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子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算是接受了方傑的“你有面子，我也有面子”的提議，其實在她心目中，盡管方傑在某些細節方面顯得幼稚了一些，但總體形象還是很高大的，先前那番話雖然是事實，但也有刻意貶低的成份在裏面，因為一向獨立自信的她從來不認為傳說中的這位牛人要比自己聰明多少，如今自己卻成了對方的手下，心中自然是很不甘心很不服氣，說兩句風涼話也實屬正常。

倒是方傑因為羅曼子的一番話對其刮目相看起來，對羅曼子的態度不經意間從原本上下級從屬關系轉變為了平等的朋友關系，所以接下來說話的語氣也沒有先前那般不容置疑，只是笑道：“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接受了我的建議。嗯，看來讓你跟著我也是屈才了，這樣吧，兩年，你只用在忘情閣呆上兩年時間，兩年後的今天，我會送你一本易筋經，到時候是走是留都隨你，如何？”

聽了這話，羅曼子略微差異地瞟了方傑一眼，先前雖然兩人已經談好了條件，但卻沒有規定時間，換句話說，方傑心情好的話可能會給她易筋經，心情不好的話，拖個十年也是有可能的，所以，羅曼子對真的從方傑那裏拿到易筋經其實並不抱太大的指望，之所以願意跟著方傑做打手，除了方傑這個因素之外，她本來也有意加入傳說中那個幾乎全部是由女強人組成的忘情閣。

如今方傑卻限定了具體時間，也就是說方傑對這件事是極有誠意的，應該會說到做到，既然有了一個明確的交割時間，羅曼子自然也徹底放下了心中的那點顧慮，畢竟兩年時間雖然不短，但未必還有機緣弄到易筋經，如今能直接從方傑那裏拿到，結果自然是令她極為滿意的，於是應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賣身兩年給你好了，期間有什麽臟活累活，直接扔給我去做好了，保證讓你滿意，只希望你到時候能說到做到。”

方傑微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守財奴一般地暗想著兩年後的今天，正好也到了大雄寶殿裏那本易筋經謎題的刷新時間，到時候直接讓此女去大雄寶殿磕一千個響頭便是了，至於眼下這本多出來的易筋經，還可以另作他用，這空手套白狼的活兒要是能多遇到幾次豈不美哉？

當然，方傑心中這般想著，面上卻一本正經地一再保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之類的話，唬得羅曼子一楞一楞的，還以為方傑這人有多麽大氣，不像以前聽到的那些傳聞中所說的那般吝嗇是個不吃虧的主兒，一時間，方傑在羅曼子心目中的形象再次高大了起來，暗想這人雖然討厭了一點，但人品還是不錯的。

可惜，羅曼子剛想到這裏，方傑接下來的一席話卻又將她心中剛剛升起的好感打得煙消雲散：“雖然你長的也不錯，但跟我忘情閣裏的那些美女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的，所以以後那些個賣身給我的什麽話千萬別再說了，我知道你這人挺大方的，說話沒那麽多顧忌，但我不想這話被別人聽到後，說我的審美取向有問題。”

聽了這話，羅曼子頓時目瞪口結，臉上的表情甚是精彩，醞釀了老半天才大怒道：“我知道我不是美女，但長這麽大，還沒人說我長的醜！追求我的男生，一火車皮都裝不下！哼！我是不愛打扮，要是好好打扮一下的話，怕你見了我連腿都邁不動了！就你長的這寒磣樣，想要倒貼我，我還不樂意呢，你少在我面前臭美了！”

“哎，我也就隨口說說而已，你又何必那麽激動呢？”對女孩兒心思不太了解的方傑實在沒想到一句玩笑話竟然會引起對方如此激烈的反應，心虛地示弱了一句，又細細打量了對方一番，發現對方確實沒有像游戲裏大多數女孩子那樣將自己打扮成清麗脫俗的樣子，而僅僅只是十分隨意地穿了一套逍遙派勁裝短裙，所以看上去確實很難吸引眼球，但如果也像忘情那樣穿上一套白衣白裙或者像藝殺堂裏的那些女子穿著梨花皎月裙的話，感官上還是不錯的。

在心中品頭論足的同時，方傑也連忙轉移話題道：“你是逍遙派弟子？那應該認識江曉月吧？”

“江曉月？”羅曼子很快被方傑轉移了註意力，稍稍回憶了半秒便不鹹不淡地道：“聽說過，據說是你們忘情閣的什麽長老，逍遙派十大高手之一，不熟悉，沒見過。”

說罷，羅曼子又很快反應了過來，怒氣再次上湧道：“你少在我面前耍小聰明，別跟我轉移話題，你先說清楚，我到底哪裏長的醜了？你要是閑我跟著你太丟人，我現在就走！”

方傑頓時頭大，以往他所見過的女孩子，要麽柔情似水、溫柔體貼，要麽唯唯諾諾、百依百順，即便是掌上明珠那種大大咧咧的人，在他面前也都跟個小女人似的，可眼前這位根本不吃那一套，一旦被觸及某根神經，氣勢上甚至比自己還強上幾分。

這一點，倒是讓方傑頗感訝異，準確點說，頭大的同時卻也有幾分驚喜，覺得能像這樣不亢不卑與自己對話的女子很是有些特別，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此女頗為靈慧，一般的小聰明在她面前根本玩不轉，這讓方傑感覺棋逢對手，遇上了一個至少能在才智上與他平起平坐的對手，總之，此時的方傑就像是找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一般，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忍不住調戲對方一番以挑戰自己的才智。

“其實，你真的不醜，一點都不醜，甚至好好打扮一下的話，應該會很漂亮。”

方傑斟酌著詞句安撫了羅曼子一句後，正想說個“但是”刺激一下對方，說要是羅曼子什麽時候往忘情、唐可、依靈、倚欄衰草身邊一站就會無地自容的時候，卻冷不丁被羅曼子搶白道：“我本來就很漂亮好不好！”

方傑頓時白眼一番，後面的話卻也說不下去了，只能很無奈地嘆道：“我發現你這人不是一般的自戀。”

“哼，我這是自信，不是自戀！”羅曼子當仁不讓地哼了一聲道：“倒是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真的覺得老天很不公平，為什麽長的這麽寒磣的人竟然武功這麽高，唉，太浪費游戲資源了！”

“我、我……”方傑本想爆句出口，但最終還是無語了，想當年，面對間歇性神經質發作的忘情，自己都沒有像今天這般如此窩囊，難道是流年不利？自省了半秒後，方傑得出了一個結論——不是自己太無能，是敵人太狡猾！

既然口舌上占不到什麽便宜，方傑也不想自討沒趣了，左顧右盼了一番後，正色道：“此時月黑風高，正是偷雞摸狗的好時機，就這麽談情說愛有點太浪費生命了，咱們還是趕緊去做愛做的事情吧！”

羅曼子自然能聽出方傑話語裏的歧義，白了方傑一眼後，嘀咕道：“明明是個很斯文的人，卻老是在口舌上化裝自己很下流……去哪？直說吧！”

方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也不否認羅曼子前面的那句評價，笑道：“我打算去後山看看，你有興趣沒？”

“唉，何必多此一問？”羅曼子無奈地一嘆，臉不紅心不跳地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唄！”

“有意思……”方傑不禁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個羅曼子確實有趣，而且說話方式跟自己頗為相似，喜歡以開玩笑的方式繞著彎子表達自己的意思，從而使兩人之間形成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這足以說明此女是個極為睿智的人，畢竟風趣幽默的談吐和自然而然的默契是需要睿智作為基礎的，這一點，即便是神經質忘情和大家閨秀倚欄衰草也是做不到的。

方傑這般認為的同時，羅曼子也感覺到了這種默契，這種默契具體要形容一下很難，但又是實實在在地存在的，除了這種默契之外，羅曼子內心深處還存有另外一份女兒家般的心思，所以感官上顯得更加尤為強烈，覺得這麽多年了，追求自己又被自己拒絕的男生數不勝數，真正能在精神層次上令自己嘆服的人卻一個沒有，因為自己對精神層次的需求遠遠大於物質上的需求，如今巧遇方傑，羅曼子發覺一席話下來，自己那封閉已久的心房竟然悄然打開了。

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

羅曼子不禁有些忐忑，甚至有些暗恨自己不爭氣，因為她向來不相信一見鐘情，覺得一見鐘情的那種花癡女只有在小說裏才能看到，自己是決計不可能成為那種胸大無腦徒有虛表的女人的，她知道自己對方傑有好感，但那只是武俠網游裏每一個女人都會對天下第一高手的崇拜和對理想中的白馬王子的一種美好幻想，要說愛，甚至只是喜歡，都還談不上。

真正讓她心中泛起漣漪的，是這次見面和談話，她覺得，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眼前的方傑，似乎都很符合她理想中的標準，特別是精神層面上，盡管方傑老是有意無意地調戲她，但聰明的她心中很清楚，這是一種睿智的表達，而且方傑之所以調戲她，那也是因為她有魅力不是？自己真要是像對方說的那樣不堪，人家恐怕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西邊那片林子據說是達摩坐禪所在，我們等會再去，現在先去東邊看看。”

羅曼子正胡思亂想之際，心神卻冷不丁被方傑的一句話拉回到了現實，擡眼一看，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已經莫名其妙地跟著方傑來到了後山，而先前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腦海中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慌亂之下只是“嗯”了一聲，趕緊收斂了心思，亦趨亦步地跟在了方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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