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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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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色綢緞色彩依舊艷麗奪目,精細裁剪的雙喜窗花才貼上窗戶不久,膠水漬都還沒有幹透,但是這一切印入程錦端的眼眸,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仿佛在嗤笑著今日這一場鬧劇有多麽地可笑。

“你要說什麽,我聽著就是。”

從婚禮上強拉著程錦端離開之後,穆景行只是坐在桌前,茶水倒是喝掉了整整一大壺,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穆景行,你以為沈默就萬事大吉嗎?”

“你在生氣。”

穆景行說到,肯定句,而不是疑問的語氣。

“穆景行!今天是什麽樣的日子!”

“從今日起,你應該喊我夫君,而非連名帶姓地叫穆景行。”

“夫……”

對牛彈琴估計是能夠最好地形容程錦端此刻心情的詞語,此情此景他還能夠如此淡定地坐在這裏,對於稱謂進行糾正討論,終究還是對穆景行不夠了解:“你出去。”

“新婚之夜你要趕你的夫君走?”

“穆景行,你聽著,我程錦端從小接受的就不是三從四德的教育,我爺爺告訴我不要去欺負別人,但是若是別人敢欺負我,也用不著給他們好臉色,這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明日我就會請人來寫和離文書,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男婚女嫁,兩不幹涉。”

“說完了嗎?”

“暫時……就這些,有什麽補充的,明日會添加在文書裏面。”

“說完了便睡覺吧。”雙手很自然地解開衣帶,脫下外袍,然後是中衣。

見著眼前這幅場景,程錦端攔住他的手制止:“誰讓你在這裏睡了!”話還未說完卻被穆景行反手控制住胳膊,懸空抱起躺在了婚床上,而後便壓在自己身上沈重如山。

“娘子這脾氣著實需要改一改,若要親手替為夫寬衣解帶只管說便是,即便是讓為夫替你寬衣,也是樂意之至的。”

“不要臉!”

一巴掌甩過去被穆景行緊緊抓在手中,懸在半空僵持不下,雙腿胡亂地蹬著卻反而被桎梏地更加牢靠。

“你這喜歡給人巴掌的習慣著實不太好,也需要改改。”

“穆景行,你放開我!”

“錦端,我給過讓你離開的機會了,既然你放棄了,我便永遠都不會再對你放手了。”

低沈的聲音幾乎是貼著耳朵傳入腦子裏,濕濕滑滑的感覺暧昧至極,腦子都開始亂了理不清頭緒,我什麽時候放棄了?程錦端想不清楚。

第二天程錦端是被程黎叫醒的,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暈乎乎的,四肢酸酸麻麻地很不舒服,擁被而起望著程黎迷糊問道:“這是在哪裏啊?”

程黎嚇了一跳,走近身邊摸了摸程錦端的額頭確定沒有高燒:“小姐,這裏是穆王府,您怎麽了?”

“穆王府?”

擡頭看了看周遭的擺設,可不,這裏就是自己千裏迢迢嫁過來的穆王府。拍了拍腦袋:“我頭疼地很,你幫我按一按,總覺得暈乎乎地想吐。”

“是昨兒個被嚇到了嗎?”程黎邊說邊輕輕地幫她按著太陽穴,“這樣舒服些嗎?”

瞇著眼睛靠在程黎的肩上:“就這樣,按一會兒。”

程黎按了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輕輕搖晃著又要陷入沈睡的程錦端說道:“小姐,你醒醒,如果身體不是難受得緊,你還得起身去堂上給王爺和長公主敬茶,東西我都已經備好了,等小王爺晨練好便同你一起過去,瞧著時辰也快回來了。”

“敬茶?”

程錦端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樣:“我知道了,給我梳洗吧。”

敬茶的時候竟沒有看見一直無處不在的孟采兮反倒是有些吃驚,嬗易長公主似是看出了程錦端的心思說道:“采兮昨兒個受了涼,所以今天不能來敬茶。”

“長公主,錦端今日來除了給二老敬茶,還有——”

“景行攜正妃給父親母親敬茶。”

穆景行接過下人手裏的茶杯塞進程錦端手裏,打斷她的話說道:“請喝茶。”

“長公主——”

咳……咳……

見著眼前狀態有些不太對勁的兩人,一直未做聲的穆王爺突然幹咳了兩聲:“茶也敬了,本王今日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你們也早些散了吧,景行,你隨我到書房來一趟。”

“是,父親。”

幾次說話都被打斷,程黎也看出了氣氛的不對勁,等到穆王爺和穆景行先行離去後,上前兩步扶助程錦端:“小姐你怎麽了,身子還是不舒服嗎?”

見狀嬗易長公主仔細打量著程錦端,出聲詢問:“錦端怎麽了?”

“長公主恕罪,婢子剛瞧見主子身形不穩似要倒下,情急之下才會做出這番逾矩的事情,今兒個早上主子便說頭疼欲裂渾身乏力,稍微坐坐覺得無甚大礙也便沒有叫大夫來瞧。”

“看著神情是不大好,雲嬤嬤趕緊去讓人請個大夫過來。”

“是,長公主。”

“趕緊扶你主子回去休息吧。”

說罷嬗易長公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臨走前盯著程錦端:“景行這孩子沒多大毛病就是比較念舊,采兮與他十幾年一起長大的情分肯定是割舍不掉的,身為景行的正妃,往後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你還是需要寬心才是。”

程黎死死拉住程錦端的手才不至於她沖動行事,回到房間後拿起水壺直接朝嘴巴裏面灌冷茶水,茶水灑了一地還打濕了衣裳,程黎忙拿著手帕替她擦去水漬卻被推開:“行,以為這樣我就會知難而退嗎?那就走著瞧,到底是誰得罪不起誰!”

“小姐,那可是長公主。”

“我姑姑還是皇後娘娘呢,長公主再大能有皇後大嗎?”

程黎不理會程錦端的怒氣,拿來幹凈的衣服趕緊換下被打濕的外套,悠悠的說道:“且不論這些,婆婆肯定要比兒媳婦大。”

“你站在哪一邊的?”

“自然是小姐這一邊。”

“那你怎麽還替別人說話。”程錦端顯然並不滿意這個回答。

“小姐可真是不識好人心,我這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為您分析著優劣勢。”

“那也不能助長別人威風踩低自己氣焰啊,是吧小姐?”一直旁觀著插不上話的程繡忙跳出來插科打諢,卻慘遭程黎與程錦端兩人同仇敵愾的嫌棄:

“閉嘴!”

“閉嘴!”

程繡可憐巴巴地絞著手帕:“奴婢,奴婢說錯了什麽嗎?”

“阿黎,你去打聽打聽,這孟采兮到底是什麽來頭,我怎麽覺得這嬗易長公主偏袒她有些過了頭?”

“早打聽了,這孟采兮是雲嬤嬤的女兒,從小就在穆王府長大,雖說只是個奴婢,但是嬗易長公主很是喜歡她,從小就讓她跟著小王爺一起識字讀書,比尋常人家的女兒養得還要嬌貴,穆王府的下人也差不多將她當成了半個主子。”

“半個主子?是半個女主子吧。”

“阿繡!”

程黎瞪了程繡一眼:“小廚房裏還燉著銀耳蓮子羹,你去瞧一瞧火候。”

“廚房裏不是有廚娘看著嗎?”

“我讓你快去。”

“哦。”

“阿繡還小,你也不要太過苛責於她了。”

聽罷程錦端的話,程黎反而嘆了一口氣:“原本是放心不下阿繡才讓她同我一起過來的,現在倒是寧願她能夠待在京中。”

“現如今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但是你也不要太過消極了。”程錦端努力想要逗笑程黎,“怎麽說你還是我程錦端面前的紅人,大富大貴談不上,但是保你的妹妹小命無憂那還是沒問題的!”

穆景行隨同穆王爺到了書房以後,什麽也沒做,只是陪著穆王爺下了一盤兩個時辰的圍棋,手執黑子躊躇了半響還是沒有落下子:“父親,孩兒認輸。”

“這便認輸了?”說著從穆景行的棋盤裏拿過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一時間已成對峙的棋局竟又豁然開朗。

穆景行反而會心一笑:“技不如人,孩兒真心認輸。”

“有道是熟能生巧,我比你花了更多的時間研究這縱橫之道,下不過我也是人之常情,這棋局好比是人生,往往你看不破的死局卻暗藏了更多的生門在令人註意不到的地方,需要好好挖掘。”

雙手一推攪亂了棋盤上的局面,穆王爺從座上起身站於窗前負手而立,窗外頭是一株不知長了多久的芭蕉樹,已經抽出了花苞,淺淺的透著裏面大紅色的花瓣,隨風搖曳仿佛隨時就能夠盛開綻放。

“景行。”

“父親。”

“你知道為何在你母親之後,父王再未納過任何一個側妃或侍妾?”

“自然是父親與母親鶼鰈情深——”

還未說完,卻被穆王爺嗤笑打斷:“這種混話說給外人聽聽也就罷了,景行,成大事者不能拘泥於小節,程錦端也罷孟采兮也罷,正妃也罷侍妾也罷,那都是在先有了穆王府,才會有之後那些盤根錯雜的稱謂,你是我的嫡子,身上亦留有皇室的血脈,你的成就,將來必定會超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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