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芳心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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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詫異：“海蛇巫師？”
海蛇巫師在海族裏的人緣不太好，要不是族裏的孩子都需要她帶出海面去見世面的話，他們幾乎沒人願意搭理她。因為她太毒了，她渾身上下都有令人膽寒的毒液，沾上一滴，就足以翹辮子。所以她就算在人群之中，也是站得最遠的那一個。
悄悄覺得她很可憐，好像跟身不由己的自己差不多可憐。
海蛇巫師今天幻了人形，穿上了盛裝，還特意手執了悄悄送給她的權杖。那權杖原來跟她的本體差不多高，現在隨著她幻形也變得大了很多，仗頂鑲嵌五彩琉璃，在滑過的水流當中，閃爍著繽紛的光。看起來與海蛇巫師，分外相配。
“我就知道很適合你。”悄悄驚喜地說道，“巫師大人今天真漂亮。”
海蛇巫師笑起來：“因為我要給殿下送嫁啊，不穿好看點，會給殿下丟人的。”
悄悄的臉色黯了黯：“原來如此，大人會親自把我送到西海龍宮嗎？”
“是的殿下。”海蛇巫師溫柔地回答。
悄悄擠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慢慢坐了回去：“原來父王這般疑心我，竟派大人你來監視我。”
海蛇巫師與幻玉公主互相望了望，都很是無奈。
“我除了來給公主送嫁，還帶來了一件禮物。”海蛇巫師說道，“殿下要不要看一眼？說不定看了之後就會覺得，也許嫁人也不是什麽壞事。”
“是什麽？”悄悄其實提不大起興趣，除了自由，再沒有別的東西能拯救她墜落谷底的心情了。
海蛇巫師從大袍子裏握出個東西，神秘兮兮地遞到悄悄面前，然後“嘩”一下攤開：“是這個。”
“這是什麽？”悄悄稍微有了點興趣，因為從未見過這個東西。
長長的，比手指頭都長。
有點粗，但也沒粗到哪裏去。
摸一摸，外表有點光滑，但有一種特別的油膩感。
捏一捏，有點硬。
幻玉公主掩著嘴笑：“這叫芳心蠟。”
“芳心蠟？”
“許以芳心始無蠟。試試吧……”海蛇巫師的指尖“啪”地一下打出團冷火，慢慢地靠近芳心蠟。蠟體畏火，才一沾到冷火便迅速溶解，化成一滴滴透明的燭淚掉在悄悄的魚尾上。
悄悄的魚尾在雕題一族當中是極美的，再也找不出像這麽純粹無暇的雪白了，每片白鱗都沒有雜色沒有破損。它們堅韌而漂亮，像一件無懼無畏的鎧甲。
但是現在這條讓其他雕題族女孩艷羨不已的尾巴消失了。
大紅的嫁衣稱著那條雪白的魚尾……它慢慢消失了。
悄悄只覺得燭淚掉下來的地方冷得刺骨，像一根細得看不見形態的針，一下一下無止境地刺著她。
“疼！”她叫起來。
幻玉公主扶住她：“忍忍就好了。”
悄悄緊緊拉住姑姑的手，疼得開始顫抖。那針刺的一樣的疼，迅速從尾巴直竄到她的胸口。她一下又捂住自己的心，哭著喊起來：“疼，好疼姑姑。”
“馬上就好了。”
果然，疼痛猝然消失，悄悄一下子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發現那裏沈甸甸的，好像被塞了不少東西。
“你看。”海蛇巫師撩開她的裙子說道，“您有腿了殿下。”
“腿？這是真的腿？”悄悄驚喜地看著自己潔白修長的雙腿，忍不住站起來跳了跳，“這真的是腿！呃……可是我要怎麽游泳？我可以走路了嗎？怎麽走？”
大概用魚尾巴游習慣了，悄悄一時間拿這兩條腿毫無辦法。
幻玉公主跟海蛇巫師都笑起來，海蛇巫師向悄悄行了個禮，慢慢退了出去。
“來，坐。”幻玉公主扶著悄悄坐下，仔仔細細看著這個已經長大的外甥女，眼角微酸，“悄悄，你是個真正的大人了。”
悄悄想起海蛇巫師曾經跟她說過的，等她嫁人那天，她就會擁有雙腿了。原來是真的……聽到姑姑的話，她點了點頭，回應道：“嫁人了，可不就是大人了。”
“這芳心蠟的法效是半個月，半個月後，你須得自己用冷火烤化了芳心蠟，再次滴入燭淚才能重新將雙腿變幻出來。”幻玉說道，“你一定很奇怪，這芳心蠟到底是什麽做的。孩子，每一個雕題族人的一生都會擁有這樣一根芳心蠟，那是由他們的母親用自己的血肉所化，以血肉築軀，全芳心之意。你的母親沒得早，所以這根芳心蠟留在你父王那裏很久很久了，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親手交給你。可是事到臨頭，他又難為情了……”
悄悄握住芳心蠟，沒想到她那個冷酷無情的父王竟然也會難為情？這可真是嚇到她了。
她對母親已經沒有印象了，據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玉番宮裏的人好像都不大提到雕題王後，所以她也從來沒有好奇。但此刻握著以母親血肉所化的芳心蠟，她心裏忽然有了點安慰。
至少——不是她一個人嫁去遙遠的西海。她還有母親陪著……也不錯。
“為什麽要給它起名叫芳心？”悄悄將芳心蠟收好，心裏有點奇怪。
幻玉的臉上湧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剛才你感覺到那針刺一樣的痛了嗎？”
悄悄點頭。
“那便是你的芳心。”幻玉說道，“你將芳心許以他人，從此為他欣喜為他狂，便是這個滋味，故名芳心。”
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喜歡？就是愛？
太虛無了。
如若不是化為痛，這簡直就是場扯淡。
悄悄無法理解，跟著問：“可是芳心蠟只有這麽一根，要是燒完了怎麽辦？我就再也不能有腿了嗎？”看他父王就從未現出過腿，應當是太浪費把芳心蠟燒完了，後半輩子就只能是條魚了。
所以她得省著用才行。
幻玉楞了一下：“獨屬於你的芳心蠟只此一根，燒完，就沒了。所以在燒完前，你得讓二太子愛上你，也讓自己愛上二太子。這樣，你才能永久地留住自己的雙腿，可以自如地將它變幻出來。”
悄悄太聰明了，字裏行間，便已懂得姑姑的意思：“所以只能找到人相愛，我才可以留住這雙腿。否則，芳心蠟燒盡，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對嗎？”
“不錯。”
“原來……這就是許以芳心始無蠟的意思。”她喃喃，心裏無比落寞。這可怎麽辦？萬一二太子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二太子，那不是白搭她母親的芳心蠟了嗎？她可不想一輩子只能在水裏游。外面的天地那麽大，她都想去看看……
“姑姑，那你的芳心蠟呢？你的腿……”悄悄忽然想起什麽，悄麽麽把目光往幻玉的裙底下鉆。
哎呀，裙子好長，根本看不到。
幻玉羞澀地一笑，提起裙子露出兩只鞋：“看吧。”
“哎呀，姑父好愛你呀！”悄悄興奮地說道。
幻玉：“……”
她無奈地搖頭：“好了坐好坐好，接下來，我得代行母職，予你些為人妻的本事。”
悄悄忙點點頭坐好，說實話，這雙新長出來的腿也沒能讓她十分習慣，她站起來也是歪歪扭扭的，還不如坐穩了好。
幻玉便掏了個小本子給她，紅著臉道：“要不，你自己看？”
悄悄十分好學地拿起來瞄了幾眼：“唔？這兩個人疊在一塊在幹什麽呢？”
幻玉自己也年輕，兒女都沒成人，羞澀地緊。捂起臉說道：“龍族是神族，天生能幻人形，至於真身反而不輕易能見，所以這次才要你以人形嫁過去，要是嫁的本族，就沒這許多事了。既然是人形，那……自然跟我們雕題族的法子不一樣。”
“什麽法子？”悄悄以為自己聽漏了，急忙說道，“姑姑你說慢點，我怎麽都聽不懂了？”
“嗳，你這可真是把我給問死了……”幻玉把臉捂緊，簡直都快找不到舌頭在哪裏了，“你長了腿，自然有些東西就變了嘛……”
悄悄一臉恍然：“哦……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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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蛇巫師在海族裏的人緣不太好，要不是族裏的孩子都需要她帶出海面去見世面的話，他們幾乎沒人願意搭理她。因為她太毒了，她渾身上下都有令人膽寒的毒液，沾上一滴，就足以翹辮子。所以她就算在人群之中，也是站得最遠的那一個。
悄悄覺得她很可憐，好像跟身不由己的自己差不多可憐。
海蛇巫師今天幻了人形，穿上了盛裝，還特意手執了悄悄送給她的權杖。那權杖原來跟她的本體差不多高，現在隨著她幻形也變得大了很多，仗頂鑲嵌五彩琉璃，在滑過的水流當中，閃爍著繽紛的光。看起來與海蛇巫師，分外相配。
“我就知道很適合你。”悄悄驚喜地說道，“巫師大人今天真漂亮。”
海蛇巫師笑起來：“因為我要給殿下送嫁啊，不穿好看點，會給殿下丟人的。”
悄悄的臉色黯了黯：“原來如此，大人會親自把我送到西海龍宮嗎？”
“是的殿下。”海蛇巫師溫柔地回答。
悄悄擠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慢慢坐了回去：“原來父王這般疑心我，竟派大人你來監視我。”
海蛇巫師與幻玉公主互相望了望，都很是無奈。
“我除了來給公主送嫁，還帶來了一件禮物。”海蛇巫師說道，“殿下要不要看一眼？說不定看了之後就會覺得，也許嫁人也不是什麽壞事。”
“是什麽？”悄悄其實提不大起興趣，除了自由，再沒有別的東西能拯救她墜落谷底的心情了。
海蛇巫師從大袍子裏握出個東西，神秘兮兮地遞到悄悄面前，然後“嘩”一下攤開：“是這個。”
“這是什麽？”悄悄稍微有了點興趣，因為從未見過這個東西。
長長的，比手指頭都長。
有點粗，但也沒粗到哪裏去。
摸一摸，外表有點光滑，但有一種特別的油膩感。
捏一捏，有點硬。
幻玉公主掩著嘴笑：“這叫芳心蠟。”
“芳心蠟？”
“許以芳心始無蠟。試試吧……”海蛇巫師的指尖“啪”地一下打出團冷火，慢慢地靠近芳心蠟。蠟體畏火，才一沾到冷火便迅速溶解，化成一滴滴透明的燭淚掉在悄悄的魚尾上。
悄悄的魚尾在雕題一族當中是極美的，再也找不出像這麽純粹無暇的雪白了，每片白鱗都沒有雜色沒有破損。它們堅韌而漂亮，像一件無懼無畏的鎧甲。
但是現在這條讓其他雕題族女孩艷羨不已的尾巴消失了。
大紅的嫁衣稱著那條雪白的魚尾……它慢慢消失了。
悄悄只覺得燭淚掉下來的地方冷得刺骨，像一根細得看不見形態的針，一下一下無止境地刺著她。
“疼！”她叫起來。
幻玉公主扶住她：“忍忍就好了。”
悄悄緊緊拉住姑姑的手，疼得開始顫抖。那針刺的一樣的疼，迅速從尾巴直竄到她的胸口。她一下又捂住自己的心，哭著喊起來：“疼，好疼姑姑。”
“馬上就好了。”
果然，疼痛猝然消失，悄悄一下子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發現那裏沈甸甸的，好像被塞了不少東西。
“你看。”海蛇巫師撩開她的裙子說道，“您有腿了殿下。”
“腿？這是真的腿？”悄悄驚喜地看著自己潔白修長的雙腿，忍不住站起來跳了跳，“這真的是腿！呃……可是我要怎麽游泳？我可以走路了嗎？怎麽走？”
大概用魚尾巴游習慣了，悄悄一時間拿這兩條腿毫無辦法。
幻玉公主跟海蛇巫師都笑起來，海蛇巫師向悄悄行了個禮，慢慢退了出去。
“來，坐。”幻玉公主扶著悄悄坐下，仔仔細細看著這個已經長大的外甥女，眼角微酸，“悄悄，你是個真正的大人了。”
悄悄想起海蛇巫師曾經跟她說過的，等她嫁人那天，她就會擁有雙腿了。原來是真的……聽到姑姑的話，她點了點頭，回應道：“嫁人了，可不就是大人了。”
“這芳心蠟的法效是半個月，半個月後，你須得自己用冷火烤化了芳心蠟，再次滴入燭淚才能重新將雙腿變幻出來。”幻玉說道，“你一定很奇怪，這芳心蠟到底是什麽做的。孩子，每一個雕題族人的一生都會擁有這樣一根芳心蠟，那是由他們的母親用自己的血肉所化，以血肉築軀，全芳心之意。你的母親沒得早，所以這根芳心蠟留在你父王那裏很久很久了，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親手交給你。可是事到臨頭，他又難為情了……”
悄悄握住芳心蠟，沒想到她那個冷酷無情的父王竟然也會難為情？這可真是嚇到她了。
她對母親已經沒有印象了，據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玉番宮裏的人好像都不大提到雕題王後，所以她也從來沒有好奇。但此刻握著以母親血肉所化的芳心蠟，她心裏忽然有了點安慰。
至少——不是她一個人嫁去遙遠的西海。她還有母親陪著……也不錯。
“為什麽要給它起名叫芳心？”悄悄將芳心蠟收好，心裏有點奇怪。
幻玉的臉上湧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剛才你感覺到那針刺一樣的痛了嗎？”
悄悄點頭。
“那便是你的芳心。”幻玉說道，“你將芳心許以他人，從此為他欣喜為他狂，便是這個滋味，故名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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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喜歡？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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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化為痛，這簡直就是場扯淡。
悄悄無法理解，跟著問：“可是芳心蠟只有這麽一根，要是燒完了怎麽辦？我就再也不能有腿了嗎？”看他父王就從未現出過腿，應當是太浪費把芳心蠟燒完了，後半輩子就只能是條魚了。
所以她得省著用才行。
幻玉楞了一下：“獨屬於你的芳心蠟只此一根，燒完，就沒了。所以在燒完前，你得讓二太子愛上你，也讓自己愛上二太子。這樣，你才能永久地留住自己的雙腿，可以自如地將它變幻出來。”
悄悄太聰明了，字裏行間，便已懂得姑姑的意思：“所以只能找到人相愛，我才可以留住這雙腿。否則，芳心蠟燒盡，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對嗎？”
“不錯。”
“原來……這就是許以芳心始無蠟的意思。”她喃喃，心裏無比落寞。這可怎麽辦？萬一二太子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二太子，那不是白搭她母親的芳心蠟了嗎？她可不想一輩子只能在水裏游。外面的天地那麽大，她都想去看看……
“姑姑，那你的芳心蠟呢？你的腿……”悄悄忽然想起什麽，悄麽麽把目光往幻玉的裙底下鉆。
哎呀，裙子好長，根本看不到。
幻玉羞澀地一笑，提起裙子露出兩只鞋：“看吧。”
“哎呀，姑父好愛你呀！”悄悄興奮地說道。
幻玉：“……”
她無奈地搖頭：“好了坐好坐好，接下來，我得代行母職，予你些為人妻的本事。”
悄悄忙點點頭坐好，說實話，這雙新長出來的腿也沒能讓她十分習慣，她站起來也是歪歪扭扭的，還不如坐穩了好。
幻玉便掏了個小本子給她，紅著臉道：“要不，你自己看？”
悄悄十分好學地拿起來瞄了幾眼：“唔？這兩個人疊在一塊在幹什麽呢？”
幻玉自己也年輕，兒女都沒成人，羞澀地緊。捂起臉說道：“龍族是神族，天生能幻人形，至於真身反而不輕易能見，所以這次才要你以人形嫁過去，要是嫁的本族，就沒這許多事了。既然是人形，那……自然跟我們雕題族的法子不一樣。”
“什麽法子？”悄悄以為自己聽漏了，急忙說道，“姑姑你說慢點，我怎麽都聽不懂了？”
“嗳，你這可真是把我給問死了……”幻玉把臉捂緊，簡直都快找不到舌頭在哪裏了，“你長了腿，自然有些東西就變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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