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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探井底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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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藏豎起手指放在唇間, “噓——”

周圍的幾桌都安靜下來了,眾人隱約也有聽見聲音。

“唔——吼——”

真真切切,一聲痛苦的低吼,仿佛從很遠的地底下傳來, 又好像就在身邊, 高良姜放下了手裏的毛豆,眉頭糾成了一團。

眾人提心吊膽等著, 這聲音又沒了。半晌, 店裏才重新熱鬧起來,大家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這是什麽聲音?”

“不知道……”

“……像老虎吼。”

“不對, 像獅子。”

“是龍, 龍吟。”

“呸,你見過龍?”

“這到底是什麽聲音?”

很快, 整個北京城都陷入了這場討論中,從南到北,從朝陽門到阜成門, 那低沈隱約的低吼聲都能聽見。開始聲音還極小,漸漸的,這聲音大了,但凡是有耳朵的,都能清清楚楚聽到。

民眾相當恐慌,這特麽是什麽玩意兒,聲音這麽大?

政府登報紙解釋,科學家研究了, 最近天氣幹旱,地底下水位下降,水脈改道,造成的聲音,大家不必慌張。

誰信啊?

老百姓們口口相傳,這是地底下被壓的惡龍要翻身了。

相傳明朝初年,朱棣奪了侄子朱允炆的皇位,建都燕京,也就是現在的北京。當時,燕京一塊常常下雨,下得人頭上都要長蘑菇了,而且,燕京三面環山,除了一條永定河,竟沒有其他大河了,排水十分不便,黎民百姓頗受惡劣的雨水天氣困擾。

傳說,這燕京,有一條苦海幽州的孽龍,正是它作祟。

明成祖派大軍師劉伯承與姚廣孝設計新燕京,這二位軍師均是天地間的奇才,有常人難以匹敵的智慧,這二人爭吵一番後,各自出方案,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互相抄襲,反正都設計出了八臂哪咤城,兩人相視一笑。

哪咤是托塔天王家的混世小魔王,有自己獨特的降龍方法,果然,這八臂哪咤城建成以後,北京不下雨了。

明成祖高興啊,好好好,我就喜歡幹爽!龍袍當晚洗了第二天早上就能穿。

那孽龍定是被壓在老城底下,如今,出了一系列的怪事,定是此龍要出來作祟了。而且,更可怕的是,所有的井都不能用了,井水渾濁不堪,甚至隱隱有一股腥臭味,澆花花死,洗衣服衣服就臭了。

北京城陷入了幹渴之中。

政府雷厲風行,早在水業協會斷水罷工之時,便安排郊區警察廳緊急行動,拖也要把門頭溝的煤炭拖回來,務必使京師自來水廠進入正常的運營中。全城所有的公共自來水龍頭增派水工看管,不得提高水價,民眾排隊取水,不得尋釁鬧事,違者全部抓起來!

很快,關於孽龍的謠言四起後,又下令將造謠的人也都抓起來!

一時間,全城最忙的就是巡警。

這天下午,孫隊長從門頭溝回來,把自己扔進了高家莊,喘著氣:“小高掌櫃,來碗水!”

高掌櫃不在大堂,剛被王家小媳婦叫去後院了。跑堂的夥計尾子一見是孫隊長,很有眼力勁兒地端上來一碗涼茶,孫隊長一飲而盡,“舒坦,再來一碗。”

尾子笑嘻嘻又端了一碗來,問:“孫隊長,您忙壞了吧?”

孫隊長一見是他,話少了,不自覺拿出了當官的威嚴,後欠著身子 ,道:“這都是為了黎民百姓。”左右看了一圈,“小高掌櫃呢?怎麽,生意紅火起來了,就不搭理老主顧了?”

尾子還笑嘻嘻地,道:“哪兒能啊,忘記誰也不能忘記您。您找掌櫃的定是有您的道理,不知道小的有沒有這個福氣,給您傳個話。”

孫隊長笑了,這小子會說話。也沒什麽特別的大事,就是前幾天高掌櫃來局裏報案,說水井讓人炸了,當時孫隊長不在,被派往門頭溝協助工作了,今天剛回來,聽局裏的人說了,順道就過來瞧瞧,“沒事兒,我等著就是,你弄點吃食上來。”

“得勒。”尾子端上來一壺涼茶,一盆毛豆。孫隊長開始還有些嫌棄,但很快就坐在那裏剝毛豆吃了,專心致志。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不在飯點兒,店裏除了孫隊長,沒別的客人。尾子嘴巴寂寞,湊過來跟孫隊長聊天,他想要打聽點內部消息,回去說給相好的聽。他那相好的叫花麗,在八大胡同幹著正經工作。

“孫隊長,您吃好喝好。”

“唔。”

“孫隊長,抓了多少造謠的人了?

“牢房裏都坐滿了,你也想去嘗嘗牢飯?”孫隊長瞥了尾子一眼。

尾子笑嘻嘻又道:“孫隊長,您嚇唬我幹嘛,誰不知道,您是最明辨是非的,該抓抓,該放放,從沒弄錯過,照我說,下一個升局長的就該是您了。”

孫隊長情不自禁掛上了一絲笑容。

尾子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咱北京城這‘八臂哪咤城’的叫法,也確實是老早就有了的。宣武門、崇文門是左右肩膀,阜成門、朝陽門是左右手,東岳廟是乾坤圈,白塔是火尖槍;東華門、西華門是這小爺的尊臀;東直門、西直門是倆膝蓋骨;安定民德勝門是兩只腳,這門外的黃寺和黑寺是風火輪。最中間,皇城那一圈兒的紅城墻是小爺他紅艷艷的肚兜兜——”

“你說的還真沒錯。”孫隊長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也是聽著這些老話長大的。

尾子更得意了,滔滔不絕,“要說地段最好,還是前門這塊,咱這兒的正陽門,那是哪咤的頭!那就是總指揮部,***正南的棋盤街是鼻子,棋盤街再往南有兩口井,聽家裏老人說,就是哪咤的兩只眼睛——”

孫隊長打斷了尾子的話,若有所思,道:“你們店好像剛好就在這塊兒啊。”

“那可不是,我們就是哪咤的臉面,聽說掌櫃的姥爺說,咱高掌櫃七八歲的時候,生的雪白粉嫩,又習得一身武功,一看就是個英雄小少年,常常被廟會請去扮哪咤。真不愧是掌櫃的,小小年紀就能夠為家裏掙錢了。”

孫隊長的思維還停在前面,沒這麽發散,“那你們院子裏的井……”是哪咤的一只眼睛?

尾子也想到了,頓時心癢難耐,“孫隊長,咱要不瞧瞧去?掌櫃的就在後院呢,您瞧瞧去?”

孫隊長扔了手上的豆殼,“跟本隊長啰嗦半天,走!”

兩人走去了後院。

後院裏的站了好些人,高掌櫃、阿藏大廚、還有王家的人都在,甚至還站著孫隊長手下的兩個巡警,大家俱是沈默無語,呆呆站在井的旁邊。

萬籟俱寂。

孫隊長打破了安靜,大步走上前來,“怎麽了?大家站在這裏幹嘛?井裏出女鬼了?”說著探頭往井裏看,井裏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孫隊長俯下身子朝井裏看,東西沒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從鼻腔鉆進了肺,沖破了肺,返回了嘴。

“嘔——”孫隊長吐了,吐幹凈了罵:“他娘的什麽玩意兒死在裏面了,太味兒了!”邊罵邊往旁邊走,眼睛沒看到路,一腳踩在一灘黏糊糊的東西上面。

巡警小丁急忙道:“隊長,別——哎,您踩的這個不是我吐的啊!”

“嘔——嘔嘔——”孫隊長扶著墻狂吐不止,直到吐得雙腿無力,歪著身子靠著墻,還不敢大口呼吸,只能有氣無力地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高良姜把井旁邊一桶水提到了孫隊長眼前,這已經不是一桶水了,黃裏透著紅,紅裏透著黑,遠看一同血水,近聞一桶臭味,高良姜安撫孫隊長:“別怕,你已經沒得吐了……前幾日不是有人炸井嗎?井裏估計有什麽東西被炸死了,井水都混著血水,臭了啊。”

孫隊長也安撫高掌櫃:“高掌櫃啊,那就放棄這口井吧。”有氣無力的。

巡警小丁說,“隊長,現在不光是高家一口井的問題了,全城的井都臭了。不過像高掌櫃這口井臭得這麽明顯、這麽有特色的,還是頭一個。”

正說著,有巡警呵斥著,抓了一個井水派的水夫進來。這水工在門外探頭探腦的,看著不像是正經人。

“這……好像就是那天炸井的人。”人群裏有人說話,沒說話的都讓開,王家小兒媳婦露了出來。這女子膽子小,被眾人一看,自個兒打了個哆嗦,硬著頭皮指認,道:“那天晚上我起夜,看著院子裏好像有人在走,那人腦袋上有一塊沒頭發。”她男人不在家,女人家家的半夜瞧見院子裏有陌生人,被嚇住了,沒敢喊人。

眾人一看這水工的腦袋,果然有腦側巴掌大一塊沒有頭發。

小丁一腳踹在這水工的膝蓋窩上,“老實交代!”

水工瑟瑟發抖,他就是個幫工的,不是拿主意的人,被這幾位帶槍的官爺一嚇,全撂了。這井,還真是鄭添溢派人炸的,他在這一帶送水,知道老王家這兩天門栓壞了,晚上就用扁擔撐在門後面,他拿著鋼絲一頂,兩三下就把門弄開了,“官老爺,您明察,真不管俺的事兒,是上頭派人來炸的,俺就開了個門,跟俺沒有一點兒關系……全是會長!都是鄭會長派人來做的!”

孫隊長遠遠坐在小板凳上歇息,聽到這兒,咬牙切齒道:“快去把那孫子給我抓來!”

“得令!”

孫隊長還不解氣,“快去,再給我找個能裝胖子的大水桶來!”

作者有話要說: 高良姜:終於要探井底了!歡呼!

錢會長:……弄好錯了吧?怎麽感覺是讓我去探?我不是主角!我不去!弄錯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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