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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送子觀音(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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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琳瑯說了什麽?”姚菀問道。

她心中癢癢的,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衛諺嘆了口氣:“琳瑯只說了兩個字——‘不曾。’”

姚菀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不太好,但是聽聞這樣還是不勝唏噓。

事到如今,就像是崔婉兒自己編了一場戲,奈何她選的戲子不配合,將她的努力毀於一旦了。

“崔婉兒來往的……可有特別要好的男子?”姚菀問道。

衛諺的神色也不太好看:“未必有關系好的,但是董夫人的性子……“

見著好看的總要上去撩撩,之前在街上與衛諺那次便是最好的說明。這般說來,崔婉兒還真是作死了自己,坐實了這‘偷人’的罪名。

只是衛諺剛剛所說的‘是,又不是’是什麽意思呢?

姚菀靈光一閃:“也未必是最差的結果。這娘子與丫鬟各執一詞,或許是因為這丫鬟心生怨懟,所以借此機汙蔑娘子呢?”

“琳瑯喚董夫人‘娘子’,喚董簡‘姑爺’,這緣故便是琳瑯是跟著董夫人一起入董府的。琳瑯的話是董掖問出來的,董掖的問案能力又豈是個小姑娘能招架的?後來琳瑯便連忙改口,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反倒成了此地無銀。”衛諺道。

姚菀沒想到竟有這一番變故。衛諺顯然已經查過那叫‘琳瑯’的丫鬟了。若琳瑯所說是真,那崔婉兒所說便是假的了。這般說來,那便真的是崔婉兒與他人私通……

崔婉兒平日的性子,再加上她腹中的孩子,這下是真的坐實了罪名了。董掖,以及董家該都是這麽想的了。

崔婉兒雖是崔家的女兒,親姐還在宮中為妃,但是做出這般有辱家風的事,崔家怕是會交由董家來處置。

這般想來,崔婉兒兇多吉少。

想起幼年時初見的那姑娘,此時卻落到這般境地,姚菀心思也是十分覆雜。

“那你說的‘崔婉兒覺得腹中孩子是董簡的,而其他人卻不信’又是何緣故?”姚菀問道。

“後來我要離開董府的時候,那丫鬟突然找了我,和我說了一樁事。”衛諺道。

“她說了什麽?”

衛諺又繼續說起了昨日在董府中發生的事。

董掖自然沒懷什麽好心,他讓衛諺聽這番話,便是要告訴他,崔婉兒確實是與人有染。董掖得到想要的,便將崔婉兒帶走了。

崔婉兒已經有些瘋狂,眼神中早已沒了往日的靈動,只囔囔道:“簡哥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你們都不信我!簡哥!”

衛諺看著那被董掖帶走的歇斯底裏的少婦,不由得有些恍惚,記憶中,那個靈動單純的少女,似乎徹底不見了。他的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他想將崔婉兒帶走,但是董掖不會讓他帶走的,一旦被董掖發覺了他的心思,這對崔婉兒更加不利。

衛諺心事重重地走出了董府,走到門口的時候,那丫鬟突然追了下來,直接跪到了衛諺的面前,面露懇求。

“大人,您救救娘子吧。”

“再這樣下去,娘子會被他們逼瘋的!”

衛諺看著她。

琳瑯便將心中所想一五一十說出來了:“娘子嫁入董府,一直不得老夫人喜愛。娘子在家是嬌生慣養,郎主和夫人寵,幾個兄長姐姐寵,到了董府,雖有些不順,但是得姑爺寵愛與護著,卻也過得還好。但是娘子嫁入董府,兩年不孕,董老夫人更加不喜她了,因董老夫人日日念叨,娘子又不準姑爺納妾,這姑爺對娘子,也沒有初時好了。後來姑爺去了代州,老夫人與娘子更是勢同水火。娘子終日抑郁,時常精神恍惚。娘子極有可能是因為思夫心切,所以才產生了幻覺。”

“我見你家娘子好好的,又如何恍惚?”衛諺的聲音陡然轉冷。

琳瑯垂下了眸:“大人見到娘子的時候,正是娘子心情好的時候。前一段日子,娘子精神恍惚的厲害。有一日,她道,琳瑯,我瞧見觀音廟的娘娘顯靈了,正對我笑呢。又有一日,她背後指著董老夫人道,這黃鼠狼轉世來禍害我的,我偏不讓她如意!還有一日,我突見娘子房中有笑聲,便悄悄推開門看,見娘子正抱著那根黑色的柱子撒嬌,喚地竟是‘簡郎’!”

“若只是精神恍惚,產生幻覺,那董夫人的身孕是從何而來?”衛諺問得一針見血。

琳瑯的眉頭皺了起來,好半晌才道:“奴婢一直守著娘子的,也未曾見娘子與其他男子有過親密之舉,所以奴婢想,娘子會不會是夢見與姑爺……然後就懷了身孕?”

衛諺不動聲色地瞧著琳瑯的臉色,這丫鬟說的情真意切,絲毫不像作偽。不過他斷了這麽多案子,也知這世上的人不得只拿眼睛瞧。

眼睛看見的真相,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真相。真正的真相,是需要千絲萬縷的證據去證實的。

姚菀聽完衛諺的話,也是不勝唏噓。誰都想不到那樣的女子,竟有這般一段遭遇。可見這人世界,沒有什麽是十全十美的。

姚菀靠著枕頭坐著,陷入了沈思中,風從窗臺吹了進來,吹起她耳邊的一縷頭發,愁容之上,更添一分淒婉之美。

“產生幻覺與丈夫而有身孕?”姚菀道,“我在書上曾看到一段趣事——某位大人出使於外,其妻思念至深,荏苒成疾,忽晝夢與之交,因而有孕。這故事其實是一則笑話,不過是那婦人行了不端之事,托了個借口,可笑的是,那丈夫竟信以為真。但是關於崔婉兒,這話卻是出自丫鬟的口裏,你的意思是崔婉兒想借丫鬟的口說這些話?”

衛諺搖了搖頭:“再想想。”

再怎麽想也十分對崔婉兒不利啊!

“大人,我覺得還是得再查查這丫鬟。”姚菀道。

表面上看這丫鬟與崔婉兒親厚,但是人心難測,誰知道崔婉兒和這丫鬟之間有沒有什麽仇呢?

“這不失為一種可能。”衛諺道。

這只是一種推測,沒有證據,什麽都白搭。姚菀恨不得現在就下地,找那丫鬟好好查探一番。

“我想見琳瑯。”姚菀道。

“琳瑯在董府之中,你進去一次就剩半條命,再去一次,半條命都沒了。”衛諺毫不嘴軟。

“誰說的,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姚菀道,說完便要下床。

然而她一動得劇烈,便覺得胸口一陣悶疼,那裏可是生生地受了董掖一掌之力!

劇痛之下,姚菀只栽進了衛諺的懷裏,靠著她的胸膛,緩了一口氣。衛諺張開手臂,懷裏的人格外嬌小,他卻沒有攏緊手。

“這便是好得差不多?”

那一陣疼很快過了,姚菀掃過衛諺的臉,竟見他那俊朗的臉上有幾分擔憂,等再看去,那擔憂已然消失不見,姚菀只當自己看錯了。

“還有些疼。”姚菀訕訕道。

“哪裏疼?”

“胸口疼。”姚菀道。

“董掖手上功夫了得……”又是董掖親自擒的姚菀,這傷是怎麽來的顯而易見。衛諺的臉上閃過幾分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陰郁。

“董掖此人有些陰毒,又與我有恩怨,以後記得躲著他。”衛諺道。

姚菀吃了這麽一番虧,又豈不知道要躲著?姚菀忙不疊地點頭。

衛諺臉色又好看了些許。

“這幾便好好養傷,待傷好了再回大理寺。”衛諺道。

“這個案子……”

“你養傷便好了,傷好前莫過問這個案子。”衛諺說完便離開了。

衛諺話中顯然沒有商量的餘地,姚菀只得乖乖地躺著,盼著傷快些好了。

衛諺一走,紅鸞便推門進來了,手裏捧著一碗藥:“姑娘,該喝藥了。”

紅鸞將藥端到了姚菀的面前,一只手那著勺子舀了一口,便要餵她。姚菀連忙道:“我自己來。”

紅鸞也不勉強,遞給了她,提醒道:“這藥有些苦,姑娘……”

紅鸞話音未落,姚菀便將那一碗藥灌了下去,臉色自是巋然不動。

紅鸞暗自心驚,這藥她嘗過,苦得嘔吐了半晌,這姑娘果然與尋常人不一般,聽聞是大人身邊幫著破案的。紅鸞對姚菀更是恭敬幾分,裏裏外外都是親自伺候著。

姚菀只覺紅鸞跟其他丫鬟不同,她年紀雖不大,但是行事沈穩,自有一股氣勢在其中。但是這別苑裏知道的,便知這紅鸞是如何的不同了。紅鸞姓鄭,雖不是滎陽鄭氏的嫡系,但是也沾上了一些親。滎陽鄭氏是七望之一,何等榮耀,這即使沾點親也不得了了。所以紅鸞不僅是世家女,而且不是一般的世家女。當年,紅鸞兄長得衛諺相救,為了報恩,她竟舍了世家女的身份,即使為奴,也要報這恩情。從這件事中,這女子的秉性可見一斑。

當年,許多人都道這世家女一時沖動,堅持不了多久,然而如今,紅鸞便成了衛諺最信任的人,獨自打理著這一處別苑。

姚菀的母親也是滎陽鄭氏的,若真要算起來,她與紅鸞之間還有幾分親戚關系。

“姑娘,大人不回衛府的時候,就會來這別苑中宿著。”紅鸞道。

“這處離大理寺遠嗎?”姚菀問道。

“不是很遠,騎馬不過一刻鐘。”紅鸞道。

紅鸞陪著姚菀說著話,見她面露疲色,便適時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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