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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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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樣地情緒波動,引得周遭虛空之風蕩起,吹得花樹上花瓣紛舞,洋洋灑灑墜下,當空竟旋舞起來。

秀行擡頭看去,忽地嘆道:“師叔,我翻看記錄,雖不可追溯源頭,但自九渺開宗立派不久,神君便駐山了,我不清楚,為何要讓靈臺鏡特選有緣之人,料想所謂輔神,無非是伺候神君,九渺山弟子眾多,何必另挑任選,輔神又究竟有何別的意思?”

秋水君正定睛看漫天花舞,聞言一笑,望向秀行,道:“你這孩子,倒是跟別個不同,其他輔神者聽聞自己被選中,莫不是高高興興盛裝而來,只有你,喜歡刨根問底,還方一見面便得罪了……哈,也罷,既然你問了,我便將我所知告訴於你,只不過我知道的卻也有限。”

秀行有些赧顏:“師叔你不會怪我多嘴罷,我只是好奇而已,若是不能說的話,就不必告知我。”

秋水君思忖道:“不會,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這也是極古之事了,因先前我所說的那個緣故,清尊同九渺淵源匪淺,又為九渺所奉神君,自不能有任何差池,但他自身又偏是妖體修成,……當時,掌教向天庭求了封之後,從女媧同人王的大重殿內飛出一道金光聖帖。”

秀行震驚道:“女媧娘娘同伏羲人王的大重殿?莫非是真神感知,特降神旨麽?”

秋水君道:“正是如此,那道聖神帖上共有九字:‘石中靈,夢中身,萬年劫’。”

秀行聽得這一句,懵懂恍惚。

秋水君又道:“旋即是女媧娘娘聖音,道若想九渺安穩,便將靈臺鏡安放於金頂玉閣內,靈臺鏡光芒所指之人,上山侍神,便能定九渺,安天下。”

秀行回過神來,渾身熱血沸騰:“師叔,原來真個是女媧娘娘神旨。”一時之間稍微平息了些對清尊的不忿之心。

秋水君點頭:“靈臺鏡原本是懸在大重殿內的寶鏡,當時的掌教真人將鏡子取下,安放於金頂玉閣,便是輔神之來歷。”

秀行道:“既然是女媧娘娘的神旨……那必有用意了,只不過,師叔,侍神到底要做些什麽?”

秋水君道:“便只跟隨清尊身旁,做個三年弟子,行弟子侍奉師父之禮便是。”

“哦……聽起來似並不艱難,”秀行似懂非懂,眼珠一轉,又問道:“那師叔,歷來眾人,莫非都不知自家所伺候的乃是大妖本身麽?”

秋水君道:“因輔神者都是半靈體,因此其中數人曾有所察覺。”

秀行道:“那他們又是如何反應?”

秋水君望著她,笑道:“她們……嗯,依舊如常。”

秀行皺眉,摸摸頭皺眉自忖:“莫非我是不正常麽。”

秋水君聽她自言自語,略微沈吟,才道:“秀行,你可知道麽,神君他生得……極美。”

秀行愕然,有些意外地看著秋水君,卻見他卓然而立,道袍極為寬大,深藍色近墨,顯得整個人凝重端莊,人如其名,真似秋水般出眾。

“我方才也聽過,究竟如何之美?”秀行問道。

秋水君道:“無法形容。”

秀行面露不屑之色:“若是妖體的話,自有一股天然……咳,總之男人麽,生得那麽美作甚,莫非惦記著嫁人麽?”

秋水君正猶豫如何對她說,聽她口沒遮攔如此,忍不住笑出聲來,道:“秀行。”卻無責怪之意,略帶無奈地笑。

秀行吐吐舌頭:“這些話我只當著師叔面兒說,以後也都不說了。”

秋水君目露嘉許之色:“孺子可教……總之,昔日前來的輔神者,幾乎個個都對神君心生……好感。”點到為止,說的甚是含蓄。

秀行伸手摸額頭:“我知道了,師叔的意思是,他們被神君迷住,喜歡上他了。”

秋水君哈哈一笑,道:“秀行,你的性子很好,絲毫也不扭捏……不過神君一來生得極美,二來,他似乎天生有種叫人為之心動的能力,——這絕非是因他故意,而是自然而然地,詳細如何,我卻說不上來,你懂麽?”

秀行半張著嘴,極快搖頭。

秋水君笑道:“莫非你毫無感覺麽?”

秀行哼了聲,道:“我只是感覺我極討厭他……”忽地又哭喪著臉說道,“且他也極討厭我……”

秋水君望著她生動神情,看著她已然光潔的額頭,忍著笑道:“可以想象,只不過這件事有些古怪,神君是千年的不動無明,對你倒是屢屢破例。……但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他的聲音極低,秀行正在沈思,一時也未在意,張嘴道:“師叔,我忽然有個猜測。”

秋水君問道:“是什麽?”

秀行道:“師叔你說,我會不會就是他要等之人呢?”

飛旋虛空中的風忽然停了,停得毫無預兆,淩亂飛舞的花瓣樹葉,緩緩落了一地。

秋水君竟未察覺,只因極意外,愕然望著秀行道:“這……何出此言?”

秀行摸著下巴,望天道:“我總覺得我跟他之間一定有什麽深仇大恨,或者我就是他要等的仇人,他似想將我殺死而後快呢……”

秋水君這才反應過來,覆又一笑,才道:“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又在胡說了。”

“師叔,他是妖,或許真的會殺死我呢?”

秋水君道:“清尊歷經的輔神者數不勝數,從未有一個……被他親手所殺的,你且安心,不必多想。只要你好好地守禮,他絕不會傷你分毫。”

秀行只覺得秋水君這話裏似有些古怪,一時卻又反應不過來,就點頭道:“這倒是,他總是會恐嚇人罷了,哼,難倒我會怕他麽?”

秋水君見她朝氣蓬勃,信心十足地模樣,欣慰而笑。

地上的花瓣隨風顫抖,像是冬日受寒之人顫著身子。

秀行問道:“對了師叔,方才你說你放心了,放心什麽?”

秋水君望著她明亮的眸子,微笑道:“我本來還擔心你會如那些輔神者一般,喜歡上神君……因此憂慮,這樣看來……”

秀行道:“是師叔你杞人憂天啦,唉,我現在只盼能相安無事,熬過三年去,然後大家其樂融融,分道揚鑣,而且……”臉微微紅著一笑。

秋水君看她欲言又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你如此想便好,神君其實不算是個難相處之人,你多留心……勿要惹他動怒便是。”說罷又看看天色,神色中略見溫柔,“時候不早,你該回去了。”

秀行有些不情願,但到底不能再啰嗦,便道:“師叔,多謝你提點我這些,我牢牢記在心上,那麽我先回去了。”說罷,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轉身欲走。

秋水君道:“且慢。”

秀行站住腳,回頭看他:“師叔可還有其他事麽?”

秋水君踏前一步,擡手將秀行發髻上沾著的一枚花瓣取下,放在手心,那花瓣隨著微風悠然飄去,而他一笑,笑影溫柔動人。

秀行看得呆了,吶吶道:“師叔?”

秋水君擡眸看她,當真目如秋水,明澈無塵:“何事?”

秀行伸手撓撓頭,道:“師叔,你先前所說的那些輔神者入九渺……當真個個都對神君動心麽?”

秋水君眉頭一動:“是啊,怎麽?”

秀行望著他,道:“難道就沒有一個對師叔動心的麽?”

秋水君驟然楞住,竟不知如何回答。秀行卻忽地漲紅了臉,擺擺手往後一步:“師叔,是我唐突了,我並無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想……隨口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秋水君望著她暈紅的臉頰,溫和一笑,道:“不過是閑談小事罷了,無須介意,好啦,快回去罷,遲了留心神君要怪責你,且記得,萬萬不可任性忤逆,要聽從清尊的話,他自不會為難你。”

秀行胡亂點頭:“放心了師叔,我理會得。”轉過身便跑。

才跑幾步,身後傳來秋水君的叫聲,道:“秀行!”

秀行停下步子,遲疑回頭看他。秋水君望著她,遙遙問道:“你方才,為何要問是否有輔神者對我……”

“啊……”秀行眨了眨眼,望著秋水君猶豫之色,笑道:“因為師叔也生得極美啊!”

而且平心而論,若是給她來選,她心裏頭更喜歡這個溫和寬容的秋水師叔,神威如岳。

說罷之後,又慌忙轉身,腳不沾地一溜煙地跑了個無影無蹤。剩下秋水君在原地,笑著搖頭。

秀行跑回了後山,遠遠地便望見兩只守門仙鶴懨懨地,伏在樹蔭下,一動不動。

躡手躡腳進了牌樓,前頭便是清涼殿,自中堂進去,便能直接轉入後方居處,秀行腳步輕輕到了清涼殿門口,扒在門扇邊兒探頭張望片刻,不見清尊人影。

“或許還未回來……”松了口氣,正要邁步從此進去,卻聽到身後有個冷森森地聲音道:“你還知道回來麽?”

秀行驚跳轉身,卻見身後站著之人,正是清尊,一雙金色迷離的眸子,透過面具看過來,他不言語之時,周身散發奇冷無比氣息,簡直如同冰雪雕像裹了一層道袍罷了。

秀行反應過來,急忙垂手低眉:“參見師父!”

清尊冷冷地望著她,他的身形甚是高大,秀行年方十五,體態玲瓏些,如此低眉垂頭之態,更見身形嬌小,只到清尊手肘處。

“你若是以為留在九渺,便是遍山亂行,胡亂玩鬧,那便趁早離去。”淡淡地聲音,重又響起。

“弟子絕對不敢如此想。”秀行低著頭,一本正經道,“弟子對師尊滿心敬愛,以能侍奉師尊為畢生最大榮幸,起先是看師尊不在,才出去找尋的……”

清尊輕聲一笑:“說的極好。”

秀行低著頭,心裏已經“千妖怪,萬妖怪”地將清尊罵了個遍。

清尊望著她垂頭之態,道:“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你便隨我來。”

他說罷之後,轉身而行,秀行大大聲道:“徒兒遵命!”

清尊在前,行過清涼殿,便順著廊下往前,此刻是夏季,庭院裏頭一株古樹郁郁蔥蔥地,樹葉間點綴著白色的小小花朵,清香郁郁馥馥,秀行跟在清尊身後,一邊觀望周遭,一邊望清尊的背影,他藍色的袍服,袖擺袍擺隨風緩緩起伏,那銀白色的長發蕩漾其中,秀行本離得遠,只顧貪看間不知不覺便靠得近了,那發絲隨風飄起,有幾縷竟飄到秀行面上。

那發絲隨風高高低低,秀行看清尊不曾察覺,便探手撥弄開,正好玩間,冷不防清尊停了步子,秀行急急跟著停下,到底慢了一拍,差點兒撞上清尊身上,匆忙中急探手,勾住旁邊的柱子,才生生地將身子拉開去。

清尊皺眉回頭:“你做什麽?”望著她緊緊抱著柱子之態,聲音卻仍舊波瀾不起地。

秀行訕訕地松開手,摸摸柱子道:“師父,這柱子好粗,是什麽木材制成的?”

清尊面無表情,——戴著面具,且也看不出有無表情,半晌哼了聲,將手一推,推開旁邊門扇走了進去。

秀行這才發覺已經到了清尊居處,見他未曾發難,便松了口氣,正站在門口,聽得裏頭清尊道:“進來。”

秀行略一躊躇,便邁步進去,道:“師父,你喚我何事?”正說一句,便見眼前藍影拂動,竟是清尊將袍子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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