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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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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楚玨言

楚玨言作為一個男孩子, 有苦有難處都要自己咽下去,因為從小他就知道,父母工作都忙, 他得擔起照顧妹妹的職責來。

那時候還小, 他也不懂父母為什麽會這麽忙,其他孩子都有父母陪伴, 他卻經常一個月只能見他們一次。

不過楚玨言也不覺得委屈, 他是家裏的男孩子, 總要為家裏做點事情的。

楚永和樂心雖然不能陪著他們, 但盡全力給了他們最好的物質生活, 楚玨言平時每天帶妹妹玩一玩,然後找點書看,日子過得也蠻滋潤。他聰明,認字早,五歲的時候就看過不少書了。

他還曾因為總和妹妹待在一起被小夥伴嘲笑過,小時候的他性子不像長大後那麽淡,為此還和小夥伴大打出手,然後楚玨言就徹底斷了和同齡人的來往。

事情的轉變開始於樂心給他們換了個保姆。

先前的保姆照顧楚家兄妹倆兩年, 是個進城打工的農村小姑娘, 特喜歡和樂櫻在一起玩。後來小姑娘為了自己的志向讀書去了, 樂心也不好留她, 只好又去找了個所謂的金牌保姆。

最開始,樂心和楚永也在家陪了兩個孩子一段時間,為的就是看看這個保姆做的怎麽樣。

這段時間成了楚玨言和樂櫻出生以後最快樂的時光, 連楚玨言這種把自己當成小大人的,也比往常開心活潑許多。

金牌保姆足夠金牌,家中的各項事務大理的井井有序,最重要的一點是做飯還很好吃。

樂櫻到底是個小姑娘,雖然喜歡先前的小姐姐,但很快就被新保姆的溫柔和做出來的美味佳肴攻陷了。

楚永和樂心對此情況很滿意,再三叮囑保姆後,再次忙著賺錢去了。

公司即將上市,他們實在走不開。

然而兩人走了沒多久,楚玨言便發現這個保姆似乎有點變化。

她再不像楚永和樂心還在時那麽勤快,只要家裏只剩下孩子,她就懶洋洋的往沙發上一趟,看電視或者看電影,經常一個月才做一次家務。

當然,做家務也是因為楚永和樂心快回來了。

楚玨言年紀太小,他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偶爾樂櫻餓了,他就學著父母的樣子給樂櫻找吃的。

也會開天然氣,但做出來的東西一般都不怎麽不好吃。

雖然不好吃,樂櫻卻依舊吃得開心。

直到很久以後楚玨言才明白,保姆對他的態度已經算不錯了,因為他是男孩子,保姆怕把他惹急了他會去告密,所以楚玨言不在家時,便想方設法折磨樂櫻。

保姆童年過得不太好,父母都有暴力傾向,小時候沒少挨打。她舍不得打自己的孩子,便把氣都出在樂櫻身上。

她威脅樂櫻不許告訴別人,樂櫻膽小,也就真的不敢說了。

她性格越來越內向,也越來越不愛說話,唯獨和楚玨言還有幾句話說。

然而家裏沒大人,沒人發現異常。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年。

後來有一天,楚玨言去參加興趣班,他自小便對計算機、書法繪畫這些東西有興趣,一次性報了好幾個。

樂櫻沒什麽興趣,每天只縮在家裏,偶爾去院子裏蕩蕩秋千。

那天楚玨言連著上一天課,樂櫻不敢和保姆單獨待在一起,就跑到了院子裏。

她在院子裏玩了會皮球,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

正是長身體的年齡,保姆又時常餓著她,饑餓的感覺讓她感到恐懼。

樂櫻壯著膽子回到別墅,走一步小心臟便顫一下。

保姆正躺在床上看最新的動畫片。

原本是樂櫻最愛看的動畫片,此刻她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樂櫻聲音怯怯地,“阿、阿姨,我有點餓了……”

樂櫻的這句話瞬間點燃火藥桶。

保姆從沙發上跳起來,面色兇狠,她一把拽過樂櫻,隨手抄起打掃用的雞毛撣子便朝樂櫻的屁股打,絲毫不留情面,“餓?昨天不是剛給你做了頓好的?還喊餓!”

樂櫻哭得險些叫破喉嚨。

她不敢再找保姆,只好回房間找些能吃的東西。

但樂心每次回來給樂櫻買的零食都被保姆搜刮走給自己的小孩了,她幾乎找不到什麽能吃的。

樂櫻實在是餓極了,等保姆下午離開,她忍不住跑到廚房,回憶大人們做飯的樣子,怯生生扭開了天然氣……

楚玨言的性格因為這場意外事故變得孤僻。

他以為自己將妹妹照顧得很好,以為自己是個稱職的哥哥,直到看到廚房燃起的滾滾濃煙時,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楚玨言一邊呼喊樂櫻的名字,一邊沖進火場。

他成功將樂櫻救了出來,自己也被倒塌的櫃子砸中,為此住了近一個月的院。

之後,了解到保姆所作所為的楚玨言便陷入了自責的漩渦中。

同住一個屋檐下,他竟然沒早點看出保姆的真面目……明明有那麽多征兆,他都選擇了隱忍,以為忍忍就過去了。

最後卻險些釀成大禍。

火災後的一整年,楚玨言只開口說了不超過十句話,連樂櫻找他玩他都愛搭不理。

每次看到樂櫻可愛的臉,他都會想起那起事故,然後心裏的天平便倒了。

不過幸運的是,楚永和樂心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失職,不再執著於拼事業了。

楚玨言又跟著樂櫻整整兩年,幾乎是寸步不離,直到兩人上小學,樂櫻看起來也沒什麽異常,他才敢重新做自己的事。

然而性格幾乎已經成型,冷淡的性子卻是改也改不掉了,他覺得自己八成會孤獨終老。

上初中以後,楚玨言班裏轉來個插班生,叫許冬,屬於話多聒噪的那類型,就坐在楚玨言身後。

許冬成績不怎麽好,經常考倒數第一,當然,她也不怎麽愛學習,上課時通常喜歡睡覺或者看小說。

她喜歡看書,什麽書都看,上到世界名著下到各類禁書,天文地理心理歷史都看。

所以她雖然成績不好,懂得卻很多,問她什麽問題她都能答得有鼻子有眼。

不過也正因為學習不好,她對常年年級第一名的楚玨言十分羨慕,經常有事沒事找他聊天。

女孩話多,楚玨言話少,他對這聒噪的聲音忍無可忍,上學後第一次動了怒。

他低斥道:“不學習就別羨慕成績好的。”

話也沒錯,總說羨慕成績好的同學,那自身總得也熱愛學習吧。像樂櫻那種幹學不會的,楚玨言就覺得她說這話沒什麽,但像許冬這種壓根不學習的,瞎羨慕什麽?

其餘學生都覺得這話有點過了,太不留面子,許冬卻仍然笑嘻嘻的,她道:“我有學習的啊。”

楚玨言皺著眉,冷眼看她:“什麽時候?”

許冬理直氣壯:“昨天晚上還在學習,我背了十分鐘課文呢。”

今天要檢查的課文,再不背過許冬怕自己直接被丟出去。

楚玨言:“……”

他連吐槽都懶得吐槽了。

許冬卻又湊了過來,女孩笑容明媚,皮膚水嫩嫩的,五官一等一的好。她雖然話多,但脾氣也是真的好,因為脾氣好長得又好看,校內不少男生都追過她,都被拒絕。

沒人搞得懂她喜歡哪個類型。

許冬問:“你怎麽又不理我了?哎,我媽說了,不回答別人的話,別人會很傷心的。”

楚玨言低頭看書,懶得理她。

許冬自言自語,“你說我到底為什麽總背不過課文?我覺得背的時候挺認真的啊,一到老師面前就都忘了。”

聒噪的聲音像是有蒼蠅在飛,嗡嗡嗡停不下來。

當然,這只是楚玨言的主觀判斷,事實上許冬的聲音清淩淩的,還挺好聽。

楚玨言忍無可忍,“你以為背10分鐘也叫學習?!”

許冬大驚:“不算嗎?!”

楚玨言:“……”

那以後,許冬像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下次再背課文,就改背半個小時了。

楚玨言和許冬的交集止於學校。

在校外,許冬總有做不完的事情,人神神秘秘的。

有人說她和校外的痞子在交往,也有人說她是去做童工了。總之,學校裏有關她的傳說一直不少,不少學生也把她歸到“混混”那類。對此許冬覺得自己是真冤。

她雖然不怎麽愛學習,但也不會去混日子啊,跟混混在一起玩是什麽鬼?

初二的某一天,許冬照例提前跑路,巧的是楚玨言那日身體不舒服,也提前離校了。

楚玨言是老師們手裏的寶,他說一句不舒服,老師們恨不得直接把他送到醫院給他看病,更別提他只是要提前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楚玨言發現許冬似乎一直跟著自己。

他們坐了同一輛公交車,在同一站下車,許冬甚至還在公交車上跟他打了招呼,只不過他沒回應。

這讓楚玨言有些疑惑。

終於,在即將進小區前,楚玨言沒忍住,他厭煩道:“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麽時候?”

許冬一怔,沒反應過來。

她摸摸頭,模樣無辜極了,“我沒有跟著你呀。”

楚玨言壓著惱意,克制道:“平時在學校不得不說兩句話也就算了,跟蹤這種事情就免了吧?”

許冬嘿嘿一笑,也不惱,反而討好道:“我真的沒有跟著你。”

“沒有?你該不會想說你也很巧的住在這裏吧?!”

楚玨言是氣急了,說話沒什麽遮攔,許冬聽到這話後,卻點了點頭,她興高采烈地指著不遠處,“我就住在那裏,沒想到你也住在這,真巧啊!”

楚玨言:“……”

他回頭,看到別墅區旁邊的小平房。

一個輝煌一個暗淡,對比鮮明。

中間隔著的馬路好像是分水嶺,一個在新社會,一個在幾年前。

楚玨言皺著眉,動作僵住。

……真是他誤會了。

生平第一次破罐子破摔的楚玨言發現自己摔錯了對象,十分尷尬。

許冬卻很大度,她拍了拍楚玨言的肩:“沒事,別覺得對不起我,反正你對不起我的事多了。”

楚玨言:“……我什麽時候對不起你了?”

許冬掰著指頭算:“上午我問你數學題,你沒理我。昨天我借你筆用,你沒借,哦還有上個星期,我幫一個小姑娘給你遞情書,你也沒接……”

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楚玨言:“……”

他一個頭兩個大。

楚玨言徹底明白,自己段數太低,絕對不是這丫頭片子的對手,他轉身開溜。

許冬笑瞇瞇地沖他擺手,“有空來我家玩哦。”

聲音竟有點甜糯糯的意思。

楚玨言打了個寒顫。

回到家,他有意無意向樂心問起隔壁小區的事。

樂心道:“那邊都是老住戶了吧?那的房子應該也挺值錢的,快扒了吧,不過住在那的家裏條件都不怎麽好。噢,也有例外,咱家之前的鄰居老許家,家裏公司破產了以後也去那住了吧,不知道他家現在怎麽樣。”

楚玨言這才隱隱約約記起來,自己的童年好像真認識個叫許冬的人。

當時就是她,像個小霸王……說他光和女生玩,不像個男生,還不讓其他人和他玩來著。

楚玨言:“……”

媽的,她就是男孩子了?!

那以後,楚玨言對許冬徹底沒了好臉。

許冬坐在後面哀嚎,“你誤會我也就算了,你還不理我,沒天理啦。”

楚玨言不理她。

許冬繼續哭:“誰問你題你都告訴,就不告訴你親愛的後桌,沒天理啦。”

楚玨言:“……”

許冬哭累了,轉而思考一個高深的問題,“楚玨言,我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楚玨言冷笑一聲。

許冬見楚玨言如此,心下明白幾分。方才的哭鬧是開玩笑,現在她卻是在認認真真回憶自己怎麽得罪了楚玨言,她道:“我也就小的時候混蛋了點,初中之後沒再幹過什麽事啊。”

楚玨言:“……”

許冬小的時候,那可不是一星半點的混蛋。

她從小跟著外婆一起生活,被慣得日天日地,是小區一“霸”,所有小孩子都聽她的。她小時候是男孩子性格,從小就開始做拯救世界的白日夢,那個時候上天入地的事沒少幹。

最過分的,是她有一次做夢的時候,有個同齡小男孩無情地打擊了她,她暗搓搓地記恨了人家好久,然後玩起了小孩子常玩的把戲——不讓其他小朋友和他玩。

再就沒更過分的了吧?

許冬心虛,她絮絮叨叨道:“其實我也覺得很對不起人家的,唉,小時候不懂事嘛,日天日地……不是,我是說我作慣了。哎,楚玨言,你該不會就是……”

楚玨言:“呵呵。”

總體來說,楚玨言初中三年過的還算平靜,除了許冬這個意外。

自從許冬知道自己小時候欺負了楚玨言後,就抱著一顆贖罪的心,恨不得把午餐便當裏的雞腿都夾給楚玨言。

平時幹值日,許冬也堅決不許楚玨言下手,她說這會臟了楚玨言的纖纖玉手。

楚玨言:“……”

這是形容男人的嗎?

初三快結束時,楚玨言幾乎已經習慣自己身邊有個嘰嘰喳喳的人了,且這人和自己的親妹妹玩得很好,他就勉強沒再記恨她。

更何況初中畢業就要中考,到時候各自上各自的高中,一輩子還能見幾回?

這麽想著,楚玨言就抱著和許冬分開的美好夢想繼續安心上學。

直到有一天,常年不學習的許冬忽然抱著一摞課本來找楚玨言。

楚玨言:“……,?”

許冬拍拍課本:“教我學習啊,快中考了。”

楚玨言:“沒興趣。”

許冬委屈巴巴:“你不教我,我怎麽考一中,我不考一中,怎麽贖自己以前的罪?”

楚玨言:“……”

她離他遠點,就是贖罪了好嗎。

許冬自顧自地翻開數學書,“中考還有一個半月嘛,時間夠了,我絕對能考上一中。來吧!哎,老楚,你怎麽沒精打采的,這種時候我們要振奮精神,嗨起來啊!”

楚玨言:“……”

他認真思索,旁邊窗戶開著,是不是跳下去了結的更快點?

恩,應該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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