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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佳偶天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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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新科狀元與臨安縣主成親的事,在長安引起很大的轟動。街頭巷尾皆是談論那一日婚禮的事,有談這門親事來了多少顯貴,有談皇帝臨場的親事何其少,有談狀元郎必成大器。

這陣轟動還沒過去,狀元郎又引發了另一樁轟動。

這一樁事直接讓整個長安城目瞪口呆。

狀元郎挑燈看書的時候,燭光燒著了,將整個屋子都掃了,待找到的時候,狀元郎已經化作一具焦屍了。

何府。

紅綢直接換成了白綢,喜鬧變成了哀愁,籠罩著整個府邸。

“姚姑娘,小姐在裏面。”翠竹是衛嬰寧的貼身丫鬟,她面上有些擔憂,“姚姑娘,小姐有些奇怪,您勸勸她。”

姚菀心中擔憂,快步走了進去,便見衛嬰寧穿著白色的孝服,更顯身材羸弱。只是當看到她的臉時,姚菀才知道翠竹所謂的奇怪是什麽意思。

丈夫去世,這對一個新婚婦而言是十分大的打擊,但是衛嬰寧的臉上沒有絲毫悲傷的表情,她的表情淡然,眉目之間和之前無異。

姚菀仔細地盯著她看著,似乎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什麽不同來。

“姚姐姐,你這樣看著我做甚?”衛嬰寧被她看得羞紅了臉,嬌嗔道。

姚菀直接問道:“何覃死了,你不傷心嗎?”

“成親那一日,我在喜房裏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何覃,那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他了。我以為我會傷心,但是我一點傷心的感覺都沒有。何覃消失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氣。”衛嬰寧眨著水潤的眸子看著姚菀,“姚姐姐,我覺得我大概是不喜歡何覃的。”

“那你為何執意要嫁給何覃?”姚菀根本理解不了這小姑娘的想法。

“我就想看看我到底喜不喜歡何覃。”衛嬰寧道,她說著,便吐了吐舌頭,“再說,他都沒死,我幹嘛要傷心。”

姚菀的眸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姚姐姐,你也知道的吧,何覃沒死。那具焦屍根本不是何覃。我看到焦屍的時候還哀嚎了兩聲,也算對得起何覃的救命之恩了。”

那一日,姚菀最終說動了何覃,何覃答應離開長安。

沒過幾日發生這件事,姚菀便猜到是何覃的金蟬脫殼之計了。

她沒想到衛嬰寧看起來毫無心機,竟能看透這件事。

“何覃喜歡的是姚姐姐吧。”

衛嬰寧再次語出驚人。

姚菀還沒有說話,衛嬰寧便繼續道:“但是他沒有阿兄那麽喜歡姚姐姐,姚姐姐,我阿兄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你一定會開心的。”

姚菀臉上露出一個笑意:“我知道的。”

“何覃”下葬後,衛嬰寧便被接回了衛府。

姚鑒和衛諺合得來,時常出入衛府,兩人稱兄道弟,沒事的時候就一起喝喝酒,練練拳腳。

姚鑒的酒量一般,卻偏偏要喝,所以時常是一副迷醉的模樣。

姚菀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他偏偏不聽。

“沒有姑娘會嫁給一個酒鬼的。”姚菀道。

“以酒為伴,酒便是我的娘子。”姚鑒中氣十足道。

只是,他說下這句話的時候,沒想到打臉打得這麽快。

這一日,他抱著酒壺在衛府的後花園裏走著,突然看到幹枯的樹下,一女子穿著白色的狐裘,嫩白的小臉被凍得通紅,氣若幽蘭,明艷動人。

他看得頓時呆住了,只以為遇到了仙女。

他的眼神迷離,仙女在他眼前變成了好幾個影子,姚鑒追著其中一個影子而去,最終便追丟了。

姚鑒酒醒後,悵然若失許久。

姚鑒心中郁悶,又喝了幾口酒,這一次,又遇到了朝思暮想的仙女了。

他想上去和仙女兒說話,只是仙女的酒量比他還淺,他剛開口說一句話,口中的酒氣便令仙女醉了。

從那以後,姚鑒便再也不喝酒了。

他不覆邋遢的模樣,開始認真地穿衣,頭發束起,胡子刮得很幹凈。他本就生得俊俏,這一拾掇,便是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儼然換了一個人。

姚鑒除了夜裏在家裏睡,其餘時間都基本呆在衛府,討好衛嬰寧,討好衛老夫人,還好他機智,已經事先討好了衛諺!

衛嬰寧在花園裏種花,有人立即給她打傘。

衛嬰寧在湖邊釣魚,立即有人給她捧著魚簍。

前一日,衛嬰寧一無所獲,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第二日,她的魚鉤很快便有魚咬鉤了。

姚菀見了也是嘖嘖稱奇:“嬰寧,沒想到你這直鉤也能釣上來魚。”

衛嬰寧離去後,姚菀在湖邊站了好一會兒,一個腦袋冒了出來,帶出了一大片水花。

姚鑒落在她面前,渾身濕漉漉的。

姚菀露出一個驚詫的表情:“好大一條魚!”

“臭丫頭!”姚鑒濕漉漉的手便要來戳姚菀的腦袋,姚菀瞬間便閃開了,“你是故意在這裏看我丟臉的吧。”

姚菀笑嘻嘻得逃開了。

衛諺和姚菀的親事定在來年的開春。

姚家。

從冬到春,姚菀一直在給自己縫制嫁衣。

她從小便被當男孩子一樣養著,跟著姚鑒一起玩泥巴、上山摘果子、下水捉泥鰍,唯獨這女孩子該會的事,她一竅不通。

她阿娘是個慈母,她並不強迫姚菀去學女工,該做的,她自己都做了。

縫制嫁衣對於姚菀來說是一件極其覆雜的事。她跟著阿娘學了一段時間,終於學到了一些基礎,只是用來做嫁衣還遠遠不夠。

偏偏姚菀很看重嫁衣,這縫了又解,半個月下來,嫁衣的進度停滯不前。唯一有變化的便是她的手了,她的手指上不知道添了多少針眼。

衛諺一臉心疼地幫她上藥:“菀菀,不如找長安城最有名的繡娘繡一件吧。”

姚菀固執地搖頭:“我這輩子就嫁這麽一次人,還是嫁給我喜歡的人,所以我一定要親手縫嫁衣。”

衛諺聽著開心,看著她的手指又憂心,便在這歡喜與憂心之間徘徊著。

這樣日覆一日,於某一日,姚菀突然發現自己的嫁衣竟然已經半成了。因此,姚菀一度懷疑自己日有所思,夜裏夢游來繡了。

姚菀的心中疑惑越來越深,這一日,姚菀沒有睡。

她披衣起身,朝著繡房走去,便發現燈燭還亮著。

姚菀推開繡房的門,便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手裏拿著一根繡針,熟練地在紅色布料間穿梭著。

正在忙碌的人也擡頭看著她。

姚菀楞楞的,一時不能反應過來。

“菀菀,你怎麽醒了?”

姚菀走了進去,走到了衛諺的身邊,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衛諺放下了繡針,將姚菀摟進了懷裏:“菀菀。”

姚菀低垂著腦袋,衛諺垂著頭去看她,便發現她的眼眶紅紅的。衛諺頓時慌了:“菀菀……”

姚菀泛著衛諺的手去看,他的手該是拿刀拿劍的,如今卻為她拿著繡針。姚菀想哭,並非因為難受,而是因為感動。

“菀菀,你說要親自繡嫁衣。你的便是我的,所以我繡是一樣的。”衛諺連忙解釋道。

她擡起頭,親了衛諺一下。

衛諺日思夜想都是一親芳澤,如今佳人獻吻,他自然是毫不客氣。

衛諺抱著姚菀,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兩個人便親吻了起來。他的舌頭撬開了她的牙齒,掃盡她口中的空氣,姚菀也用力地回吻著。兩顆離得很近的心,都劇烈地跳動著。

之後,都是衛諺在繡著,姚菀便在一旁陪著,端茶送水的。

這嫁衣緊趕慢趕的,終於在成親之前繡好了。

姚菀試了嫁衣,紅艷艷的衣服,充滿喜氣,襯得她面容格外紅潤,臉上隱約窺見幸福的光澤。

這嫁衣並不算精致,繡工跟長安城的第一繡娘比起來更是天差地別,姚菀卻覺得這是她此生穿得最好看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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