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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舉火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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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心下一動:莫非這是拜月教的接頭暗號?

卻見這家客棧門面普普通通,客人也並不太多,在這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並不顯眼,若用於江湖人物的接頭聯絡之所,倒是甚為理想。

崔安江湖閱歷不深,雖覺此處甚為可疑,卻一時之間不知該當如何追查。便在此時,忽見一名身穿紫色綢緞衣衫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來,因覺崔安站在店門口擋路,回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

崔安不欲與此等不相幹之人計較,並不理會,亦是舉步入店。但便在這一照面之間,忽覺這人長相似乎有些別扭,卻又說不出究竟別扭在何處。

只見那中年人扔了一小錠銀子在櫃上,吩咐道:“還是老規矩!”聲音尖細,卻似是捏著嗓子說話一般。那掌櫃的滿面堆笑,親自帶著那人向後面客房而去。

崔安瞧著兩人的背影,腦中突然靈光一現,終於知道了何以覺得此人長相別扭:這人頜下是沒有喉結的!無怪乎他說話聲音尖細,原來是大內皇宮中的太監!

崔安曾在宮中住過數月,對太監的行動舉止熟悉之極,這時再看此人背影,更是絕無懷疑。不由得疑雲大起:太監除了宮中給假和采辦物品之外,一般不得隨便出宮,品級稍低的太監常常一年也難得有幾次出宮的機會,這太監出宮之後居然會到客棧住店,而且還是這客棧的常客,豈非十分蹊蹺?

當下招手叫過跑堂的夥計,取出一錠五兩的銀子托在掌上,問道:“知道剛才那人住哪個房間麽?”

那夥計盯著她手裏的銀子,點了點頭,崔安將銀子拋給他,道:“我要他隔壁的那間,你悄悄帶我過去,多下的銀子賞你!”

那夥計大喜過望,忙不疊地帶領崔安來到後院,走到左首第三間房時,向房內悄悄努了努嘴,然後輕輕打開隔壁的房間,讓崔安進屋。

崔安見這夥計甚是伶俐,又掏出一小塊銀子拋給他,那夥計眉花眼笑而去。

崔安剛在房中坐定,忽聽一陣腳步聲匆匆而至,在隔壁門前停下,接著有人在隔壁的門上輕輕叩了幾下。並未聽到房內房外之人如何問答,隔壁房門便“吱”地一聲打開,來人顯是進了房中。

崔安輕輕推開後窗,卻見窗外是一進堆放雜物的院落,靜悄悄地並無人跡,當即躍出窗外潛至隔壁窗下。

隔壁的後窗關得極嚴,屋內人又是有意壓低語聲說話,崔安需要凝神靜聽,方能分辨出語句。

只聽一人道:“太子殿下已傳下令去,今夜在東四牌樓舉火為號,你們一見火光立即舉事!”

另一人道:“請上覆太子殿下,小人等誓死效忠大明,若告不成,唯死而已。”這人雖然壓低聲音,但仍可聽出話音尖細,似是方才開房的太監。

前一人道:“好!今夜若大事可成,你等便是大明的開國功臣,太子殿下必然重重封賞!”

接著只聽屋中桌椅移動之聲,崔安急忙躍回自己屋中,從門縫中向外看時,卻見兩個中年人一前一後出了隔壁房門,崔安亦推門而出,但她生怕打草驚蛇,僅是遙遙跟在二人身後。

這兩人甫一走出店外,便各自上了一頂早已等候多時的青布小橋,一頂向左一頂向右而去。

崔安不由一怔,拿不定主意要跟蹤哪頂小轎,便在這微一猶豫之間,那擡轎的轎夫腳步飛快,片刻間兩頂小轎都消失了人流之中。

崔安悵然立在店外,腦中不斷在回想方才聽到的對話:這兩人所說的‘太子殿下’可不是當今皇帝的太子!康熙自己年未過三十,兒子均在繈褓之間,何來的皇太子?

突然之間心下一凜:這定然是江湖中一直有傳言“朱三太子”!他們要舉火為號,難道是要在京城中舉事謀反?那太監說什麽要“誓死效忠大明”,必然是朱三太子在宮中的內應,難道這夥人是要在皇宮大內之中……?

這下子情況陡然明朗,卻也相當嚴重,朱三太子謀反宮中定然有相當數量的太監作為內應,侍衛之中也難保無人參與。更何況如此之多的江湖中人聚集京城,只怕並非巧合。師父素有反清覆明之志,武當派多半也會牽涉其中。

如此看來,康熙在宮中已經是岌岌可危!

崔安雖在宮中住過數月,但一遇到這等大事,還是不知該從何下手。無奈之下只得仍回到驛館之中,先回房洗去易容之物,再找到張勇,將此事和他說了。

張勇聽說大吃一驚,但他為官數年,終是比崔安熟知朝堂之事,沈思片刻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只是外任武將,沒有專折直奏之權,即便是立即上奏,經過兵部層層轉奏,只怕皇上也要到明日方能看到,若當真是今夜出事,豈不耽誤了大事?”

崔安急道:“那你說該當如何?”

張勇沈聲道:“為今之計,只能去找圖海,他身為禦前侍衛總管,宮禁安危乃職責攸關,這種事必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崔安吃了一驚,她只道圖海六年前已在天壇中被呂堂主下手殺害,脫口道:“圖海居然沒死?”

張勇給她說得莫名其妙,問道:“什麽沒死?圖總管一直好端端地,皇上也對他一直甚為器重。”

崔安在宮中之時,康熙有時興之所至,也會與她談些朝政。崔安對國家大事所知不多,多半時間都只是聽康熙一人在說。聽康熙的口氣,圖海和索額圖這一文一武是剪除鰲拜的有功之臣,對他甚為忠心。

可那已是六年之前的事了!

六年!

六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多少事?六年之中,崔安能練成碧波秘笈的武功,圖海和索額圖為何就不能起了謀反的念頭?若他二人也參與逆謀,這樣貿然找上門去,豈非是自投羅網?

更為要緊的是,六年前在天壇之中呂堂主口口聲聲要把自己二人“做了”,自己固然是僥幸脫逃,但圖海卻為何也能脫險而歸?難道他已投靠了拜月教,這才留得性命?

若是當真如此,只怕康熙今夜逃生的機會已是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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