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就醒了。

一醒就看到對面站著的葉辰華正在看她。

蘇啾啾回了回神, 擺手道：“沒事。”

葉辰華面色古怪, 似乎是想跟她說什麽話, 卻因為是個啞巴, 所以只能閉嘴。

他伸出一根又瘦又白的手指, 指向蘇啾啾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蘇啾啾突然覺得自己肩膀上有點沈。

她扭頭一看。

臥槽，這是個嘛玩意！

“咯咯咯……”一只小娃娃正趴在她肩膀上笑。

那雙大眼睛是全黑的，沒有一點眼白。小身子白嫩嫩的，兩只小肉手蜷縮著扯住她的衣服，要掉不掉的掛在她身上。

此刻正仰頭看她。

這不是她剛剛做夢的時候夢到的那個小娃娃嗎？

“你你你瞅啥！”

蘇啾啾鼓起勇氣, 顫巍巍的伸手撥了撥它, “回家找你媽去。”

小娃娃“咯咯”笑兩聲, 蹬著小胖腳蹭了蹭她的手。

“去去去，回去, 回去。”

蘇啾啾把小娃娃抱下來，放到地上，往前推了推。

小娃娃被強迫著推了兩步, 咬著小手手站在原處看她。然後趁著蘇啾啾不註意, 又爬到了她肩膀上。

蘇啾啾甚至都沒註意這麽個小娃娃是怎麽上去的，反正一扭頭那小東西就已經掛在她身上了。

小娃娃長的著實可愛。

就跟年畫娃娃似得。

不過蘇啾啾看在眼裏, 卻總是覺得透著一股詭異感。

她又嘗試著把小娃娃放到地上, 放到椅子上，塞進床底下，甚至扔進花瓶裏。

但不管她把這小東西放到哪裏, 一扭頭，就能看到它掛在自己肩膀上，對著自己“咯咯咯”的笑。

說實話，這小娃娃笑起來聲音清脆如銀鈴，比金卓越那只雞笑起來的時候好聽多了。

不過再好聽，蘇啾啾也不願意聽！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蘇啾啾知道，這肯定不是人。

葉辰華拿著蘇啾啾的手機，打出兩個字，“鬼胎。”

鬼胎？鬼胎黏著她幹什麽啊！

“你身上，香。”

葉辰華又打出四個字，他把手機舉到蘇啾啾面前時，面頰緋紅，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

蘇啾啾穿著簡簡單單的夏日單服，身體纖細嬌柔，身後月色傾灑，在她身後暈開一層細膩光色。

她本來就長得好看，再加上那朵小雛菊日日滋養，整個人更是漂亮的不可思議。

在鬼怪妖獸眼中，她就是那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

這些鬼怪妖獸沒有人類那麽豐富的感情，他們看到喜歡的，比如蘇啾啾這種，最先想到的就是嚼碎了吃進肚子裏，占為己有。

也有像這種鬼胎小娃娃，因為喜歡她，所以粘著她的。

而那些沒有強大鬼怪妖獸的妖力支撐的小鬼，除了弄一些惡作劇來引起蘇啾啾的註意外，其實有些根本連碰都碰不到她。

蘇啾啾知道，她就是一行走的鬼怪荷爾蒙。

不管走到哪裏都有她的“追隨者”。

除了鬼怪妖獸。

類似曲肖巷這種擁有陰陽眼，或者是葉星華這種從事除妖師的，也比普通人類更敏銳一點。

對蘇啾啾的興趣也會跟著放大。

“那怎麽才能把它弄下來？”

蘇啾啾哭喪著一張臉，覺得自己還是只黃花大閨女，實在是供不起這麽一只鬼胎。

現在養孩子那麽費錢，她還只是個孩子啊！她負擔不起！

葉辰華想了想，然後搖頭。

蘇啾啾頹喪的抓了抓頭發。

也對，他自己都被鐵鏈鎖著呢，還能怎麽幫她？

蘇啾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拴著的藤蔓，突然扭頭看到小娃娃那一口尖牙。

她企圖溝通，“你能幫我把這個咬斷嗎？”

小娃娃歪頭看了看她，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用面頰蹭她。

“咬，斷。這個。”

蘇啾啾一邊說話，一邊做手勢和口勢。

她“嗷嗚”一口咬住了藤蔓，用自己的牙齒使勁磨。

小娃娃看到她的動作，也跟著學。

而那根不管蘇啾啾怎麽磨，都紋絲不動的藤蔓在那小娃娃嘴裏，只半刻就被咬斷了。

蘇啾啾差點喜極而泣。

她使勁的抱著鬼娃娃盤著它的腦袋瓜喊它乖孩子。

鬼娃娃受用的瞇起眼，又開始“咯咯咯”的笑，然後把藤蔓咬成了一段一段的。

咬完以後還拖到蘇啾啾面前邀功。

蘇啾啾覺得這鬼娃娃別看人小，智商說不定還比金卓越高呢。

蘇啾啾摸了摸自己終於輕松了的脖子，然後指了指葉辰華手上和腳上的鏈子，“他的你能咬開嗎？”

鬼娃娃屁顛屁顛的過去咬，“嘎嘣”一下，崩掉一顆牙。

看來這智商還是有點不及格的。

“哇啊啊啊……”

鬼娃娃哭了。

蘇啾啾驚了。

“別哭，別哭……”蘇啾啾立刻把它抱起來哄。

鬼娃娃埋在蘇啾啾懷裏，喘息幾下，停止了哭泣。

蘇啾啾低頭，擡起它的小臉蛋一瞧。

嗯？剛才崩掉的大門牙怎麽一下子就長好了？

鬼娃娃朝蘇啾啾露齒一笑。

蘇啾啾嚇得糊了它一巴掌。

雖然長得萌，但是這口牙尖的跟野獸似得，蘇啾啾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你等一下，我找工具去把你身上的鎖鏈弄開。”

蘇啾啾說完，先是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沒找到工具，一咬牙，帶著那只黏在她身上的鬼娃娃徑直出了房門。

外面的走廊一片漆黑。

蘇啾啾有點害怕的把鬼娃娃拿下來抱在了懷裏。

鬼娃娃乖巧極了。

軟綿綿的蹭著蘇啾啾。

小東西雖然涼颼颼的，但比起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鬼怪，確實讓蘇啾啾覺得親切多了。

蘇啾啾記得葉星華剛才說要去找商家家主，她看了一眼葉辰華身上的鎖鏈，是有鑰匙孔的。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鑰匙應該就在葉星華身上。

……

商家實在是很大，最關鍵的是這麽大的屋子，居然不開燈！

黑乎乎一團，什麽都看不到。

蘇啾啾磨磨蹭蹭的走，拐彎的時候撞到一個人。

“啊！”

兩個人互相尖叫完，蘇啾啾低頭，襯著月色發現地上有張十塊錢，立刻撿了起來。

然後擡頭一看，那個摔在地上哭天搶地的人果然是杜芊芊。

看著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杜芊芊，蘇啾啾開始沈思。

自己看到鬼怪的時候也是哭得這麽醜的嗎？那陸囂是怎麽親下去的？

“杜芊芊。”

蘇啾啾喊了她一句。

杜芊芊顫巍巍的扭頭看過來，看到蘇啾啾，松下一口氣，然後又看到她掛在肩膀上的小娃娃。

“哇，好可愛哦。你從哪裏拿的洋娃娃？”

杜芊芊伸手去抱，被鬼娃娃狠狠咬了一口。

“嗷！”杜芊芊尖叫著跳腳，“你這什麽破娃娃，怎麽還咬人呢？”

“唔……它是鬼。”

杜芊芊沈默了，低頭看著自己被咬了一口的手，“我要不要去打個狂犬疫苗？還是打什麽疫苗？撒點鹽行不行？要不我還是回去找曲肖巷要張黃符吧……”

杜芊芊嘟嘟囔囔的轉身，突然眸色驚恐的瞪大了眼。

蘇啾啾湊過去一瞧。

嗨，她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就是一群鬼呀。

“蘇啾啾，你看他們拖著的，是人嗎？”

蘇啾啾低頭一看，昏暗的光線下，那群鬼飄著走路，一人一只拖著一具屍體。

那些屍體明顯還是新鮮的。

蜿蜒的血跡在白色瓷磚上格外明顯。

蘇啾啾也跟著開始打哆嗦。

杜芊芊用力咽了咽口水，“他們過來了，我們……”

走廊就那麽大，等這群鬼過來就會看到她們了。

“我們可以混入其中，扮鬼。”蘇啾啾迅速轉動小腦瓜。

杜芊芊則立刻表示，“我堂堂杜家千金，怎麽可能做這種掉價的事。”

“被發現了……”

蘇啾啾的話還沒說完，就看杜芊芊歪著腦袋，吐著舌頭混進了鬼堆裏。

蘇啾啾：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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