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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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重物砸地的聲音, 顧蒙的手掌張開按在謝春的臉上, 直接按著她的腦袋砸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 許心茹幾乎以為整個屋子都在顫動著, 當然, 實際上那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屋子仍然是安安穩穩的, 並沒有顫抖起來。
站起身來，顧蒙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血，手上一片鮮血淋漓。
“顧蒙！”許心茹驚叫了一聲, 急忙走上前來查探她的情況，等看見顧蒙手上的傷的時候，她忍不住瞪了大眼睛, 無意識的伸手捂著唇, 問道：“怎麽回事……”
她是第一次看見顧蒙受這樣的傷，她的右手, 從手腕開始往下, 一條條的裂痕就宛若蛛網一樣蔓延在她的手上, 血肉裂開, 裏邊的鮮血不斷的流出來。
許心茹看著簡直要哭了, 她有些自責的道：“是謝春弄的嗎？怎麽會這樣？”
“謝春弄的？”顧蒙笑了一下，隨意的甩了甩手, 手上的鮮血直接濺在了地上，她卻恍若未覺。
她語氣冷淡的道：“謝春可沒有這樣大的本事。”
“不是謝春弄的, 那是誰弄的？”許心茹心裏有些疑惑。
顧蒙擡起手來看了一眼, 道：“是規則。”
“規則？”
“嗯，這個世界並不容於我的力量，因為我會破壞這裏的規則。”
這個世界的規則在改變，如今的世界規則，科學才是一切，其他的一切神鬼力量，皆會慢慢消弭，直到完全消失。
而顧蒙的存在，就代表了那不同於這個世界“規則”的力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被這個世界所排斥的。她剛才只是嘗試著稍微漏出那麽一點力量來，便受到了這樣的排斥與壓制。
末法時代啊……
顧蒙不怎麽在意的握了握手，手上蛛絲一樣的裂痕慢慢的愈合開去，便是連手上的血跡都消失了，一只手看上去光潔如初，白嫩細膩。
要不是地上的那灘血液，剛才許心茹所看見的那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覺一樣，似乎顧蒙身上從來沒有遭遇那樣的變化。
還在恍神間，顧蒙已經轉身進了剛才那間屋子。
冰冷的屋子，屋裏到處都是潔白一片，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而在進門右手邊的位置的那張桌子上，則是擺放著一個一個的玻璃罐子，裏邊浸泡著一雙雙的眼球。
這些都是謝春生生的從人眼睛腫挖出來的，因為她覺得，人還沒有死的時候取下來的眼睛，才更加的充滿魅力。
大概是這個原因，這些眼睛似乎還殘留著她們主人生前的情緒，那就是恐懼，你看上一眼，只覺得整個人頭皮都有些發麻了。
許心茹一進來，就渾身都覺得不自在，似乎四周有一雙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一樣，讓她身上汗毛都忍不住豎了起來了。
蘇小小被綁在正中間的那張床上，那勉強算是床吧，她手腳無力，表情恍惚。
顧蒙和許心茹走進屋裏，她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似乎沒感覺到她們的到來。
“小小！”許心茹沖上去解開她身上的繩子，然後扶她坐了起來。
蘇小小目光渙散，沒有任何的反應。
許心茹有些著急，扭頭問顧蒙：“顧蒙，小小她這是怎麽了啊？”
聞言，顧蒙扭過頭來看了蘇小小一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問題，因此道：“哦，她啊，沒事，應該是被什麽東西攝住了心神。”
她走過來，伸手在蘇小小的臉上輕輕拂過。
似乎有風吹過來，風中帶著一種清爽的空氣，蘇小小的胸口微微上下起伏著，微微的吸了一口，然後便見她渾身一震，迷茫的目光立刻變得清明起來。
等看見自己身旁的許心茹之時，她表情一變，忙道：“許心茹？你怎麽在這裏？難道你也被謝春給抓了？”
見她神思清明，許心茹松了口氣，又看她十分著急的樣子，忙道：“我沒事，沒有被謝春抓到。”
這時候蘇小小才註意到這家屋子的大門敞開著，而謝春也不見蹤影，她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她臉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來，立刻對許心茹說道：“心茹，你知道嗎，雲伊竟然是被謝春給殺的？是她殺死了雲伊，還把雲伊的眼睛給挖了。”
聞言，許心茹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了，她的表情有些低落，說：“我知道是她，就是懷疑是她把雲伊殺死了，我才會去公司找她。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跑到她家裏來了。”
蘇小小哭喪著臉道：“我只是將工作上的文件給她送過來而已，哪裏知道她竟然就是那個挖眼睛的兇手啊？”
她當時擡頭看了謝春一眼，恍惚間，似乎看見她身後有一雙很大的眼睛突然掙開了，然後她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
然後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被綁在這間屋子裏了。想到當時的場景，她想起來都後怕。要不是許心茹她們過來，她肯定已經被挖去眼睛了。
這麽想著，她就覺得自己右邊的眼睛有些疼，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指腹立刻就染上了紅色，眼皮那裏也是一陣刺痛。
許心茹看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後放下心來，道：“沒事，就是眼皮有些流血。”
蘇小小嗯了醫生，她擡起眼來，視線在屋裏轉了一圈，等看見那罐子裏的一雙雙眼睛之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吧，這個屋子，我呆著總覺得瘆得慌。”
這裏這麽多雙的眼睛，總覺得它們都在盯著她們看了。
恰好，許心茹也有這樣的感覺，不僅瘆得慌，還覺得冷得慌了。
兩人扭頭朝顧蒙砍去，正看見她伸手拿起一個玻璃罐子，似乎正很有興趣的看著罐子裏的眼睛，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
“顧蒙，你在看什麽？”許心茹問。
“我在看罐子裏的眼睛。”將手裏的罐子放下，顧蒙說：“這些眼睛能不腐不爛，除了這罐子裏的液體之外，還因為上邊有陰氣滋養，甚至是有那個叫做謝春的女孩子的執念。”
而謝春的執念也很清晰明了，那就是她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所以她才會做出挖人雙眼的事情來。
想到謝春的樣子，許心茹忍不住問道：“謝春到底是什麽人啊……不對，她那個樣子，還是人嗎？還有，剛才她背後的東西，又是什麽啊？”
顧蒙說：“她的確是人，不過是入了魔障的人。執念這種東西，足夠讓人發狂，而種種的負面情緒，則是讓她入了魔……現在的她，早就已經成了不人不鬼，不人不魔的東西。”
至於她身後的眼睛嘛，那也算是她心中執念所化，有種讓人昏迷過去的作用。
所以說啊，人類真的是一種可怕的生物。
許心茹和蘇小小在這屋裏呆著覺得有些不舒服，兩人就先出去了。
顧蒙倒是不著急出去，她的目光在屋裏掃了一眼，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張符。
這屋裏浸泡著這麽多雙眼睛，不管是陰氣還是怨氣，都十分的濃郁。
而且，這屋子裏邊還充滿了謝春心中那股瘋狂而極端的執念，種種負面情緒在這屋裏交雜在一起，也難怪許心茹兩人會覺得不舒服了。
金色的符文在空中微微閃動著光華，而後一道清風在屋子裏卷過，將這裏邊的種種陰氣執念全部滌蕩幹凈了。
……
許心茹和蘇小小坐在了外邊的沙發上，趁時間，許心茹已經給警察局那邊打了電話報了警，警察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這時候，蘇小小才看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謝春，她驚訝了一下，遲疑道：“她不會……死了吧？”
“……不，不會吧？”許心茹也有有些不確定。
顧蒙走過來，隨口道：“還沒死了，殺人犯法的事情，我可不會做的，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說著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謝春身邊，然後在她身邊蹲下了身子，右手虛虛的放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蘇小小疑惑的看向許心茹，不明白顧蒙是在做什麽。
“噓！”
許心茹豎著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暫時不要說話。雖然她不知道顧蒙是在做什麽，但是她卻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啊！”
地上的謝春突然尖叫了起來，她緊閉的眼睛猛然睜大，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身體甚至在無意識的抽搐著。
她看上去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身體在掙紮著，只是似乎有什麽在禁錮著她的身體，她一動也不能動。
顧蒙五指微微彎曲，那是一個抓東西的動作。
許心茹和蘇小小看見，有一團灰色的雲霧一般的東西從謝春的臉上被抽離了出來。
與此同時，在謝春身邊還出現了一雙雙的眼睛，這些眼睛形狀各異，但是都十分的漂亮。只是此時這些眼睛泛紅，裏邊帶著某種痛苦的情緒來。
謝春還在不斷的痛叫著，顧蒙卻是沒有絲毫的心軟，手上的動作毫不遲疑，直接將謝春臉上的那團灰色霧氣徹底抓了出來。
“砰！”
在灰色霧氣徹底與她抽離開的那一瞬間，許心茹和蘇小小耳邊似乎聽不到了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然後便看見空中的那幾只眼睛瞬間化為了湮粉，徹底消失在了空中。
很奇妙的，隨著眼睛消失，許心茹和蘇小小都感覺到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就好像存在在這個空間裏的某個東西，突然消失了。而那個東西的消失，讓她們心中陡然一松。
看著顧蒙手裏的那團黑霧，許心茹看了一眼，只覺得這東西似乎是陰晦至極的，甚至透著某種邪惡的感覺。
“那是什麽？”她問。
“這個嗎？”顧蒙低頭看了一眼，手指握拳，將手中的東西給捏得粉碎，道：“這是謝春的執念。”
而謝春身上那股詭異的力量，便是來自於這股執念。執念拔除，謝春整個人就像是受到了什麽重創一樣，臉色變得慘白，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顧蒙可沒有手軟，這執念與謝春的身體與魂魄糾纏著，就這麽被她生生的扯出來，對謝春的身體和魂魄可以說是造成了一種不可逆轉的傷害。
等她醒過來，大概就會發現自己的身體處於一種無比虛弱的狀態。
而沒有了執念，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
警察很快的就來了，等看見那間屋子裏罐子裏所浸泡的那一雙雙眼睛，警察們也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這屋裏的眼睛一共有十多雙，也就是說，被謝春挖眼殺害的人，最起碼也有十幾人，可是警察們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到。
順著謝春這條線索查下去，警察們發現，謝春第一次取人眼睛，應該是在她大學的時候，取的是和她同宿舍的一個女孩子的眼睛。
當時那個女孩子的死在校園裏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大概是從這時候開始，謝春就已經稱不上人了。
一個靈魂墮落，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又怎麽能稱得上是人呢？
而她殺人挖眼的行為，已經持續了七年了。
“警察之所以沒有查到，是因為謝春的眼睛具有迷惑的作用，警察會無意識的弱小對她的懷疑。而且，很明顯的，她的眼睛，對於監控器，也有著蒙蔽的作用。”
顧蒙說著，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器。
許多個受害人發現屍體的地方都是在有監控器的地方，譬如雲伊，那片地方是有監控器的，可是只拍到了謝春來找雲伊並且離開的身影，但是之後的一切，卻完全沒有拍出來。
也就是說，監控器也是被蒙蔽了的。
許心茹咋舌道：“也幸好是被我們給發現了，再讓謝春這樣下去，還不知道受害的人會有多少了。”
公司的人知道謝春是殺人挖眼案的兇手之時，同事們都感覺不可置信。
在他們的心裏，謝春是一個性格懦弱的人，不管是誰都能指使她，讓她做什麽。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是殺人兇手？
在驚訝之餘，同事們也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恐懼——他們當時那麽欺負謝春，說不定謝春心裏也琢磨著要把他們殺死吧。
一想到這，大家只覺得後怕。
而蘇小小，她的右邊眼睛去醫院看了一下。不過幸運的是，她的眼睛並沒有出什麽問題，就是眼皮被摳出了一點血皮，看上去都讓人為她捏了一把汗。
確定眼睛沒問題之後，她買了一些水果，讓許心茹幫忙向顧蒙道聲謝，同時她還問了許心茹一些問題。
“那個顧小姐，她是不是很厲害啊？就是，她是不是那種，抓鬼的道士之類的？”她十分好奇的問。
許心茹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道：“顧蒙可比一般的道士厲害得多了，再厲害的鬼，在她面前那也得乖乖的趴下，這麽說你懂嗎？”
聞言，蘇小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臉興奮的道：“我懂我懂，也就是說，顧小姐那就是大佬級別的人啊？”
“大佬？”許心茹念了一遍這兩個字，深深的覺得這兩個字完全實在是太適合顧蒙了，所以點頭道：“可不是嘛，顧蒙她就是大佬啊！她超級厲害的……”
說起顧蒙的厲害來，許心茹那可是有一籮筐的話要說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顧蒙到底多有本事了。
她隨便說了她們曾經所遇到的一些事情，頓時聽得蘇小小一楞一楞的，眼中的崇拜也就更盛了。
“……那位顧小姐，真的有那麽厲害？”
“那是當然了，顧蒙的厲害，完全是你們想象不到的。”
許心茹誇著誇著，突然發現剛才說話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啊，她猛的轉過頭去，便看見同事祝礦站在自己身後。
“……”
祝礦這個名字，聽說當初他父母生他的時候，是希望他以後成為家裏有礦的人。
只是可惜了，祝礦到現在也只是一個白領，而且照目前的情況看來，看來除非天降礦山，祝礦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家裏有礦了。
見許心茹不說話，祝礦忍不住追問道：“你口裏的那個顧小姐，真的就這麽厲害？不對，應該說，你們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
許心茹和蘇小小相視一眼，蘇小小道：“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是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的，可是現在嘛……”
在見識過謝春的樣子之後，她覺得，鬼神之說，好像並不是虛假的，雖然她並沒有親眼看見鬼神這種東西。
祝礦皺著眉，似乎在糾結著什麽的樣子。
許心茹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你問這麽多幹嘛？”
聞言，祝礦看了看四周，伸手把自己的椅子拖過來，一屁股坐在上邊，坐在了她們兩的身邊。
“我這不是現在遇到了一件事情，有些苦惱嘛！”他說，說著的時候，他臉上露出了糾結煩惱的表情來，似乎是真的很苦惱的樣子。
蘇小小倒是有些驚訝了，問道：“你苦惱什麽啊？”
祝礦道：“我前段時間不是請假回老家了嗎？”
蘇小小嗯了一聲，道：“我記得，你上回回去是去參加你大爺爺的葬禮的？”
祝礦點頭，道：“是啊，我跟你們說過的吧，我大爺爺以前可是參加過抗日戰爭的，他可厲害了，當時還和敵人拼過刺刀了，那可是真漢子……”
提起大爺爺的時候，祝礦的表情十分驕傲。不僅是他，在他們祝家的每個人心裏，他大爺爺都是個大英雄，提起他都十分的自豪。
說到這，祝礦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了，他頓了頓才說：“我大爺爺在三個月前去世的，只是就在他下葬之後，我大伯就天天開始做夢。”
他大伯是他大爺爺的大兒子，從他將自己父親下葬之後，他就天天夢到他爸，也就是祝礦他大爺爺。
在夢裏，祝礦他大爺爺站在一片平原之中，雙手刨地，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東西一樣，一邊刨著土，他還一邊一臉著急的說著：“在哪裏，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他嘴裏就一直重覆著這一句話。
然後，祝礦他大伯就醒了過來，然後他發現這個夢，在醒來之後，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真實，甚至連夢境裏的細節他都一清二楚。
當然，剛開始的時候祝家人並沒有把這個夢境放在心上，可是架不住後邊祝礦他大伯天天這麽做夢啊。而且不止是他大伯，祝家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開始做起了這個夢，這酒奇怪了。
祝礦捏了捏眉心，道：“我也做了這個夢，夢裏的一切，真的是太真實了，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可是他無比的確定，這是一個夢。
臉上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來，他頓了頓道：“我爸媽他們都說，是我大爺爺托夢想要告訴我們什麽……可是我們誰知道他要說什麽啊。”
說到這，他就忍不住吐槽了，道：“你們說，我大爺爺都能托夢了，他有什麽要求，就不能直接跟我們說嗎為什麽還要給我們打啞謎啊？我們哪裏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
蘇小小和許心茹不發表意見，祝礦吐槽長輩，可是她們可沒有資格吐槽對這位老英雄。
許心茹若有所思的問道：“你跟我們說這些，是想要……”
“我這不是聽你說那位顧小姐很厲害嘛，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那位顧小姐，我大爺爺，他這到底是想要幹啥啊？”祝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許心茹點頭，祝礦又忙問道：“你會很為難嗎？如果很為難，那就算了吧……其實我們家的人猜測我大爺爺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就是不知道在找啥。”
說起來，他大爺爺當時可是立下了不少軍功，那勳章，可是有一排了。
祝家人因為不確定他大爺爺到底是在找啥，便猜測難道他是想要這些勳章？所以他們後邊就把這些勳章也給埋進了他的墳。
只是，後邊他們還是繼續做著這個夢，也就是說，他大爺爺根本就不是要勳章。
唉，原本他還想拿一個勳章做紀念的了。
許心茹看了他一眼，道：“倒是沒有什麽麻煩的，我去找顧蒙的時候，順便給你問一問吧。”
聞言，祝礦雙眼一亮，連忙給她道謝。
一旁的蘇小小也忙道：“記得我的水果啊，這可是我親手從我家果園裏摘的，可新鮮了，顧小姐如果喜歡吃的話，以後我再給她摘，我家果園裏好多水果都有了。”
聞言，許心茹立刻驚訝的看著她，道：“沒想到，小小你家竟然是開果園的啊！”
這一點，他們公司可沒有人知道，也真是瞞得太死了。
蘇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就是隨便種了些水果而已，也沒什麽好說的。”
三人聊了一會兒，等上班時間到了，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
因為蘇小小要送顧蒙的是水果，許心茹怕不新鮮，等一下班，就提著水果去找她了，順便還蹭了一頓晚飯。
不過就算她不請自來，閻羅還是做了她的那一份飯菜，完全就是算到她今天會過來。
許心茹把水果放在茶幾上，等吃完飯躺在沙發上消食的時候，她便跟顧蒙他們說起了祝礦他大爺爺的事情。
“祝礦想知道，他大爺爺到底是在找什麽，竟然還給他們托夢。”
聽完她的話，顧蒙思考了一下，問道：“你那同事的大伯，他的身體，是不是有所殘缺？”
許心茹驚訝了一下，道：“這我倒是不清楚了，祝礦並沒有跟我說……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她過去的電話，很快就被祝礦接通了，許心茹立刻就問道：“你大爺爺，他是不是身體有所殘缺啊？”
聞言，電話那頭的祝礦以一種十分驚訝的語氣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咦了一聲，又在那邊自言自語一般的道：“難道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這件事情的嗎？”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大爺爺的右腿就是空蕩蕩的，從膝蓋那裏，直接被人砍斷的。聽他說，是他在和敵人拼刺刀的時候，被對方給砍斷的，他差點就死了。
不過幸運的是，他大爺爺活了下去，並且還活了很久，在三個月前才去世的。
許心茹擡頭看向顧蒙，驚訝的道：“顧蒙，你猜對了誒。”
顧蒙微微點頭，道：“你跟他說，他爺爺的身體是哪個部位殘缺，那麽他在找的東西，就顯而易見了。”
許心茹立刻將她所說的話轉達給了祝礦，祝礦有些驚訝的道：“我大爺爺斷的是右腿，也就是說，他在找的，是他的右腿？”
說完，他心中有種十分荒謬的感覺，下意識的問道：“我大爺爺找他的右腿做什麽？”
許心茹把他的問題告訴了顧蒙。
顧蒙說：“我曾經跟你說過的，死者若是身體不全被下葬，死後魂魄會不得安寧。”
“身體缺了一截，那麽他的魂魄自然也不完整，不得輪回。要想讓他往生，就得找到他的身體所殘缺的部位，和他的身體一起下葬。”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息，讓他的魂魄往生。”
許心茹直接打開了免提，因此這段話不用她覆述，祝礦也聽到了。
他沈默了一下，才有些苦惱的說道：“可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問我大爺爺的那只腿，怕是都成為泥土了，我們這要怎麽找啊？”
顧蒙笑了一下，道：“也不一定要完整的那只腿，就算是他的骨頭所化成的一捧泥土，那也是可以的。”
“……這不是大海撈針嗎？”電話那頭響起了祝礦十分苦惱的聲音。
那麽多的泥土嗎，我們怎麽知道哪一捧是我家大爺爺的骨頭所化成的啊？
這簡直就是在為難人啊。
祝礦覺得心裏有些累，他覺得，他們這輩子可能都找不到他家爺爺的那捧骨頭泥土了。
顧蒙說：“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嗯？”祝礦的聲音頓時就精神了，他忍不住問道：“顧小姐你有辦法能找到我大爺爺所缺失的那截骨頭？”
顧蒙嗯了一聲，問道：“你們知道他是在哪裏斷掉的那截腿嗎？大致的範圍總有吧？”
聞言，祝礦立刻道：“知道的，就在平鄉那邊……哦，不過現在哪裏改叫川南了。”
他大爺爺斷腿的地方，他們一家人自然是很清楚的。
顧蒙說：“既然知道大致的範圍，那要找起來，就十分的容易了。”
想了一下，她說：“那就先去川南走一趟吧。”
“川南？”祝礦驚訝出聲。
顧蒙說：“他的腿在那裏斷的，自然就要在那裏找了。要找你大爺爺的腿，需要他的一個直系血親，你也可以。”
就這樣，祝礦迷迷糊糊的和顧蒙約了時間，準備去川南尋找他爺爺斷掉的那截腿。
川南處於南方，氣候濕潤，在以前戰亂的時候，入侵國土的敵人曾經占據過這裏，現在都還有當時留下的痕跡。
祝礦原以為顧小姐會是一個年級比較大的人，只是見了面之後，她才發現對方竟然十分的年輕，看樣子似乎比自己的年級還要小。
說起來，當時通電話的時候，裏邊傳來的聲音的確是很年輕，只是他還以為那是對方的聲音顯年輕了。
心裏嘀咕著，祝礦指了指身邊的頭發花白的老人，道：“這是我大伯，也就是我大爺爺的兒子。”
祝礦他大伯叫志國，這個名字十分普通，還具有著一定的時代性。
其實他們這一代的人，許多都取了類似的名字，譬如建國、愛國之類的。在當時的環境之下，他們的名字，飽含了民眾們對於國家的期望。
對於顧蒙他們的態度，祝志國十分的客氣，他嘆息道：“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竟然讓父親在死後魂魄也不得安寧。”
聞言，祝礦忙安慰道：“這也不是大伯你想看見的啊，大伯你不需要自責的。”
祝志國搖頭，只是擡頭看向顧蒙，道：“我爸的事情，就拜托顧小姐您了。”
說著，他朝著顧蒙深深的鞠了一躬。不過在他鞠躬的那一瞬間，顧蒙已經側身站到了一邊，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他會有這樣的動作。
“你不用這麽客氣，祝老先生為國為民，我這都是應該做的。”她說。
在聽到許心茹提起這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感應了。那位祝老先生功德無數，值得這個國家所有人的尊敬，所以她才會主動開口幫忙。
祝志國感激的看著顧蒙，道：“不管為什麽，還是十分的感謝你。”
他們一行人走出機場，先去了落腳的酒店，把行李給放下。
祝礦和他大伯並沒有主動提起尋找他大爺爺骨頭的事情，不過吃了飯之後，顧蒙就主動提起了這事，道：“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可以去看看。”
聞言，祝礦和他大伯立刻感激的看著顧蒙——好人啊！
好人顧蒙跟著他們來到了川南省郊外的一個平原，這裏有些荒涼，幾乎看不見多少綠色，兩面是山，將平原夾在中間。
“我爸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扛著槍上了戰場。”祝志國指著光禿禿的平原，十分自豪的道：“當時那場戰役就是在這裏打響的，這裏是敵軍的指揮所。敵軍有三千人，可是我爸他們卻只有一千多人，這似乎是一場不可能贏的戰役。”
可是最後，是祝老爺子他們這邊贏了，踩著無數同袍的鮮血屍體，他們將敵軍全殲了。
這場戰役，並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多大的名氣。而這樣的戰役，在當時的情況之下，全國各地，幾乎每個地方都有發生。
而這些大大小小的戰役，許多都和這場平原上的這一站一樣，也沒有多少人知曉。
在那個年代，到處都是戰亂，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在這片土地之下。祝礦他大爺爺是幸運的，他只損失了一只腳在這個戰場上，而更多的人，損失的卻是他們的性命。
“……所有的人，都值得銘記。”祝志國說道。
這句話，是他爸無數次跟他們說過的。
他爸只是當時抗敵隊伍中的其中一個人，一個絲毫不起眼的人，但是不管是祝老爺子，還是其他和他一樣默默無聞的人，還是那些熱血灑在這片土地智商的人。
他們每一個人，都值得人們去銘記。
顧蒙掃了這片平原一眼。
也許是死在這裏的人太多了，即使過去多年了，這裏仍然還帶著一股森然的陰冷之氣。
在大熱天的，站在這裏，甚至讓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個地方……陰氣有些重啊，而且怨氣也很重，怪不得這附近寸草不生，放眼望去，都是光禿禿的一片。
天色已經有些黑了，祝志國看向顧蒙，眼中帶著一絲期冀問道：“顧小姐，要怎麽才能找到我爸的右腿？”
回過神來，顧蒙說：“你是祝老爺子的兒子，你和他血脈相連，你們之間天然的就有一種感應。所以，要想找到他的的右腳，我需要你的一滴指尖血。”
指尖連著心脈，那是最熱的血，也是最有力量的，用它，會讓效果更為顯著一些。
實在是時間太過久遠了，那只腿都融於泥土了，要找起來，是要麻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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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重物砸地的聲音, 顧蒙的手掌張開按在謝春的臉上, 直接按著她的腦袋砸在了地上。
那一瞬間, 許心茹幾乎以為整個屋子都在顫動著, 當然, 實際上那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屋子仍然是安安穩穩的, 並沒有顫抖起來。
站起身來，顧蒙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血，手上一片鮮血淋漓。
“顧蒙！”許心茹驚叫了一聲, 急忙走上前來查探她的情況，等看見顧蒙手上的傷的時候，她忍不住瞪了大眼睛, 無意識的伸手捂著唇, 問道：“怎麽回事……”
她是第一次看見顧蒙受這樣的傷，她的右手, 從手腕開始往下, 一條條的裂痕就宛若蛛網一樣蔓延在她的手上, 血肉裂開, 裏邊的鮮血不斷的流出來。
許心茹看著簡直要哭了, 她有些自責的道：“是謝春弄的嗎？怎麽會這樣？”
“謝春弄的？”顧蒙笑了一下，隨意的甩了甩手, 手上的鮮血直接濺在了地上，她卻恍若未覺。
她語氣冷淡的道：“謝春可沒有這樣大的本事。”
“不是謝春弄的, 那是誰弄的？”許心茹心裏有些疑惑。
顧蒙擡起手來看了一眼, 道：“是規則。”
“規則？”
“嗯，這個世界並不容於我的力量，因為我會破壞這裏的規則。”
這個世界的規則在改變，如今的世界規則，科學才是一切，其他的一切神鬼力量，皆會慢慢消弭，直到完全消失。
而顧蒙的存在，就代表了那不同於這個世界“規則”的力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被這個世界所排斥的。她剛才只是嘗試著稍微漏出那麽一點力量來，便受到了這樣的排斥與壓制。
末法時代啊……
顧蒙不怎麽在意的握了握手，手上蛛絲一樣的裂痕慢慢的愈合開去，便是連手上的血跡都消失了，一只手看上去光潔如初，白嫩細膩。
要不是地上的那灘血液，剛才許心茹所看見的那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覺一樣，似乎顧蒙身上從來沒有遭遇那樣的變化。
還在恍神間，顧蒙已經轉身進了剛才那間屋子。
冰冷的屋子，屋裏到處都是潔白一片，一進去就能聞到一股福爾馬林的味道。而在進門右手邊的位置的那張桌子上，則是擺放著一個一個的玻璃罐子，裏邊浸泡著一雙雙的眼球。
這些都是謝春生生的從人眼睛腫挖出來的，因為她覺得，人還沒有死的時候取下來的眼睛，才更加的充滿魅力。
大概是這個原因，這些眼睛似乎還殘留著她們主人生前的情緒，那就是恐懼，你看上一眼，只覺得整個人頭皮都有些發麻了。
許心茹一進來，就渾身都覺得不自在，似乎四周有一雙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一樣，讓她身上汗毛都忍不住豎了起來了。
蘇小小被綁在正中間的那張床上，那勉強算是床吧，她手腳無力，表情恍惚。
顧蒙和許心茹走進屋裏，她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似乎沒感覺到她們的到來。
“小小！”許心茹沖上去解開她身上的繩子，然後扶她坐了起來。
蘇小小目光渙散，沒有任何的反應。
許心茹有些著急，扭頭問顧蒙：“顧蒙，小小她這是怎麽了啊？”
聞言，顧蒙扭過頭來看了蘇小小一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問題，因此道：“哦，她啊，沒事，應該是被什麽東西攝住了心神。”
她走過來，伸手在蘇小小的臉上輕輕拂過。
似乎有風吹過來，風中帶著一種清爽的空氣，蘇小小的胸口微微上下起伏著，微微的吸了一口，然後便見她渾身一震，迷茫的目光立刻變得清明起來。
等看見自己身旁的許心茹之時，她表情一變，忙道：“許心茹？你怎麽在這裏？難道你也被謝春給抓了？”
見她神思清明，許心茹松了口氣，又看她十分著急的樣子，忙道：“我沒事，沒有被謝春抓到。”
這時候蘇小小才註意到這家屋子的大門敞開著，而謝春也不見蹤影，她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她臉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來，立刻對許心茹說道：“心茹，你知道嗎，雲伊竟然是被謝春給殺的？是她殺死了雲伊，還把雲伊的眼睛給挖了。”
聞言，許心茹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了，她的表情有些低落，說：“我知道是她，就是懷疑是她把雲伊殺死了，我才會去公司找她。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跑到她家裏來了。”
蘇小小哭喪著臉道：“我只是將工作上的文件給她送過來而已，哪裏知道她竟然就是那個挖眼睛的兇手啊？”
她當時擡頭看了謝春一眼，恍惚間，似乎看見她身後有一雙很大的眼睛突然掙開了，然後她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
然後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被綁在這間屋子裏了。想到當時的場景，她想起來都後怕。要不是許心茹她們過來，她肯定已經被挖去眼睛了。
這麽想著，她就覺得自己右邊的眼睛有些疼，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指腹立刻就染上了紅色，眼皮那裏也是一陣刺痛。
許心茹看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後放下心來，道：“沒事，就是眼皮有些流血。”
蘇小小嗯了醫生，她擡起眼來，視線在屋裏轉了一圈，等看見那罐子裏的一雙雙眼睛之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吧，這個屋子，我呆著總覺得瘆得慌。”
這裏這麽多雙的眼睛，總覺得它們都在盯著她們看了。
恰好，許心茹也有這樣的感覺，不僅瘆得慌，還覺得冷得慌了。
兩人扭頭朝顧蒙砍去，正看見她伸手拿起一個玻璃罐子，似乎正很有興趣的看著罐子裏的眼睛，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
“顧蒙，你在看什麽？”許心茹問。
“我在看罐子裏的眼睛。”將手裏的罐子放下，顧蒙說：“這些眼睛能不腐不爛，除了這罐子裏的液體之外，還因為上邊有陰氣滋養，甚至是有那個叫做謝春的女孩子的執念。”
而謝春的執念也很清晰明了，那就是她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所以她才會做出挖人雙眼的事情來。
想到謝春的樣子，許心茹忍不住問道：“謝春到底是什麽人啊……不對，她那個樣子，還是人嗎？還有，剛才她背後的東西，又是什麽啊？”
顧蒙說：“她的確是人，不過是入了魔障的人。執念這種東西，足夠讓人發狂，而種種的負面情緒，則是讓她入了魔……現在的她，早就已經成了不人不鬼，不人不魔的東西。”
至於她身後的眼睛嘛，那也算是她心中執念所化，有種讓人昏迷過去的作用。
所以說啊，人類真的是一種可怕的生物。
許心茹和蘇小小在這屋裏呆著覺得有些不舒服，兩人就先出去了。
顧蒙倒是不著急出去，她的目光在屋裏掃了一眼，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張符。
這屋裏浸泡著這麽多雙眼睛，不管是陰氣還是怨氣，都十分的濃郁。
而且，這屋子裏邊還充滿了謝春心中那股瘋狂而極端的執念，種種負面情緒在這屋裏交雜在一起，也難怪許心茹兩人會覺得不舒服了。
金色的符文在空中微微閃動著光華，而後一道清風在屋子裏卷過，將這裏邊的種種陰氣執念全部滌蕩幹凈了。
……
許心茹和蘇小小坐在了外邊的沙發上，趁時間，許心茹已經給警察局那邊打了電話報了警，警察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這時候，蘇小小才看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謝春，她驚訝了一下，遲疑道：“她不會……死了吧？”
“……不，不會吧？”許心茹也有有些不確定。
顧蒙走過來，隨口道：“還沒死了，殺人犯法的事情，我可不會做的，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說著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謝春身邊，然後在她身邊蹲下了身子，右手虛虛的放在了她的額頭之上。
蘇小小疑惑的看向許心茹，不明白顧蒙是在做什麽。
“噓！”
許心茹豎著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暫時不要說話。雖然她不知道顧蒙是在做什麽，但是她卻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啊！”
地上的謝春突然尖叫了起來，她緊閉的眼睛猛然睜大，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身體甚至在無意識的抽搐著。
她看上去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身體在掙紮著，只是似乎有什麽在禁錮著她的身體，她一動也不能動。
顧蒙五指微微彎曲，那是一個抓東西的動作。
許心茹和蘇小小看見，有一團灰色的雲霧一般的東西從謝春的臉上被抽離了出來。
與此同時，在謝春身邊還出現了一雙雙的眼睛，這些眼睛形狀各異，但是都十分的漂亮。只是此時這些眼睛泛紅，裏邊帶著某種痛苦的情緒來。
謝春還在不斷的痛叫著，顧蒙卻是沒有絲毫的心軟，手上的動作毫不遲疑，直接將謝春臉上的那團灰色霧氣徹底抓了出來。
“砰！”
在灰色霧氣徹底與她抽離開的那一瞬間，許心茹和蘇小小耳邊似乎聽不到了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然後便看見空中的那幾只眼睛瞬間化為了湮粉，徹底消失在了空中。
很奇妙的，隨著眼睛消失，許心茹和蘇小小都感覺到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就好像存在在這個空間裏的某個東西，突然消失了。而那個東西的消失，讓她們心中陡然一松。
看著顧蒙手裏的那團黑霧，許心茹看了一眼，只覺得這東西似乎是陰晦至極的，甚至透著某種邪惡的感覺。
“那是什麽？”她問。
“這個嗎？”顧蒙低頭看了一眼，手指握拳，將手中的東西給捏得粉碎，道：“這是謝春的執念。”
而謝春身上那股詭異的力量，便是來自於這股執念。執念拔除，謝春整個人就像是受到了什麽重創一樣，臉色變得慘白，徹底的昏迷了過去。
顧蒙可沒有手軟，這執念與謝春的身體與魂魄糾纏著，就這麽被她生生的扯出來，對謝春的身體和魂魄可以說是造成了一種不可逆轉的傷害。
等她醒過來，大概就會發現自己的身體處於一種無比虛弱的狀態。
而沒有了執念，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
警察很快的就來了，等看見那間屋子裏罐子裏所浸泡的那一雙雙眼睛，警察們也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這屋裏的眼睛一共有十多雙，也就是說，被謝春挖眼殺害的人，最起碼也有十幾人，可是警察們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到。
順著謝春這條線索查下去，警察們發現，謝春第一次取人眼睛，應該是在她大學的時候，取的是和她同宿舍的一個女孩子的眼睛。
當時那個女孩子的死在校園裏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大概是從這時候開始，謝春就已經稱不上人了。
一個靈魂墮落，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又怎麽能稱得上是人呢？
而她殺人挖眼的行為，已經持續了七年了。
“警察之所以沒有查到，是因為謝春的眼睛具有迷惑的作用，警察會無意識的弱小對她的懷疑。而且，很明顯的，她的眼睛，對於監控器，也有著蒙蔽的作用。”
顧蒙說著，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器。
許多個受害人發現屍體的地方都是在有監控器的地方，譬如雲伊，那片地方是有監控器的，可是只拍到了謝春來找雲伊並且離開的身影，但是之後的一切，卻完全沒有拍出來。
也就是說，監控器也是被蒙蔽了的。
許心茹咋舌道：“也幸好是被我們給發現了，再讓謝春這樣下去，還不知道受害的人會有多少了。”
公司的人知道謝春是殺人挖眼案的兇手之時，同事們都感覺不可置信。
在他們的心裏，謝春是一個性格懦弱的人，不管是誰都能指使她，讓她做什麽。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是殺人兇手？
在驚訝之餘，同事們也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恐懼——他們當時那麽欺負謝春，說不定謝春心裏也琢磨著要把他們殺死吧。
一想到這，大家只覺得後怕。
而蘇小小，她的右邊眼睛去醫院看了一下。不過幸運的是，她的眼睛並沒有出什麽問題，就是眼皮被摳出了一點血皮，看上去都讓人為她捏了一把汗。
確定眼睛沒問題之後，她買了一些水果，讓許心茹幫忙向顧蒙道聲謝，同時她還問了許心茹一些問題。
“那個顧小姐，她是不是很厲害啊？就是，她是不是那種，抓鬼的道士之類的？”她十分好奇的問。
許心茹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道：“顧蒙可比一般的道士厲害得多了，再厲害的鬼，在她面前那也得乖乖的趴下，這麽說你懂嗎？”
聞言，蘇小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臉興奮的道：“我懂我懂，也就是說，顧小姐那就是大佬級別的人啊？”
“大佬？”許心茹念了一遍這兩個字，深深的覺得這兩個字完全實在是太適合顧蒙了，所以點頭道：“可不是嘛，顧蒙她就是大佬啊！她超級厲害的……”
說起顧蒙的厲害來，許心茹那可是有一籮筐的話要說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顧蒙到底多有本事了。
她隨便說了她們曾經所遇到的一些事情，頓時聽得蘇小小一楞一楞的，眼中的崇拜也就更盛了。
“……那位顧小姐，真的有那麽厲害？”
“那是當然了，顧蒙的厲害，完全是你們想象不到的。”
許心茹誇著誇著，突然發現剛才說話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啊，她猛的轉過頭去，便看見同事祝礦站在自己身後。
“……”
祝礦這個名字，聽說當初他父母生他的時候，是希望他以後成為家裏有礦的人。
只是可惜了，祝礦到現在也只是一個白領，而且照目前的情況看來，看來除非天降礦山，祝礦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家裏有礦了。
見許心茹不說話，祝礦忍不住追問道：“你口裏的那個顧小姐，真的就這麽厲害？不對，應該說，你們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
許心茹和蘇小小相視一眼，蘇小小道：“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是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的，可是現在嘛……”
在見識過謝春的樣子之後，她覺得，鬼神之說，好像並不是虛假的，雖然她並沒有親眼看見鬼神這種東西。
祝礦皺著眉，似乎在糾結著什麽的樣子。
許心茹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你問這麽多幹嘛？”
聞言，祝礦看了看四周，伸手把自己的椅子拖過來，一屁股坐在上邊，坐在了她們兩的身邊。
“我這不是現在遇到了一件事情，有些苦惱嘛！”他說，說著的時候，他臉上露出了糾結煩惱的表情來，似乎是真的很苦惱的樣子。
蘇小小倒是有些驚訝了，問道：“你苦惱什麽啊？”
祝礦道：“我前段時間不是請假回老家了嗎？”
蘇小小嗯了一聲，道：“我記得，你上回回去是去參加你大爺爺的葬禮的？”
祝礦點頭，道：“是啊，我跟你們說過的吧，我大爺爺以前可是參加過抗日戰爭的，他可厲害了，當時還和敵人拼過刺刀了，那可是真漢子……”
提起大爺爺的時候，祝礦的表情十分驕傲。不僅是他，在他們祝家的每個人心裏，他大爺爺都是個大英雄，提起他都十分的自豪。
說到這，祝礦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起來了，他頓了頓才說：“我大爺爺在三個月前去世的，只是就在他下葬之後，我大伯就天天開始做夢。”
他大伯是他大爺爺的大兒子，從他將自己父親下葬之後，他就天天夢到他爸，也就是祝礦他大爺爺。
在夢裏，祝礦他大爺爺站在一片平原之中，雙手刨地，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東西一樣，一邊刨著土，他還一邊一臉著急的說著：“在哪裏，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他嘴裏就一直重覆著這一句話。
然後，祝礦他大伯就醒了過來，然後他發現這個夢，在醒來之後，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真實，甚至連夢境裏的細節他都一清二楚。
當然，剛開始的時候祝家人並沒有把這個夢境放在心上，可是架不住後邊祝礦他大伯天天這麽做夢啊。而且不止是他大伯，祝家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開始做起了這個夢，這酒奇怪了。
祝礦捏了捏眉心，道：“我也做了這個夢，夢裏的一切，真的是太真實了，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可是他無比的確定，這是一個夢。
臉上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來，他頓了頓道：“我爸媽他們都說，是我大爺爺托夢想要告訴我們什麽……可是我們誰知道他要說什麽啊。”
說到這，他就忍不住吐槽了，道：“你們說，我大爺爺都能托夢了，他有什麽要求，就不能直接跟我們說嗎為什麽還要給我們打啞謎啊？我們哪裏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
蘇小小和許心茹不發表意見，祝礦吐槽長輩，可是她們可沒有資格吐槽對這位老英雄。
許心茹若有所思的問道：“你跟我們說這些，是想要……”
“我這不是聽你說那位顧小姐很厲害嘛，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那位顧小姐，我大爺爺，他這到底是想要幹啥啊？”祝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許心茹點頭，祝礦又忙問道：“你會很為難嗎？如果很為難，那就算了吧……其實我們家的人猜測我大爺爺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就是不知道在找啥。”
說起來，他大爺爺當時可是立下了不少軍功，那勳章，可是有一排了。
祝家人因為不確定他大爺爺到底是在找啥，便猜測難道他是想要這些勳章？所以他們後邊就把這些勳章也給埋進了他的墳。
只是，後邊他們還是繼續做著這個夢，也就是說，他大爺爺根本就不是要勳章。
唉，原本他還想拿一個勳章做紀念的了。
許心茹看了他一眼，道：“倒是沒有什麽麻煩的，我去找顧蒙的時候，順便給你問一問吧。”
聞言，祝礦雙眼一亮，連忙給她道謝。
一旁的蘇小小也忙道：“記得我的水果啊，這可是我親手從我家果園裏摘的，可新鮮了，顧小姐如果喜歡吃的話，以後我再給她摘，我家果園裏好多水果都有了。”
聞言，許心茹立刻驚訝的看著她，道：“沒想到，小小你家竟然是開果園的啊！”
這一點，他們公司可沒有人知道，也真是瞞得太死了。
蘇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就是隨便種了些水果而已，也沒什麽好說的。”
三人聊了一會兒，等上班時間到了，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
因為蘇小小要送顧蒙的是水果，許心茹怕不新鮮，等一下班，就提著水果去找她了，順便還蹭了一頓晚飯。
不過就算她不請自來，閻羅還是做了她的那一份飯菜，完全就是算到她今天會過來。
許心茹把水果放在茶幾上，等吃完飯躺在沙發上消食的時候，她便跟顧蒙他們說起了祝礦他大爺爺的事情。
“祝礦想知道，他大爺爺到底是在找什麽，竟然還給他們托夢。”
聽完她的話，顧蒙思考了一下，問道：“你那同事的大伯，他的身體，是不是有所殘缺？”
許心茹驚訝了一下，道：“這我倒是不清楚了，祝礦並沒有跟我說……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
她過去的電話，很快就被祝礦接通了，許心茹立刻就問道：“你大爺爺，他是不是身體有所殘缺啊？”
聞言，電話那頭的祝礦以一種十分驚訝的語氣道：“你怎麽知道的？”
他咦了一聲，又在那邊自言自語一般的道：“難道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這件事情的嗎？”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大爺爺的右腿就是空蕩蕩的，從膝蓋那裏，直接被人砍斷的。聽他說，是他在和敵人拼刺刀的時候，被對方給砍斷的，他差點就死了。
不過幸運的是，他大爺爺活了下去，並且還活了很久，在三個月前才去世的。
許心茹擡頭看向顧蒙，驚訝的道：“顧蒙，你猜對了誒。”
顧蒙微微點頭，道：“你跟他說，他爺爺的身體是哪個部位殘缺，那麽他在找的東西，就顯而易見了。”
許心茹立刻將她所說的話轉達給了祝礦，祝礦有些驚訝的道：“我大爺爺斷的是右腿，也就是說，他在找的，是他的右腿？”
說完，他心中有種十分荒謬的感覺，下意識的問道：“我大爺爺找他的右腿做什麽？”
許心茹把他的問題告訴了顧蒙。
顧蒙說：“我曾經跟你說過的，死者若是身體不全被下葬，死後魂魄會不得安寧。”
“身體缺了一截，那麽他的魂魄自然也不完整，不得輪回。要想讓他往生，就得找到他的身體所殘缺的部位，和他的身體一起下葬。”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安息，讓他的魂魄往生。”
許心茹直接打開了免提，因此這段話不用她覆述，祝礦也聽到了。
他沈默了一下，才有些苦惱的說道：“可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問我大爺爺的那只腿，怕是都成為泥土了，我們這要怎麽找啊？”
顧蒙笑了一下，道：“也不一定要完整的那只腿，就算是他的骨頭所化成的一捧泥土，那也是可以的。”
“……這不是大海撈針嗎？”電話那頭響起了祝礦十分苦惱的聲音。
那麽多的泥土嗎，我們怎麽知道哪一捧是我家大爺爺的骨頭所化成的啊？
這簡直就是在為難人啊。
祝礦覺得心裏有些累，他覺得，他們這輩子可能都找不到他家爺爺的那捧骨頭泥土了。
顧蒙說：“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嗯？”祝礦的聲音頓時就精神了，他忍不住問道：“顧小姐你有辦法能找到我大爺爺所缺失的那截骨頭？”
顧蒙嗯了一聲，問道：“你們知道他是在哪裏斷掉的那截腿嗎？大致的範圍總有吧？”
聞言，祝礦立刻道：“知道的，就在平鄉那邊……哦，不過現在哪裏改叫川南了。”
他大爺爺斷腿的地方，他們一家人自然是很清楚的。
顧蒙說：“既然知道大致的範圍，那要找起來，就十分的容易了。”
想了一下，她說：“那就先去川南走一趟吧。”
“川南？”祝礦驚訝出聲。
顧蒙說：“他的腿在那裏斷的，自然就要在那裏找了。要找你大爺爺的腿，需要他的一個直系血親，你也可以。”
就這樣，祝礦迷迷糊糊的和顧蒙約了時間，準備去川南尋找他爺爺斷掉的那截腿。
川南處於南方，氣候濕潤，在以前戰亂的時候，入侵國土的敵人曾經占據過這裏，現在都還有當時留下的痕跡。
祝礦原以為顧小姐會是一個年級比較大的人，只是見了面之後，她才發現對方竟然十分的年輕，看樣子似乎比自己的年級還要小。
說起來，當時通電話的時候，裏邊傳來的聲音的確是很年輕，只是他還以為那是對方的聲音顯年輕了。
心裏嘀咕著，祝礦指了指身邊的頭發花白的老人，道：“這是我大伯，也就是我大爺爺的兒子。”
祝礦他大伯叫志國，這個名字十分普通，還具有著一定的時代性。
其實他們這一代的人，許多都取了類似的名字，譬如建國、愛國之類的。在當時的環境之下，他們的名字，飽含了民眾們對於國家的期望。
對於顧蒙他們的態度，祝志國十分的客氣，他嘆息道：“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竟然讓父親在死後魂魄也不得安寧。”
聞言，祝礦忙安慰道：“這也不是大伯你想看見的啊，大伯你不需要自責的。”
祝志國搖頭，只是擡頭看向顧蒙，道：“我爸的事情，就拜托顧小姐您了。”
說著，他朝著顧蒙深深的鞠了一躬。不過在他鞠躬的那一瞬間，顧蒙已經側身站到了一邊，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他會有這樣的動作。
“你不用這麽客氣，祝老先生為國為民，我這都是應該做的。”她說。
在聽到許心茹提起這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感應了。那位祝老先生功德無數，值得這個國家所有人的尊敬，所以她才會主動開口幫忙。
祝志國感激的看著顧蒙，道：“不管為什麽，還是十分的感謝你。”
他們一行人走出機場，先去了落腳的酒店，把行李給放下。
祝礦和他大伯並沒有主動提起尋找他大爺爺骨頭的事情，不過吃了飯之後，顧蒙就主動提起了這事，道：“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可以去看看。”
聞言，祝礦和他大伯立刻感激的看著顧蒙——好人啊！
好人顧蒙跟著他們來到了川南省郊外的一個平原，這裏有些荒涼，幾乎看不見多少綠色，兩面是山，將平原夾在中間。
“我爸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扛著槍上了戰場。”祝志國指著光禿禿的平原，十分自豪的道：“當時那場戰役就是在這裏打響的，這裏是敵軍的指揮所。敵軍有三千人，可是我爸他們卻只有一千多人，這似乎是一場不可能贏的戰役。”
可是最後，是祝老爺子他們這邊贏了，踩著無數同袍的鮮血屍體，他們將敵軍全殲了。
這場戰役，並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多大的名氣。而這樣的戰役，在當時的情況之下，全國各地，幾乎每個地方都有發生。
而這些大大小小的戰役，許多都和這場平原上的這一站一樣，也沒有多少人知曉。
在那個年代，到處都是戰亂，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在這片土地之下。祝礦他大爺爺是幸運的，他只損失了一只腳在這個戰場上，而更多的人，損失的卻是他們的性命。
“……所有的人，都值得銘記。”祝志國說道。
這句話，是他爸無數次跟他們說過的。
他爸只是當時抗敵隊伍中的其中一個人，一個絲毫不起眼的人，但是不管是祝老爺子，還是其他和他一樣默默無聞的人，還是那些熱血灑在這片土地智商的人。
他們每一個人，都值得人們去銘記。
顧蒙掃了這片平原一眼。
也許是死在這裏的人太多了，即使過去多年了，這裏仍然還帶著一股森然的陰冷之氣。
在大熱天的，站在這裏，甚至讓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個地方……陰氣有些重啊，而且怨氣也很重，怪不得這附近寸草不生，放眼望去，都是光禿禿的一片。
天色已經有些黑了，祝志國看向顧蒙，眼中帶著一絲期冀問道：“顧小姐，要怎麽才能找到我爸的右腿？”
回過神來，顧蒙說：“你是祝老爺子的兒子，你和他血脈相連，你們之間天然的就有一種感應。所以，要想找到他的的右腳，我需要你的一滴指尖血。”
指尖連著心脈，那是最熱的血，也是最有力量的，用它，會讓效果更為顯著一些。
實在是時間太過久遠了，那只腿都融於泥土了，要找起來，是要麻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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