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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火邪之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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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起,往自己身上一搭,錢掌櫃和賈春子退到賈慶子身後,看樣子賈慶子要先綁自己。豈知賈慶子突然眼睛一瞪,驚天動地大叫一聲:“捆你祖宗!”一把將一大股繩索向鄭大川這邊擲出,腳下移動,雙手菜刀舞動得和車輪一樣,沒有向鄭大川他們撲上來,而是向後方火盆處快步退去。錢掌櫃他們三個人,一直和鄭大川他們一夥以桌子為界,左右分開。鄭大川他們發動起來,六行道的人持槍在前,其他沒有槍的都見識過賈春子的厲害,並沒有立即合圍過去,僅是持刀躲在六行道等人身後,這也倒給了錢掌櫃他們一條退路。

鄭大川大驚,邊追邊罵道:“開槍!開槍!”

槍聲頓起,砰砰砰連響,有幾顆子彈讓賈慶子的雙刀蕩開,叮當作響,但大多數還是打入賈慶子寬大的身軀裏。錢掌櫃和賈春子躲在賈慶子這肉盾後,隨著賈慶子的步子向後退去。

賈春子在賈慶子身後哭喊:“哥!別死啊!”

賈慶子仍然高聲大吼:“死不了!”

鄭大川他們一輪槍過,見賈慶子還沒有跌倒,渾身浴血地擋著錢掌櫃和賈春子後退,如同兇神下凡一樣,驚得持槍的手都微微顫抖。鄭大川撕心裂肺繼續大叫:“繼續開槍!打死他!”

眾人回過神來,都朝著錢掌櫃的方向追去,又是一輪射擊。這次槍槍都打在賈慶子身上,賈慶子猛然一頓,停下腳步,噴出滿口鮮血,哈哈大笑兩聲,頭一低,雙手一垂,竟如鐵塔一樣站著死了,卻已經掩護著錢掌櫃和賈春子退到火盆旁邊。

賈春子大叫一聲:“哥啊!”一腳上去,把火盆踹上半空,滿盆的松油在天空中灑出一片火雨,阻得鄭大川他們腳步一滯。錢掌櫃和賈春子趁著他們一滯的工夫,已經向馬廄跑去。鄭大川他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跳過地上的火點,再次死命往前沖,邊跑邊胡亂放槍。

錢掌櫃和賈春子飛一樣跑到馬棚邊,錢掌櫃一腳把飲水槽踹翻,下面現出一個地洞入口,錢掌櫃一躍而入。賈春子回頭又叫了聲:“哥啊!”腳步上緩了緩,一顆子彈打來,正中他的小腿,賈春子“哎呀”一聲,翻倒在地,勉強一個翻滾滾到洞口。賈春子身材巨大,肩膀卡在翻倒的飲水槽底部,竟一下子鉆不進去。

鄭大川他們趕上來,七八個人將賈春子按牢,擰住手腳,把他從洞口拖了出來,立即綁了個結實。

賈春子坐在地上撒潑一般放聲大哭大叫:“哥啊,你死得慘啊!我也不想活了啊!”

六行道舉槍上前,對著賈春子的腦門,罵道:“再號我一槍崩了你!”

賈春子根本不管,仍舊大哭大鬧。鄭大川把六行道拉住,說道:“錢老賊跑了,先留這傻大個一個活口,說不定有用!來人啊,把他嘴巴塞上!”六行道十分聽話,將槍收起,其餘人則上前用破布把賈春子的嘴巴塞緊。

鄭大川走到洞口,趙煙槍正在向裏面張望,趕忙稟告鄭大川:“鄭老大,這個洞可深啊!咱們要不要下去追?”

鄭大川皺了皺眉:“不要追了!這個地洞,我們下去恐怕兇多吉少。哼哼,好你個潛地鼠,竟能用這個法子逃脫。”鄭大川沖眾人喊道,“來人啊,把這個老鼠洞灌滿柴火,點著了!熏死地底的老賊頭!”

嘍啰們齊聲喝了,七手八腳搬來雜草幹柴,塞入洞中,用松油淋了個透,一把火騰騰而起。

六行道看著火光,微微一鞠,問道:“鄭老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咱們怎麽與錢老頭和他的兩個夥計幹仗?落馬客棧又怎麽消失了?”

鄭大川說道:“六行道啊!多虧你帶著人及時回來!來來,我與你講講,這個事情可萬分有趣呢!”

鄭大川領著六行道走開,趙煙槍緊跟在身後,其他人對賈春子連打帶踹,拖著他,也跟了上來。

眾人走過賈慶子身邊,賈慶子仍然站在原地不倒,鄭大川側頭看了看,哼道:“你真是條漢子,老子佩服你!來人啊,把他拖走,挖個深坑埋了。”鄭大川說完,在賈慶子後背狠狠一拍,賈慶子如山一樣的身軀才轟然倒地。

嚴景天他們四個人,靜靜坐在下面,屏息靜氣,洞察著四周的一切。聽到坑外馬蹄聲陣陣,片刻之後又槍聲大作,吼聲如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嚴景天站起身,擡頭看天,從屋頂破洞中能看到火光閃爍,片刻之後又安靜下來,濃煙升騰。

嚴景天疑道:“怎麽回事?”

嚴守震也湊過來,擡頭望了望,說道:“怎麽鬧起來了?莫非是張四的人馬到了,和他們起了沖突?”

嚴景天說道:“我看不像。”

嚴守震哼道:“嚴堂主,咱們要不趁亂也作為一下?”

嚴景天說道:“不妥!咱們還是以靜制動。”

嚴守震嘆了口氣,說道:“等啊等啊,真要等到天亮讓張四那家夥抓我們出來嗎?”嚴守震十分不悅,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嚴景天再次觀察了一番,坑頂上的確已經沒有了動靜,皺了皺眉,坐了下來。

嚴景天沈下心,微微感覺地面震動,餘光看著房後的窗戶,心中念道:“還好,這窗口墻後深處的挖掘沒有停下,真的是火小邪和水妖兒在地底想挖通過來?”

嚴景天環視了一下嚴守震、嚴守仁、嚴守義,又想道:“墻後有人挖掘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他們,不然以嚴守震的性子,沒準又要胡來。”

嚴景天不愧是火家高手,五感強過嚴守震他們三倍,火小邪第一鋤頭鋤下的時候,嚴景天就已經微微察覺到了洞壁震動。嚴景天無法猜測到怎麽回事,也就一直不動聲色,暗暗感知,逐漸確定了就在窗戶一帶的洞壁深處,確實有人在用鋤頭之類的工具挖掘。鄭大川和錢掌櫃在坑外火拼之時,這挖掘只是停止了一小會兒,便又重新開始,看來並未受到外界的影響。

嚴景天靜坐片刻,坑頂有人沖下面高喊:“嚴家的幾位兄弟!還好嗎?回話!”

嚴景天分辨得出這是趙煙槍的聲音,擡頭答道:“上面的兄弟,我們還好!”

趙煙槍趴在坑邊向下喊道:“嚴兄弟,天黑了,不方便看到你們!你們都坐過來一些,坐到屋頂的破洞下,正中間那個最大的破洞,死人旁邊的那個!嚴兄弟,動作快點,要是慢了,我一失手讓火把掉下去了,各位性命難保啊!”隨著趙煙槍的叫喊,十餘支火把在坑邊點燃,照得洞內一片通明。

嚴守震用手擋了擋光線,低聲罵道:“他奶奶的,看我出去不第一個捏死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受過這種氣!”

嚴景天喊道:“上面的兄弟還不信我們嗎?”

趙煙槍不耐煩地喊道:“嚴兄弟,好話不說二遍,快點,都坐過來,讓我能看到你們四個。”

嚴景天緊緊閉了一下眼睛,胸中也是惡氣翻滾。

嚴景天咬了咬牙,站起身走到破洞下,踢開地上的瓦礫,坐了下來。嚴守震嘴上不停地低聲咒罵,和嚴守仁一起扶著嚴守義坐到嚴景天身邊。

趙煙槍喊道:“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幾位嚴家兄弟,我們上面時時刻刻有人盯著,你們萬萬不要打什麽鬼主意!好好坐著別動,不要離開!”

嚴景天沒有答話。

趙煙槍嘿嘿笑了聲,從地上爬起,跑回鄭大川身邊稟告。

地道中的火小邪揮汗如雨,已經把外衣脫掉,只穿著一個短褂,光著膀子奮力挖掘。水妖兒在旁邊看著,也幫不上手,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火小邪幹活。火小邪幹起活來,神情異常專註,每一鋤下去,都微微抿嘴,那張十六七歲俊朗的臉上,倒顯出許多成年人的剛毅。水妖兒舉著油燈,看著火小邪額頭上密布的汗珠流下,被燈光照著,在臉上劃出一道道閃耀著光芒的銀線,而火小邪的眼睛,也如同暗夜中的兩顆明珠一般,炯炯生輝。水妖兒看著看著,竟有些癡了,眼波不停流轉,或羞或讚或喜或悲,似有無數心思湧上心頭。

火小邪專心挖墻,也沒註意水妖兒到底什麽表情。地道中只聽見火小邪的重重喘氣和挖掘泥土的沈悶聲音。

火小邪和水妖兒所在之處極為隔音,有漫長的地道擋著,又深處地下,裏面的聲音傳不到外面,外界的聲音也傳不進來。可在鄭大川他們七八桿槍齊射的時候,火小邪還是微微一滯,停下手中的活,側耳用心聽了一下,並問了問水妖兒是否聽見槍響。水妖兒說沒有聽到,火小邪才放下心來,搖了搖頭自我解嘲了一番,繼續挖掘。

豈不知,火小邪十六七歲就會拿盤兒,這可是讓東北大盜黑三鞭都驚訝不已的天賦,而這拿盤兒最為考驗聽力,細微的撞擊之聲都必須聽得如同金玉脆響,差不得分毫。所以火小邪的聽覺其實比水妖兒更好,只是火小邪迷信水妖兒本事比他大,處處比他強,水妖兒說沒聽到,火小邪就估計自己耳鳴聽錯了。

火小邪這一挖,又是近一個時辰,墻上的洞已經挖了有三四尺深淺,但還見不到盡頭。火小邪筋疲力盡,默默坐下來休息。水妖兒看他直咽口水,知道他渴得厲害,問道:“猴子,渴了嗎?我出去給你找些水來吧。”

火小邪連忙一揮手,喘著粗氣說道:“別去了!不礙事,我這個人耐得住渴,以前我在奉天城,偷店鋪裏的東西被人抓了,關了三天三夜,一滴水也不讓喝,以為能渴死我,我也沒啥事,照樣生龍活虎的,還讓我跑了!”

水妖兒說道:“猴子,知道你就愛爭強好勝,編瞎話也得有個限度,我才不信呢!猴子,你是怕我去了上面,遇到危險嗎?”

火小邪喘道:“那是,那是,你一個人上去太危險。我也不逞能,我是渴了,但還能支撐,沒準再挖一尺就通了,所以,現在你不要上去了,我能行,能行的。”

水妖兒聽了火小邪的話,微微一笑,眼波飛揚,趕忙略略一低頭,不讓火小邪看到自己的目光,說道:“好吧,猴子,聽你一次,我也知道你能行,但你再幹一會兒,如果還挖不到盡頭,我必須給你弄些水來喝。”

火小邪哈哈傻笑,突然說道:“其實,我說什麽三天三夜沒水喝,確實有這件事的,也不是完全在吹牛,因為如果不方便弄到水,把我逼急了,喝尿也挺暢快。”

水妖兒罵道:“你這流氓猴子,說這麽惡心的話!趕緊閉嘴!”

火小邪抓了抓頭:“哈哈,對不住,對不住,我突然想起來了,就胡說八道,我自己掌嘴,掌嘴。”說著火小邪真的輕輕抽打自己的臉。

水妖兒急道:“算了,算了,你還當真……”

火小邪笑了笑,咽了咽口水,慢慢說道:“有時候覺得,要是這世界上容不下我了,再也沒有我能立足之地,就找個僻靜的地方,像這個地道裏面這樣的,抱著我心愛的小妞,那小妞也如我愛她一樣愛我,就這樣慢慢一起死了也挺好。”火小邪說者無心,但是聽者有意。水妖兒低著頭半晌不說話,側著頭不讓火小邪看到她的臉。火小邪感覺到水妖兒不對勁,趕忙說道:“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水妖兒搖了搖頭,還是不把頭轉過來,悠悠地說道:“你真是這麽想的嗎?”

火小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好抓了抓頭說道:“應該,應該是真的吧。”

水妖兒猛然把頭轉過來,目光犀利,牢牢盯著火小邪,咬牙切齒,聲音也變得十分尖銳:“什麽叫應該!”

火小邪嚇得一楞,更是說不出話。

水妖兒臉色一緩,站起身來,冷冷地說道:“你要是休息好了,趕快幹活吧。”

火小邪趕忙應了一聲,從地上爬起,撿起鋤頭又幹了起來。

後廚地下通道裝著巨大轆轤的房中一角,緊靠著轆轤的地面,微微顫動了一下,一把寬沿的扁平尖刀從地下刺出來,把地面割開一個圓弧,刀子收回,地面一下子陷下去,透出光亮,竟露出一個能容一個人鉆出的洞口。有雙手從洞口攀出來,一條瘦小的身影騰出地面,四下望了望,才似乎松了口氣,站直了身子。

此人正是這個落馬客棧的主人——錢掌櫃,他用賈慶子做肉盾,好不容易逃過了鄭大川的獵殺,鉆入地洞中,賈春子卻沒下來。錢掌櫃本想在地洞口稍做停留,一則聽聽上面的動靜,看賈春子是否活命;二則殺掉追入洞中的人。剛聽到賈春子能暫且不死,卻見洞口火光熊熊,濃煙滾滾灌入。錢掌櫃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可奈何,只好向地洞深處退去。

本來錢掌櫃可以沿地道逃之夭夭,卻難以咽下這口惡氣。錢掌櫃對自己挖的地道,那是精熟無比,一直摸到後廚的地洞之下,打算挖開地面再從後廚上去,殺鄭大川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就算解決不掉所有人,能把賈春子救出也行。錢掌櫃這般打定了主意,休整了片刻,從地道中翻出自己早已藏好的稱手工具,又花了一個時辰挖洞,才從轆轤機關地面中鉆出。

火小邪和水妖兒正埋頭挖洞,兩個人沈默不語,鋤頭鋤在泥巴裏,聲音不大,而錢掌櫃來得也是無聲無息,雙方相隔甚遠,一時間都沒有察覺到地底還有其他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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