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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幻境迷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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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蔓橈虛宮八個石壺旁,林婉低下頭去,慢慢地給水媚兒施了兩針,輕輕旋動,水媚兒眼睛輕輕動了動,神態倒是安詳。

林婉將銀針拔起,裝入針囊內,轉頭對站在一旁的火小邪笑道:“水媚兒已經挺過來了!隨時都會蘇醒,她真是不簡單!水家人的意志力真是五行中數一數二的!”

火小邪喜道:“那太好了!水媚兒沒事就好。林婉,你這邊怎麽樣了?”

林婉說道:“有些進展,但還差得很遠,我只解出一味,這一味和人血有些類似。”

田問也在站一旁,沈聲說道:“人血?”

林婉說道:“不是指一般的人血啊,我是說有一點點類似,現在還不能判斷呢。”

火小邪問道:“人血還能做一味藥嗎?”

林婉柔聲說道:“有時候是可以的。別問了,現在還說不好呢!你可不要誤會。”

火小邪說道:“沒誤會啊,我是說我血多,真要用人血,用我的就行了。哈哈,想當年我用我的血,可是破解了奈何墻的。林婉,你要用血就說啊。”

林婉輕輕一笑,低頭不答,竟有些高興,可林婉側過頭來,微微吸了一下,表情驟然間嚴肅,再吸了幾口氣,唰地站起身,厲聲道:“不好!有非常異常的氣味!我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氣味!”

火小邪、田問、潘子、喬大、喬二都被林婉突然間這樣說話驚得一楞,火小邪搶先問道:“怎麽了?是瘴氣又要來了?”

林婉尖聲道:“不是的!是比瘴氣嚴重得多!我雖說從來沒有聞到過這股氣味,但我知道絕對厲害。”

林婉說完,火小邪耳朵不自覺地一豎,低低的嚶嚶嚶的怪叫聲,似乎從一旁飄出。

火小邪叫道:“有聲音,有聲音,嚶嚶嚶的聲音,那邊!”火小邪說著,向一旁指去。

林婉答道:“不管是什麽,我覺得這裏已經不能停留,我們馱著水媚兒,先藏到外面去!大家快來幫我!”

眾人沒有猶豫,火小邪、潘子搶上一步,將水媚兒從地上扶起,扶在火小邪背上。

林婉帶著大家,就要向一側墻壁跑去,可是剛跑了幾步,就聽到沙沙沙的聲音傳來,幾條藤蔓如同青蛇一樣猛然從墻壁上的空隙中射出,在空中探了探,無力地垂掉在地。

大家看得一楞,潘子罵道:“什麽玩意!是樹藤啊?”

林婉沈重地喘息起來,嬌聲喊道:“不好了,我們無法離開這裏了,青蔓橈虛宮中有不知名的東西操縱藤蔓攻擊!這裏有裂山根主脈靈氣保護,外面的東西進不來。我們退後,坐到八個石壺中央!”

眾人不敢怠慢,向後退到八個石壺中央,緊張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果然如林婉所說,這個空洞中的四面墻壁,處處都有粗細不一的藤蔓射出,但一觸到外面,就會軟塌塌地垂下,失去活力。

火小邪叫道:“這些藤蔓怎麽都會動!”

林婉緊咬嘴唇,說道:“只可能是木媻發作的原因!我們被木媻困住了!”

火小邪驚道:“那怎麽辦?木媻怎麽會發作了?我們已經避開它了啊!”

林婉緊鎖雙眉,說道:“有人驚動了木媻!有人要來了!是陌生人!”

火小邪只聽耳邊唰的一響,擡頭一看,只見一條繩索從高處空隙中點射而出,一把三爪鉤夾住側旁的裂山根,一個人幾乎忙不擇路一般躍了出來,一蕩而去。

唰唰唰唰,越來越多的牽引著繩索的三爪鉤從各處射出,有的抓到裂山根,鉤子兵隨後蕩出來的,也有三爪鉤沒有抓住,後面的鉤子兵卻繼續狂奔,直墜而下,摔得無法站立。

再聽得高處一聲狂喝,兩道繩索電射而出,兩條人影跳出,其中有一個大漢用胳膊夾著一條大狗,跳將出來,隨之一蕩,一腳蹬在側旁的裂山根上,收了繩索,徑直從一丈高的地方跳下。

這大漢就是張四爺,張四爺跳將下來,丟下黑風,將手一盤,收了三爪鉤,再往上一甩,抓住裂山根,大叫道:“周先生!跳!”

只見一個消瘦的身影在空中翻了個身,憑空抓住了繩索,在空中滴溜一轉,拉得繩索一沈,再往下跳,已不足一丈,平安落地。

這樣不顧一切跳下來的人,一共十三人,就是張四爺、周先生和鉤子兵。

張四爺、周先生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把人收攏,就聽黑風汪汪汪興奮異常地大叫,向著空地八個石壺跑來。

張四爺他們扭頭一看,也是楞了,八個石壺中央,正站著幾個男女青年,同樣打量著他們。

張四爺沈聲道:“冤家路窄!終於碰面了!”

火小邪他們看到張四爺等人從高空跳下,都是嚴陣以待。等到張四爺他們全部下來,火小邪仔細一看,低聲自言自語道:“張四爺?”

潘子同樣低聲說道:“火小邪,是張四爺和周先生!”

張四爺這個人,火小邪本是極恨的,但在山西時,張四爺、周先生被水家逼得幾乎走投無路,在破廟中偶遇,聽了周先生一番講述,才覺得張四爺的身世也很可憐,火小邪他們四個小兄弟夥同黑三鞭偷了張四爺的性命之物玲瓏鏡,逼得張四爺浪跡天涯追尋,實在是不應該。所以火小邪對張四爺此人,已無太多記恨。

今日在這裏碰面,避無可避,火小邪不禁百感交集,奉天發生的一切幾乎就在眼前。

張四爺、周先生他們驚魂未定,見此地已有幾人,反而一下子認不出火小邪他們。眼看剛剛逃過木媻瘋狂的襲擊,來到暫時安全之處,卻碰到等候在此的幾個人,黑風又興沖沖地跑過去相認,張四爺立即斷定,必是黑風和自己一直追覓的賊人!張四爺、周先生不敢大意,厲喝幾聲,喚了鉤子兵聚過來,布下攻守兼備的陣勢,與火小邪他們呈對峙之態。

黑風哪裏管這些,它苦苦尋找火小邪、潘子等人,終於得見,高興得忘乎所以,汪汪大叫著筆直沖到火小邪近前。

火小邪一眼便認出是黑風,心頭一樂,叫道:“黑風!”

黑風已經跑至,雙足站立,兩個大爪子搭上火小邪的肩頭,大舌頭伸出呼哧呼哧在火小邪臉上亂舔一氣。火小邪叫道:“黑風,別舔別舔!”

潘子也高興地叫道:“黑風,你這家夥!”

黑風一扭頭見了潘子,松了火小邪,又撲過來與潘子玩鬧,大尾巴擺得如同風扇一般,呼呼生風。

張四爺這邊看著,低罵一句:“三嚼子這個白眼狼!可是我從小養大了你!”

周先生說道:“張四爺,黑風靠近的那兩個小子眼熟的很啊!你記不記得我們在山西?”

張四爺定睛一看,也認出了火小邪和潘子,喃喃道:“火小邪?潘子?怎麽是他們?他們不是火家人。那他們身旁站著的三男一女是誰?躺在地上的女子又是誰?”

周先生說道:“如果只是火小邪、潘子,還不是問題,可剩下的這幾人大意不得!特別是那個英俊的男子和穿翠綠衣服,齊耳短發的丫頭,絕不是普通人。”周先生說的正是田問、林婉。

這邊黑風和火小邪、潘子親熱一番,又去向喬大、喬第二章、田問、林婉問好,雖說沒有撲上去亂舔,卻也粘粘乎乎地賴在腳邊,不住亂蹭大家的腿腳。

林婉摸了摸黑風的腦袋,說道:“黑風,乖狗狗,我知道如果是你,一定會找到我們的。”

田問咧嘴輕笑一聲,一言不發。喬大、喬二則蹲在黑風身邊,叫嚷道:“黑風,讓我們抱一抱!”

張四爺大吼道:“三嚼子,滾回來!你好大的膽子!”

黑風聽了張四爺的叫喚,回頭看了一眼,頗為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跑回去。

潘子拍了拍黑風的腦袋,說道:“黑風,你不用回去,你爹我罩著你。”說著潘子上前一步,沖著張四爺他們大叫道:“來人可是張四爺、周先生?我是潘子,我們在山西見過一面,你們可記得我?”

張四爺沈聲道:“小子,我記得你!你身旁的可是火小邪?”

潘子答道:“就是火小邪,餵,張四爺,周先生,我們好幾年沒見了啊,沒想到在這裏碰面了!敢情你們一直跟著我們哪?”

張四爺叫道:“呵呵,你們能來,我們當然也能來。火小邪、潘子,你們身旁的那幾位朋友是誰?通報名號!”

潘子低罵一聲:“這個張四爺還是三年前山西那副高人一等的臭模樣!懶得和你計較。”

潘子罵歸罵,還是一臉笑意,指著喬大、喬二說道:“這兩個棒槌,一個叫喬大腦袋,一個叫喬二爪子,你們也許見過,他們是東北四大盜中的兩位,現在是我和火小邪的徒弟!棒槌們,還不問好!”

周先生一楞,低聲道:“什麽?喬大、喬二?這兩人名頭可不小,是他們的徒弟?”

張四爺也是納悶,眉頭緊鎖。

喬大、喬二抱拳傻笑,沖著張四爺他們嚷道:“張四爺、周先生,久仰大名了啊,哈哈哈!”

潘子繼續介紹道:“這位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才高八鬥,料事如神,表情木訥,不茍言笑的俊男,名叫田問!”潘子這樣貧嘴,也不知是誇還是損。

田問毫無表情,只是略一抱拳,依舊站的筆直。

張四爺問周先生:“田問?周先生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周先生說道:“沒有。此人恐怕是這些人裏最厲害的,以田字為姓,為土行姓氏。”

潘子繼續張牙舞爪的介紹道:“張四爺、周先生,下面隆重介紹我身邊的這位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美艷不可方物、溫柔善良體貼、聰明賢惠端莊的美女!她叫林婉!樹林的林,委婉的婉!”

林婉輕笑道:“潘子,你真會瞎說。”

林婉略上前一步,盈盈一拜,說道:“小女子林婉,見過張四爺、周先生!早就聽聞禦風神捕的威名,今日一見,不勝榮幸。”

張四爺、周先生對林婉這個女子,倒有幾分喜歡,兩人對視一眼,反而更覺得納悶。

周先生低聲道:“姓林?這是木行的姓氏。”

張四爺說道:“如果潘子這小子說的是真的,這幾個人倒不像火家的賊人,這個事情有些蹊蹺了。”

張四爺說是這麽說,目光還是盯著躺在地上的水媚兒,高聲道:“幾位朋友,幸會了!最後再問一句,躺在地上的女子是誰?”

潘子換出一副沈重的表情,說道:“她是我們的夥伴,叫水媚兒,中了毒,還沒有蘇醒。”

周先生低聲道:“水媚兒?這該是水行了。”

張四爺叫道:“就你們幾個人嗎?這裏還有沒有別人?”

潘子答道:“除了我們,還能有誰啊?張四爺,咱們算是熟人,既然我們碰面了,別這麽嚴肅行不?坐下來聊一聊你們剛才碰見什麽事情,如何啊?放心放心,我們不想打架,你們肯定也不想吧!”

張四爺低念道:“這個叫潘子的臭小子,油嘴滑舌,一副賊人嘴臉,難以信他。”

周先生同樣低聲道:“我們現在處於未知的境地,他們這些人顯然比我們熟悉這裏的情況。先不管信不信他說的,我們先穩守陣法,他們不動手,我們也不要妄動,該告訴他們的,我們不妨直說。”

張四爺輕輕點頭,讚同了周先生的說法,擡頭喊道:“暫且信你們一次!但你們不要過來,我們也不過去!彼此相安無事!”

這邊林婉再上前一步,脆聲道:“張四爺、周先生,你們在外面碰見什麽了?可否詳細告知?”

張四爺哼道:“外面有無數發瘋的藤蔓追趕著我們,要奪我們的性命,我們一路逃離,便到了這裏!”

林婉啊了一聲,又問:“你們可是觸動了什麽怪異的事物?比如一個如同蠶繭似的藤球?”

張四爺低聲與周先生說道:“這個姓林的丫頭,知道的不少啊。”

周先生點頭道:“他們走在我們前面,此地又是木旺之地,這丫頭姓林,只怕與這裏關系頗大。依我看,他們絕對不是故意在這裏等我們,而是一直困在此地,不知出路。”

張四爺對林婉喊道:“姑娘!你說得一點不錯!就是因為我們不慎觸動了一個藤蔓繞成的發光圓球,才會引起藤蔓追人的怪事。姑娘,你既然能猜到,能告訴我們是怎麽回事嗎?”

林婉呀了一聲,環視火小邪、潘子、田問等人一眼,說道:“是木媻!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現在我們寸步難行,如果解不開青蔓橈虛宮的八壺藥陣,哪裏也去不了了。”

火小邪側頭一望,墻壁上無數藤蔓的尖端還在不斷探出,密密麻麻如同蠕蟲一般,只是一探出頭,就會縮了回去。火小邪擔心道:“木媻會攻進這裏嗎?”

林婉說道:“我也說不準,但木媻的威力之大,我們木家的木蠱寨都能陷落,這裏恐怕同樣是撐不住多久。”

林婉對張四爺他們喊道:“張四爺、周先生,到底怎麽回事,我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這裏暫時還算安全,但不知道能支撐多久。我們不會為難你們,希望你們也不要亂跑亂動,如果我能找到出路,我們還都有活命的機會。”

潘子湊到林婉身邊,低語道:“林婉,那個周先生還行,可那個張四爺就有些霸道了。他們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占我們的便宜,敢情把我們當賊抓,當傻子玩呢!他們追到這裏,還把木媻惹火了,惹了個大麻煩給我們,我們還給他們擦屁股?不是我疑神疑鬼的啊,我覺得林婉你使點什麽迷藥,把他們全部麻翻掉,再把他們全部綁成粽子,系成一串,省得他們亂來。”潘子一扭頭,對火小邪說道,“火小邪,你覺得我想的對不對?”

火小邪說道:“張四爺、周先生、鉤子兵,都是厲害的角色,火家的堂主都不願輕易與他們沖突。我看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結陣了,輕易不會讓我們靠近。鉤子兵擅長遠攻,不容易近身,萬一林婉不成功,讓他們察覺,打起來了,我倒不怕,就是水媚兒還沒醒,若傷了我們自己人,就劃不來了。田問大哥,你看呢?”

田問沈聲道:“不宜沖突。”

張四爺、周先生同樣簡單商量了一番是不是要提前發難,得出的結論與田問一致,張四爺喊道:“火小邪、潘子,幾位朋友,雖說你們是賊,我是抓賊的,但火小邪、潘子在山西救過我們一次,算得上有點交情,只要你們不暗算我們,我們也絕不動你們分毫,彼此可以相安無事,一同想辦法離開這裏。我奉天張四,一向說話是一言九鼎,承諾只要說出,駟馬難追!火小邪,我知道你也是個守信重諾之人,你來代表他們回答,可否如此!”

火小邪微微一楞,轉頭看向大家,田問、林婉都投來讚同的目光,潘子雖說不太樂意,但也低聲哼哼道:“我聽你的。”

火小邪念了聲好,對張四爺說道:“張四爺,那就依你的辦,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張四爺哈哈笑道:“好!痛快!火小邪,若不是我們在這種不尷不尬的地方見面,我倒願意交你這個朋友,與你好好地喝上幾杯。”

雙方都應了,達成互不侵犯的協議,稍微放松了一些,兩群人彼此相隔四丈,都坐下休息。一個鉤子兵摔成重傷,一條腿已經廢了,鉤漸上前,一塊塊骨頭捏正,再上夾棍系緊,這鉤子兵強悍,緊咬著牙關強忍,一聲不吭。

張四爺一點人數,長嘆一聲,進到青蔓橈虛宮的鉤子兵有二十二人,眼下算上重傷的,只剩下十三人了,死傷過半,還是敗在莫名的植物藤蔓襲擊之下,又能怪得了誰?鉤子兵們無不神傷,死的人中不乏親生兄弟的,幾個鉤子兵忍不住,偷偷地抹淚。

張四爺、周先生心如刀絞,反而一句彼此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和鉤子兵一起默哀許久,才算慢慢回過勁來。黑風聽不到張四爺叫喚它,就一直待在火小邪那邊,樂不知返。也難怪黑風更加喜歡火小邪他們,火小邪將黑風當夥伴一樣看待,黑風在凈火谷的三年,天天開心,自由自在,不用撕咬傷人,不知比跟隨張四爺、周先生快樂多少倍。

張四爺打量了火小邪幾眼,並不想叫回黑風,只是對周先生低聲道:“這個叫火小邪的小子,在奉天見到他的時候,還只是一個下五鈴的小毛賊,一點都不入流。時隔幾年,他的氣勢已有成名大盜之風,還能收東北四大盜中的喬大、喬二為弟子,真是刮目相看啊!如果他立誓再不當賊,我倒有心思讓他加入禦風神捕。”

周先生說道:“火小邪從我們初見,就覺得他不簡單。他在山西被火家逐出,與那個廣東道上神秘異常的甲丁乙為伍,想必這幾年頗多奇遇,賊術精進。我也有意吸納他成為禦風神捕,可全看他的想法了。”

張四爺說道:“他們幾個人中,火小邪盡管頗有威望,但領頭的好像不是他,而是叫田問的那個小子。周先生,你看他們會是什麽人?會是五行賊王的人嗎?”

周先生說道:“我看就是。田問是土家,林婉是木家,昏迷的那個水媚兒是水家,火小邪不是火家人,但氣質勝似火家人,至於那個潘子,十足一個奸商嘴臉,可能是金家。呵呵,這樣一看,這裏可是五行賊人齊聚了!只不過,這些人看著年紀尚小,不像是五行世家中賊王級別的人物。”

張四爺哼道:“那也怪了,這五個人怎麽湊在一塊,來這個地宮盜鼎?莫非是賊王們默許縱容?或者另有陰謀?”

張四爺和火小邪他們分坐兩旁,並不互相問話,氣氛頗為凝重。

而林婉重新取了石壺中的液體,加快速度嘗味,就這樣過了約有小半個時辰,仍然不得其解。

田問不住觀望四周,也顯出幾分焦慮,在林婉略有停頓之時,田問沈聲問道:“如何了?”

林婉秀眉緊鎖,低聲道:“現在只能確定人血為一劑主味!但普通的血液絕對不行,青蔓橈虛宮變異頗巨,諸多因素都要考慮,太難了!”

火小邪接著問道:“如果木媻攻進來,我們緊守在此,能守住多久?”

林婉說道:“木媻發作起來的厲害之處,連木家人也不清楚,要是木媻能化開裂山根主脈的靈障功進來,這種威力,我們就算把張四爺他們集結在此,也是守無可守。”

火小邪說道:“那我們在引發一次瘴氣,會不會有效?”

林婉說道:“我想過這個問題,但木媻顯然是寄生於裂山根之上,瘴氣來了,我們勢必全部昏厥,而能不能傷害到木媻,就難說了!所以不能亂試!”

這下火小邪也沒有了辦法,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婉破解出八壺藥陣所缺藥劑上了。

林婉說道:“不要問了!我繼續,你們不要與我說話,以免我分心。”

眾人知道此事重大,都點頭應了,心裏都有幾分沈重。

張四爺、周先生看到林婉端坐在地,神情嚴肅地不斷吸吮手指,火小邪他們靜坐四周,不發一言,也猜到林婉是在想辦法。張四爺他們領教過木媻的厲害,眼下四周被藤蔓層層圍住,性命全在林婉手中,也不敢大聲喧嘩,唯恐打擾了林婉。

空地中一片寂靜,只聽得外圍藤蔓移動的沙沙沙聲不絕,很是駭人。

火小邪一直打量著外界的動靜,他耳聰目明,細微的聲響變化也能感知。火小邪聽著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沙沙聲居然在慢慢降低,好像藤蔓的移動開始變緩。

火小邪不敢大意,再聽了幾耳,能夠確定此事,心頭淡淡一喜,轉頭對田問低聲道:“田問大哥,我聽見沙沙聲正在減小,好像藤蔓的侵入要停下來了。”

田問並無高興的表情,低聲道:“你繼續。”

火小邪嗯了一聲,繼續聆聽,沙沙聲減低的速度越來越快,驟然之間,一切歸於靜默,連不斷從墻壁空隙中探入的藤蔓動作,也都完全停了下來。

這沙沙聲完全一停,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連張四爺、周先生都彼此對望一眼,低聲疑道:“停了?莫非我們安全了?”

林婉手中一頓,也擡起頭來,低念道:“木媻不動了?”

火小邪喜道:“真的沒有聲音了!是不是木媻進不來這裏,就放棄了?”

林婉反而愁道:“不會這麽容易,植物的耐心和韌勁,是所有生物中最強的,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我感覺很不妙……”

火小邪說道:“可是連藤蔓都不動了啊,我們……”火小邪剛說到這裏,就聽到耳邊飄來隱隱的嚶嚶聲,似乎從遠到近,飛快地趕來。

火小邪眼睛瞪圓,叫道:“有嚶嚶的聲音從遠處來了!”話剛說完,潘子也叫道:“是!是!是嚶嚶嚶嚶的聲音!好難聽!”

嚶嚶聲越來越大,很快就所有人都能聽得見。

張四爺、周先生、鉤子兵們一聽到這個聲音,全身汗毛倒豎,紛紛拿出利刀,站了起來。

林婉驚聲道:“是木媻的主靈過來了!”

嚶嚶聲幾乎震耳欲聾,把這個空間填得滿滿的,數道白色的光芒從墻壁裂山根的縫隙中射入,一團幾人高矮的模糊光球已經來到了墻外。這團光球好像一只怪獸的獨眼,正從縫隙中窺探著空地裏的獵物。

火小邪後背冰涼,若是有形有質的東西,他都不怕,可來到這裏的東西,只是一大團光,不免讓人恐懼異常。

黑風低吠幾聲,爪子將地面抓得嘎嘎作響,居然叫都叫不出來了。

眾人看著這團光球,誰也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人人手心額頭全是冷汗。

這團光球沿著墻壁外緩緩移動,似乎在尋找可乘之機,嚶嚶聲忽大忽小,又似在沈重喘息。光球游走了片刻,突然驟然間縮小,消失無形,嚶嚶聲也戛然而止。

火小邪豆大的汗珠滾落臉頰,低聲道:“不見了……”

林婉顫聲道:“不是不見了,可能是……”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藤蔓移動的暴響聲沖天而起,只見無數的藤蔓如同洪水泛濫一般,從光球消失之處瘋狂地湧出。這勢頭如此強勁,卷起一股烈風,咧咧作響,幾乎吹得人站立不穩。

林婉驚聲道:“木媻沖破了主脈靈障,千萬不要離開八壺中央!”

無數藤蔓沖入空地,在空中直摔下來,許多便瞬間枯燥不動了,但還有更多藤蔓借勢湧入,組成墻壁的粗大裂山根不斷被抽幹,變得細小脆弱,根根斷裂,最後被完全沖毀,從上到下形成一個數丈寬的大洞,讓更多的藤蔓瘋狂湧入。

只不過眨了幾眼的時間,這個空地的三成便已被藤蔓占滿。木媻絕不罷休,繼續催動藤蔓湧入,那些藤蔓如同一道蠕動著的巨浪,向著火小邪他們壓來。

張四爺、周先生他們還是奮力切割靠近的藤蔓,可這樣龐大的藤蔓數量,人力切割如同杯水車薪。張四爺、周先生、鉤子兵們只能且戰且退,已是形式險惡,稍有遲緩,就會被卷入騰海之中。

林婉見狀,高聲叫道:“張四爺!你們到我們這裏來!快點!”

張四爺一聽,想也沒想,立即高叫撤退,帶著鉤子兵死命向火小邪他們跑來。

張四爺面色慘白,一進八壺中央就喊道:“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嗎?”

林婉高聲道:“生死由天定!整個地宮中,只有這八個石壺中央最為安全了!”

張四爺掃了一眼,目光落在水媚兒臉上,楞了一楞,正想說話,藤蔓的海洋已經席卷而至,哪裏還能讓人細想。這片藤海碰到了八個石壺外圍,便嘩地一下分開,如同碰到了無形無質的高墻。藤蔓繞過了八壺中央,分向兩邊,轉眼就把石壺緊緊圍住。

田問低喝一聲,腳下猛踩,用力之大,竟把方磚踹裂。田問也不言語,身子一伏,搬起方磚,手中亮出兩把形狀如彎月的利器,向下直插,嘎嘎劃得土石作響,雙臂如同車輪一樣旋轉起伏,往下挖掘。

田問大喝一聲:“幫我挖!”

火小邪他們會意,張四爺更是齊頭並進,一群人圍攏過來,各顯其能,拼命擴大地面挖掘的範圍,幫著田問清理土石。田問位於正中,簡直像一只陀螺,手側卷出砂石無數,直往地下鉆去,如果地下不是堅硬的砂石混合,僅僅是松軟的泥土,田問這種速度,一盞茶的時間,足能鉆入地下數米深。眾人看田問如此神勇,無不掄圓了膀子幹活,面對生死之際,還有什麽恩怨抹不開的。

林婉默默看著石壺外圍的藤蔓海洋,反而淡然道:“我們走不掉了,挖到哪裏也沒有用,這種威勢,八壺一破,青蔓橈虛宮就全部被木媻控制。”

火小邪拼命挖掘,聽林婉這種類似放棄的話,叫道:“林婉!你不要灰心!我們挖下去,說不定還有生路!”

林婉溫柔一笑,說道:“大家加油吧!小女子力氣不夠,幫不上你們了。”林婉轉過身,不再看著大家,低語道:“如果我死在這裏,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啊,它來了……”

林婉剛說著,就見幾股藤蔓貼著地面滾入,快如閃電一般將林婉雙腿卷住,將林婉扯倒在地,將林婉向外拽去。林婉毫不反抗,任由藤蔓拖拽,高聲道:“火小邪,來生再見!”

火小邪一回頭,林婉正看著自己,臉上滿是幸福的微笑,被拖入藤海中不見。火小邪大叫一聲林婉,追上幾步,哪裏還來得及施救。

而火小邪腳下一癢,一股大力卷住腳踝,狠狠拽他。火小邪低頭一看,乃是十多根藤蔓繞住了雙腿,正在使勁拖他出去。火小邪狂叫一聲,揮刀將藤蔓斬斷,大叫道:“大家小心,藤蔓從地下湧進來了!”說著,跑到水媚兒身旁,想把水媚兒拖到中央,可還未扶起,又有藤蔓襲來,將火小邪腿腳纏住,火小邪揮刀猛切之際,眼見著水媚兒讓一股藤蔓纏住腰間,拽了出去。火小邪想上前救,但又被幾股藤蔓阻擋,只能向後退去。

“啊!啊!啊!”慘叫連連,幾個鉤子兵已經眼睜睜地被拽出了石壺中央,更多的藤蔓從地面成股成股地漫入,眾人無法挖掘,紛紛閃躲,用刀猛砍。可地面幾乎瞬間就布滿不斷翻滾蠕動著的藤蔓,已是難有下腳之處。

田問身形如電,幾乎是貼著地面一般不住砍切,所過之處,藤蔓都是應聲而斷,倒是救下幾人。可田問再勇猛,面對越集越厚的藤蔓,他也僅能暫時自保。

“火師父、潘師父,徒弟無能,你們一定要活下去。”火小邪扭頭一看,喬大、喬二幾乎是半吊在空中,被藤蔓拽出,沒入藤海中不見。

火小邪慘叫一聲:“喬大、喬二!”手舞獵炎刀,密不透風,可又能怎麽辦呢,前進不了半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

“火小邪,咱下輩子再當兄弟!”潘子的叫聲隨即傳來,火小邪側頭一看,潘子全身都被纏滿了藤蔓,就從火小邪眼前二步遠的地方滑過。火小邪啊的一聲怒吼,奮力沖出一步,想拽住潘子的頭發,卻沒能拽住,反而讓一股藤蔓盤上手腕。

火小邪斬斷手臂上的藤蔓,再看潘子,已經不見了。

潘子消失的方向,黑風的叫聲依稀從藤海中傳來,只是叫了四五聲,便沈寂下去。

轉眼間失去了自己最親密的幾個夥伴,火小邪心如刀割,胸口發甜,幾乎要噴出一口鮮血,眼睛都紅了,狂吼著亂砍亂切。

張四爺、周先生他們那邊同樣淒慘,潘子消失的時候,僅剩張四爺、鉤漸二人死命掙紮,周先生已經不見了。張四爺喊道:“鉤漸!是我害死了兄弟們!”

鉤漸大笑道:“張四爺,兄弟們都死在一起,也是痛快啊!”

張四爺哈哈大笑,放棄了抵抗,兩行濁淚奔湧而出,喊道:“周嬌我的妻啊!我隨你來了!”

張四爺一放棄抵抗,立即就被拽走,鉤漸淚流滿面,垂下雙手,眨眼便同樣被藤蔓拽走了。

眼下只剩田問、火小邪兩人苦苦掙紮,火小邪逐漸力竭,頭昏眼花,手腳酸麻,而藤蔓毫無停止的跡象。更何況,被斬斷的藤蔓中,有一股子酸味湧出,讓自己越發遲鈍,顯然藤蔓的酸味有毒。

火小邪再也揮舞不動手中刀,跪倒在地,眼前一陣陣發黑,該死的藤蔓不失時機湧上,立即將火小邪的雙腿一層層的纏了個結實,把他拽倒在地,拖著便走。

火小邪勉強擡頭,看田問還獨自一人拼力掙紮,但也跌跌撞撞,已是油盡燈枯。火小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叫道:“田問大哥,我沒能幫你拿到鼎!對不起啊!”

田問被困著寸步難行,只能向火小邪投來抱歉的眼光,喝道:“是我,對不起!”

火小邪呵呵一笑,再也無力掙紮,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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