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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木家糧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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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向山上小路行去,可以清楚地看到,糧隊的牦牛隊連成緊緊的一串,一眼見不到頭,十分的浩大。

而火小邪他們隱藏的青雲客棧隊伍,則是落在糧隊最後,帶隊的大掌勺在最前,與隊尾仍然間隔了二三丈遠,顯得離群而孤零零的。其實這是糧隊的固定安排,青雲客棧的隊伍,主要負責這上百號人的飲食,吃到嘴裏的東西,如果受了糧隊的藥陣汙染,多少有些不妥,這是其一。其二,青雲客棧的弟子,雖隸屬木家青脈,卻不如王孝先這些人有木家本事,普通弟子稍有不慎,可能被自家藥陣反噬,徒增傷亡,故而稍微間隔幾丈,以免誤傷。再次,糧隊運輸的物品,最重要的都在隊伍中部,相比最後的青雲客棧夥夫團,則無關緊要。

至於青雲客棧落在最後,是否還有防盜之意,不得而知。

話雖如此,別小看了青雲客棧,他們隊伍說來次要,也不是想混就能混的,若不是有內應胖好味、胖大嘴,領隊大掌勺有強烈的健忘癥,火小邪他們敢貿然上前,仍是找死一般。

有些強大的無法靠近的隊伍,確實有不為人知的漏洞,只是這些破綻,想要知曉,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火小邪他們無疑是幸運的,也應了火小邪之前的判斷。想那火小邪口中所說的“天下第一鏢局”,被四個無名小賊混進去偷了東西,仍不知道怎麽回事,定是四小賊走了狗屎運,歪打誤著,失竊實屬偶然中的必然。

傳說明朝末年,宦官當權,一個大太監斂財甚巨,坐擁奇寶,但生怕丟了,就找人來修了一個九九八十一道機關的藏寶閣,號稱全天下只有他一人能進。結果藏寶閣才修好不過一年,裏面就丟了最值錢的一件寶物!這件事與五行世家無關,偷寶的乃是這個大太監的男寵。那男寵心機頗深,早有自立門戶之意,早在修建這個藏寶閣的時候,就已經收買了工匠,留了一個粗不過大腿的通氣管道。這個男寵訓練了一只猴子,教會它在管道裏爬行,又仿造了這件寶物,讓猴子見到此等物件,必須偷出。於是乎,一年後依計而為,果然一次成功!大太監見丟了寶物,傷心欲絕,很快病死。

所謂偷盜,便是如此,有剎那之功,也有十年蓄謀,許多大案看著毫無頭緒,實際上是沒有猜對人心,盜者十年前便在用心布局,豈是輕易看得破的?

暫不表這些民間偷盜野史,說回來火小邪這邊。

四人混在糧隊裏,一路小心不已,龐大的糧隊無論前後,只聽到黑牦牛行走悶叫之聲,就沒有人大聲說話喊叫。火小邪他們自然不敢交頭接耳,只是一直盯住前方的大掌勺,生怕他有什麽異動。

可是千猜萬想,居然一路無事!大掌勺除了與胖大嘴低聲耳語過幾次,幾乎沒有回頭向後看過。大掌勺是否如胖好味所說,行走途中健忘癥會有好轉,也就不得而知。

糧隊攀山越嶺,一路也不休息,翻了數座山頭之後,天已經慢慢黑了下來。

隊伍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牦牛尾上的熒光閃亮,又在山間爬行,遠遠看去,如同頭頂的半山腰處山林間,有飄浮著的光團在時隱時現,煞是神秘好看。

再走了約摸一個時辰,糧隊行至一個山頭,便不走了。

大部隊向山頂聚攏,如白天一樣,上百頭牦牛團在一個圈內,不再走動,糧隊中人,四處布陣,撤到外圍休息。而青雲客棧的八九頭牦牛,則與牦牛群相隔甚遠,其餘人等,雖能彼此遙望,卻並不行走往來。

就聽大掌勺悶聲叫道:“生火做飯!誰敢偷懶,法克!”

胖大嘴前後走動,張羅起來,眾人七手八腳卸下行李食材,埋鍋打竈,準備生火做飯。而大掌勺則向前走去,與藥王爺所屬的弟子交談,連連點頭。

不過多久,就見大掌勺興沖沖地走來,喝道:“藥王爺今天高興,我們比預期走得要快!青雲客棧眾弟子聽了!”

連同火小邪等人在內的一眾弟子齊念:“師父請吩咐!”

“糧隊勞累,今晚整夜休息,拿出各自好菜,精補體力,所用食材,一律放開!”

胖大嘴、胖好味等一眾弟子聽了,紛紛歡呼,對於他們來說,能隨心所欲做菜做飯,比能夠整夜休息似乎更讓人高興。

大掌勺哈哈大笑,說道:“所有弟子,每人做一道小菜來!我要逐一嘗嘗!做得最好的,送給藥王爺品嘗,不得有誤!哈哈哈,拉可的!”

眾弟子摩拳擦掌,一個個躍躍欲試,而火小邪聽了,只覺得頭皮一麻。

做菜?這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嗎?這輩子都沒有摸過竈臺!火小邪暗罵道。

王孝先也是一頭冷汗,低聲道:“完了,這下完蛋了!”

胖好味本來也興高采烈,等反應過來,立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趕忙把火小邪、真巧、王孝先、田問四人叫道一邊,一邊假裝指揮著搭竈,一邊愁道:“火小邪,你們趁著黑,快跑吧。做菜這件事,你們絕對瞞不過去的。我那師父,味覺無人可比!他腦子再健忘,飯菜的味道,他絕對不會弄錯的。”

王孝先要摸胡子,沒有摸到,只好匆匆摸了下巴一下,問道:“你們能幫我們幾個做四道菜嗎?”

胖好味說道:“我也想啊!可我們做菜,九分規矩一分火候,菜品如人品,師父讓我們鬥菜,那是一點花樣也玩不了的。不要耽擱了,你們快跑吧!你們再不跑,師父過來看竈火,你們就跑不了了!”

火小邪咬牙道:“那我們四個,就拼了,一人做一道菜!我會做烤地瓜!扒了皮,再加糖攪一攪,也是菜了!”

真巧也道:“我會炒七八個菜,應該味道不錯。”

田問嚴肅道:“我會烙餅。”

胖好味抓耳撓腮道:“瘋了瘋了,我師父敢說是天下第一的廚子,你們這些三腳貓做菜法子,菜還沒有下鍋,就被發現了!一下子和你們說不清,快走吧!快走!”胖好味上前就要拉著火小邪和王孝先走。

火小邪堅持不走,低聲道:“輸在竈臺上!怎麽讓人甘心!不試一下怎知不行?”

胖好味求道:“火兄弟,做菜和做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天地之別,你們沒有刀具,連鬥菜的單竈案板都不知道怎麽弄!別想了!”

火小邪凝神苦思,說道:“那我們先離開,躲在附近,等你們起程前再回來!”

胖好味哦了一聲,轉念一想,說道:“這個主意聽著還行!那就這樣了,我帶你們先走!”

眾人不敢耽擱,只好由胖好味帶著,趁著夜色向林中潛去。

可鉆入林中,沒走多遠,剛跨入一小片空地,火小邪卻腳步一停,念道:“胖大嘴……這裏不對勁!”

胖好味向前張望,說道:“哪裏有人!”可話音剛落,胖好味立即嚇得汗毛倒豎,腳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只見從一棵大樹下,一個魁梧的身影慢慢站起,手裏拎著另一個人的衣領,一把將他丟出。

來人正是大掌勺,而他丟出的那人,正是胖好味的師兄胖大嘴。

火小邪暗驚道:“這個大掌勺好厲害,好像與草木化為一體,要不是胖大嘴有聲息,我根本不知道他還在。”

田問輕哼道:“木象人術!”

王孝先看清來人,面色慘白,再邁不開腳去,田問身若磐石,亦是紋絲不動,只有真巧略顯慌張,趕忙躲在火小邪身後。

大掌勺有如天神下凡一般,瞪著眼睛,手持一把鍋鏟,向前走了幾步,站立不動,低喝道:“胖好味,你要去外兒?”

胖好味看了眼跪在地上不敢動彈,也不敢擡頭的胖大嘴,嗚嗚幾聲,指東指西地說道:“師父,師父,我帶他們,集體撒,撒尿……”

大掌勺厲罵道:“劣徒!法克魷!還敢騙我!你當為師還在健忘嗎?”

胖大嘴伏地哀聲道:“胖子,師父,師父恢覆了,你,你別瞎說了,承認了吧。”

胖好味一聽,啊的一聲叫,立即磕頭不止:“師父,師父,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大掌勺指了指火小邪四人,說道:“你們膽敢收買我的徒弟,混進木家糧隊!我知道你們這兩個劣徒,當我健忘,合夥騙我,可我告訴你們,我在路上已經清醒,知道隊伍裏多了四個人!我之所以一直不說破,是怕藥王爺責怪我無能!我說要鬥菜,就是看你們想往哪裏跑!嘿嘿嘿,你們幾個小家夥,膽子真不小啊!今天你們死定了!”

王孝先上前一步,伸手道:“且慢!大掌勺!我是逍遙枝仙主王孝先,林木森的徒弟,你先聽我一言。”

大掌勺罵道:“王孝先,你若不是林木森的徒弟,我還會饒你不死,放你滾蛋!可我與林木森那老騷貨有數十年的舊仇!今天你犯了糧隊大忌,會比其他人死得慘烈萬倍!”

王孝先驚道:“不是吧!我師父怎會與你有仇?大掌勺,你你你是不是記錯了!”

大掌勺罵道:“此仇不共戴天!”

胖大嘴慘聲道:“王孝先,你們趕快自盡吧,免得受苦……”

大掌勺一腳把胖大嘴踹翻,罵道:“我一會再收拾你這個劣徒。”

胖好味也哭道:“火小邪,對不起,求你們想辦法自殺吧,我不知道師父來了,是我害了你們。”

火小邪眉頭緊皺,卻壞笑道:“大掌勺,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孝先手心向心,突然臉色慘白,說道:“火小邪,別說了……我們確實沒救了。”

大掌勺嘿嘿笑道:“王孝先,算你還從老騷貨那裏學了點本事!”

王孝先哆哆嗦嗦從懷中取出三個黑丸,說道:“火小邪,田問,真巧,你們分了吧,一人一丸,吃了沒有痛苦。”

火小邪喝道:“病罐子!你怎麽這麽沒出息!”

王孝先說道:“不是我沒有出息,這裏方圓十步,全是大掌勺的悲苦菜劇毒,木家十毒陣排第四位,我們幾個是破解不了的……而且,只要闖進來了,就沒有逃出去的可能,大掌勺想讓誰死,誰就會死……大掌勺,我們就這麽大的罪嗎?你要用五年性命殺了我們?”

大掌勺恨道:“我自從在糧隊做事,從未出過差池!更何況,是老騷貨林木森的愛死猴弟子破我清譽!十惡不赦!五年性命如何?豈能讓你們今天跑了!法克魷!!”

王孝先舉著黑丸,懇求地看著火小邪、真巧、田問:“吃了吧……我就說不要混進糧隊,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一路尋思,做了這三個藥丸,沒想到真用上了……”

火小邪決然不接,哼道:“王孝先!大不了鬥個你死我活!”

王孝先還是說道:“沒用的……”

田問默默站出一步,伸平手掌,示意道:“領教!”說著身子一抖,猛然僵直,面色如土,只要是人,便可感覺到田問的氣息驟然消失,人氣全無,好像石化一般。

田問嗓子裏擠出一句:“請!”說著,如同機械一般,硬邦邦向大掌勺走來。

大掌勺喝了聲:“倒!”

田問毫無反應,依舊慢慢向大掌勺走來。

大掌勺略退半步,哈哈笑道:“法克法克!我有三十年沒見過有土家人能施展出身土不二這種奇術了!好得很,你果然是土家雙修的奇人!我若沒猜錯,你是田問!”

田問嗓子裏響道:“正是!”

大掌勺恨道:“身土不二施展開來,確實百毒難侵!可惜啊可惜,今天若只有你在,我還真是奈何不了你!”大掌勺不看田問,卻看向火小邪,輕喝一聲:“跪下!”

火小邪見田問絲毫不懼大掌勺,本是極為振奮,運力打算抓住機會,飛襲大掌勺,可耳邊猛聽到大掌勺這麽一念,卻立即感到全身每個毛孔如同針紮一般,難受得無以覆加,膝蓋、關節之處,如同大錘猛擊過,酸脹異常。

火小邪不由得悶哼一聲,身子一抖,就有跪下之勢!但火小邪豈是說跪就跪之人,鋼牙咬得嘎嘣作響,催全力與這種劇痛抗爭,踉蹌一下,生生不倒!

大掌勺笑道:“哈哈哈!你這小子居然是個火家的人物!好大的火氣,可惜!你們火家不懼金、土、水三行,唯獨在木家這裏有五行制化覆勝之弱,你再大的火氣也行不通!給我跪下!”

火小邪再度悶哼一聲,七竅一痛,口鼻雙眼全部淌出血水來,依舊不跪。

王孝先驚聲道:“火小邪,你不要扛了,扛不住的!”

真巧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扶住火小邪驚叫道:“火大哥!你怎麽了!”

女聲一出,就見大掌勺呆了一呆,五官驟然扭曲,歇斯底裏一般喝道:“還有女人!你們兩個劣徒!找死!”

胖好味、胖大嘴兩人悶叫一聲,直挺挺地翻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大掌勺咆哮道:“田問,卸了你的身土不二!我留你活命!你要再敢過來,讓此人生不如死!”說著指向火小邪。

火小邪哇地噴出滿嘴鮮血,再也無法控制,跪倒在地,難受得直翻白眼。

田問眼神中微微一閃,已是站立不動,嗓中低喝:“卑鄙!”

大掌勺又道:“田問!我不是卑鄙!而是知道你能在此,必然與他有關!而且關系很不簡單!近乎生死之交!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是願他受盡折磨而死,還是卸了你的身土不二!”

火小邪身上的所有感覺並未消失,反而更加敏銳,故而每一絲劇痛均能直刻腦中,回避不得,所以對大掌勺所說聽得真切。

火小邪掙紮道:“田問,不用管我!”

大掌勺罵道:“還能說話!”手掌一握,又是發力去毒火小邪。

火小邪嗚咽一聲,歪倒在地,大口喘息起來,全身的劇痛,已經接近自己忍耐的極限。

田問張嘴叫道:“住手!”他既然張嘴,身土不二的功力便卸了。

大掌勺哼道:“可憐的土家人!跪下!”

田問微微顫抖一下,便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閉目不語,只見額頭冷汗大顆大顆地滾下,顯然也中了大掌勺的悲苦菜毒。

大掌勺見終於制伏了火小邪與田問兩人,大喘幾口氣,瞪著眼睛說道:“王孝先,這三人不可能是你的弟子!光田問一人,就勝你數倍!說,你帶他們進木蠱寨,什麽目的?”

王孝先慘聲道:“事已至此!只恨我學藝不精,闖入你的悲苦菜毒陣還渾然不覺!你殺吧,我沒有什麽好說的。火小邪、真巧、田問,來世再見。”

大掌勺哼了聲,說道:“現在還輪不到你!最該死的是這個叫火小邪的家夥!竟能靠狗屁火門三關的情義,讓我的二徒弟為你們辦這等渾蛋事!火小邪,田問言出必行,我也遵守信用,讓你死的痛快!”

大掌勺話語一落,火小邪立即劇烈地抽搐起來。

就聽真巧大叫一聲:“爹!求你饒他一命!”

大掌勺全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真巧,顫聲道:“你,你叫我什麽?”

大掌勺此話一出口,火小邪的抽搐也停止下來,雙眼緊閉,縮成一團,只是微微喘氣,已似昏厥。

真巧含淚叫道:“爹!”

大掌勺腳下一軟,雙眼中又是驚喜又是恐懼,直勾勾地看著真巧,言語混亂:“你,你叫我爹?”

真巧哭道:“是!是啊爹!我是你苦命的女兒啊!求你饒了火小邪他們吧!”

大掌勺眼睛發紅,竟湧出淚水來,顫巍巍向前走了兩步:“不可能,不可能。”

真巧哭道:“我娘死前告訴我,天下只有爹會用悲苦菜毒,爹。不要殺他們!求你!”

“不可能,不可能,你娘叫什麽名字?”

“林悲花。”真巧哭道,雙眼卻與大掌勺牢牢對視,瞳孔中隱約有一絲絲的光芒閃動。

大掌勺哇地一聲叫,抱住腦袋,跪倒在地,濁淚長流,一邊拼命敲打腦袋,一邊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女兒死了,我妻子也死了!可你為什麽是我的女兒!為什麽叫我爹!”這麽念了兩聲,突然身子一硬,垂頭再不動彈了。

大掌勺跪倒在地,不知生死,似乎這個毒陣也失去效力,田問眉頭一松,立即站起。

王孝先看了看真巧,又看了看大掌勺,剛才真巧與大掌勺的一番對話,竟讓大掌勺跪地不起,實在匪夷所思!

王孝先喃喃道:“居然,破陣了?”

王孝先向真巧看來,真巧正伏在火小邪身邊,用力在火小邪脖頸處的一個穴道按下,火小邪本有醒來的跡象,被真巧這麽一按,嗓子裏輕哼一聲,完全昏厥過去。

不等王孝先說話,真巧擡起頭來,狠狠地看向王孝先,滿臉殺氣地低聲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不會妨礙到你。但你敢對火小邪多說一句!就殺了你!”

這冷冷一撇,激得王孝先一個哆嗦,一股子懼意湧來,趕忙閉嘴不問。

田問向真巧看了眼,也不多說,快步走到大掌勺身邊,探手一摸,說道:“他還活著。”

真巧站起身來,對田問說道:“田問,我知道你早就猜出我的身份,感謝你一直不說破,今天我所做的事情,也請你不要與火小邪說。”

田問點了點頭,沈聲道:“不會,謝謝!”

王孝先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真巧姑娘,剛才怎麽回事?”

真巧冷冷答道:“我抓著了機會,喚他一聲爹,叫出了他的心魔,方才能夠制住他,要不然今天,我們誰也逃不出去。”

王孝先讚道:“水家的亂魂眼?你是水妖兒?”

真巧閉上了眼睛,臉上殺氣一退,語調柔和起來:“我不是水妖兒,我是真巧。道長,請你不要對火小邪說,謝謝你了。道長,還要麻煩你把火大哥救醒。”

王孝先應了聲,上前在火小邪脖頸處推拿幾下,火小邪啊的一聲輕叫,睜開了眼睛,騰的一下坐起。

真巧滿眼是淚,抱著火小邪說道:“火大哥,你活過來了,嚇死我了。”

火小邪直喘粗氣,卻已看到大掌勺跪在不遠處,垂頭不動,不禁低喝道:“好險!田問兄,你沒事了吧。”

田問點頭稱是,走到胖好味、胖大嘴身邊,將他們一一扶起,在他們背後拍了兩掌,這兩人噴出一口淤血,便醒了過來。但兩人臉色發白,直翻白眼,身子雖覆,還是不能言語。

火小邪摟緊了真巧,安慰道:“別哭別哭,我沒事了!”

真巧重重嗯了聲,忍住眼淚,摟住火小邪的胳膊,靠在他的肩頭。

火小邪問王孝先道:“病罐子,怎麽回事?我們得救了?”

王孝先說道:“你差點就死了,多虧真巧急中生智,喊大掌勺一聲爹,他不知怎麽,就跪倒昏了過去!”

火小邪抹去鼻下鮮血,笑道:“真巧,你怎麽想喊他爹?我昏倒之前,好像聽到你是與大掌勺對話。”

真巧輕聲說道:“我看你要死了,情不自禁地想求大掌勺,於是脫口而出,叫了他聲爹,求他不要殺你。我也不記得還說了什麽,只是不停地胡說,他就跪倒不動彈了。”

火小邪欣慰笑道:“真有你的,歪打誤撞,救了我們一命!看來危難之時,呼喊爹娘,是有用的。來,真巧,扶我一把。”

真巧扶著火小邪站起,火小邪松了真巧,動了動腿腳。

王孝先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火小邪說道:“剛才以為肯定死了,現在除了有點累,沒有什麽不適。嗨!這種疼真是不想再嘗一次了。”火小邪站直了身子,向田問抱拳一拜,感激道:“田問兄,你剛才大義救我,不顧自己安危,此生此世,我都欠你這個大恩情。”

田問快步上前,扶住火小邪胳膊,低聲道:“慚愧!”

火小邪動容道:“有你這樣的兄弟,此生無憾!”

王孝先嘆了聲,上前說道:“先別稱兄道弟了,大掌勺還沒死,我們還是快走吧,等他醒來,說不定又糟糕了。”

火小邪輕輕點頭,說道:“想想也確實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們走吧。”

眾人正要走,就聽哇哇大哭,轉頭一看,只見胖好味已經清醒,向大掌勺爬去,嚎道:“師父!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胖大嘴也身子一滾,掙紮著站起來,雙眼通紅,指著火小邪等人罵道:“你們殺了我師父!別想走!”

王孝先忙道:“他沒死!他沒死!你們弄清楚再說話!可是他要殺我們,我們雖走,卻沒有殺他的意思,胖大嘴你也太過分了!”

胖好味已經爬到大掌勺身邊,探出的確沒有死,方才叫道:“大師兄,師父還活著。”

胖大嘴一聽,又驚又喜,哭道:“師父,師父!”哭著又轉頭叫道,“既然我師父沒死,你們還不快走!”

王孝先罵了聲:“我還不想留呢!”

火小邪也抱拳道:“胖大嘴,胖好味,你們保重,多謝一路照顧!連累了你們,無以回報,但求後會有期!”

四人就要離開,忽聽一聲沈哼:“女兒……女兒……你不要走,爹在這裏……”

王孝先大驚道:“快走!快走!他醒了!”

只見大掌勺擡起頭來,老淚縱橫,指著真巧所在,顫抖著雙手,哭道:“女兒啊,女兒,你不要離開我,你要去哪裏,爹陪你去,只求你留在爹的身邊,爹幾十年裏,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和你娘,你怎麽舍得拋下爹。女兒,求你與爹說說話吧。”

大掌勺真情流露,說話讓人心酸不已,火小邪他們一時間邁不出腳步,眾人紛紛向真巧看來。

真巧雙眼也隱隱含淚,猶豫了片刻後,說道:“爹……你能帶我和我的朋友,去木蠱寨嗎?”

大掌勺一楞,欣喜地叫道:“這有何難!你就算不說,我也想帶你去!女兒!爹好高興!”掙紮著就要站起,可還沒有站起,身子一個趔趄,咕咚一下頭沖下直撞地面,直挺挺地竟又昏了。

本來聽大掌勺要帶著眾人去木蠱寨,實屬意外之喜,可大掌勺再度昏厥,又出乎意料。

王孝先哎呀道:“這這!這到底!我們是走還是不走!”

胖好味、胖大嘴見大掌勺再度昏厥,趕忙扶起大掌勺,連連按摩。

胖大嘴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真巧你是師父的女兒!但你們還是先走吧!”

胖好味也道:“是啊是啊!”

“法克!”大掌勺豹眼猛然圓睜,氣勢洶洶地一躍而起,嚇得胖大嘴、胖好味連退幾步。

大掌勺威風如舊,瞪著眼睛環視火小邪等人。

火小邪心中一涼,暗罵:“不好,他恢覆了!這才糟了!”

大掌勺罵道:“法克!我怎麽在這裏!你們是誰?是不是我的劣徒!”

這一句,把大家又弄得雲山霧罩。

胖大嘴熟悉大掌勺,趕忙堆出滿臉笑容:“師父,我是胖大嘴啊,你帶著我們來拉屎,你忘了啊?”

胖好味立即給火小邪等人打眼色,一邊對大掌勺說道:“師父,我是胖好味啊。”

大掌勺兩邊一看,說道:“的確像!不對!我女兒呢!法克魷!我怎麽會帶著我女兒一起來拉屎!”說著向真巧跑來,一邊叫道,“女兒,是不是他們合夥欺負你了?”

真巧無處可避,讓大掌勺牽著手,戰戰栗栗地說道:“沒,沒有,他們,是,是爹你怕我一個人不安全,陪我來的。”

大掌勺猛拍腦門,罵道:“你看你爹我的記性!”說著,瞪向火小邪、田問、王孝先,“你們是誰?”

火小邪忙道:“我是小六。”

王孝先跟著說道:“小五。”

田問沈聲道:“小四。”

大掌勺哼了聲,回頭大罵:“胖大嘴胖好味你們兩個愛死猴!統統回去!法克!還與,誰敢欺負我女兒,法克死!”說著,拉住真巧便走。

胖大嘴、胖好味張著嘴巴對視一眼,胖大嘴喃喃說道:“那,那那那,我們就回去吧。”

不知道這一切,是真巧的功勞,還是大掌勺的健忘癥使然,讓他腦子裏既健忘又混亂不堪,估計他此時堅定地認為,真巧一定一直在隊伍裏。反正,本該無法避過的一劫,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化解了。

真巧被大掌勺拉著,又羞又懼地向火小邪他們看來,表情分外覆雜。

王孝先嘀咕道:“真會裝……”

“什麽?”火小邪問道。

“大掌勺真會裝……”王孝先的反應快如閃電,邁步就走。

“哦……大掌勺會裝嗎?”火小邪輕笑一聲,懶得再問,隨眾人快步跟著大掌勺而去。

莫名其妙的一晚,就這麽有驚無險的度過。

大掌勺健忘癥發作得厲害,除了不會認錯真巧是他的女兒外,其餘的事情一概糊裏糊塗,胖大嘴恢覆了他實際掌管青雲客棧眾弟子的身份,什麽鬥菜,一概當大掌勺沒說過。

大掌勺一晚上吩咐了胖大嘴近百次,不能讓糧隊其他人發現真巧是個女孩,讓胖大嘴連回答的力氣也快沒有了,但又不能含糊,每次必須像第一次一樣對天發誓,精神飽滿地信誓旦旦一番,大掌勺方會作罷。

大掌勺做菜不會糊塗,忙前忙後地給真巧做飯,與真巧竊竊私語,顯得很是開心。真巧先前看著還有幾分畏懼,後來也和大掌勺聊得開心,掩著嘴笑個不停。至於他們說了什麽,無人知道,火小邪雖在旁邊守望,看到他們的狀態,漸漸也放心下來。

真巧一夜未回,可能大掌勺照顧著睡去,火小邪雖說身邊少了真巧,略感孤獨,但出乎意料的,竟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

直到第二天天明,糧隊又傳來起程號角,才看到真巧蹦蹦跳跳地回到火小邪身邊,眾人詢問幾句,真巧也不多說,只是強調大掌勺其實是個很有趣、很慈祥的父輩,能叫他一聲爹,並不吃虧。

糧隊再度前進,大掌勺依舊坐在最前的黑牦牛背上,不過與昨日不同,大掌勺時不時回頭看看真巧,很是關切。每每大掌勺回頭一看,真巧都會甜笑著回應,惹得大掌勺呵呵憨笑不已,很是滿足。

又過半日,糧隊翻了幾道山梁,便沿著一個山谷筆直往前。

行不過多遠,就聽號角鳴響,整個隊伍停了下來。

胖大嘴從前隊跑來,喜道:“到糧隊的木家洞關口了!很快就到木蠱寨!你們只要進了木蠱寨,就暫時安全了!”

不僅是火小邪他們,其餘弟子也歡喜不已,雖不能大聲說話,對結束這段漫長的旅程,還是欣喜不已,紛紛擊掌相慶。

再過片刻,號角再度鳴響,隊伍再行。胖大嘴手持一個皮袋,向眾人分發,發到火小邪等人處,才低聲叮囑道:“一人一顆,含在嘴裏,不可張嘴,在沒有出洞之前,千萬不能吞下。”

眾人應了,接過藥丸,放入口中。這藥丸入口辛辣,好似混著芥末一般,很是嗆鼻,慢慢習慣後,才覺得帶有一絲甜味,還算味道不錯。

山谷盡頭,乃是一處高達千尺的筆直絕壁,看似無路可走,但逐漸近前,方看到山壁下方,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上方刻著八個青色大字“木家糧道、擅入者死”。

所有黑牦牛一字排開,首尾相連,向著這個山洞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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