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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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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松被蛇尾纏住喘不上氣來,臉憋的青紫。

巨劍尊者的上半身攀附著, 停到了寒松的對面:“花和尚, 封鴻給你們造的不是噩夢麽?怎麽到你手裏就成春夢了?”

靈璧見狀在一旁拉扯,連連解釋:“沒沒沒, 我倆就只是一個炕頭睡了……幾晚。”

巨劍尊者轉身拋向靈璧一對白眼,一個炕頭睡了幾晚,還竟然就只是?

都是茶樓的彈琵琶的小妹害的, 天天唱些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男男女女的小廟裏相會。咱修士能和江湖兒女一樣麽?

修士不論男女, 最好的靈根也比不過千年的童子身。

伸出一根手指頭, 巨劍尊者用力戳向了靈璧的前額:“你你你……”

可畢竟男女有別, 巨劍尊者還真不好意思給靈璧說這個中的原由,只能用蛇尾將寒松纏的更緊。

寒松不知曉大舅子為何突然動怒, 但礙著靈璧的面子,也無法反抗, 只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發洩怒火。

體內的五臟六腑似被擠壓成了小塊, 骨頭也被勒的哢嚓作響, 饒是寒松銅皮鐵骨, 如今也是滿頭大汗。

靈璧試了許多次, 都沒能把師尊拉開, 最後還是借著清明夢,平地起了一座墻才將寒松與巨劍尊者隔開。

“師尊, 眼下不是胡來的時候!”

巨劍尊者冷哼一聲, 是誰胡鬧?在噩夢裏睡一個炕頭, 還是跟個和尚,是本尊胡鬧麽?

反正靈璧從小就性子野,主意硬,她跟和尚之間有紅線牽扯,怕是自己說多少都沒有用處。

“起碼不得辦個大典……”

數不清的抱怨到最後只匯成了這一句話。

蛇尾放開了寒松,腹部貼在地上穿行起來。巨劍尊者用尾巴尖卷了一把弓箭,推到了靈璧的腳下。

“快些破夢吧。”

靈璧撿起了地上的弓箭,還是不明白師尊的意思。

巨劍尊者神神秘秘的,回頭瞧了一眼尚在懵懂之間的寒松,爬到了靈璧的腳下。半人粗的蛇尾盤在靈璧身上,旋著上來。

當然並非對待寒松那般帶有攻擊意味,徒弟再蠢也是自己帶出來的,巨劍尊者舍不得打。

到了上半身與靈璧平齊的時候,巨劍尊者湊在了徒兒的耳邊,輕聲低語起來。

“封鴻將龍放在了夢中,而我等又在蛟龍的腹中,其他幾個人神念不如為師強硬,叫我擠下去了。”

說了這麽多,巨劍尊者終於講到了最重要的部分。

“誰屠了龍,誰便是天象卦中的聖人。”

巨劍尊者看著靈璧,說到一半轉了彎:“你說封鴻道人也是,說他聰慧是聰慧,說他蠢笨也蠢笨。”

這還用得著造夢來判斷誰是天象裏的聖人麽?自己這徒弟見天兒的往凡間跑,沒個正形。若她是所謂的聖人,天道就真的瞎了眼。

但身為靈璧的師尊,他總得給自己的蠢徒弟謀一條路。

秘境什麽的,這方小世界裏所剩不多,好點的法器也都早就被人搜刮幹凈了。好不容易天道降下一份機緣,能給徒兒謀,就給徒兒謀。

這次的劫難若是堪過了,他不日便要突破境界登仙去往上界。若是堪不破,那世間便再無巨劍尊者。

不管二者取任何一個,他都沒有機會護著自己的蠢徒弟靈璧了。心裏實在放不下,巨劍尊者決定做人生裏第一件不該做的事。

他猛的拉起靈璧握著箭的手,箭頭隱隱閃著寒光,撲哧一聲紮進了自己的胸膛。

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的巨劍尊者忍著腹中上湧的血腥氣,轉頭看向了跌坐在地上還未緩過勁兒來的寒松。

既然要奪人家的機緣,剛才就不該打他的。

箭頭刺進了巨劍尊者的胸膛,腳下的城樓搖晃了起來,似動了地龍一般。石磚崩塌陷落不說,就連頭頂的太陽也一分為二,變成了兩顆小的。

靈璧的手上沾滿了血,但這血卻不是熱的,冷冰冰的滴在了她的手背上。盤在自己身上的蛇尾消失不見,鱗片掉了一地,師尊的臉也變得模糊。

夢境再撐不了多時了。

寒松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腳下的石磚崩塌,邁開長腿跳到了靈璧身旁,將她護了下來。

“娘子,別怕。”

都這會兒了寒松竟然還沒有醒來,這一覺睡的可真夠死的。

轟隆隆——

耳邊的巨響連連,師尊早就變成了一地的鱗片,城樓上的弓弩手們也開始化作光點四散開來。

靈璧拉著寒松,想要逃到下頭的城中去。可誰知從城門樓低頭向下一看,城中的屋舍也轟然倒塌了下來。

藏在裏頭的百姓,也不知有沒有力氣逃脫,不過靈璧想著即便逃出來,也無法改變會消散的事實。

自己和寒松也是一樣,整個夢境都要坍塌,逃不逃吧。找了塊還算平整的地方,靈璧與寒松盤腿坐了下來。

“和尚,夢醒之後你有什麽打算?”

夢雖然能夠映照人心,可畢竟是假的,是一場虛幻。這會兒娘子娘子叫個不停,等夢醒了又成女菩薩,靈璧施主了。

隨著夢境崩塌的範圍越來越大,寒松似也找回了幾分神志,從他神情的變化裏,靈璧能夠看出些端倪。

和尚寒松,是不愛笑的,兇巴巴的。而當寒松開口,靈璧便知曉他是真的醒了。

“我曾問過住持和尚苦海無涯是什麽道理。”

寒松頭上的青絲一根根脫落,頭頂的戒疤再次出現。

“住持叫我吮吸花蜜,是甜的。又讓我嘗了參片,是苦的。”

“甜不過三息便消散,苦卻在漱口之後仍舊彌漫。”

寒松與靈璧面對面坐著,他二人之間的石磚塌陷,留出了一道溝壑來。

“一件快活事,只能讓人歡愉幾日。可若是令人痛心疾首,往往到死都難以忘記。”

說著寒松擡起頭來,目光落在靈璧身上。

“與你在一起的日子,是甜的,是快活的。”

寒松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但……”

後半句尚未出口,靈璧就站了起來,想起茶樓裏彈琵琶小妹的話,男人都是說話不算的。快活但短暫是不是?

昨夜還摟著我叫娘子,今日夢醒就當沒發生過了。

花和尚不說,你還是個黑心和尚。

壞和尚。

“但……”

寒松伸手扯住靈璧的裙角,在夢境徹底崩塌之前,說出了後半句話。

“但離開你的日子,便是苦的,是我到死也會介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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