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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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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砰”的巨大關門聲, 吳雯雯他們這些沒有被賣出去的“貨物”再一次被關進了屋子裏, 外邊傳來了上鎖的聲音, 眼前明亮得有些刺眼的光線也變成了昏暗且蒙著蛛網的天花板。

空氣沈悶,地上泥地上掀起了灰塵來。

吳雯雯是被人丟在地上的, 她的手掌在地上摩擦過, 上邊一層血皮都被磨掉了, 而她的大腦之中, 則是一片嗡嗡作響,她的耳朵裏也只剩下這種嗡嗡嗡的聲音。

“姐姐,姐姐……”

一雙手落在她的背上, 正在推攘著她。

吳雯雯勉強睜開眼睛來, 她看見那個叫做團團的孩子,嘴巴一張一合的正在對她說著什麽, 她下意識的問道:“你說什麽?你在說什麽?我聽不見。”

她的表情十分的茫然,團團看著她,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小心翼翼的問道:“姐姐,你聽不見了嗎?”

吳雯雯瞪大眼睛,看他嘴巴張張合合的,突然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驚恐的道:“我的耳朵, 我的耳朵怎麽了?為什麽我什麽都聽不見?”

耳朵裏全是嗡嗡嗡的聲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剛才被人打在臉上的幾巴掌, 除了把她的一張臉給打得紅腫之外,似乎也傷到了她的耳朵。

詭異的安靜……

吳雯雯的表情有些茫然,但是很快的,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目光下意識的在屋裏張望著,並且叫道:“謝春!謝春!”

謝春也被人丟進來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吳雯雯把她包起來的時候,看見她嘴角都是血,就連氣息,似乎都變得十分微弱了,仿佛下一秒就會斷了氣了。

相較於她被人打了幾巴掌,謝春的情況看上去更加嚴重一些,吳雯雯忍不住伸手捂著嘴巴,眼淚大顆大顆的就滾了下來。

“謝春,你沒事吧?謝春……你說說話啊,你不要嚇我啊。”吳雯雯哭著喊道。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謝春的眼皮動了動,她掀起眼皮,視線昏沈模糊,但是還是很快的看見了吳雯雯。

“你沒事就好……”喃喃著說了這麽一句,謝春並沒有發現吳雯雯耳朵的問題,她只是再一次閉上了眼睛,聲音幾近於無的道:“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

說著,她就要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吳雯雯聽不見她在說什麽,但是卻看得出來她的情況十分的不好,此時看他要閉上眼睛,急忙大聲的道:“謝春,你不要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要睡啊!”

她怕,她怕謝春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屋裏的其他人在哭,嗚嗚嗚的哭聲,克制而壓抑——有謝春和吳雯雯的前車之鑒,現在的他們一點也不甘做什麽,甚至就連哭,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那些人。

團團坐在地上,一只手緊緊的抓著自己脖子上的那張符文,目光擔心的看著謝春和吳雯雯,似乎是在想些什麽。

這張符在當初顧蒙給他之後,除了洗澡的時候,他一直都戴在身上的。當然,他其實不知道這張符是幹什麽的,大概是出於孩子天生的直覺,他感覺這張符是好東西,所以就一直戴著了。

而在昨天,他媽媽還告訴他,這張符能夠保護他平安,讓他好好的戴在身上,千萬不要取下來。

……

在盯著謝春看了一會兒之後,終於,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堅定來。

低頭看著掛在胸口的荷包,疊成三角形的黃符就放在這個小荷包裏,他十分不舍得的摸了摸,然後伸手把荷包從脖子上取了下來,放在了謝春的身上、

“姐姐,這張符會保護你的,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啊。”他十分鄭重的說出這句話來,表情也十分的認真。

吳雯雯聽不見他說什麽,但是卻看得見他在做什麽。見他把脖子上的荷包放在謝春的身上,她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痛苦的心裏因為他這個小小的舉動而升起了淡淡的暖意來。

“謝謝你,團團。”她低聲道了謝。

當然,她是覺得自己是低聲,但是實際上,因為聽不見聲音,她的聲音很大聲,團團忍不住擔心的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張符的原因,謝春的情況雖然沒有好轉,但是也沒有愈合。

在下午黃昏的時候,外邊的門被人打開了,一個男人帶著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走了進來,那個老人肩膀上還掛著一個醫藥箱,看樣子是這個村子的醫生了。

“範大爺,你給這兩個女的看看,看看她們情況怎麽樣。”年輕男人對老人說道。

範大爺點了點頭,他先去看了一眼吳雯雯的情況,在對著她的耳朵大聲說了幾句話之後,看著吳雯雯茫然的表情,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孩子的耳朵應該是傷到了,我先開點藥給她吃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然後,他又去檢查謝春的情況,這一檢查,他又忍不住搖頭了,說道:“你們下手怎麽這麽重?這姑娘的心肺怕是被傷到了,情況不大好啊。”

聞言,年輕男人問了一句:“這女的還能活嗎?”

“我盡力吧,看她的命吧,命不好,大概就死了。”範大爺說,語氣波瀾不驚的。

在這個村子裏,死亡,並不是一件特別的事情。

檢查完吳雯雯和謝春的情況,這群人就要出去了,只是站起身來的時候,範大爺突然咦了一聲,伸手就把人群裏的團團給拎了過來。

“這裏怎麽還有這麽一個好看的娃娃啊?今天下午竟然沒被買走?”範大爺有些驚訝的說道。

在這一批孩子裏邊,團團的樣子看起來就很是討喜,他長得好,白皮膚大眼睛的,一看就是個英俊小夥。這樣的小孩,那簡直就是“搶手貨”,大家都搶著要買的,可是現在卻還在這裏,這不得不讓範大爺驚訝了。

看到團團,範大爺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也有些驚訝了,他驚道:“我們的這批貨裏,竟然還有這麽好看的小娃娃的嗎?”

可是為什麽,他們好像沒註意到啊?

被他們盯著,團團有些緊張,下意識的往吳雯雯身後躲了躲,只露出紫葡萄一般漂亮剔透的一只眼睛來。

範大爺看了他一眼,道:“走吧,我給這兩姑娘抓點藥。”

大門再次被關上了,這樣狹窄逼仄的空間,明明是囚牢,但是在這時候,卻像是個天然的安全庇護所一樣,在那些人離開之後,屋裏的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寧願呆在這個屋子裏,也不想出去,最起碼這樣自己再也不會變成被挑挑揀揀,可以評頭論足的貨物。

……

範大爺去配藥了,剛才帶著他過去的年輕男人轉身去找了周老三,說了謝春和吳雯雯的情況。

周老三正在喝酒,聞言只是嘖了一聲,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

晃了晃酒杯,他道:“好不了那也沒辦法,那個心肺受傷的丫頭如果真要死了,就把人送到王老四那裏去,也不能浪費了。”

一直以來,王老四就和他們有所合作,不過他們是買賣人口,而王老四,則是買賣器官他這邊,如果有人要死了,就送到王老四那裏去,好歹也還能賺點錢回來。

說起來,器官買賣,也還真是暴力,他都有些心動了。

周老三忍不住這麽想著。

年輕男人誒的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出去了。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遠處天邊傳來呱呱呱的蛙鳴聲,吵得很。村子裏有養狗的人家聽到了動靜,忍不住汪汪汪的叫了起來,年輕男人大聲罵了幾句,那狗嗚咽一聲,縮著尾巴,灰溜溜的趴在了地上。

晚上的村子,漆黑無光,基本看不到什麽人。倒是風吹過來的時候,還有些冷,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說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分明是盛夏,可是他們村子這裏卻十分的涼快。按照村裏人的說法,那是他們這裏空氣好,所以在外邊熱得滿頭是寒的時候,他們這裏還很涼快了。

這就是人傑地靈的地方啊。

這麽想著,年輕男人吹著口哨就回去了。

……

夜色更加深沈了,吳雯雯坐在地上,讓謝春躺在自己的膝蓋上,自己則是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海裏一片空白。

更準確的來說,是她不知道該想些什麽了,目前的情況對於他們來說,似乎已經到了絕境了。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角,她轉過頭去,看見團團低著頭坐在那裏,伸手扯著她的衣角整個人似乎在微微顫抖著。

他伸手指了指他們的頭頂。

吳雯雯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猛的扭過頭往通風口那裏看去,然後一聲驚呼聲險些就從嗓子眼裏冒了出來。

仍然是通風口那裏,一個漆黑的腦袋從那裏鉆了進來,一雙布滿著紅血絲的眼睛轉了轉,然後過了幾分鐘,又再一次把頭縮了回去。

直到它再次消失,吳雯雯才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口氣,但是腦海裏卻充滿了更多的疑問了——剛才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這個村子裏,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東西呢?

目光落在了謝春的身上,吳雯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不管那東西究竟是人是鬼,和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們現在的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呢?

這麽想著,她心理便感覺平靜了許多。

“沒事的,你別害怕。”她安慰團團,伸手把他抱在了懷裏。

這一夜,再一次平靜的過去了。

而在清晨的時候,原本陷入昏迷的謝春突然醒了過來,看上去情況竟然還不錯,至少她已經能坐了起來,甚至氣色看起來都好了許多。

坐起身來,她就看見了從身上滾下去的那個荷包,她伸手把它拿在了手裏。

這個東西……

扭頭看向團團,謝春問道:“這東西,是你的嗎?”

團團重重的嗯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把荷包接了過來,問道:“姐姐,你感覺怎麽樣啊?我的護身符,是不是很有用啊?”

謝春嗯了一聲,說:“多虧了你的東西,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說著,她下意識的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裏,眼中帶著幾分沈思來。不是她的錯覺,她的確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那個荷包上傳來,保護了她的命。不然的話,她的情況,肯定只會更糟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甚至產生了了好轉。

“這裏邊裝的是你的護身符嗎?”她問。

團團使勁的點頭,道:“我媽媽說,這事能保我平安的,讓我一定要貼身戴在身上的。”

平安符麽……

要是在以前有人告訴她,平安符保平安,她最大可能是冷冷一笑,連目光都不會多瞥一眼。可是她昨晚的確感覺到了這東西的神奇之處,卻不敢小瞧了。

“既然是平安符,那你一定要好好的戴在身上了。”她說。

團團嗯了一聲,又問道:“姐姐你感覺舒服多了嗎?要不要我把平安符再借給你用一用啊,它一定也會保護姐姐你的。”

恩燕,謝春心裏一暖,她搖了搖頭,道:“我感覺已經好多了,謝謝你的好意,團團,你真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團團咧嘴笑了一下,仔仔細細的把荷包又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邊吳雯雯激動得想哭,實際上她也哭了,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著眼淚,她伸手抱住謝春的脖子,哭道:“謝春,你終於醒了啊,你嚇死我了。”

謝春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雖然胸口還是隱隱作痛,但是她感覺自己的情況好了很多,至少她感覺得到,自己短時間至少不會死。

“別擔心,我不會那麽容易死的。”她說道。

吳雯雯瞪著眼睛看著她,表情有些茫然。

謝春同樣看著她,然後表情慢慢的有了變化。

“你是不是聽不見我說話?”她伸手去摸吳雯雯的耳朵,看她仍然茫然,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的樣子,她驚問道:“你的耳朵怎麽了?”

雖然聽不見她在說什麽,但是吳雯雯卻能明白謝春的意思,她摸了摸耳朵,道:“他們好像把我耳朵打壞了,不過沒關系的,我很好的。”

耳朵都壞了!這哪裏叫好啊?

謝春忍不住閉了閉眼睛,讓自己的情緒不要太過激動,因為她的情緒一激動,胸口那裏就扯著扯著的疼。

“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她喃喃說道。

不過今天倒是有些奇怪,謝春估摸著時間,皺了皺眉。

明明以前都是差不多這個時間,有人來給他們送飯的,可是今天到了時間,都還沒有人過來,難道是那些人已經把他們忘了?還是想餓他們幾頓,教訓教訓他們?

她讓一個叫做瀟瀟的女孩貼到門上聽聽外邊的聲音,看看能不能聽到什麽動靜來。

好一會兒,瀟瀟搖了搖頭,道:“什麽都沒聽到啊,好像沒有人在。”

“……”

不正常!

謝春敏感的發現了這片安靜之下的不平靜來,她說:“村子裏肯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不然不會這麽安靜的。”

而事實也和她所想的差不多,小灣村又死人了,這次死的不僅是李家的人,還有一個年輕人,正是昨天帶著範大爺去看那些“貨物”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們死在李家的大門口,和李大川一樣,他們都是被人剮了肉死的,一張臉臉上的表情扭曲而驚恐,全部被恐懼給占滿了。

僅僅只是看著他們的表情,你就忍不住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範大爺來看過,他說這些人都是被生生的疼死的。你要是去摸他們的骨頭,你會發現那是軟的,因為他們的骨頭都被碾碎了,外邊的血肉連皮都被生生的剮了去。

他們死後被掛在了李家門前的那棵酸棗樹上。不過這一次卻不是用腰帶掛著的,他們的脖子直接被棗樹的樹枝給貫穿,像串肉一樣,一個個的被串在樹枝上,隨著風吹,幾具屍體微微晃悠著,看上去無比的滲人。

村子裏的人大多數都過來了,大家圍在李家的大門前,看著樹上掛著的跟腌肉一樣的人,即使昨天看過了李大川的死狀,心中仍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血腥味黏稠得像是霧氣一樣,濃郁到讓整棵棗樹四周的空氣都變成了紅色。

周老三吞吐著煙霧看著眼前的一切,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

眼前的這一幕,對於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沖擊,心中的那種不適,讓很多人將膽汁都快給吐出來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村長的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了,怒氣沖沖的道:“到底是哪個家夥在惡作劇?竟然開這麽惡劣的玩笑?”

昨天掛了一個人,今天就掛了六個人,除了那個年輕男人之外,其餘五個,那就是李家的五個兄弟。

李家原本一共七兄弟,除了昨天死去的李大川,現在就只剩下一個李老七了。

“你昨天晚上,就沒聽到什麽動靜?”村長問李老七。

李老七使勁的搖頭,道:“我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他驚恐的看著樹上掛著的那些人,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表情詭異的相似,都是扭曲害怕,但是你仔細看去,你卻覺得,他們的嘴角似乎又帶著幾分微笑。

他們死死的瞪大著眼睛,瞪大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而那一雙雙眼睛,似乎就是在盯著他們看一樣……

村長道:“人就掛在你家門口,你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呢?”

“……”

李老七搖頭,他昨晚真的是什麽都沒聽到。

“李二虎他們怎麽就死了啊?”

“是啊,還死得這麽慘,到底是誰這麽恨他們啊。”

“……不清楚啊。”

……

村民們議論紛紛的,心中免不了也有些擔驚受怕起來,只覺得這事到處都透著一種古怪來。

李家兄弟現在死得就剩一個李老七了,有人心中免不了有些猜測,忍不住低聲道:“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厲鬼作祟啊?”

“厲鬼?”

“對啊,前天李家那個春花才剛死了,第二天李大川就死了,現在李家又死了五個人,這怎麽看都不正常啊。”

“……”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越想越有道理,更是覺得滲人了。

有人搓了搓手臂,只覺得吹過來的風都是冷的,忍不住道:“什麽鬼不鬼的,這世上怎麽可能有鬼嘛?”

要是真的有鬼的話,他們弄死那麽多的女人孩子,可是到現在都沒事啊?

這話雖然沒明說,但是大家卻也是心知肚明。這麽一想,又覺得厲鬼作祟的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大家心裏又安穩了許多。

“肯定是有人在作亂了,不知道是什麽人,下手竟然這麽狠!也不知道李大川他們到底是怎麽得罪他的……”

村民們這麽說著,似乎心裏真的安穩了幾分了。只是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好多人都忍不住把大門給關上了,心中的心虛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中午的時候,謝春他們才看見那個熟悉的女人提著飯菜過來,謝春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今天怎麽這麽晚,是出什麽事了嗎?”

女人表情冷淡,淡淡的說道:“沒什麽,只是死了幾個人而已。”

“……”

等她離開之後,瀟瀟才吐出一口氣來,喃喃一般的說道:“你們聽到她說的了嗎?她說,只是死了幾個人而已?”

謝春道:“昨天她說的是,有人死了,今天說的卻是死了幾個人,怪不得今天這麽安靜了……看來,短時間內,村子裏的人應該沒有功夫搭理我們了。”

這個消息,對於他們來說,大概是最好的消息了。

有人心裏又覺得有些奇怪,問道:“那個女人,怎麽謝春你問什麽,她就回答什麽啊?”

聞言,謝春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半晌才嘆道:“可能是因為,她也是被拐賣來的吧。”

“嗯?”瀟瀟等人驚訝,不明白她怎麽會得出這個結論來的。

謝春解釋道:“你們看見對方手上的那個鐲子了嗎?那是shine十五年前的春季款,一只鐲子十五萬。你說,這個村子裏的人,有錢買這麽一支鐲子嗎?”

聽她一解釋,眾人有些恍然,但是有人卻道:“說不定,那只鐲子是她從其他人搶來的呢?也不一定是她的啊。”

謝春點頭,道:“你說的對,只是問個問題而已,又不會少塊肉,她回答最好,不回答,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著她苦笑了一聲,道:“我們現在被關在這個屋子裏,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她是我們唯一能接觸到的人了,也只有嘗試著從她身上知道一些消息了。”

她有預感,這個女人一定也是和她們一樣,都是被拐賣來的。只是村子裏的人竟然讓她來送飯,最起碼表示了,村子裏的人很信任她。

所以,即使猜測她也是被拐賣來的,謝春只能把對方歸於敵人那一類,這個人並不值得信任。

等他們吃完飯,卡著時間一樣,那個女人又進來,把東西收拾著提走了。

走在村子裏,村子裏都熱情的跟女人打招呼:“曹家嫂子,送飯回來了啊?”

對此,曹嫂子只是抿唇笑了一下,看上去態度十分冷淡,不過村裏人都已經習慣了她的態度,倒是不覺得有什麽。

說起來,曹嫂子叫啥來著,似乎是叫雲婉婉。之所以是似乎,那是因為就連她自己,對於這個名字,都十分的陌生了。她現在叫曹家嫂子,是村長大兒子的媳婦,村裏大概沒有人記得她原來叫什麽了。

回到曹家,他的丈夫也就是曹老大怒聲問道:“你去哪了?怎麽不做飯啊?你想餓死老子啊?”

“我去給那些人送飯了……”她說道,對於丈夫惡劣的態度,表情十分的平靜。

聽到她的回答,曹老大忍不住罵道:“那些人餓著就餓著了,反正又餓不死,遲早都是要賣出去的……”

他罵罵咧咧的,雲婉婉已經走進廚房做飯來。

低頭把櫃子打開,她把放在櫃子裏的一個盆拿了出來,伸手將蓋在上邊的紗布取了下來,只見整個盆裏都是一片被剁碎了的鮮紅色的肉糜。

將這盆肉拿出來,她將肉糜揉成了丸子,煮了一個白菜肉丸湯。

紅色的肉丸進熱水裏一煮就變成了白色的顏色,香味瞬間就飄了出去,惹得外邊的人一個勁的咽口水。

“這老大媳婦做了什麽菜啊,怎麽聞著這麽香啊?”曹母忍不住開口了,整個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抻著脖子往廚房裏看。

就連路過他家門口的人,聞到這個香味,都有些走不動路了,忍不住厚著臉皮跑到曹家來,表面上是溜達過來,實際上就是來蹭飯的。

這香味,那可真是太香了,他們這輩子就沒聞過這麽香的味道了。

等曹嫂子把飯菜端上來的時候,屋裏已經有了好些人了,曹家趕又趕不走。等她把飯菜放在桌上,只見桌上筷子亂飛,大家早就忍不住了。

“好吃!實在是太好吃了!”

肉丸一放進嘴裏,當即就有人忍不住驚嘆出聲了,這肉丸的味道,那真的是太棒了,他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丸子。

一頓狼吞虎咽,屋裏的人吃得滿嘴流油,曹嫂子的弟媳問了一句:“嫂子,這是什麽肉啊,怎麽這麽鮮啊?”

聞言,曹嫂子道:“是山上的野豬肉,大概是被野獸給咬死了,碰見遇到了。”

“野豬肉啊,這東西現在越來越難見了,也難怪這麽好吃了。”

眾人紛紛議論道,恨不得連碗底都給舔上一遍了。

曹嫂子坐在一旁,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充滿了十足的安靜來。她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正在大快朵頤的這些人,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來。

有光塵從窗外飄過去,似乎飄落在了那些人身上。

晃眼間,只見眼前這些人吃的哪裏是白色的肉丸,透明的肉湯,他們分明吃著的是鮮紅色的血肉,碗中喝著的也是粘稠的紅色血液。

這一刻的他們,看上去就像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一樣。當然,這一點,他們似乎沒有感覺到,因為他們吃得十分的高興,也吃得十分的滿足,等離開的時候,這些人臉上帶著笑意,肚子圓溜溜的,看樣子吃得很飽。

夜晚。

中午的時候吃了一些肉湯肉丸子,今天一天都不怎麽餓,到了晚上的時候,肚子裏都還是很飽的樣子,因此曹家人也沒有吃飯,就曹嫂子隨便吃了點東西。

等她吃完飯,屋裏的曹老大已經睡著了,曹嫂子站在外邊,看著頭頂的月亮,輕輕的哼唱著什麽歌曲來。

屋裏,曹老大已經完全睡著了,甚至還做了一個夢,不過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麽好夢,因為他的眉頭死死的皺著,臉上全是冷汗。

“不要,不要……”他嘴裏胡亂的喊著,似乎飽受著什麽樣的痛苦一樣。

一片黑暗中,曹老大只覺得自己的肚子好漲,漲得他肚子疼,整個人都十分的難受。突然,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紅色的肉丸子伴隨著血液落在地上,眨眼間,就長成了一個婀娜多姿的美人來。只見這個美人短短時間,身上就發生了變化。

她倒在地上,腳上系著鐵鏈子,將她牢牢的鎖在那裏。而她的肚子,則是高高的挺著。在她身下,不斷有鮮血流著,有一個孩子從她身下流出來,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他們都朝著曹老大伸出手來。

曹老大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一絲驚駭之色來——他認識這個女人,這女人是他的第一個媳婦,當然,也是買來的。

這個媳婦長得很漂亮,他曾經很喜歡的,就是有點難以馴服,老是想著逃跑。所以,後來他拿了一根鐵鏈鎖在了她的腳上,把她鎖在了家裏。

這樣的情況,村子裏有很多,並不是第一例,不聽話的女人都是要被關著的。他還只是把鎖鎖在她的腳上,沒看見其他人家,都把鎖鎖在人脖子上嗎?

到時候,那人吃飯喝水,跟個狗一樣,所以曹老大覺得自己對她已經很好了。

可惜,後來這女人生了個丫頭片子,她媽就把這孩子又塞回了女人的肚子裏,然後一屍兩命了。

現在,女人和孩子,都朝著他伸出了手來……

曹老大尖叫了一聲,朝著一個方向就開始逃跑,身後不斷的傳來孩子哇哇哇的哭聲。

嘔吐的欲望並沒有停止,他忍不住捂著胸口吐出一顆有一顆的肉丸子來。這些肉丸子在落地之後,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有女人,有孩子,他們1都目光詭異的看著他,明明模樣淒慘無比,嘴角卻都帶著笑。

這些人裏,有的曹老大並不認識,但是很多,他卻是十分的眼熟,都是村子裏的“女人孩子們”,當然,這些人都是被拐賣來的,他們花上幾百幾千塊錢,就能買到一個。

此時,這些人抓住了他的腳,把他按在了地上,然後張嘴咬在了他的身上。

“啊!不要!”曹老大慘叫。

他身上的血肉被撕咬下來,鼻尖全是鮮血的氣味,他感覺到十分的痛苦。可是明明這麽痛,他卻還保持著清醒,甚至就連痛昏過去都做不到。

尖叫的慘叫聲到最後變成了求饒聲,他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生啃著自己血肉的“人”,哭著求道:“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

屋裏不斷的傳來慘叫聲,陷入夢境的曹老大臉上一片扭曲猙獰。而在他的身上,可以看見被子底下的人身影逐漸變得瘦削起來,似乎一瞬間瘦了好多。而他身上的被子,則是慢慢的染上了潮濕,腥甜的味道充滿了整個屋子。

曹嫂子在看月亮,她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屋裏傳來的聲音,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而在不久之後,她聽見其他屋子離也傳來了尖叫聲,那是曹家其他人的屋子,曹老大的爸爸媽媽,他的弟弟弟媳,在這一刻,他們都發出了慘叫聲來,像是遭受了很大的痛苦來。

“今晚的月亮真亮……”曹嫂子喃喃自語道。

下半夜的時候,曹家安靜了下來,沒有了一點的聲音。而在李家的那棵棗子樹上,則是又多了幾道隨著風搖晃擺動的影子。

第二天。

村子的人再一次來到了李家這棵酸棗樹下,看著就跟腌肉一樣掛在樹上的人們,表情十分難看。

村裏,又死人了,就和前兩次一樣,死的人被掛在樹上,身上血肉模糊,似乎被人生剮了去,你能看見紅色的血肉底下森白的骨頭,似乎帶著幾分冷意。

從屍體上滴落下來的鮮血已經匯聚成一個小水窪了,就這麽蜿蜒的朝著下方流去,流到了那個小水溝裏。

而棗子樹下邊的那片土地,早就被染紅了。

曹家的一家人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們,眼球裏布滿了紅血絲。不管你怎麽低頭,你都覺得,那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你看,似乎是在說:

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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