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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送子觀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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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諺‘董夫人’三字一出,那女子的表情便是一滯。

美人蹙眉,別有一番動人:“今日多謝諺哥哥的救命之恩,婉兒銘記於心。婉兒也許久未見諺哥哥了,今日得空,不如趁今日一敘?”

衛諺道:“但是我沒空。”

美人輕輕嘆氣:“那婉兒便待得諺哥哥有空。”

衛諺道:“這凡事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我與這位姑娘已經約好了。”

崔婉兒的目光落在姚菀身上,瞧著那是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的小姑娘,長得跟自己差不多好看,但是卻比自己嫩許多,這臉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

姚菀:“……”

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那諺哥哥便是不願與我一敘了?”崔婉兒的眼睛微微瞇起。

衛諺道:“是。”

崔婉兒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猛地抖了抖雙袖,然後垂頭四處找了起來,那架勢,竟像是要將整個馬車都翻過來一遍一般。

美人尋得頭發散亂,臉上全是驚惶不定,最後望向衛諺,帶著一些無助:“諺哥哥,有人偷了我的東西!”

“什麽東西?”姚菀問道

“與你何幹!諺表哥,剛這馬突然發了狂,將趕車的甩了下去,開始狂奔,一定是有人在馬車上做了手腳,趁機偷走我的東西!”

崔婉兒要去看衛諺,衛諺的身形一動,落在了姚菀的後頭,姚菀便堪堪擋住了她的視線。

崔婉兒焦急中帶著幾分怨毒。

姚菀:“……”

看來衛大人有意拿她做擋箭牌。

姚菀想,衛大人今日答應若是梁王的案子破了,便讓她入大理寺,那她便送衛大人一份厚禮。

“是何東西?剛馬車狂奔之時可曾遇到什麽怪異的事?”姚菀板著臉,煞有介事道,“這問案的活都是我這種小捕快幹的,衛大人負責在關鍵的時候提點我們一番。”

崔婉兒瞪著姚菀,姚菀不為所動。

崔婉兒的牙齒都咬碎了,不得不繼續道:“一塊玉石,掛在脖子上的,剛馬車狂奔的時候,我覺得脖子一痛,恍然間有一雙手從車頂伸了下來,搶走了我的玉!”

“那手是何模樣?”

“男子的手,其餘便沒看清了。”

“他的臉是何模樣?”

“只伸進一雙手,我又如何看得見他的臉?”崔婉兒有些氣憤,再次看向衛諺,語氣頓時柔和下來,“那塊玉是觀音廟請的,很重要,諺哥哥,你快幫我尋尋。”

衛諺走到了馬車前,將馬車裏的布置掃了一遍,馬車裏的布置不可謂不奢華,經歷這一番顛簸,裏面的許多東西都是完好如初。馬車的設計也是別處一格,兩側是假窗,窗戶開在頭頂,一個約四寸長四寸寬的小口,可以容得下一個成年男子的手臂。

衛諺一靠近,崔婉兒就目光盈盈地落在他身上,像是恨不得鉆進他的懷裏。就在崔婉兒往衛諺身上挪的時候,身體綿軟地想要坐不住的時候,姚菀再次擋在了他們之間,崔婉兒的腦袋便靠在姚菀肩膀上了。

崔婉兒瞬間坐直了身體,惡狠狠地瞪了姚菀一眼。

“觀音廟?是祈福的,還是求子的?”姚菀問道,“不過觀你模樣,應當不是求子。”

“為何?”

“觀你面相欲求不滿,明顯是丈夫不在身側,若是如此有子,那才怪哉。”姚菀道。

崔婉兒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你不幫我尋回東西,問我這些作甚?”

“因為你根本沒有丟東西。”姚菀鉆進了馬車,坐在了崔婉兒的對面,目光落在她那白皙的脖子上。

崔婉兒臉色猛地變了:“你這捕快便是這般做事的嗎?抓不到賊人就說我沒丟東西?”

“馬車疾奔的時候,人的身體會往後倒去,所以你只可能在後面的這幾個位置,男子手長不過三尺,這該是多長的手臂才能從你脖子上扯下東西呢?”姚菀冷靜道,“再來,按你所言,是賊人將東西硬生生地從你脖子上扯走的,那你脖子上為何一點痕跡都無,白皙如舊?”

姚菀等著崔婉兒惱羞成怒、化身潑婦。

然而,她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

崔婉兒上一瞬還是那惡狠狠的表情,下一瞬羞怯的笑意,捶了姚菀的胸口一下:“小姑娘的眼睛也太利索了,我不過和衛諺開個玩笑罷了。”

姚菀捂著自己的胸口,汗毛都立了起來。

“罷了罷了,看來今日衛大人是沒空了,來再奉上拜帖。小姑娘,你也一起哦。”崔婉兒朝著姚菀眨了眨眼,起身,坐回了馬車裏。

此時,她的家仆也追了上來,向衛諺和姚菀道了一通謝,便趕著馬車離開了。

姚菀看著遠去的馬車,一時有些難以回神。

“她素來愛捉弄人。”衛諺道。

姚菀這才回神:“變臉比變天還快,我一時都沒適應過來。”

衛諺但笑不語。

“她是誰?”姚菀問道。

“崔婉兒,清河崔氏,父親為刑部侍郎,三年前嫁入武將世家董家,為董家婦。”

“不過她應當是去求子的。她身上帶著香火氣,而且,她袖中藏著一本經書,我窺見了書的名字,是一本《送子觀音經》,所以她說的並非全是假話,她是自觀音廟歸來。縱使那番變故,她仍將經書緊緊護著,可見那經書對她著實重要。”

衛諺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姚菀看著他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忐忑:“有什麽不對的嗎?”

“本寺覺得自己官位不穩了。”衛諺一本正經道。

姚菀瞬間領悟了,學著崔婉兒嗲聲道:“諺哥哥這般睿智無雙,這大理寺卿的位置坐得妥妥的……”

衛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姚菀回神,臉色不由微微發紅。剛剛那一瞬,她像是被崔婉兒上了身。

衛諺與姚菀一起去梁王府,圍觀的人也都散開了,那場鬧劇便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長安每一日都有各種各樣的新鮮事,這件事很快便被人們忘在腦後,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上一次,單單烏氏受了驚嚇,梁王哭到聖駕前,聖上便給了大理寺壓力,這一次卻是梁王出了事。聖上勃然大怒,抓了梁王府的一眾侍衛,又給大理寺下了死命令,要盡快破案,若是聖上等不及了,那衛諺這冠帽便就保不住了。

整個大理寺都是憂心忡忡,然而這兩個案子線索太少,沒有任何目擊者。

盧千石和梁王的死都是悄無聲息的,尤其是梁王府,守衛重重,居然無人發現有人潛入梁王的臥室,殺死梁王後離開。

按理說,這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兇手就是梁王府的人。但是,梁王府的人是怎麽潛入盧府的呢?

“或許兇手不止一人。”姚菀道。

“兇手有兩人,一人為盧府中人,另一人為梁王府中人,兩人約好以同樣的方式殺人……”衛諺道。

“所以,石七的嫌疑還是很大的。”姚菀道。

衛諺與姚菀一起走入了梁王府,李修玉和趙阿牛已經候在了那裏。

“如果說石七是為了報仇,那殺死梁王的人也是因為報仇……”衛諺道,“修玉,去查查石七可曾與梁王府的人可曾有過接觸。”

李修玉領命而去。

穿越長長的廊道,便到了梁王的房間,裏面的擺設沒有動,這房間裝飾奢華,貴氣逼人,卻因為主人的溘然長逝,沒了人氣,有些陰氣森森。

大理寺已經將這個屋子的每一寸地方都查過了,都未曾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

姚菀的目光突然落在一個地方。她走了過去,那抽屜半開著,姚菀打開,裏面放著一本書,姚菀將書拿了出來,那書的封面上,正是‘送子觀音經’三個字。

那本書很新,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主人未曾翻閱,另一個則是主人太過珍惜。姚菀將那書放在鼻尖聞了聞,便確定了是後一種可能。

如崔婉兒一般,這些經書都是觀音廟請回來的,自然帶上香火氣。而這本書上,香火的氣味已經完全被另一種香味掩蓋了,這種香味正是來自烏氏身上的。

“烏氏其實是個相當精明的女人,世子已經長成人,這梁王府早晚會落到梁王世子的手上。烏氏年輕,梁王早晚有仙逝的一日,又因梁王妃的死和烏氏相關,若是梁王去世了,那烏氏……所以她唯一安身立命的方法便是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兒子,若是她再有野心一些,或許還有機會坐上老太妃的位置。”姚菀拿著那本書道。

“這本經書是烏氏請的?”衛諺拿過了那本經書,翻看了一番。

烏氏是在梁王死之後才知道自己有身孕的,在這之前,梁王都是烏氏唯一的倚靠。這本經書只能說明,烏氏急切地想要個孩子,也只能說明,梁王的死與烏氏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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