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無所謂啦！”

方傑將整件事講述了一遍後，依靈的反應只是無所謂地一笑：“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你覺得不應該花的錢，她們覺得是應該的。作為我個人，從性格角度說，我當然支持你，但我也是女人，知道容貌身材對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麽，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也不會錯過。所以，無論結果如何，都是無所謂的，不存在對與錯或應該不應該。”

依靈這話算是說的很客觀了，所以方傑並未生氣，只是不甘心地道：“有這麽多錢換點潛能或是秘籍不是更好麽？這才是實打實的東西，換成容貌，而且只增加5%的容貌，還是在本來就已經很漂亮的情況下加這麽點容貌，怎麽看都沒必要，簡直是不可理喻！”

依靈莞爾笑道：“你沒聽說過‘女人的衣櫃裏永遠少一件衣服’這句話麽？就算再漂亮，身材再好，女人對美的追求仍是永無止盡的。如果說男人的大部分虛榮心都放在了名利和女人身上，那麽女人的虛榮心則都放在了自己的外表和男人身上，讓女人放棄對這方面的執著，就如同讓男人放棄對財富名望的追求一樣，都是不太可能的。”

說到這裏，依靈打量了方傑一眼，又自問自答道：“你進游戲時應該調低了你的容貌值吧？就為了那零點幾的幸運值加成和終極武功就這麽糟踐自己？要說不可理喻，你這樣在別人看來也是不可理喻的，用你的話說就是，只那麽點幸運值，不僅幾乎體現不出什麽優勢，而且還是在大部分人都會調高容貌值使得幸運值本來就低於你的情況下加這麽點幸運值，怎麽看都沒必要，簡直不可理喻。”

聽了這話，方傑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他十分清楚，依靈說的並沒有錯，客觀點看待這個問題的話，只是大家的立場不同而已，沈默了一會後，不禁道：“好，那這件事我自己看著辦……真正讓我有點生氣的是，她們老是說我長得寒磣，其實……我也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人，可老拿這種話惡心我，實在有點過分了！”

依靈噗哧一笑，道：“平常看你挺穩重的，現在怎麽跟個孩子似的，她們要是真的很介意你的相貌，還會整天這麽形影不離地跟著你麽？我整天戴著個醜八怪面具也沒覺得有什麽啊？據我所知，現在好多姐妹都暗戀著你呢，只是這方面你腦袋差根筋沒察覺而已。再說了，你又不是真的長的這樣，至少我覺得你挺帥的。呵呵呵……”

方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正要謙虛兩句，心中卻不由得一動，一眼不眨地盯著依靈道：“奇怪啊，我又沒跟你說，你怎麽知道我調低了容貌值？還說覺得我挺帥？我現在這樣子怎麽也跟‘帥’字搭不上邊吧？你……不會是在現實中見過我吧？”

正一臉笑容的依靈聽了這話，表情頓時凝固了，楞了半天才言辭閃爍地道：“哪、哪有？我怎麽可能在現實中認識你……我只是覺得，你武功那麽高，又那麽聰明，人應該不至於長得這樣……”

見對方的反應明顯不正常，一直沒怎麽往這方面想的方傑一下子警覺起來，忽然間又想起了幾年前鑲嵌升級寶石的時候，依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知道他懂得易術，再結合此女整天戴著人皮面具從未以真面目示人，方傑心中的懷疑越來越強烈，只是一直很疑惑的是，單只聽依靈的聲音很陌生，根本沒什麽印象。

一邊這般想著，方傑一邊再次好好打量了依靈一遍，似乎想找出什麽線索，而依靈則有些心虛地低下了腦袋，不敢與他對視的同時，轉移話題道：“你……來找我，還有什麽事嗎？沒其他事的話，我還有很多活要做，要忙起來了。”

依靈越是欲蓋彌彰，方傑的好奇心便越重，越不打算就此放過對方，毫不理會對方的逐客令，神色玩味地笑道：“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你的真面目，真的很好奇，反正這裏也沒外人，就咱們兩個，不如讓我看一眼？”

聽了這話，依靈頓時有些心慌，強作鎮定地白了方傑一眼道：“以前不是說過麽，你要是娶我過門，我就摘下面具給你看，否則的話，想都別想。”

方傑微微一楞，吶道：“哪有沒見過本人就娶對方的？這完全沒道理嘛！雖然我不是很看重對方的相貌，但也不能太差，至少得帶得出去吧？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只要你長得還行，咱們就可以好好交往交往，說不定能迸發出愛情的火花哦。”

“哼！”依靈哼笑了一聲道：“這話你是不是對每個女孩子都說過？游戲十年來，我們一共才見了幾次面，發短信、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你要找女人風花雪月，不是還有忘情、唐可、倚欄衰草麽？怎麽也輪不上我吧？”

“你這是在吃醋？”方傑笑看了依靈一眼，調侃了一句後見對方半天不吭聲，像是默認了這個事實，只得整理了一下表情，一本正經地道：“不知怎麽的，我總覺得我們以前應該是認識的，覺得所有人裏面，你是最了解我的人。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卻是事實，所以有時候不知不覺就很隨意很輕松地對待你了，不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心中總有些顧慮和負擔，因為一般情況下，我很難輕易地主動去相信一個人，但唯獨你是個特例。”

方傑說這話的時候，依靈不禁擡頭訝異地掃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腦袋，但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喜色還是被方傑捕捉到了，只聽方傑又道：“盡管像你說的一樣，十年來，我和你之間沒見過幾次面，也沒說過幾次話，但每次聯系，我總能從你那裏得到幫助，而我一次謝謝你的話都沒說過，也很坦然地欠了你的人情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這對我來說，是很反常的現象。”

說到這裏，方傑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由得搖頭一笑，十分坦然地道：“真的很奇怪啊，包括現在跟你說的這些話，我對其他女孩子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卻心態很輕松地對你說了，就像當初開玩笑說要娶你做我老婆一樣，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次我還是直白一點跟你說吧，我覺得我們倆比較合適，有交往的可能，你要是有點誠意，就把人皮面具取下來讓我看看你真實的模樣。”

這話近乎是表白了，依靈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神色顯得有些覆雜地看著方傑，過了兩秒，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神色又很快黯淡了下去，不禁低聲道：“你身邊根本不缺好女人，你和忘情之間的關系該怎麽處理？唐可那個丫頭的心思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又多了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倚欄衰草……”

沒等依靈把話說完，方傑便打斷道：“我跟忘情之間是不可能的，她找我學易術，為的是別的男人，以前我還有一絲幻想，現在早就斷絕這個念頭了。至於唐可，愛情和親情，她更看重的是親情，所以有些事沒你想的那麽覆雜，倚欄衰草是大家閨秀不錯，但她對精神生活要求太高，咱就一俗人，高攀不上，當作知己還行，當戀人太累。這麽說，你可滿意了？”

依靈搖了搖頭道：“先不說這些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正確，即使你說的事實，我和你之間也是不可能的……”

“為、為什麽？”方傑不由得心頭一震，感覺像是失去了什麽東西似的心中一陣煩悶，難堪而又有點不甘心地訕訕笑道：“原來你不喜歡我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呵呵呵……”

話音未落，依靈便猛地擡眼看向方傑，擲地有聲地道：“沒有，我喜歡你！”

笑到一半的方傑頓時一呆，他實在沒料到繞了半天彎子的依靈突然如此肯定地對自己表達了心意，此刻的方傑是既難堪，又疑惑，難堪的是親耳證實對方的心意後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疑惑的是，既然對方喜歡自己，那又為什麽說不可能呢？

“那為什麽……”

就在方傑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問了半句的時候，只聽依靈顫聲道：“因為我配不上你！”

“配不上我？”方傑越聽越糊塗，他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麽配不配的，要說不配，自己這長相配不上對方才對。

“你不是想看我的真實樣子麽？我可以給你看。”

既然話都到這份上了，依靈似乎也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了，不過，說這話的時候卻沒有取下面具，而是語氣一轉，道：“放心，我的長相不會給你丟人的。不過，在你決意要我取下面具之前，我想先講個故事給你聽。”

徹底被弄的莫名其妙的方傑此時此刻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會聽對方把故事講下去，只是心中開始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有些後悔進行這場談話了。

依靈已經不在意方傑此刻到底會想些什麽了，沈默了片刻，調整了一下情緒後，開始語速緩慢地講述了一個讓人無語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翁是一個17歲的漂亮少女，祖籍四川，在網上認識並且逐漸喜歡上了一位北方的網友後，兩人便網戀了，感情十分好。

17歲正處於青春叛逆期，所以少女經常跟家人鬧矛盾，有一次和家人吵了一架之後，便帶著必要的證件和少量的現金離家出走了，由於沒有地方落腳，少女想到了那個網戀的男朋友，而四川女孩子大多是那種敢愛敢恨的性格，所以當時沖動之下也沒多想，直接長途跋涉到了北方找到了那個網戀的男朋友。

其實故事講到這裏的時候，方傑已經知道依靈是誰了，因為這個故事以前他聽人講述過，如果沒記錯的話，主角就是依靈，其真名應該叫李靈。

據方傑以前聽過的版本，大致情節是，依靈去了北方某省市與男朋友第一次見面後，或許是因為心情低落，或許是因為沒什麽閱歷太單純，或許是對方的手段太高明，總之是被對方騙上了床，依靈一夜之間從少女變成了女人，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的證件、現金包括那位“深愛”她的男朋友也都不見了。

其實這種網戀被騙的故事，網上經常能看到，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但關鍵是這個故事的後續發展有些不太一樣，依靈被騙之後，一方面身無分文沒證件，一方面精神打擊太大，而依靈的性格本來就很倔強也沒臉回家，只好流落街頭靠打些零工生存。

一次偶爾的機會，依靈在網上又遇到了一個比她大幾歲的姐姐，聽說她的遭遇後十分同情，最後就將其接回到自己租的房子住，而在這位姐姐家住了一段時間後，依靈這才發現對方其實活的也很艱難，而且其工作竟然是坐臺小姐。

幸運的是，這位姐姐人不壞，沒有逼依靈走她的路，但不幸的是，兩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潛移默化之下依靈漸漸也對這種行業不太排斥了，在姐姐家裏白吃白喝了一年多後，覺得十分愧疚的她，在生活所迫之下，最終為了不讓姐姐繼續為她負擔下去，主動提出進入這個行業。

接下來就不必多說了。

依靈的現實職業就是坐臺小姐，盡管這個行當分坐臺和出臺兩種，依靈在姐姐照顧下只坐臺陪聊天陪喝酒而不出臺，但恥辱的烙印已經打上了，也正是因為如此，依靈才會在游戲裏對青樓行當情有獨鐘，成為了麗春院的老板娘，並且將其打理地有條有理，同樣這也是依靈為什麽說自己配不上方傑的根本原因。

種種這些，在方傑聽了故事的開頭，就已經徹底明白了，依靈就是李靈，就是那個讓人同情，讓人想罵人卻又無語，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的叛逆少女，而這個故事講述到這裏，其實僅僅才只是開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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