，直接點了下載。

而聽到張振江趙輝二人對話的眾人也均是一怔，心道這個揚帆科技難道不是專門做殺毒軟件的，而是做防火墻的？

眾人的古怪表情耿向平一一收在眼裏，更是氣的不輕，道：“你們倆還好意思說，讓人家一個非專業的公司搞出來專殺，我們這些專業的，很有面子是嗎？”

眾人一聽，心裏均是咯噔一下。

果如耿向平所言，自己公司可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殺毒軟件公司。眼下爆發了病毒，自己這個專業人士還沒有研究出專殺，倒是讓一個非專業的搞出了專殺，不是讓旁人恥笑，自扇嘴巴嘛。

張振江趙輝對視一眼，表情愈加的難看，不過還是迅速的下載了防火墻，按照介紹，安裝。

公司的電腦自然沒有中毒，要是他們做殺毒軟件的公司還中毒，那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笑死人了。現在進行安裝，卻是想從程序中剝離出捆綁在防火墻上的專殺程序，分析寫出自己的專殺。

“咦，怎麽無法安裝。”趙輝咦了一聲，古怪的說道。

耿向平心裏一奇，湊了過來，與張振江一道，看著安裝程序中斷，彈出了一個彈窗，表情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

請卸載原金山防火墻，再進行安裝。

短短的一句話，令看到的張振江三人心下一沈，臉上均是火辣辣的，有一種被狠扇了一巴掌的感覺。

“經理，這。”趙輝尷尬的看向了耿向平，有些猶豫。

“卸。”耿向平沈聲吐出了一個字，徑直轉身，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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