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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寺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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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只是讀了前面兩句,程錦端便覺得坐立不安,寺廟裏除了木魚聲很安靜,卻正是這種安靜令人仿徨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什麽不詳的事情,放下手中的經書踱步到窗前,推開窗戶便能夠看見不遠處兩顆高聳入雲的松柏樹,小丫頭從廚房裏拿了齋飯走進屋子:

“小姐,您是要現在用膳還是再等一會兒?”

“到午膳時間了嗎?”恍然還不覺時間過得飛快,一上午的光陰就這般蹉跎而去,程錦端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卻覺得了無食欲,又放下筷子說道:“方才你去廚房,可能說出廚房在哪個方位?”

“寺廟最東北角,路上要經過一條長廊,邊上種滿了月季花。”

“好,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來。”

寺廟裏的建築乏味簡單,除卻松柏、翠竹之類,很少能夠見到花卉,所以程錦端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小丫頭所說的月季花長廊,眼下並不是月季花開的世界,所以只有綠色的葉片,走到長廊盡頭便能夠看見兩個醒目的大字:膳堂。

“這位夫人是迷路了嗎?”

有一位小沙彌眼尖看見了程錦端,走上前來做了個禮問道。

“是啊,聽人說這附近有很多桂花開了,想來看看,卻不知不覺走岔路了。”

“夫人說的是後山的桂花林嗎?你瞧那裏有一個偏門,過了偏門就是後山,再往山上走個半盞茶的功夫就是桂花林了。”

“多謝小師傅。”

告別小沙彌,程錦端神使鬼差地走到了小沙彌所指的那一扇偏門,門是鐵門,銹跡斑斑的模樣,門鎖卻像是經常打開的模樣,只有很少幾點銹跡,輕輕推開鐵門,便是一條蜿蜒的小道,一直通往山林深處。信步走上小道,兩邊有很多的植物因為入了秋開始有雕零的模樣,矮小的灌木林中有很多鮮紅的小果子,再走進一些便有很多高一些的樹,鳥兒短暫停留之後又振翅飛離,枝椏會微微搖晃。沒走多久便能夠聞到越來越濃郁的桂花香味,拐個彎便果真看見了滿林子的桂花樹。

“眼下只是軟禁,並無其他更多的懲罰,真是白白浪費了我們的這幾個月的苦心經營。”

突然聽見林子深處似乎有人交談,程錦端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還未走半步,便聽見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

“王婕妤的小產,雖不能指證是皇後所為,但是皇上已經下令將皇後軟禁,皇上生性多疑,若是再諫言嚴懲皇後,必定會引起皇上的懷疑。”

這個聲音,正是穆景行的。

與他談話之人看不清楚相貌,無法辨清究竟是何人,但是其中一人是穆景行這一事實還是令程錦端大為震驚,更何況雖然只聽見了模糊一兩句的對話,但還是能夠聽明白兩人所交談的內容並不是什麽好事,程錦端趕緊藏身在一棵一人粗的樹幹後面,想要進一步聽清楚兩人的交談內容,卻不小心踩到了堆積的枯枝落葉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誰!”

幾乎是下意識地,程錦端轉身就跑,都來不及去看清身後追趕自己的是何人,慌不擇路之下跑到了一處陡峭的山坡,四處張望再無其他出路只能橫下心來抓著山坡上長出的藤蔓植物小心下山,秋季藤蔓已經全部枯黃,被太陽風幹了所有水分,藤蔓變得更脆容易折斷,果不其然只聽得一聲哢嚓響,身體便失了重心直往山坡下滾去,一路上許多小石子劃破衣衫刺痛皮膚,滾了好長一段路才摔在了一從草堆裏,胳膊腿上全都在沿途被劃地血跡斑斑的模樣,無法多做逗留,程錦端忍著疼痛從草堆裏站了起來,疾步跑向青山寺的後門,回到廂房的時候嚇了小丫頭一大跳,抓著程錦端連說話都哆哆嗦嗦,仿佛受傷的人是她:

“小……小姐,你怎麽……成這樣了!”

“我隨處走走,發現寺裏的一顆樹上好像有一窩鳥窩,便心血來潮爬上去想要掏鳥蛋,腳下打滑不小心摔下來了,沒事,摔得不打緊。”

“都成這樣了還不打緊!”

小丫頭先將程錦端扶到了床上躺下,小跑著去問寺裏的師傅去要來幹凈的衣裳和處理傷口的藥品紗布,清理傷口的時候發現有許多小石子嵌進了皮肉裏面,右腳踝也扭傷腫了好大一個包,程錦端後知後覺地喊疼,奈何小丫頭說程錦端是自作孽不可活,只能有苦往肚子裏咽。於是乎出門的時候還是健健康康的程家大小姐,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卻成了一個灰撲撲手腳上纏滿了紗布的傷者,程老爺子聽了程錦端給出的解釋,只道了一句:“看你往後還敢不敢如此不知輕重地胡鬧。”之後便背著手離開遛鳥去了,卻又在程錦端委委屈屈的時候令人拿來了一瓶上好的跌打損傷藥囑咐早中晚各塗抹一次不得怠慢。

由於腳傷不便,晚膳便由下人端進了屋子裏來吃,這些日子大廚的手藝似乎是精進了不少,一盤紅燒肉做得肥而不膩,湯汁濃厚而香醇,令程錦端食指大動吃下了慢慢一碗白飯之後還意猶未盡,而穆景行今日回來得分外早:

“聽說你受傷了,重不重?”

“還好……樹不高,也就扭傷比較嚴重一點。”

雖然程錦端說了並沒有什麽大礙,穆景行還是板著臉在床沿邊坐下,掀開被子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確認果真沒有什麽大的問題,瞧了瞧放在一邊還未來得及收下的餐具,說不清楚是否是揶揄地說道:“平日裏好手好腳的挑食得緊,今日摔了一身傷卻胃口大好,我也實在是捉摸不透你。”

“你,今日怎回來得這麽早?”

“你今日穿的是一件杏黃色的衣衫是嗎?”

只覺得心裏咯噔一聲,程錦端心虛地想:莫非他看到我了?但是今日自己去青山寺明明穿的是煙青色的衣服,為何有此一問?

心裏雖然七上八下,還是勉力支撐著不動聲色:“杏黃色?沒有啊,我都沒有杏黃色的衣服,只有一雙鞋是杏黃色,還繡了一半的花。”

“恩,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床上修養,也不要到處走動了,我一不在你就到處惹禍,還平白弄了一身傷。”

猶如是教訓小孩子一般的語氣,程錦端心有所思也沒來得及思慮到這一層,只是點了點頭想要趕緊敷衍過去:“我腳傷了,你今夜便睡別處吧,我睡相不太好怕壓到腳。”

“再過兩三天京裏的事情就可以結束了,這幾天我會睡在客房裏,可能事情會有點多,你有什麽想要的就讓下人去給你買過來,覺得悶明日我會讓人去請一只戲班子過來,你在園子裏聽聽戲好好養傷,知道了嗎?”

“再過幾日便要會雲南了嗎?”

“嗯。”

“我一直沒問過你,來京十多天,你整日早出晚歸,都在忙些什麽。”

“是公事。”

“對了,前陣子本想進宮去看看姑母,卻聽人說姑母好像惹了皇上不高興被關了禁閉,我看爺爺並不著急的模樣便想著只是小事情也沒有放在心上,可這幾日了還沒有解開禁閉,你最近常在宮裏走動,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只聽說皇後被軟禁,具體後宮的事情我也不便多問,所以並不清楚。”

穆景行離去後程錦端愈加確定了這個人肯定是在打什麽壞心思,第二天一大早便借著請安的名頭找到程老爺子,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後,很是嚴肅地向程老爺子詢問:

“爺爺,姑母在宮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端端地提起你姑母做什麽。”程老爺子很顯然一副並不想多說的模樣。

“爺爺,這麽些年從來沒有聽說過皇上惱怒姑母給關禁閉的,原先我瞧著你並不著急的模樣便以為也不是什麽大事,可是從我回來十多天了,這麽長的時間,禁閉皇後不可能只是小事情!”

“這些事情你不要管。”

“爺爺!”

“我知道你一定清楚,雖然你從來都不和我說,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不管你和姑母兩個人表面上再怎麽不和,這些年姑母在宮裏相安無事你花了多少心思?為什麽,這次為什麽還是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爺爺我也是外人,也要防嗎?”

“錦端!”

“那我來說,爺爺你只要說是和不是。”

話出口,見程老爺子並沒有反對的模樣,程錦端緩緩說出來盤踞心裏好幾天的疑惑:

“王婕妤失足滑胎,有人將這盆臟水潑在姑母身上,而這十多天過去了,姑母的禁閉還沒有解開,正是這幫人在推波助瀾,爺爺只有裝成毫不知情的模樣,不求情、不關心,才不至於令姑母的境況更糟糕,是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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