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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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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仿佛又回到那天下水後生病的時候。

那兩個丫頭想不到雲鬟竟會如此,站在旁邊都呆了。

頃刻反應過來,畢竟也怕出事,忙便過去相助。

曉晴等丫頭見雲鬟濕淋淋地,不知發生何事,都有些慌張,雲鬟叫她們把濕了的書拿去晾曬,又自打發那兩個丫頭去了,那兩人心下忐忑,不敢多留。

當即,雲鬟便有些鼻塞,曉晴知道受了寒,便欲去請太醫,雲鬟叫她不必聲張,只暗暗地熬些姜水來用就是了。

誰知第二天,沈舒窈親自來到,竟主動問起昨日的事。

雲鬟道:“不打緊,是踩了青苔,失了腳,怎麽王妃竟知道了?”

沈舒窈道:“我原本也不知情,是身邊的嬤嬤聽她們在嘀咕,說什麽你跳了水池的話,我叫人打聽,才知道竟有此事。”說了這句,便探手過來,在雲鬟額頭輕輕按了按,皺眉道:“仍是很熱,怎麽不叫太醫?”

竟自回頭,便命快請太醫來。

雲鬟道:“已經喝了姜湯水了。又讓王妃操心。”

沈舒窈道:“這話糊塗,你若只是強忍,一直不得好的話,我是管這府內後宅的,自也是我的粗心不是。何況此事說來是因我的丫頭而起,我本是好意,卻反成了罪。”

雲鬟見說的言重,便垂首不語。

沈舒窈道:“那兩個丫頭,手腳如此不利落,我已經降了她們兩個,叫去底下做些粗使雜工了。也算是以儆效尤,以後若有人行事,自當越發留心。”

雲鬟啞然:“王妃……也忒嚴厲了。”

沈舒窈握著手道:“我這個不能算嚴厲,反而對她們是好的,若是王爺知道了,只怕打死罷了。”

後來趙黼果然知道了,因沈舒窈已經料理,他便不管,只對雲鬟道:“你是不是蠢死了的?幾本書又值幾何,以後我叫人再拿一些來就是了,值得就去搏命?”

雲鬟道:“當時並沒有多想……”

趙黼摟著腰道:“那以後遇到這種事,且再多想想,聽明白了?”

卻也似因禍得福一般,等雲鬟病好,漸漸地,趙黼不再令人特意采買書籍,竟特許雲鬟可以在南書房跟藏書閣裏走動,起初府內自然有些異樣聲音,但一來因是趙黼親自下的命令,二來,沈舒窈因上次丟書之事,處置了那兩個丫頭,因此明面上對雲鬟的針對也少了許多。

雲鬟一度安分守己,自拙自愚,不過是想安生些度日罷了,誰會知道後來竟會走到那一種無法了結的地步?

正沈迷往事,似真似幻,忽覺得冷風撲面,恍惚中有人來到身邊,將她抱住。

雲鬟不知這會兒是假是真,只因吃的半醉了,眼皮卻有千鈞重,勉強睜開眼看去,黑暗裏依稀見有個人,她心中卻恍惚知曉,若論突兀而來,又且這般相待的,除了趙黼,卻再無旁人了。

心思依舊沈在舊日之中,雲鬟喃喃道:“王爺回來了。”

這人抖了一抖,定睛細看雲鬟,雲鬟又閉上雙眸,嘆息似的說道:“我已明白,以後再不會了。”酒力之下,卻也並不十分懼怕,反隱隱地有種熟悉之感。

身邊之人手臂微微一緊,卻並未說話,也並未再有動作,黑暗中,只一雙眸子,爍爍有光地盯著她。

雲鬟見他如此異於尋常地“安靜”,略有些繃緊的心弦才又慢慢放開,又趁著酒力,便覆睡了過去。

只在次日醒來,雲鬟記起昨夜的情形,又且心驚,又是狐疑,便讓曉晴傳阿喜來。

阿喜來至外間,躬身問道:“主子有什麽吩咐?”

雲鬟道:“你去世子府裏,悄悄地打聽打聽,世子可還在府裏不曾。”

阿喜領命而去,半個時辰後方回,竟道:“我去世子府打探,門上的哥哥因認得我是咱們家的,偷偷告訴我,原來昨天晚上世子就匆匆地趕回雲州去了,現如今晏王殿下卻仍在京內。”

曉晴在旁,也是驚疑問道:“說的什麽話,世子怎會無緣無故就回雲州去了?可問過為何了麽?難道是遼國人又來作怪?”

阿喜道:“那位哥哥並未告訴我,只說世子走的甚急,是從宮內直接走的,竟連世子府都沒回呢。”

雲鬟心中悚然,又扶額細想昨夜種種。

阿喜見她不言語,便問道:“主子可還有吩咐麽?”

雲鬟揮了揮手,阿喜方自退了。

才過早飯的時辰,季陶然便匆匆來了,也對雲鬟道:“你聽說了沒有?世子回雲州去了,怎地走的這樣匆忙?正是大節下呢。”

又忖度道:“我才聽聞,便來找你,尋思了一路,雖懷疑是遼人進犯,可是兵部並無軍情呢?”

雲鬟道:“只怕不是為了公事。”

季陶然道:“不是為公事,難道是為私事?”正要問是什麽私事,見雲鬟面有憂色,便噤口不言。

節假過後,依舊回刑部公幹,只不知為何,一連兩天,白樘都未曾在部內,據柯憲等人傳說,是“偶感風寒”。

雲鬟心中略覺異樣,私下裏問起季陶然來,季陶然也正不明,便道:“尚書大人身子素來強健,這一次病的也著實突然,總不會是家裏有什麽事兒罷了。”

又對雲鬟道:“等今日回去,我問一問清輝,便知端地。”

因才過了新年,部裏倒也並不似年前繁忙,雲鬟便跟季陶然一塊兒往大理寺,正白清輝還在做公,兩人入內相見,季陶然便問起白樘來。

清輝道:“偶感風寒?原來父親不在刑部?”

雲鬟跟季陶然見他竟不知情,雙雙詫異,清輝蹙眉道:“其實父親這兩日並不在府中,我們只當他仍是在刑部罷了。”

雲鬟無端心頭驚跳起來,三個人面面廝覷,白清輝道:“又或者是有什麽秘密之事需要掩人耳目,昔日父親也曾如此行事過。”

正思忖間,卻見衛鐵騎從外經過,清輝起身喚道:“衛大人。”

衛鐵騎止步,回頭之時,才發現雲鬟跟季陶然也在座,便道:“喚我何事?”

清輝道:“不知衛大人可知不知道,我父親這兩日在忙什麽?”

衛鐵騎眼神微變,卻道:“我、我怎會知道?”

然而白清輝向來洞察細微,崔雲鬟也不是個好搪塞的,如何能瞞得過他兩人的眼睛?

衛鐵騎卻也知道這點兒,說過之後,又眼神慌亂,急匆匆道:“我尚有要事,回頭再說?”不等三個人回話,便飛也似的去了。

雲鬟心頭疑雲繚繞,清輝也知道事情可疑,但因極為相信白樘為人能耐,又吃不準他是不是真的以風寒為名,實則有要事偵辦,因此面對雲鬟跟季陶然,也並未表現的何等焦慮,只淡淡地。

又過數日,白樘總算是現身刑部,雲鬟因無公事親稟,也不敢貿然去看,只遠遠地跟著眾人瞅了一眼,卻見他形貌如故,一時也信了清輝的推測。

話說這日,晏王趙莊正獨坐府內,惦記著妻、子,不知何如,心下自有些悶。

忽地門上來報,竟說刑部謝主事來拜,趙莊詫異,便整衣到廳內相見。

趙莊先前因趙黼對雲鬟太過親昵,頗有些心病,此刻見了,仍有些不大自在。見她行禮過後,便問所為何來。

雲鬟道:“聽聞世子出京去了,殿下向來可安?”

趙莊道:“你是特意來問安的?多謝掛念,本王甚好。”一邊閑閑說著,一邊狐疑看她。

雲鬟本不想來,兩兩相對,頗有些尷尬。

又轉念間,便道:“下官乃是外地進京,人生地不熟,承蒙世子照料,心甚感激。如今世子急事出京,倘若王爺有什麽需要之處,只管吩咐。”

趙莊聽這樣說,便當她是來示好、亦或者巴結的,笑道:“原來如此,本王知道了。”

雲鬟著實如坐針氈,且也沒別的話再跟他說,就只順勢起身道:“既然如此,下官便先告退了。”

趙莊一點頭,叫人領了她出門而去。

雲鬟出了世子府,站在門口,覺著額頭有些汗津津地,伸手一抹,才發現不知不覺裏竟出了些冷汗。

雲鬟略覺窘然,心道:“不該來的。”

可是若真的不來,卻又放心不下。

原來那天晚上,雲鬟因吃醉了,尋思前世之事,不覺有些心神迷亂。

當趙黼來時,她若有所覺,卻分不清是今生還是他生。

次日細想,記起晚上種種詳細,是趙黼在耳畔叮囑說道:“雲州來了密信,說是母妃有礙,催我快些回去。”

又道:“我即刻要走了,只有一件不放心,本來要跟父王一塊兒回去,然而皇爺爺不許,竟執意叫我們兩個留一人在京內,故而只得叫父王留下,然而,你也知道我的心病,我怕父王……會有個萬一。”

最後,趙黼低低密密地道:“雖說我已經做了相應安排,也叮囑過父王,但是仍有些不放心,阿鬟,我知道你是個格外心細的,我不在京內,你得閑去探一探父王……幫我多照看著他,好麽?”

他的唇有些顫抖,印在耳畔,似親非親,半暖半寒。

直到催阿喜去世子府問了詳細,雲鬟才確信夜來,的確是趙黼來過。

這幾日裏,雲鬟一直思量趙黼所說的那幾句話,雖然說晏王留在京內,可畢竟身份是王爺,她如今不過是個低階刑官,就算有心,卻也不好無緣無故地貿然拜會。

可是趙黼那夜的話,卻時不時地總在耳畔響起,仿佛他並未離京,仍是在耳畔催促她似的。

故而雲鬟才按捺不住,終究來世子府探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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