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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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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估計到死也不會相信,那個令太子極為頭疼的雲霄樓的樓主,是那個早就被自己廢了的七皇子。聽聞此消息,皇帝卻不知自己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憂。從來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那個紈絝兒子,竟然能夠召集這麽大的一股江湖勢力來跟朝廷相抗衡。然而此一戰,無論是太子勝了還是七皇子勝了,對於自己而言,恐怕都不是最好的結局,皇帝愈加翹首以盼著穆景行,將所有的投註都壓到了他的身上,唯有他勝了,自己才有可能拿回皇權。

承載著皇帝厚望的穆景行,也不敢有一絲的耽擱,從收到消息之後便日夜兼程地從雲南趕來,而他見的第一個人,卻是太子李安承。

“小王爺別來無恙?”

太子身著一身明黃色的太子朝服,瞧著愈加意氣風發的模樣,穆景行行了禮:“見過太子殿下。”

“小王爺不必多禮。”

說罷太子突然大笑起來:“誰能想到,我那個英明神武的父皇,臨老了,卻成了一個老糊塗。”

太子所指的,正是皇帝將所有翻盤的希望都壓在了穆景行身上,可是穆景行早已與自己定下了盟約,是與自己同一陣仗的人,觀如今的局勢,只要幹掉了那個不知好歹的七皇子,皇位,便是有如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了。

二人見面的地方是在東宮,也不知究竟是太子得意忘形太過自大還是對穆景行沒有一絲戒心,竟是安安心心地留著穆景行在府裏一同飲酒。煮的是菊花釀,溫厚不醉人,藏的卻是利刃心,刀刀畢人命。

丫鬟端上了精致的下酒菜,說話間還冒著白汽。

“太子,心心念念之所求,如今就在舉手可摘的位置,不知太子是何心情?”

“高興。”

飲了酒,太子有些許上頭,“只是有些蒼蠅太過惱人,等到本太子通通滅了他們,就清靜許多了。”

爐子上的酒被煮沸了,咕嘟咕嘟地開始冒著白汽,穆景行握起桌子上的酒杯,卻是收斂了笑意:“不知太子可有聽聞一句話,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聞言太子定了定神,盯著穆景行道:“小王爺此話何意?”

“上次飲酒,太子同我講了一個故事,今日,本王便還太子一個故事,如何?”

“故事?”

太子皺了皺眉,卻不知穆景行此話何意,只聽穆景行說道:“二十一年前,當今皇上還只是三皇子,先皇駕崩,其同胞兄長登基,不過三月,便暴斃宮中,留下遺詔傳位於當今皇上,其兄長膝下三子一女,最長不過五歲,最幼不過五個月,通通斃命皇宮內。”

“你放肆。”

“當今皇上,手上沾滿親人的鮮血爬上這九五之位,如今自己的兒子也同他一般,殺血親,造反以得到那個位子,自己被軟禁宮中眾叛親離,卻也是不冤枉。”

“穆景行你放肆!”

太子將酒杯掃落地上,卻並未阻止穆景行繼續說下去:“到如今,太子還不曾懷疑,我為何偏偏選了當時無權無勢的你,冒著與皇後一族為敵的風險助你得到太子之位嗎?”

“這此話何意?”

“若不是二十一年前的那場叛變,我該是先皇的四皇子。”

二十一年前,當今皇帝弒兄奪位,宮內巨變,一夕之間,先皇死於其胞弟劍下,所有知情之人全被斬殺,血流成河都已不足以形容當年的慘狀。那年穆景行的生母雲嬪,也就是現如今嬗易長公主身邊的雲嬤嬤,因位份不高暫時逃過一劫,可是當時已經懷有身孕,躲在宮裏也不是權宜之計。七日後,當今皇帝讓嬗易長公主與穆王爺聯姻遠嫁雲南,這成為了唯一活下去的機會,於是趁夜,雲嬪躲過眾人的耳目找到了長公主,求其看在先皇的份上保下他這唯一的骨血。

“所以……你為何將此事告訴我?”

“當今皇帝還不能死,他必須親自下詔承認自己犯下的滔天罪惡,如此,才能還我枉死的父親和四個兄弟姊妹一個公道。”

“公道?”

太子仿佛聽見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仰天大笑:“穆景行你竟然指望皇宮裏能有公道?”說著拔出身邊佩劍指著穆景行,“既然如此,我便留你不得,高官厚祿加官進爵,恐怕只能浪費了。”

“太子憑何以為,本王,會手無寸鐵地坐以待斃?”

“你此話何意。”

“太子不妨,喚來你的近身侍衛,便知緣由。”

雖不明穆景行所言何意,太子心中卻不自然地湧起了一絲不安之感,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擲於地上,酒杯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響,可是除了風吹過長廊的聲音,不見任何一人。

“你……”

“太子,不知以一對一,你我二人的功夫,究竟是誰更占上乘?”

說著穆景行抽出長劍,與太子二人對峙而立。

事已至此,太子李安承也看出了端倪,冷哼了一聲道:“沒有想到,我算無遺策,卻偏偏漏掉了你這個背後一刀,你假意投靠於我,說什麽助我得到皇位,全都是托詞罷了,你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止是殺了我吧,你是不是還想要親手得到那個位子!如此,你與我們,又有什麽不同!”

“那又如何,你們是搶,是為不義,我不過,拿回本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穆景行淡淡地回應道,波瀾不驚的模樣,可是握劍的手卻已經開始發力,劍身發出凜冽的劍氣:“開始吧。”

“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絕對不會輸!”

太子大吼了一聲率先發出了攻擊,穆景行靈動地一轉身堪堪躲過了太子的這一劍,身體一躍而起淩空翻過,在太子身後落下,沒有任何虛招直接就將劍刺入了太子的右肩,只聽太子悶哼一聲,左手按著右肩半跪於地上,鮮紅的血液開始漸漸染透衣衫。

太子冷笑一聲吃力地站起,將劍換入了右手,身體一發力直接朝著穆景行心口的位置刺去,只見穆景行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彎身躲過這一劍左手在石凳上一發力身體呈現與地面三十度的斜度往前滑去,右手一揮劍花,刺破了太子的右腳,太子腳上手上站不住,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穆景行,你要殺便殺,何必如此侮辱於我!”

太子勉力用劍將自己撐起,卻搖搖晃晃站不住又摔在了地上,這一摔令太子再也忍不住從口中噴出了一大灘的鮮血,周身滿是血跡,狼狽不堪的模樣。

“其實想來,你也是可憐之人。”

穆景行卻收起了劍,“你已是被廢之身,武功盡失,我再殺你便顯得乘人之危。”

“如此,小王爺是願意放過太子嗎?”

一個女子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著若有似無的一段香味,穆景行能看見來人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很是柔弱的身段,一雙英眉卻是平白添了一絲男兒般的陽剛。

穆景行看著眼前的女子皺了皺眉,整個東宮都已經被自己控制住了,這女子從何而來。

“殊不知,小王爺這樣做,卻是更殘酷萬分。”

女子明明在笑,說出的話卻冰冷地沒有一絲感情。

“你是——太子妃?”

“正是。”

說著太子妃不緊不慢地走到太子的身邊,將他扶起靠在自己的懷裏,拿出絹帕小心翼翼地擦拭掉站在臉上身上的血跡:“你這個模樣,太難看了,我讓你走得體面些。”

說完,還不等穆景行反應過來,便見太子妃從袖間拿出了一把匕首,快速而果斷地插入了太子的心口,血噴如註,太子還來不及悶哼一聲,便已經斷了氣。

“你……”

“從我出生開始,我的父親便告訴我,我是要做皇後的人,可是我的姑母良妃娘娘一直都沒有誕下子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讓我嫁給了二皇子,眼見著這些年的籌謀就快要成功了,可是這個窩囊廢卻失敗了,與其跟著他茍且偷生,倒不如在最榮耀的時候死去,也不至於失了身份。”

太子妃收起匕首起身走到了穆景行的跟前:“可是,像小王爺這樣毀了我們的人,若是就這樣讓你們逍遙自在地活著,我卻是覺得有些不大公平。”

“你下了毒?”

穆景行只覺得周身的經脈都好似亂了一般在體內橫沖直撞,用了內裏勉強將其暫且封印住,卻見太子妃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一點小禮物,還望小王爺笑納。”

說著,太子妃的嘴角留下了黑色的血跡,毒下在了香味裏面,她不似穆景行一般有功夫,很快便毒發了。

“解藥,解藥在哪裏!”

“沒有解藥,無藥可解。”

太子妃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在快速地流失,呼吸好像也開始變得困難了,腳下無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前的景致不知何時都被彌漫上了一層鮮紅的顏色,似乎好像還能夠聽到鈴鐺的聲音,掛在屋檐上,風吹過,叮鈴鈴……叮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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