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陳翠花怕孫女的彪悍嚇到秦桑，她解釋。

“秦同志，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孫女人小、脾氣暴，什麽人都敢惹，上午差點被打，還有賴於你的幫忙，也正因此，我們當家長的就想讓她和你學點本事，起碼每次惹事的時候，她能護住她自己。”

秦桑輕點頭，表示理解。

該說不說，從早上的情況來看，方家人都很護著這小女娃。

她機敏、狡黠、聰慧又不世故，有她當徒弟，生活應該會很豐富吧。

秦桑有些意動，但又不能隨口答應。

她突然開口，“我有個條件。”

“師父你說！”好姐直接叫人。

她快開心死啦，她有師父啦。

秦桑低頭看她，扯扯唇角，“你們家的兩條小狗，由我出面買給派出所，培育成警犬，為社會做貢獻。”

好姐呆住，“啊？”

那是她送給農哥和蛋哥的呀。

而且她已經親手送走大大和小白的另外幾個崽了，再送走兩個，她會舍不得的。

“這個要問我家兩個孫子。”陳翠花靈活答應。

“只要他們同意，就沒有問題！”

其餘公安同志從遠處過來，秦桑不想事情沒確定前，就廣而告之，徒惹議論。

她沖祖孫倆輕點頭。

“你們仔細想想，我晚上再過來，到時候給我個答案。”

陳翠花立刻邀請秦桑來吃晚飯。

“我孫子做的菜特別好吃，她還會做你們廣市的菜，秦同志你晚上來吃吧。”

無功不受祿，秦桑拒絕，很快和同事們離開。

陳翠花拉好姐進門，諄諄教導。

“好姐，你咋傻了啊，小小農和小小蛋去派出所當警犬不僅包吃包住，還有單位養老。”

她眼睛一轉，“而且他們在，咱家在局子裏就有狗照應了，要有個啥事進警局，咱還能攀攀關系，這也方便你大花姐找你二花姐啊！”

說實話，陳翠花和她兒媳婦安小蕓都有點煩家裏狗多。

一有點啥事，四只狗此起彼伏的叫聲，讓她老婆子的神經有點受不住，也打斷小蕓寫作的思路。

但她們知道好姐舍不得，就一直沒提，現在嘛，能送到警局當警犬，多好的機會。

好姐被說服，“好吧，農哥和蛋哥要是答應，我就不反對咯。”

農農和蛋蛋必須答應啊！

蛋蛋傻乎乎的脫口而出，“送啊，他們每天在家吃超級多的飯！”

半大狗子，吃窮主子。

好姐抿嘴，不太滿意，“我不是給飯錢了嘛。”

方蛋蛋想還嘴：可是你給的不夠，都是我自己往裏貼補的啊，我是哥哥，哪能問你這個妹妹要錢！

可這話壓根沒說出口，方農攔住。

他輕咳一聲，“好姐，咱不計較那些了，現在問題是，我們把狗子送到警局，警察阿姨就收你當徒弟，我們當哥哥的必須支持你學功夫保護自己，所以，送吧！

一段話，楞是被農哥說出一股舍生取義的感覺。

連好姐心底最後的猶疑都被撼動了。

她肉乎乎的臉滿是堅定，重重點著下巴。

“好吧，農哥，我曉得了，我一定好好學！爭取早日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藏龍，走上人生巔峰！”

方蛋蛋沒忍住，“噗！”

方農直接捂住方蛋蛋那惹禍的嘴，一臉信任的沖妹妹道。

“我們相信你，好姐，加油！”

“嗯！”

好姐興沖沖的去後院給狗子收拾家當，方農這才放開弟弟。

他滿是無奈，“好姐現在需要自信，你傻啊，打擊她做什麽。”

方蛋蛋撓頭，“她本來就很自信啊，農哥，咱一直這麽支持她，好姐要是飄了咋辦？”

方農腦子轉得快，看得遠，他若有所思。

“咱當家人的是舍不得把她從天上拽下來，但她現在有師父了，能被咱奶看上給她當師父的人，又是廣市來的，還在派出所工作，肯定知道怎樣對好姐好，她會摁住好姐的。”

方蛋蛋張大嘴，“意思就是，好姐眼巴巴找來的師父是要管住她的人？那有啥子意思。”

方農瞟他一眼，“二哥書桌上貼了一張紙，紙上寫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算了。”

方農深深嘆口氣，他拍拍笨蛋弟弟的肩膀。

“你理解不了，你只要記得有時候被管也是一種幸福就好了。”

方蛋蛋：“……好吧。”

他知道自己的智商被摁在地上摩擦，但他不在意，誰讓說這話的人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呢。

總之，秦桑挑吃完晚飯後的時間，再次來到方家時，方家全家都對她表示歡迎。

他們是相信陳翠花和方好找師父的眼光。

“秦同志，我們家好姐就拜托您了。”安小蕓態度溫和，語氣極好，是典型的文化人特質。

“有什麽需要的，您盡管提。”

方剛面孔有疤，但眼神正氣，可以看出不善言辭。

這樣一對父母，養出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機靈。

秦桑覺得功勞怕是都要在眼前的老太太身上。

她收回打量的視線，輕點頭，“我們已經談好了，不過聽說方同志對朱小輝提出一個甕中捉鱉的計謀，我個人覺得，正好利用這次狗被我帶走的機會……”

“等等，”陳翠花忙打斷，她壓低聲音，“進屋說，隔墻有耳。”

秦桑一想也是，走進屋裏坐下。

方農立刻端上蛋哥做的零食點心，香酥牛肉幹，鮮花餅等，還有一壺花茶。

秦桑說累了便吃，一入口，便眼睛一亮。

她自然而然的點評，“這個餅，竟然不甜。”

對甜點最好的讚美，就是不甜。

蛋哥喜滋滋，“師父，你再嘗嘗這個……”

跟著妹妹叫，也沒啥毛病，但吃人嘴短，秦桑和方家人的糾葛，會越來越深。

屋子裏其樂融融，談著計劃時，隔壁，萬江濤從學校回來，看見自己奶跟只壁虎似的趴在院子墻上，側耳傾聽隔壁動靜，嚇一跳。

“外婆，你幹啥？”

王愛鳳趕緊下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走近，壓低聲音。

“隔壁來了個女的，瞅著一本正經的樣子，背挺得比扁擔還直，方家人，特別是那個好姐，殷勤得很，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萬江濤今天看熱鬧了，他猜，“可能是個警察，高瘦高瘦的，面無表情是吧。”

“對！”王愛鳳瞇眸，“警察下班了來他家幹啥，難道他們知道……”

“外婆你別亂說話。”萬江濤立馬打斷，他看到舅媽和舅舅帶著表弟李居安一起進來了。

舅媽伍玉珍和舅舅李虎這兩口子，路上剛吵完架。

怎麽說呢，王愛鳳雖然把李居安搶包的事圓過去，但外面的人難免風言風語。

兩口子一出去，聽了些，伍玉珍便質問兒子。

可李居安仗著他奶，楞是不認，李虎就說伍玉珍不信任他親媽……

這時，伍玉珍見萬江濤和婆婆在院子裏談話，見他們回來就閉口不談的行為，越發覺得有鬼。

自從萬江濤來榕城住，家裏發生的變化她都不知道。

伍玉珍胸口就似堵著一塊石頭，她甩開兒子，問婆婆，“媽，我有點事要問你。”

“玉珍！”李虎立馬喊，“你別說些有的沒的，我媽不容易。”

伍玉珍怒火更甚，“那我容易嗎！我們馬上就要去外地進廠打工了，孩子們在家我還不能和媽說幾句話嗎！”

兩人為了孩子，都在外地的服裝廠當工人，這次是有事才回來。

見兒子兒媳鬧僵，王愛鳳打圓場，“問問問，走，裏面問去。”

婆媳倆一前一後的進門，李虎不放心，也跟著進去。

剩下的萬江濤和李居安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李居安跑到表哥身邊，一臉興奮。

“濤哥，你帶我玩唄。”

常年不在家的李虎和伍玉珍沒想到賊出在自己家，但李居安這種半大小子該知道的都知道，望見萬江濤警惕眼神，他食指在嘴邊畫邊。

“我保證守口如瓶，哥，我還想掙錢過好日子呢！”

萬江濤若有所思，其實他也確實需要個望風的。

“我再想想。”

……

有李虎這種大孝子的存在，伍玉珍並沒有在和婆婆的相處裏占到什麽便宜，反倒被氣了個不輕。

她氣沖沖的去娘家，李虎跟出去。

王愛鳳撇撇嘴，站到外面去和相熟的老夥計聊天，但眼神時不時瞅著隔壁大門。

沒過多久，方家出來一大堆人。

方剛和方農一人牽著兩條狗，跟在秦桑後面往外走。

方好被安小蕓摟著，眼淚汪汪的，嗓音都是舍不得。

“大大，小白，小小農，小小蛋，你們一定要好好聽我師，桑姐姐的話啊，不要吵不要鬧，少吃點少喝點，尿尿拉屎要刨地……”

這？

王愛鳳眼睛一亮。

方家要把狗送走？

大喜事啊！

她和方家關系不好，左鄰右舍的鄰居倒是有直接問的。

“啥意思啊看浠ń悖你們要把這四條狗送走啊？”

陳翠花表情也是舍不得，“沒辦法嘛，派出所看上他們了，想培養他們當警犬，為人民服務，多好的事，我們平民老百姓哪有不同意的。”

“那全都送走啊？一條都不留？”住在方家另一邊的鄰居有點擔心。

“小偷來偷咱家東西可咋整？”

陳翠花暗暗翻個白眼。

這些人心安理得仰仗他家狗防小偷，上次他們管王愛鳳家要狗子的保護費，又嬉笑著看熱鬧，裝傻。

秦桑想著保護方家和鄰裏之間的關系，主動開口。

“小偷，我們派出所一定會抓到，請大家相信我們派出所，至於這四條狗，他們很厲害，培養他們大有可為，以後他們抓的，可不只是一兩個小偷。”

住在方家四周的人們還是不滿意。

他們猜不到狗子們成為警犬後的成就，只關註當下。

現在狗子們走了，他們家被偷，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損失啊。

為了不顯得異樣，連王愛鳳都跟著附和，她還理直氣壯的。

“陳翠花，我給你家狗保護費了，你現在賣他們去派出所，我家被偷了你賠啊。”

陳翠花大大方方的點頭，“行啊，等你家確定被偷，我來賠。”

王愛鳳：“……你！”

她家根本不可能被偷啊！靠！

不管如何，狗子是方家的，方家想怎麽處理，其餘人除了說酸話，還真是管不了。

秦桑一群人離開後，方家人進屋。

王愛鳳直接回家，告訴大外孫這個好消息。

萬江濤眼睛先是一亮，臉色又鎮定下來。

“不行，他們一家那麽喜歡狗，突然送走，也許有詐，多等幾天看看。”

與此同時，笨笨的方蛋蛋也在問，“今晚狗不在，警察叔叔也沒埋伏在咱家，萬一小偷來，我的這條小命怎麽辦？”

安小蕓揉亂他頭發，好笑道，“不怎麽辦，放心吧，小偷自詡聰明，以為有詐，今晚肯定不會來。”

“萬一他來了呢。”方蛋蛋非追著問。

這次陳翠花沒好氣的回答，“來了就來了唄，老娘在出入口處擺滿釘子，你們今晚都不要去後院哈。”

方蛋蛋：“……”奶真嚇人。

而方好仍然提不起什麽精神，她嘆氣，“為了抓小偷，咱家付出好多呀！狗子不在的第一晚，我想他們。”

小小農和小小蛋是去當警犬，但送走大大和小白，完全就是配合‘甕中捉鱉’的這一招。

安小蕓安慰她，“只要抓到小偷，大大和小白就回來了，別擔心。”

方好抿抿嘴，“好吧。”

她揚起頭，“媽媽，沒有狗狗，我沒有安全，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嘛？”

“可以。”安小蕓想也不想的答應，順便把方好帶進去。

方蛋蛋瞅著這一幕，輕搖頭，小聲嘀咕，“爸又被偷家咯。”

真慘。

事實正如方家人所料，這一晚平安度過。

第二天也是。

第三天晚上，又是陳翠花和鄰居們義務巡邏的日子，也正是這天下午，萬江濤按捺不住，準備行動了。

其實按照他原先計劃，狗子們沒被送走，他就在陳翠花巡邏時，制造意外，把她弄死或者弄傷。

這樣方家人大亂，顧不上狗子，他再把狗子們毒死，這樣就能隨便偷了，還能把以前偷的一些東西拿出來用。

可現在狗子們被送走了，陳翠花和人去巡邏，方家那就是個空殼子啊！

萬江濤握拳，決定幹了。

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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