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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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賀被樓岳霖抱了半天， 終於願意撒開手。
他臉頰通紅地瞥向蘇朔和陳導， 嘴唇動了動， 好像在說不好意思。
但樓岳霖並不覺得哪裏不好意思，他坦蕩蕩地重新坐回沙發上， 一臉的理直氣壯。
再看面前兩人的表情， 蘇朔依舊坐在那裏微笑，而陳導撓撓頭發， 有些困惑。
陳導問：“二位看來感情很好啊！所以樓先生可以放心，我認為關先生是不會輕易消失的。另外， 不管關先生此前的世界是什麽， 從科學角度來說，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 再一不再二。連宇宙射線這麽奇怪的現象都已經遇上，想要再發生一次，恐怕是不可能。”
蘇朔道：“所以， 我也相信陳導的話， 關賀不可能會在我們這個世界消失了。”
就像他們帶來的這個消息，已經成了最有利的佐證。
那天晚上他們去白水大江入海口的濱江走道， 並非沒有效果，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甚至可以說他們是主動捏斷的聯系， 如果不是樓岳霖帶著關賀過去， 這道宇宙射線，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斷。
如今陳導和蘇朔都是已經認定射線與關賀的關系，才會在今天找上門來， 詢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那麽，不說樓岳霖，就是關賀都沒有道理不相信他們的判斷。
關賀的心情從緊張變成輕松，現在更有點開心。
但是蘇朔對他進行了靈魂拷問，“你不會遺憾嗎？那是你生長成年的世界。”
關賀溫柔地搖頭，“生死一次，我經歷過，來過，也不會後悔。或許我的適應能力比較強，現在明知道已經不會回去，就沒必要再繼續糾結是否該遺憾還是難過。我喜歡那個世界，也正因為如此，它把我送來這裏，我能接受，也會喜歡上這裏。”
這一番話說得一旁樓岳霖滿是微笑，他的眼睛裏閃著驕傲的光芒，全都來自於關賀。
“了不起。”陳導也說，“換成我，未必能那麽輕易就接受殘酷的事實。當然，你也讓我開了眼界。你的出現打破了我對科學世界的理解。但這世上也有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理解，所以才需要我們去學習，去研究。也許要到很久以後，我們才能理解為什麽你會出現，可這不代表你的存在就是一件壞事。”
關賀對他點點頭，“謝謝。”
陳導道：“應該是我謝謝你，這一年來你讓我看到了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事情。”
關賀對他笑了一下。
陳導說：“知道你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那麽我們也沒有別的問題，我那個科研小組也可以解散，做點別的研究了。”
事後，樓岳霖問蘇朔，他那個科研組是誰給撥的經費？總不見得是蘇朔自掏腰包？那多不好意思啊！
蘇朔笑著告訴樓岳霖，這是他想太多了，之前申請調查樓氏雙子塔的時候，順便申請一項建築建構的合作項目，錢基本都是樓氏出的，薅羊毛也薅不到自己身上。
樓岳霖說真有你的，但他也知道，這件事因為與關賀有關，所以他不可能不支持蘇朔的做法。
如今，就連研究這件事的科學家都能確定關賀不會再消失，樓岳霖心想可能神明真的聽到了他的話，哪怕讓他傾家蕩產，都想要讓關賀留下來。
而他現在不過花了點錢而已，這點錢當他還在公司的時候，與創造的財富相比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樓岳霖似有一種此生無憾的感覺，也相當感謝發現了宇宙射線的陳導和其小組。為此，他自然也願意捐一筆錢給陳導的另外兩個科研組，但是被陳導拒絕了。
在離開前，他最後問蘇朔，到底鄭榆的身體怎麽樣了。
蘇朔也很認真地告訴他們，鄭榆身體已經基本康覆，醫院對他的健康非常重視，所以大家也可以對此放心。
自然不僅是醫院，全世界幾乎所有人都很關註這些拯救地球的靈控機甲駕駛師。
不說網上那些機甲愛好者們，每天都要吹上萬條彩虹屁。
饒是普通人，也對他們心存感激，而天天在幾十名機甲師的社交媒體賬號下留言。
那些沒能得到采訪樓岳霖機會的媒體記者，至今依然鍥而不舍地遞上申請函，想要采訪一下樓岳霖，可樓岳霖卻也依然沒有給他們一次機會。
現在樓岳霖所有的註意力都在關賀的身上，在送走蘇朔和陳導後，樓岳霖就抱著關賀好半天不撒手。
關賀笑著拍了拍樓岳霖的後背，道：“看，我不會走了。”
“是啊，我……我很高興。”樓岳霖的臉埋進關賀的脖子裏，“太好了。”
關賀：“看來昨晚你的決定沒錯，也許我們真的在不知不覺之中，讓我結束了與那個世界的聯系。”
樓岳霖松開他，上上下下仔細檢查起來，“你也沒事吧？昨晚你真的沒什麽感覺嗎？你再好好想想？”
關賀扶著下巴仔細想想，還真想不到什麽很明顯的感覺。
若一定要說，也只是在他們倆相擁的那一刻，那盞路燈是真的挺嚇人的……
樓岳霖深有同感，而除此之外，他也沒能從關賀的身上發現什麽異樣。
他想著，這樣就好了，如果像關賀需要付出生命代價來到的這裏，而這次又要讓他付出生命代價，那樓岳霖寧可希望他平平安安，就此斷了聯系，那也只能斷了罷。
因為，樓岳霖告訴他，在這裏，自己就是關賀最強的聯系，沒有人能夠輕易掰斷。
關賀摟著樓岳霖的脖子，笑說：“就算你想斷，我也要跟你聯系上，你甩不掉我的。”
樓岳霖親了親關賀的嘴角，“我也不會斷，你必須牢牢跟著我，不能與我分開！知道嗎？”
關賀笑著點頭，主動迎上樓岳霖這個親吻。
沒了心中的顧慮，仿佛變得什麽都不用害怕，以前關賀可是不會同意在外面與樓岳霖這麽親熱，現在仿佛被他傳染，好像不這麽親密都哪裏不對勁。
當然，關賀也不至於要高調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倆現在的關系，他覺得現在不用特地去隱瞞，就已經很好了。
關賀看著樓岳霖，他是肉眼可見的高興，走路時挺著胸，步伐略略向上一顛一顛，又有點像是得意的。
他跟在身邊覺得十分好玩，拽著樓岳霖的手，說：“你冷靜一點。”
“噢，好的。”可樓岳霖心想，他為什麽要冷靜。
就在以為關賀會離開自己的時候，現在發現他不會，他怎麽冷靜得下來？
樓岳霖停下腳步，他看著關賀，伸手去摸他的臉。
由始至終，他都一直能摸到讓他心動不已的那張臉，雙手跟著捧了上去，肌膚在手指間的觸感那麽真實，又好像是在摸一顆寶石。
樓岳霖低下頭，抵著關賀的額頭，“我真高興。”
關賀也跟著微笑，道：“今天我做一頓好吃的？”
這是關賀唯一能想到慶祝的方式，不然其他的他也不會做。
樓岳霖笑問：“有蛋糕嗎？”
關賀認真地思考起來，“我只會打奶油，蛋糕胚子沒做過，就算給我烤箱，我也可能……”
樓岳霖笑道：“太麻煩了，用買的吧。”
關賀嘟囔起來：“那你還問。”
樓岳霖一邊親吻他的嘴角，一邊笑說：“因為我太高興了呀。”
關賀也高興，他還在想晚上要做些什麽大餐，不過做多了恐怕他們倆吃不完，但思緒總是會被樓岳霖的吻給打斷。
“哎呀……”關賀伸手扶住樓岳霖的臉頰，笑了笑，“怎麽了嘛……”
他不好意思說，讓樓岳霖別再吻他啦，臉上都是樓岳霖的味道，還有摟著他的腰也要斷啦，不松開嗎？！
樓岳霖緊貼著他的身體，小小蹭了蹭，臉上竟然浮現一抹紅色，臉上的笑容也好像在說什麽。
關賀看著他，慢慢地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岳霖，大白天的……”
樓岳霖道：“對不起，我有點興奮。”
何止是一點！關賀心想，這簡直……就是在發|情！
樓岳霖又蹭上來，“好不好呀？接下來沒人會來打擾我們。”
“主人！”南瓜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冒出來。
兩位主人齊齊低頭看去，只見南瓜頂著一張笑臉，手裏拿著平板電腦，而平板上顯示的是“教你如何五分鐘學會做蛋糕”，顯然是剛才聽到兩人的對話了。
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被南瓜打斷就有點要命了。
而且南瓜看起來特別積極，感覺自己為主人排憂解難。
樓岳霖拿過平板電腦，對南瓜說：“好的，你去廚房待機。”
南瓜依然微笑：“好的！主人！”
就這樣轉身噔噔噔走掉了。
而樓岳霖關了平板電腦屏幕，往另一邊沙發上一丟，轉身看著關賀，帶著一臉的期待。
關賀被他盯得實在難以招架，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樓岳霖手一用力，就把他抱了起來，而且，還一邊親吻著關賀，一邊與他一起回到臥室。
關賀雙腳離地，像是浮在空中似的，他連忙抱住樓岳霖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
關賀說：“你、也太著急了！”
樓岳霖銜住他的雙唇，“你在懷中，怎麽能不急。”
迅速回到臥室，好像他們才離開這裏並沒有很久，關賀仰躺在床上，而樓岳霖就在他的眼前。
樓岳霖靠過來親吻他，一只手摸著關賀的耳垂。
關賀覺得有點癢，忍不住往旁邊躲開。
可樓岳霖另一只手緊緊箍著關賀，讓他無處可躲。
他下意識想躲開，但是他不討厭這些舉動，他知道這是樓岳霖愛他。
關賀的雙手扶著樓岳霖的腰，本來兩人就穿著舒服的居家服，扒起來也特別容易，很快，兩人肌|膚相|貼，帶著滾燙的溫度。
每次樓岳霖都是很小心才會進行下一步，如果看到關賀有任何感覺到難受的地方，就一定會關切地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關賀每次都被他這麽小心翼翼地關心，心裏難免會怕樓岳霖自己不盡心。
他雙手雙腳都勾住樓岳霖的身體，腦袋輕輕地蹭了蹭樓岳霖的臉。
關賀氣息急促地說：“其實……沒關系，岳霖……你不用那麽仔細地顧著我……不然你不舒服……也不好……”
這話像是給樓岳霖加了什麽開關，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興奮。
他在膨脹，在對面前關賀的行為做出本能反應。
撫摸著關賀的手也帶著點顫抖，但也能感覺到樓岳霖的高興。
他的溫度在上升，有一種熱血沖頭的感覺。
因為關賀知道，自己不會離開樓岳霖後，他會有多麽的高興。
而自己也很開心，一直困擾他的事情總算塵埃落地，他為此站在大太陽底下跳舞都可以。
現在，他與樓岳霖如此接近，永遠都能如此接近，讓他從此無憾了。
關賀也能感覺到樓岳霖同樣的心情，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多功夫去想。
身前，樓岳霖正要被他搞得七葷八素，他的思緒猶如在坐過山車。
每次他與樓岳霖做|愛的時候，他都是這種感覺，好像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像是被樓岳霖打橫抱著，高高拋起，然後再穩穩接住。
讓關賀感到興奮的並不是被他拋起來，而是被他接住。一次一次，都是這樣，關賀不會擔心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因為樓岳霖都會穩穩地抱住他。
等關賀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
他小心地動了動胳膊和腿，散了架的感覺。
腰上搭著樓岳霖的手臂，他整個人都貼在關賀的背上，熱烘烘的體溫，即便是開了空調，也讓關賀覺得有點熱。
關賀動了動，把他的手從腰上拿下來，但是很快，樓岳霖就又抱上來。
看著他的舉動，關賀就覺得很有意思，就像樓岳霖這個人，總是能讓他感到無比舒心。
關賀轉過身來，一下子就被樓岳霖緊緊抱住。
他擡頭去看，發現樓岳霖並沒有醒，他還在睡夢之中，可是他的動作卻那麽熟練。
難道是他在晚上無數次趁著自己睡覺的時候，偷偷在練習嗎？
想到這裏，關賀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往樓岳霖的懷裏擠了擠，重新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關賀做了個夢。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幾乎不怎麽做夢。
當然，以前的他睡眠質量不錯，也很少做夢。
而且在大多數時候，即便是做了夢，一覺醒來，也幾乎什麽都不記得。
這天晚上他不僅做夢，甚至他知道自己在夢裏。
因為他見到了父母。
他站在老家的餐廳裏，其實也不是餐廳，這裏放著沙發，墻上掛著電視，但中間的茶幾的確是他們吃飯的地方。
沙發上堆著全家的衣服，他的母親打算一起放在洗衣機裏。
父親正在一墻之隔的廚房裏忙碌，今晚會燒他最喜歡吃的炸雞排。
關賀覺得自己在夢裏一下變成了七歲，連視野都不一樣，床竟然到高到自己的大腿，寫字臺也得坐在高凳子上才能夠著。
可是他也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反而心情特別好，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廚房，看到母親正端著菜走出來，溫柔地讓他去客廳坐好。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關賀已經坐在放滿美味佳肴的茶幾旁。
他坐在小時候專用的小板凳上，抱著自己的雙腿，父母在他身邊坐下。
他的父親先抿了一口老酒，問他：“最近過得怎麽樣？”
關賀聽到自己以成年人的聲音開了口，“過得很開心，爸爸。”
他的母親接著問：“怎麽樣？談戀愛了嗎？”
關賀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嗯……”
關父嘿嘿一笑，“也差不多了。”
關母笑得更是燦爛，她端莊地坐在小板凳上，問：“是個怎麽樣的人呀？說說？”
關賀便說了起來，但是再多的話最終敵不過一句，“他很好。”
他說，樓岳霖真的很好，會帶著他滿世界的旅游，也會誇他做菜很好吃，哪怕就是與他坐在一起看電視，都不會說他想看的紀錄片無聊。
關母撅著嘴，“這不是應該的嘛。”
關父說：“爸爸也做得到哦。”
關賀害羞地辯解起來，“但那是樓岳霖誒！我、我很喜歡他！”
關母說：“是啦，是兒子喜歡！”
關父道：“兒子喜歡最重要啦！”
還是他父母當年說話的語氣，把關賀說得更為不好意思，也開始鼻尖泛酸。
關母伸手揉了揉兒子的頭發，道：“與他生活過嗎？彼此合適嗎？”
關賀那一點感動頓時縮了回去，他支支吾吾地說：“生活過……那個……還挺……合適的。”
關父放下酒杯，“啊，兒子長大了。”
“嗯，長大了呢。”關母看著他，“是變成帥小夥啦！”
就在此時，關賀突然覺得眼前的畫面變得有點陌生。
他從來沒有以成年人的角度，看過與他一起坐在茶幾邊的父母。
連周圍的畫面都顯得有些扭曲，關賀心裏慌了一下。
但是，父親的手順其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爸爸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帥哦。”
關母笑得眉眼彎彎，“媽媽可以作證！”
關賀的心情又平靜下來，他看著自己的父母，心裏分明是知道的，這是夢，但夢境看起來又那麽真實。
關父道：“重要的是合適！你們彼此喜歡就是錦上添花！”
關母歪著腦袋看向自己的兒子，“所以你現在幸福嗎？”
關賀重重地點頭，“嗯！很幸福。爸爸媽媽，你們現在……現在……”
關父說：“我們也很好，兒子你不要擔心我們。”
關母：“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們也都很好噢，小關關呀，現在重要的是你的幸福。”
有一股酸楚冒到了喉頭，關賀強行壓抑下去，他點點頭：“我會的。”
就看到他的父母坐在那裏微笑，都說這個好消息他們回去會告訴自己的父母，又告訴關賀可不要隨便耍脾氣，感情可經不起一次一次的消磨。
關賀撅嘴狡辯，“我才沒有，有時候我還挺遷就對方呢。”
“哈哈。”關父笑道，“說不定對方更遷就你呢。”
關賀說著笑了起來，心想好像也不錯，樓岳霖挺寵著他的。
在夢裏，關賀好像吃了菜，他好久沒吃父親做的菜，應該是沒有味道的，但他又覺得味道與當年差不多。
也許是以往的記憶覆蓋到了夢境裏，讓他以為還是以前的味道。
吃完飯，關賀挽著袖子想去幫母親洗碗，但是不知怎麽畫面一轉，他穿戴整齊地站在家門口。
他的父親摟著妻子的肩膀，兩人面對著關賀微笑，像是在送兒子遠行。
關賀站在那裏，心裏不斷暗示自己，好像他應該離開了。
關父說：“不用擔心我們，我們現在可好呢。”
關母拉著兒子的手，道：“你要快快樂樂的。”
關賀點點頭，“我會的。”
他好像還是當年那個背著書包的少年，站在門口與父母道別。
內心也意識到，這次道別必然會是永別。
哪怕往後依然會有再次夢見的機會，可以後不是這次，每次都不會一樣。
關賀的內心再也掩飾不住的悲傷，猛然之間席卷上來。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一點都不想離開，可身體卻驅動著要離開。
他像是要被黑暗掩蓋，也不知道轉過身去後離開家的方向，會是什麽模樣。
但就在此時，身後有人來抓他，將他一把從黑暗之中拉出來。
關賀醒了過來，但是他的鼻尖發酸，雙眼一片模糊。
眼角發熱，有眼淚從上面滑落，流到鼻尖，也有流到了耳朵裏。
“關關？……關賀！關賀！”樓岳霖捏著關賀的胳膊，“怎麽了？你一直在說夢話。”
關賀揉著眼睛坐起身，就著夜燈的光線，看到樓岳霖一臉的焦急。
他連忙抱住樓岳霖的肩膀，溫柔地說：“我沒事。”
樓岳霖扶著關賀的後腦勺，“做噩夢了？”
“不是。”關賀否認，道：“夢到爸媽了。”
“噢……抱歉。”樓岳霖也抱住他，“那是個甜美的夢。”
關賀心頭一暖，低頭蹭蹭樓岳霖的肩膀，“是啊。”
等了一會兒，大概是想讓關賀平覆心情，這時候樓岳霖才問：“跟……跟爸媽說到我了沒？”
關賀有時候想，樓岳霖的這份自信真是了不起，“居然讓你猜到了，是啊，提到你了喲！”
分明知道只是夢，夢裏的事情又豈能當真，可是在他們的身上，什麽事情偏偏都好像能成真。
所以，連關賀只是夢到已經逝去的親人，樓岳霖都能當做是一次重逢。
樓岳霖笑了笑：“是不是說我特別好。”
“嗯……”關賀說，“我向爸媽保證說，你會給我幸福。”
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樓岳霖渾身一震，他突然抓住關賀的雙臂，一臉認真地看著關賀，鄭重其事地說：“我用我的一生發誓，一定會給你幸福。”
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關賀笑著擡起頭，親了下樓岳霖的嘴角，“我相信你，所以我爸媽也相信你。”
樓岳霖再一次抱緊他，緊緊地抱著，什麽話都沒說。
“我一定要帶你去見我父母。”
“……”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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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頰通紅地瞥向蘇朔和陳導， 嘴唇動了動， 好像在說不好意思。
但樓岳霖並不覺得哪裏不好意思，他坦蕩蕩地重新坐回沙發上， 一臉的理直氣壯。
再看面前兩人的表情， 蘇朔依舊坐在那裏微笑，而陳導撓撓頭發， 有些困惑。
陳導問：“二位看來感情很好啊！所以樓先生可以放心，我認為關先生是不會輕易消失的。另外， 不管關先生此前的世界是什麽， 從科學角度來說，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 再一不再二。連宇宙射線這麽奇怪的現象都已經遇上，想要再發生一次，恐怕是不可能。”
蘇朔道：“所以， 我也相信陳導的話， 關賀不可能會在我們這個世界消失了。”
就像他們帶來的這個消息，已經成了最有利的佐證。
那天晚上他們去白水大江入海口的濱江走道， 並非沒有效果，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甚至可以說他們是主動捏斷的聯系， 如果不是樓岳霖帶著關賀過去， 這道宇宙射線，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斷。
如今陳導和蘇朔都是已經認定射線與關賀的關系，才會在今天找上門來， 詢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那麽，不說樓岳霖，就是關賀都沒有道理不相信他們的判斷。
關賀的心情從緊張變成輕松，現在更有點開心。
但是蘇朔對他進行了靈魂拷問，“你不會遺憾嗎？那是你生長成年的世界。”
關賀溫柔地搖頭，“生死一次，我經歷過，來過，也不會後悔。或許我的適應能力比較強，現在明知道已經不會回去，就沒必要再繼續糾結是否該遺憾還是難過。我喜歡那個世界，也正因為如此，它把我送來這裏，我能接受，也會喜歡上這裏。”
這一番話說得一旁樓岳霖滿是微笑，他的眼睛裏閃著驕傲的光芒，全都來自於關賀。
“了不起。”陳導也說，“換成我，未必能那麽輕易就接受殘酷的事實。當然，你也讓我開了眼界。你的出現打破了我對科學世界的理解。但這世上也有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理解，所以才需要我們去學習，去研究。也許要到很久以後，我們才能理解為什麽你會出現，可這不代表你的存在就是一件壞事。”
關賀對他點點頭，“謝謝。”
陳導道：“應該是我謝謝你，這一年來你讓我看到了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事情。”
關賀對他笑了一下。
陳導說：“知道你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那麽我們也沒有別的問題，我那個科研小組也可以解散，做點別的研究了。”
事後，樓岳霖問蘇朔，他那個科研組是誰給撥的經費？總不見得是蘇朔自掏腰包？那多不好意思啊！
蘇朔笑著告訴樓岳霖，這是他想太多了，之前申請調查樓氏雙子塔的時候，順便申請一項建築建構的合作項目，錢基本都是樓氏出的，薅羊毛也薅不到自己身上。
樓岳霖說真有你的，但他也知道，這件事因為與關賀有關，所以他不可能不支持蘇朔的做法。
如今，就連研究這件事的科學家都能確定關賀不會再消失，樓岳霖心想可能神明真的聽到了他的話，哪怕讓他傾家蕩產，都想要讓關賀留下來。
而他現在不過花了點錢而已，這點錢當他還在公司的時候，與創造的財富相比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樓岳霖似有一種此生無憾的感覺，也相當感謝發現了宇宙射線的陳導和其小組。為此，他自然也願意捐一筆錢給陳導的另外兩個科研組，但是被陳導拒絕了。
在離開前，他最後問蘇朔，到底鄭榆的身體怎麽樣了。
蘇朔也很認真地告訴他們，鄭榆身體已經基本康覆，醫院對他的健康非常重視，所以大家也可以對此放心。
自然不僅是醫院，全世界幾乎所有人都很關註這些拯救地球的靈控機甲駕駛師。
不說網上那些機甲愛好者們，每天都要吹上萬條彩虹屁。
饒是普通人，也對他們心存感激，而天天在幾十名機甲師的社交媒體賬號下留言。
那些沒能得到采訪樓岳霖機會的媒體記者，至今依然鍥而不舍地遞上申請函，想要采訪一下樓岳霖，可樓岳霖卻也依然沒有給他們一次機會。
現在樓岳霖所有的註意力都在關賀的身上，在送走蘇朔和陳導後，樓岳霖就抱著關賀好半天不撒手。
關賀笑著拍了拍樓岳霖的後背，道：“看，我不會走了。”
“是啊，我……我很高興。”樓岳霖的臉埋進關賀的脖子裏，“太好了。”
關賀：“看來昨晚你的決定沒錯，也許我們真的在不知不覺之中，讓我結束了與那個世界的聯系。”
樓岳霖松開他，上上下下仔細檢查起來，“你也沒事吧？昨晚你真的沒什麽感覺嗎？你再好好想想？”
關賀扶著下巴仔細想想，還真想不到什麽很明顯的感覺。
若一定要說，也只是在他們倆相擁的那一刻，那盞路燈是真的挺嚇人的……
樓岳霖深有同感，而除此之外，他也沒能從關賀的身上發現什麽異樣。
他想著，這樣就好了，如果像關賀需要付出生命代價來到的這裏，而這次又要讓他付出生命代價，那樓岳霖寧可希望他平平安安，就此斷了聯系，那也只能斷了罷。
因為，樓岳霖告訴他，在這裏，自己就是關賀最強的聯系，沒有人能夠輕易掰斷。
關賀摟著樓岳霖的脖子，笑說：“就算你想斷，我也要跟你聯系上，你甩不掉我的。”
樓岳霖親了親關賀的嘴角，“我也不會斷，你必須牢牢跟著我，不能與我分開！知道嗎？”
關賀笑著點頭，主動迎上樓岳霖這個親吻。
沒了心中的顧慮，仿佛變得什麽都不用害怕，以前關賀可是不會同意在外面與樓岳霖這麽親熱，現在仿佛被他傳染，好像不這麽親密都哪裏不對勁。
當然，關賀也不至於要高調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倆現在的關系，他覺得現在不用特地去隱瞞，就已經很好了。
關賀看著樓岳霖，他是肉眼可見的高興，走路時挺著胸，步伐略略向上一顛一顛，又有點像是得意的。
他跟在身邊覺得十分好玩，拽著樓岳霖的手，說：“你冷靜一點。”
“噢，好的。”可樓岳霖心想，他為什麽要冷靜。
就在以為關賀會離開自己的時候，現在發現他不會，他怎麽冷靜得下來？
樓岳霖停下腳步，他看著關賀，伸手去摸他的臉。
由始至終，他都一直能摸到讓他心動不已的那張臉，雙手跟著捧了上去，肌膚在手指間的觸感那麽真實，又好像是在摸一顆寶石。
樓岳霖低下頭，抵著關賀的額頭，“我真高興。”
關賀也跟著微笑，道：“今天我做一頓好吃的？”
這是關賀唯一能想到慶祝的方式，不然其他的他也不會做。
樓岳霖笑問：“有蛋糕嗎？”
關賀認真地思考起來，“我只會打奶油，蛋糕胚子沒做過，就算給我烤箱，我也可能……”
樓岳霖笑道：“太麻煩了，用買的吧。”
關賀嘟囔起來：“那你還問。”
樓岳霖一邊親吻他的嘴角，一邊笑說：“因為我太高興了呀。”
關賀也高興，他還在想晚上要做些什麽大餐，不過做多了恐怕他們倆吃不完，但思緒總是會被樓岳霖的吻給打斷。
“哎呀……”關賀伸手扶住樓岳霖的臉頰，笑了笑，“怎麽了嘛……”
他不好意思說，讓樓岳霖別再吻他啦，臉上都是樓岳霖的味道，還有摟著他的腰也要斷啦，不松開嗎？！
樓岳霖緊貼著他的身體，小小蹭了蹭，臉上竟然浮現一抹紅色，臉上的笑容也好像在說什麽。
關賀看著他，慢慢地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岳霖，大白天的……”
樓岳霖道：“對不起，我有點興奮。”
何止是一點！關賀心想，這簡直……就是在發|情！
樓岳霖又蹭上來，“好不好呀？接下來沒人會來打擾我們。”
“主人！”南瓜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冒出來。
兩位主人齊齊低頭看去，只見南瓜頂著一張笑臉，手裏拿著平板電腦，而平板上顯示的是“教你如何五分鐘學會做蛋糕”，顯然是剛才聽到兩人的對話了。
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被南瓜打斷就有點要命了。
而且南瓜看起來特別積極，感覺自己為主人排憂解難。
樓岳霖拿過平板電腦，對南瓜說：“好的，你去廚房待機。”
南瓜依然微笑：“好的！主人！”
就這樣轉身噔噔噔走掉了。
而樓岳霖關了平板電腦屏幕，往另一邊沙發上一丟，轉身看著關賀，帶著一臉的期待。
關賀被他盯得實在難以招架，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樓岳霖手一用力，就把他抱了起來，而且，還一邊親吻著關賀，一邊與他一起回到臥室。
關賀雙腳離地，像是浮在空中似的，他連忙抱住樓岳霖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
關賀說：“你、也太著急了！”
樓岳霖銜住他的雙唇，“你在懷中，怎麽能不急。”
迅速回到臥室，好像他們才離開這裏並沒有很久，關賀仰躺在床上，而樓岳霖就在他的眼前。
樓岳霖靠過來親吻他，一只手摸著關賀的耳垂。
關賀覺得有點癢，忍不住往旁邊躲開。
可樓岳霖另一只手緊緊箍著關賀，讓他無處可躲。
他下意識想躲開，但是他不討厭這些舉動，他知道這是樓岳霖愛他。
關賀的雙手扶著樓岳霖的腰，本來兩人就穿著舒服的居家服，扒起來也特別容易，很快，兩人肌|膚相|貼，帶著滾燙的溫度。
每次樓岳霖都是很小心才會進行下一步，如果看到關賀有任何感覺到難受的地方，就一定會關切地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關賀每次都被他這麽小心翼翼地關心，心裏難免會怕樓岳霖自己不盡心。
他雙手雙腳都勾住樓岳霖的身體，腦袋輕輕地蹭了蹭樓岳霖的臉。
關賀氣息急促地說：“其實……沒關系，岳霖……你不用那麽仔細地顧著我……不然你不舒服……也不好……”
這話像是給樓岳霖加了什麽開關，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興奮。
他在膨脹，在對面前關賀的行為做出本能反應。
撫摸著關賀的手也帶著點顫抖，但也能感覺到樓岳霖的高興。
他的溫度在上升，有一種熱血沖頭的感覺。
因為關賀知道，自己不會離開樓岳霖後，他會有多麽的高興。
而自己也很開心，一直困擾他的事情總算塵埃落地，他為此站在大太陽底下跳舞都可以。
現在，他與樓岳霖如此接近，永遠都能如此接近，讓他從此無憾了。
關賀也能感覺到樓岳霖同樣的心情，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多功夫去想。
身前，樓岳霖正要被他搞得七葷八素，他的思緒猶如在坐過山車。
每次他與樓岳霖做|愛的時候，他都是這種感覺，好像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像是被樓岳霖打橫抱著，高高拋起，然後再穩穩接住。
讓關賀感到興奮的並不是被他拋起來，而是被他接住。一次一次，都是這樣，關賀不會擔心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因為樓岳霖都會穩穩地抱住他。
等關賀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
他小心地動了動胳膊和腿，散了架的感覺。
腰上搭著樓岳霖的手臂，他整個人都貼在關賀的背上，熱烘烘的體溫，即便是開了空調，也讓關賀覺得有點熱。
關賀動了動，把他的手從腰上拿下來，但是很快，樓岳霖就又抱上來。
看著他的舉動，關賀就覺得很有意思，就像樓岳霖這個人，總是能讓他感到無比舒心。
關賀轉過身來，一下子就被樓岳霖緊緊抱住。
他擡頭去看，發現樓岳霖並沒有醒，他還在睡夢之中，可是他的動作卻那麽熟練。
難道是他在晚上無數次趁著自己睡覺的時候，偷偷在練習嗎？
想到這裏，關賀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往樓岳霖的懷裏擠了擠，重新進入了夢鄉。
這一次，關賀做了個夢。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幾乎不怎麽做夢。
當然，以前的他睡眠質量不錯，也很少做夢。
而且在大多數時候，即便是做了夢，一覺醒來，也幾乎什麽都不記得。
這天晚上他不僅做夢，甚至他知道自己在夢裏。
因為他見到了父母。
他站在老家的餐廳裏，其實也不是餐廳，這裏放著沙發，墻上掛著電視，但中間的茶幾的確是他們吃飯的地方。
沙發上堆著全家的衣服，他的母親打算一起放在洗衣機裏。
父親正在一墻之隔的廚房裏忙碌，今晚會燒他最喜歡吃的炸雞排。
關賀覺得自己在夢裏一下變成了七歲，連視野都不一樣，床竟然到高到自己的大腿，寫字臺也得坐在高凳子上才能夠著。
可是他也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反而心情特別好，他蹦蹦跳跳地跑到廚房，看到母親正端著菜走出來，溫柔地讓他去客廳坐好。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關賀已經坐在放滿美味佳肴的茶幾旁。
他坐在小時候專用的小板凳上，抱著自己的雙腿，父母在他身邊坐下。
他的父親先抿了一口老酒，問他：“最近過得怎麽樣？”
關賀聽到自己以成年人的聲音開了口，“過得很開心，爸爸。”
他的母親接著問：“怎麽樣？談戀愛了嗎？”
關賀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嗯……”
關父嘿嘿一笑，“也差不多了。”
關母笑得更是燦爛，她端莊地坐在小板凳上，問：“是個怎麽樣的人呀？說說？”
關賀便說了起來，但是再多的話最終敵不過一句，“他很好。”
他說，樓岳霖真的很好，會帶著他滿世界的旅游，也會誇他做菜很好吃，哪怕就是與他坐在一起看電視，都不會說他想看的紀錄片無聊。
關母撅著嘴，“這不是應該的嘛。”
關父說：“爸爸也做得到哦。”
關賀害羞地辯解起來，“但那是樓岳霖誒！我、我很喜歡他！”
關母說：“是啦，是兒子喜歡！”
關父道：“兒子喜歡最重要啦！”
還是他父母當年說話的語氣，把關賀說得更為不好意思，也開始鼻尖泛酸。
關母伸手揉了揉兒子的頭發，道：“與他生活過嗎？彼此合適嗎？”
關賀那一點感動頓時縮了回去，他支支吾吾地說：“生活過……那個……還挺……合適的。”
關父放下酒杯，“啊，兒子長大了。”
“嗯，長大了呢。”關母看著他，“是變成帥小夥啦！”
就在此時，關賀突然覺得眼前的畫面變得有點陌生。
他從來沒有以成年人的角度，看過與他一起坐在茶幾邊的父母。
連周圍的畫面都顯得有些扭曲，關賀心裏慌了一下。
但是，父親的手順其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爸爸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帥哦。”
關母笑得眉眼彎彎，“媽媽可以作證！”
關賀的心情又平靜下來，他看著自己的父母，心裏分明是知道的，這是夢，但夢境看起來又那麽真實。
關父道：“重要的是合適！你們彼此喜歡就是錦上添花！”
關母歪著腦袋看向自己的兒子，“所以你現在幸福嗎？”
關賀重重地點頭，“嗯！很幸福。爸爸媽媽，你們現在……現在……”
關父說：“我們也很好，兒子你不要擔心我們。”
關母：“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們也都很好噢，小關關呀，現在重要的是你的幸福。”
有一股酸楚冒到了喉頭，關賀強行壓抑下去，他點點頭：“我會的。”
就看到他的父母坐在那裏微笑，都說這個好消息他們回去會告訴自己的父母，又告訴關賀可不要隨便耍脾氣，感情可經不起一次一次的消磨。
關賀撅嘴狡辯，“我才沒有，有時候我還挺遷就對方呢。”
“哈哈。”關父笑道，“說不定對方更遷就你呢。”
關賀說著笑了起來，心想好像也不錯，樓岳霖挺寵著他的。
在夢裏，關賀好像吃了菜，他好久沒吃父親做的菜，應該是沒有味道的，但他又覺得味道與當年差不多。
也許是以往的記憶覆蓋到了夢境裏，讓他以為還是以前的味道。
吃完飯，關賀挽著袖子想去幫母親洗碗，但是不知怎麽畫面一轉，他穿戴整齊地站在家門口。
他的父親摟著妻子的肩膀，兩人面對著關賀微笑，像是在送兒子遠行。
關賀站在那裏，心裏不斷暗示自己，好像他應該離開了。
關父說：“不用擔心我們，我們現在可好呢。”
關母拉著兒子的手，道：“你要快快樂樂的。”
關賀點點頭，“我會的。”
他好像還是當年那個背著書包的少年，站在門口與父母道別。
內心也意識到，這次道別必然會是永別。
哪怕往後依然會有再次夢見的機會，可以後不是這次，每次都不會一樣。
關賀的內心再也掩飾不住的悲傷，猛然之間席卷上來。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一點都不想離開，可身體卻驅動著要離開。
他像是要被黑暗掩蓋，也不知道轉過身去後離開家的方向，會是什麽模樣。
但就在此時，身後有人來抓他，將他一把從黑暗之中拉出來。
關賀醒了過來，但是他的鼻尖發酸，雙眼一片模糊。
眼角發熱，有眼淚從上面滑落，流到鼻尖，也有流到了耳朵裏。
“關關？……關賀！關賀！”樓岳霖捏著關賀的胳膊，“怎麽了？你一直在說夢話。”
關賀揉著眼睛坐起身，就著夜燈的光線，看到樓岳霖一臉的焦急。
他連忙抱住樓岳霖的肩膀，溫柔地說：“我沒事。”
樓岳霖扶著關賀的後腦勺，“做噩夢了？”
“不是。”關賀否認，道：“夢到爸媽了。”
“噢……抱歉。”樓岳霖也抱住他，“那是個甜美的夢。”
關賀心頭一暖，低頭蹭蹭樓岳霖的肩膀，“是啊。”
等了一會兒，大概是想讓關賀平覆心情，這時候樓岳霖才問：“跟……跟爸媽說到我了沒？”
關賀有時候想，樓岳霖的這份自信真是了不起，“居然讓你猜到了，是啊，提到你了喲！”
分明知道只是夢，夢裏的事情又豈能當真，可是在他們的身上，什麽事情偏偏都好像能成真。
所以，連關賀只是夢到已經逝去的親人，樓岳霖都能當做是一次重逢。
樓岳霖笑了笑：“是不是說我特別好。”
“嗯……”關賀說，“我向爸媽保證說，你會給我幸福。”
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啊！
樓岳霖渾身一震，他突然抓住關賀的雙臂，一臉認真地看著關賀，鄭重其事地說：“我用我的一生發誓，一定會給你幸福。”
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關賀笑著擡起頭，親了下樓岳霖的嘴角，“我相信你，所以我爸媽也相信你。”
樓岳霖再一次抱緊他，緊緊地抱著，什麽話都沒說。
“我一定要帶你去見我父母。”
“……”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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