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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嫁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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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戴滿了沈甸甸的金銀首飾,托著超負荷的腦袋程錦端打死拒絕喜婆繼續往她的頭上插簪花掛步搖,無可奈何之下喜婆只好作罷,拿來喜帕:“我的新娘子喲,我不給你戴簪花了,咱把這喜帕給戴上吧?”

“擱那兒吧?”

“新娘子——”

“喜婆,就先把喜帕擱在這兒吧,等出門的時候我會給小姐戴上的。”程黎從喜婆手裏接過喜帕放在案桌上,轉頭瞧了瞧程錦端,“小姐看這樣可好?”

“甚好。”

瞧著眼前兩人一彈一唱,喜婆也沒法子只好作罷:“隨你們罷,我也沒什麽事了,去前頭瞧瞧到了時辰沒有。”

喜婆前腳剛出門,程繡後腳就奔進了屋子:“小姐,前院老爺請了戲班子來搭臺唱戲,門口吹鑼打鼓的鬧得震天響,一個時辰了,都沒有斷過,好不熱鬧!”

“阿繡,今兒是小姐的大日子,你不許胡鬧。”

“我沒有胡鬧——”被程黎一聲呵斥,程繡諾諾地反駁著。

“阿黎,今兒個就讓阿繡好好玩一玩吧,以後到了雲南,總比不得家裏要處處收斂著。”

“小姐都許我了,姐姐你今兒個可不能再呵斥我!”

下一秒程繡便眉開眼笑又跑出了屋子,轉過身瞧見程黎緊縮的眉頭,程錦端笑她比母親還要勞心勞肺,程黎也只能無奈一笑。

老爺子今日也穿了一件紅黑相間的袍子,進屋的時候程錦端正餓得嗑瓜子以充饑,屏退了程黎和一屋子伺候的丫鬟仆人,從袖間掏出一個木匣子。

“這是?”

木匣子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模樣,暗紅色的底紋低調而不失奢華,上面的鎖甚為精致,似乎是用純金打造而成的樣子。

“我們程家世代征戰,除了歷代皇上的賞賜,也積累了不少的財物,你拿著這個木匣子,裏面裝的是埋藏寶藏的地圖,鑰匙就是你從小帶著的長命鎖裏鑲嵌的紅寶石。”

“寶藏”

“你聽爺爺說,這筆寶藏世上除了我再沒有一個人知曉,爺爺年紀大了也用不上了,你拿著,日後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也算是爺爺的一片心意,即便用不上,你此去路途遙遠也不知是否能夠再見,你留著也算是留著一個念想。”

“不許爺爺胡說,一定能夠再見!”

嘴上不願意承認離別,心裏卻極度害怕一語成讖,程老爺子也不言語,只是將木匣子塞進程錦端的手裏,然後鄭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過了會,外頭開始人聲鼎沸起來,只見喜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地進屋來:“時辰到了,快快蓋上紅蓋頭。”

“錦端,到了雲南不比自己家裏,記得要孝敬公婆,妯娌之間和睦相處,知道嗎?”

“我知道了,爺爺。”

“但是也不能脾氣太好隨著別人欺負了去!”

老爺子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卻被淹沒在了人聲鼎沸當中,也不知程錦端有沒有聽見。

“小姐,來蓋上蓋頭,我會攙著你走,小心腳下莫要被絆到了。”

程黎取來案幾上喜帕細心為程錦端蓋上,與喜婆一人一邊攙著程錦端踏出了屋子,而半生征戰邊疆戎馬生涯的程老爺子,瞧著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傷心哽咽了一下,怕被人瞧見急忙擦掉了眼淚,換上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出門應酬去了。

今日的穆景行,著了一身大紅色的喜袍,胸前的大紅花看起絲毫沒有滑稽之感竟是分外服帖,面帶笑色地向賀喜之人應承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臉頰上紅紅的猶如是喝醉了酒,外人道是這新郎官酒不醉人人自醉,聽在程錦端的耳朵裏忍俊不禁,看來那一日的耳光子,打得甚為兇狠呀。

“小姐,小心腳下,有一道門檻。”

踏出程府的大門,程老爺子將程錦端的手放在了穆景行的手裏,神色不舍道:“小王爺,我只有這一個孫女愛如珍寶,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切莫負她。”

“今生,定不相負。”

一句話,六個字,一字一字地印入程錦端的腦海裏,以為自此良人,歲月靜好。

此去雲南,足足有一個月的車程,到穆府的時候,已經是四月的天,氣候開始慢慢有了燥熱的苗頭。因著水土不服加之從未出過遠門,一路上程錦端幾乎是上吐下瀉著過來,一個月的舟車勞頓下來,人憔悴消瘦了整整一圈,夜間下了馬車,便讓人攙扶著直接進房間休息去了。

“景行給父親母親請安,離家數月,甚是掛念父親母親。”

堂上坐著的兩人,正是雲南穆王爺和嬗易長公主。穆王爺身著玄色的便服,神情不茍言笑,只是點了點頭,倒是嬗易長公主身邊的雲嬤嬤,從長公主身邊走了下來仔細瞧了瞧穆景行,滿目心疼:“此行必定辛苦,小王爺消瘦了。”

“錦端呢?”嬗易長公主瞧了瞧站在堂上的人,半響都未發現自己還未見面的兒媳婦,遂出聲問道。

“母親,錦端一路舟車勞頓,身體實在吃不消,我已經命人扶她下去休息了,待明日一早,便帶她來拜見父親母親。”

此話一出,嬗易長公主的神色便不大愉悅,所聽者也各有心思,倒是穆王爺說道:“既然不舒服便該好好休息,人家千裏迢迢嫁到我雲南來,本就思念家鄉親人,若是太過苛責反會傷了新人的心,大家都散了吧。”

“王爺,夜間涼,披上外套再走。”

嬗易長公主命人取來穆王爺的外套披在他肩頭,夫妻兩人率先走出了屋子,眼見著一屋子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個身著藕色襦裙梳著十字髻的丫鬟拉住剛剛走到門口的穆景行,言語之間滿是關切:“爺此行可否順利,采兮瞧著爺憔悴了不少,屋子裏燉了爺最愛喝的綠豆湯,是讓人端到爺的房間裏,還是爺到我那裏去喝?”

此女名叫孟采兮,是嬗易長公主貼身侍人雲嬤嬤的女兒,自小便在穆王府與穆景行一起長大,大人們默許了兩人之間關系親厚,所有下人也都默認孟采兮以後必定會成為穆景行的侍妾,若是運氣好成為側王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穆景行只是神色淡淡地回道:“我有些乏了,你也早點去歇息吧。”便大步流星地踏出了屋子。

“爺——”

孟采兮追到門口,只來得及看見穆景行漸行漸遠的背影,緊握手中的帕子,直到被抓得皺巴巴之後丟在了一角。

“采兮。”

雲嬤嬤服侍完長公主就寢之後,回屋發現孟采兮不在,便出來尋找,在院子的回廊裏發現她正望著月亮發呆,喊了一聲不見回應,便走上前將從屋子裏帶出來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雖然天氣熱了起來,但是夜間不註意還是容易著涼的。”

“娘,我心裏有數的。”

“你有數什麽呀,你心裏那些個小九九瞞得過別人還瞞得過娘嗎?起來吧,凍壞了自己也是身體遭罪,反而還會惹來別人的閑話說矯情,除此之外什麽好處都沒有的。”

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夜風吹在身上還是會忍不住打一個寒噤:“娘,回去吧,明早兒您不是還要忙著爺的婚事嗎?”

“啊欠!”

睡得昏昏沈沈地,程錦端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一個激靈竟然從床上蹦了起來:“阿黎,這是在哪兒?”

程黎原本是在外屋守夜的,架不住一路的疲勞也靠在門邊上沈沈睡了過去,程錦端喊了好幾聲都不見有回應,草草套了件衣裳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門的瞬間程黎一下子就倒在了身上。

“小姐,您怎麽起來了?”

“這是哪裏?”

白日裏昏昏沈沈的,現在根本就記不清自己到了哪裏,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不似往日投宿的客棧,屋裏的裝修相較於程府奢華許多,竟只比皇宮單薄了那麽一點點。

“小姐,我們已經到穆王府了。”

“這裏是穆王府?那——”

“不礙事,小王爺已經替您向王爺和長公主解釋過了,說等明早兒您身體舒服點了再帶您去拜見王爺和長公主。”知道程錦端要說什麽,程黎拉住緩緩說道。

“原來是這樣,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我也睡得沒個概念,約莫是辰時上下了吧,小姐您再睡一會,等天亮了我會來叫你起身的。”

“不睡了,白日裏睡得太多現在也沒什麽睡意,阿黎,你去我的嫁妝裏把那對琉璃百花玉枕和青竹酒釀取來。”

“是。”

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壺裏的水,入口已是冰涼,冷得一個激靈,便將剩下一半的水灑向窗外,並未聽到水落地的聲音,向窗外頭看去,竟是穆景行。

方才灑出去的半杯清水,竟是恰恰落在了穆景行的身上。

“一路上看你身體不適,便沒有同你交代,我父親只是看著威嚴但並不會為難小輩,你只要不出大的紕漏便沒有什麽大礙,我母親嬗易長公主,是皇上的妹妹,難免有些傲氣,你是皇後的侄女,皇室裏的規矩你並不比我少懂,但是有一樣你要切記,我母親最厭惡桃花,連聽都聽不得。至於王府裏的一些閑言碎語,你就當是刮刮耳旁風聽過便可,若是細究反而容易落了別人的口實,至於其他的——”

“你不冷嗎,不需要去換身衣裳?”

程錦端盯著穆景行方才被茶水潑濕了的衣角,打斷他的話說道。

穆景行話說一半被噎住,給了程錦端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便起身離開,自然這個眼神就算是抓破程錦端的腦袋她也是想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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