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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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衡遠的事情操心的挺多，近的事情卻也不少。
比如他得去拜見曹嵩了。
紀衡可緊張了：“我總覺得父親不會喜歡我qaq”
這可是來自小動物的直覺好麽！
曹旭卻說道：“他喜歡我，所以一定喜歡你的，而且你也叫他父親呢。”
雖然按照道理來說紀衡娶了曹旭，對著曹嵩確實該改口，但算起來曹嵩算是他的丈人，而且曹旭是嫁出去的，她對紀衡的父母要改口稱呼父親和母親，紀衡卻不必對曹嵩這麽稱呼。
然而紀衡一並改了，他稱呼丁氏為母親，稱呼曹嵩為父親。
紀衡沒覺得有啥，管他誰爸誰媽，兩人結婚了，對方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呀。
曹旭倒是在第一次聽到他這麽叫的時候覺得挺感動的。
然而就算這麽說，紀衡還是很擔心曹嵩不喜歡他。
據說當初曹嵩就對他挺不滿意的，之後他和曹旭先是在譙縣，之後回到濟南，都沒有和曹嵩好好相處過，紀衡就更擔心了。
丁氏他倒是不擔心的，當初他去拜見的時候，丁氏也是非常溫柔和氣的人。
曹旭見他真的緊張就只好繼續安慰道：“你別想那麽多，父親最喜歡我，我喜歡的他都會喜歡的。”
她拉著紀衡的手：“我那麽喜歡你，他肯定也會很喜歡你的。”
紀衡：“……”
曹大爺，這不一樣啊！qaq
或者說，紀衡覺得曹嵩越是喜歡女兒，大概對他就越難喜歡。
他跟曹旭感情好，曹嵩覺得他搶走了女兒，他跟曹旭感情不好，曹嵩要說他欺負女兒。
……走哪邊都不討好啊！
果然，見曹嵩的壓力比他當初去見曹操還要大。
曹旭給他摸摸頭：“不怕哦，你就想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
紀衡：“……你這麽說我完全感受不到安慰啊。”
然而最後曹旭還是拉著他走了。
“放心吧，有我在呢，我會保護你的。”
於是就這麽一直走到刺史府去了。
曹嵩到了之後原本是不想跟著曹操一起住的，刺史府畢竟還有一半辦公的性質在，曹嵩想想覺得人來人往的挺麻煩，他又不是丁夫人那樣的女子可以整日窩在後宅，可他如果進進出出的，總跟外面的官員遇上似乎也不太好。
但他畢竟是剛到，很多東西都沒準備好，暫時只好先跟著曹操一起住刺史府了。
紀衡見了曹嵩整個人都是慫的，曹嵩卻壓根沒搭理他，只顧著去看曹旭了。
招手把女兒叫到身邊，曹嵩上下看看頓時就皺眉頭了：“你哥哥是不是欺負你了？我怎麽瞧著比當初又瘦了？”
曹旭道：“沒有啦，你每次見了都說我瘦了，其實根本沒瘦。”
曹嵩道：“才不是，你就是瘦了，我記得你以前是圓圓的一個呢。”
曹旭嘴角一抽：“……父親你記的是我什麽時候？”
她十歲以後就再也沒有團子過了好嗎！
旁邊的丁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別理他，他整日就想著你在外面吃苦了，仿佛你哥哥這裏是龍潭虎穴似的。”
曹嵩不服氣：“怎麽不是，也不想想，當初來福在家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又是個什麽樣？你們都不疼她，只有我疼她。”
他年紀越發大了，倒是越來越不像前幾年那樣要面子，還想著留著點嚴父的表象了。
丁氏道：“你可行了吧，我看著來福這樣很好，她哥哥和伯瑾必定是對她好的。”
曹旭被紀衡養的可水靈了，甚至今天來的時候，妝容也是紀衡幫忙搞定的，紀衡甚至想過什麽時候去學梳頭，這年頭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輕易不會隨便剪掉，因此曹旭的頭發挺長的。
說了這麽好半天，直到丁氏提了這麽一句，曹嵩才仿佛剛剛想起紀衡似的看了他一眼：“這就是伯瑾了吧？”
紀衡連忙上前：“拜見父親。”
曹嵩眉頭一挑，他也沒想到紀衡這麽稱呼他，不過他沒說這個，而是說問起了其他的。
曹嵩甭管是不是當太尉的料，但他當初一路做了司隸校尉又升任大司農大鴻臚，並且做了那麽多年，站的穩穩當當，可見官場上那一套還是很懂的。
不過他不跟紀衡談這個，只是聊了幾句學問上的事情，發現紀衡書讀的不差，又問了紀衡目前的官職，最後開始扒拉紀衡有多少家產，很懷疑紀衡能不能養好曹旭。
曹旭聽著自己也很驚訝：“我都不知道呢。”
曹嵩記得她用什麽料子的衣裳，鋪什麽樣的被子，屋裏頭的家具用的是什麽木料，甚至小刀水壺杯子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丁氏也說道：“你父親最疼你，這話從來都是不錯的。”
曹旭點點頭，但她看著紀衡的表情還是沒忍住說道：“父親，伯瑾待我很好的，你不要擔心。”
紀衡的毛都快炸起來了好嗎！
曹嵩哼哼一聲：“吃穿用的，只要不是讓你不舒服了，你多數不在意，他要是真待你不好，你也不知道的。”
曹旭說道：“我確實分不清這些，但我知道，就算有再多的人，但是只有伯瑾會願意每日給我下廚，只有伯瑾會為我研究脂粉首飾，也只有他我想做的事情都會支持我做，這樣還不算好嗎？”
曹嵩看了眼紀衡：“勉勉強強。”
紀衡：“……_(:3ゝ∠)_”
行吧，能放過他就好。
不管怎麽說也是拐走了人家的女兒，這點覺悟他早就有了。
只是曹嵩又對曹旭說道：“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這就幫他說話了，我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人了。”
他說著扭過頭，仿佛自己很可憐的樣子。
曹旭只好過去抱抱他：“我知道父親待我最好的，只是伯瑾對我也很好，所以才那樣說的。”
“我比他好？”
曹嵩這麽問的時候，曹旭還沒說話，紀衡就已經連連點頭了：“對對對，父親你比我好多了。”
他這話說的直接換回了曹嵩的眼刀一個：“你還好意思這麽說，對來福不夠好你還驕傲了？！”
紀衡：“……”
委屈qaq
所以說，他到底要怎麽講才對嘛。
不過既然說到了這個，問題，曹嵩就說道：“來福啊，我聽你哥哥說，你那宅子附近還有空著的地方？”
曹旭點頭：“是有的，那一片原本都是富貴人家住的，不少跟前任刺史比較親近，後來降職調任的有不少，所以都空出來了。”
曹嵩唔了一聲道：“那剛好，讓你哥哥在那邊給我找個新宅子，修好了我就去那邊住著。”
曹旭聽到這話當然是高興的，只是又問：“父親不跟哥哥一起住嗎？”
曹嵩道：“難道我要跟他一起住刺史府？何況那邊也沒有很遠。”
這倒是，曹旭的房子因為曹操私心的關系就挺近的，在曹旭附近找的話，距離曹操也不會很遠，一家人雖然不是住在一個宅子裏，但互相距離並不遠，每天互相串門都很方便的，於是曹旭也就不說什麽了。
紀衡全程小媳婦，一直到回去的時候。
曹旭路上跟他說：“伯瑾你別太在意，父親他沒有惡意的，他只是太關心我了。”
曹嵩說到底只是口頭上給紀衡找點不痛快挑點刺，但實際上他啥也沒幹。
紀衡當然也理解這一點，不過他之前只聽說曹嵩是真的十分疼愛女兒，卻沒想到曹嵩會對他不高興道這種程度。
女婿上門拜見都不帶給好臉色的。
幸好紀衡也不在意……
“他是為了你好，我怎麽聽不出來，而且，其實也沒有很為難我。”
說到這裏，他看著曹旭：“你都沒跟我說過你以前的事情啊，今日聽父親說的，覺得我真是虧待你了。”
雖然他盡力想給曹旭更好一點的生活，但紀衡本身不是特別奢侈的人，再加上他跟曹嵩比起來到底是有差距的，曹嵩當初是給皇帝幹活兒，啥好東西見不著呢？紀衡可不一樣。
今日聽著曹嵩說曹旭以前的那些東西，突然就覺得他確實挺虧待曹旭的。
在這個年代，曹旭居然有一套全透明的水晶杯！
全透明！水晶！
現代這玩意兒並不新奇也不是特別值錢，但在這個年代，一套水晶杯可是天價。
曹嵩還說曹旭有各種玉石杯子，做的既薄又透，玉質又好……
總之，日常用的小東西都不一樣。
曹旭道：“你別聽他說這個，父親確實給我送了不少這一類的東西，不過我不愛用啊，那套水晶杯我用了沒兩天就給擱架子上擺著了，還有那些玉質的，小小薄薄的，我都不敢用力，用著可不順手了。”
紀衡：“……父親知道嗎？”
曹旭點頭：“他知道啊，所以之後就問我，要不咱用黃金做？我才不要呢。”
紀衡：“……”
曹嵩這到底什麽畫風！
不過他是不是該慶幸一下，曹嵩這麽養都沒把曹旭養出金光閃閃的審美來？
想想如果曹旭每天把自己打扮成聖誕樹一樣閃閃發光的，那也挺讓人心塞的，看著傷眼。
好吧，雖然這畫風不靠譜，但至少曹嵩對曹旭的心意是真的很讓人感動的。
不過這時候曹旭對紀衡說道：“其實你也不用想那麽多，我知道你對我好的，而且，其實我不太想跟別人說這話。”
紀衡一楞：“怎麽了？”
曹旭說道：“我可以跟哥哥說，可以跟父親說，但是我不想告訴別人你很好。”
曹旭看著紀衡：“他們會跟我搶的！”
而曹旭一點都不想給紀衡納妾，只要想到這種事她就不開心。
好吧，曹旭知道她這樣的心態不好，丁氏教過她的，但她就是不能忍受這種事啊，她才不願意讓別人進門。
而且，紀衡自己也承諾過不會要別人的。
曹旭心裏這麽想著，其實她這樣做，不算很自私吧？
紀衡聽到這話笑出來：“有什麽關系，我也不對別人好呀。”
他哪兒那麽多心思既顧著曹旭又要去對別人好呢？對曹旭一個人好就足夠了。
曹旭聽到這話說道：“那說好的，你之前說的話我也都記著呢，要是……我會跟她打架的！你知道我很厲害的！”
紀衡憋笑：“行行行，你最厲害，不過這事上倒是沒人能跟你比試了，有沒有很失望？”
“才不呢，我高興的很！”
紀衡是真的憋不住了，他幹脆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以說啊，他挺喜歡曹旭這份直接的。
要是這時候曹旭很‘賢惠’的表示自己的大度，一邊給他塞人，他不要就表現的很生氣沒法過日子，等他收下了自己又來小性子又吃醋……
紀衡表示這日子才叫沒法過。
雖然他並不想收下什麽人，但他也不想整天跟自家老婆在這種事上糾纏呀。
不過紀衡笑著倒是真的心情好。
當然，最讓他心情好的是曹旭的間接表白，其實他平時不太好意思讓問曹旭這些話，更不好開口讓她說。
雖然該做的都做了，然而紀衡總是覺得曹旭還小。
更何況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很善變呀，今天喜歡的明天不一定喜歡。
紀衡覺得自己有時候完全就是個大叔心態……嗯，如果單純以心理經歷過的時間來說，說他是大叔心也不為過。
所以對著年輕小姑娘總有點小心翼翼的。
但當他聽到曹旭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會很開心的。
原本紀衡算著董卓的事情得等到明年才能鬧出來，然後至少還要再等一年各路諸侯才會真的和董卓打起來，如今曹操做了青州刺史，八校尉什麽的應該也就沒他什麽事兒了，因此接下來至少一兩年的時間，青州都應該是很安穩的。
然並卵，總有那麽幾個人整天想搞個大新聞。
就在紀衡覺得一切安穩的時候，曹操的老朋友來找曹操賣安利了。
誰？
許攸。
許攸來找曹操了。
許攸和曹操是在曹操還在洛陽，甚至還沒有當官的時候就認識的朋友，這可真的算得上是多年故人了。
曹操見到許攸當然是很高興的，早說了這年頭不管是交通還是通訊都非常不方便，人們將分別當做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因為很有可能分別之後至死都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當初離了洛陽曹操和許攸就算是分別的遠了，聯系也比較少，畢竟這年頭寫信不是網絡聊天，兩人幾年也不見得通一封書信。
話是這麽說，但也正因為這年頭的種種不便，感情才更受重視，或者說，大家才更註重故人的交情。
曹操和許攸當年關系很好，這時候許攸來了他當然非常高興，也熱情招待許攸。
但許攸是帶著任務來的。
目前許攸在跟著冀州刺史王芬幹活兒，而說起王芬，他最近確實是打算搞個大新聞了。
他要廢了皇帝！
曹操：“……”
媽的智障.jpg
他就那麽靜靜的看著許攸，好半晌都不說話。
許攸對著曹操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問：“孟德，孟德你怎麽啦？該不是被我這大消息嚇傻了吧？”
……我是被你的智商嚇傻的。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但曹操還是幹笑一聲說道：“子遠你這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可是一件大事啊。”
許攸得意道：“正因為是大事所以我才來找你說呀，如今你也是青州刺史了，若是你願意和我們聯手，這事情就成了。”
成個啥啊！
是成傻子了吧！
但曹操還是問道：“除了你和王刺史，還有其他人參與其中？”
許攸摸了摸特意蓄起來顯得威嚴老成的胡子說道：“你我既然是朋友，孟德我信你，也就不瞞著你這事，除了王刺史，還有陳大公子聯合的黨人以及冀州的各路豪傑。”
“陳大公子？”
曹操聽著這個稱呼有點疑惑。
許攸道：“便是前太傅陳藩之子陳逸。”
說到陳逸，許攸是很讚賞的：“大公子頗有其父風範，在黨人中威信極高，有他在，聯合各路黨人便不是問題了。”
曹操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雖然他不認識這個陳逸，但說到陳藩，許攸又評價陳逸很像陳藩的話……扯上這父子兩的事情，加起來四個字就可以形容。
吃棗藥丸。
當年陳藩坑了竇武，於是竇武被宦官弄死了，後來他又忽悠袁紹，袁紹要不是袁隗護著，後來又被扔去打黃巾沒能繼續折騰，估摸著也得被宦官痛毆一頓，然後陳藩死了，但沒關系啊，他還有個兒子，而現在，他的兒子找到了冀州刺史王芬，然後對王芬說：來呀，我們來廢了皇帝自己立一個吧！
智障啊！
曹操深深地嘆了口氣：“子遠啊，這事還是趁早收手吧。”
你聽著陳逸忽悠，肯定不能成事啊！
許攸卻說道：“怎麽，孟德你認為這事辦不成？”
曹操說道：“這事怎麽可能會成功呢？子遠，廢立之事是國家大事，自古以來做成的人也不多，要說起來不過伊尹霍光之類罷了，你們難道是要效仿他們嗎？”
許攸道：“有何不可呢？更何況王刺史已經有了更好的人選，一旦事情成功便以合肥候為帝，這也是皇家血脈，更何況，合肥候勝過當今天子多矣。”
“你既然這麽說，子遠，先不談合肥候，畢竟他當年就沒能當上天子，我只跟你說當下的情況，”曹操還是想把許攸勸回來的，這事太大，萬一暴露是要丟性命的：“當年的伊尹是什麽樣的人？伊尹為宰相，是百官之首，且無論權勢聲望都已得到天下人與百官的認可，霍光既受先帝托付國家，又有皇室宗親的身份，再加上內有國太秉權之重，外有群臣與他同心，且昌邑王即位時日尚淺，並沒有形成威勢，手下也沒有得用的人，這才能夠讓霍光成功，而你們呢？王芬雖為冀州刺史，但他的名望可能給撼動朝野，他的權勢可能左右天下？所謂黨人，當年聲勢浩大尚且不是宦官們的對手，何況是現在？兩次黨錮之禍，黨人們也就只剩下一點微不足道的名聲罷了，手中實權還剩多少？子遠，這事看起來是聯合者甚眾，可實際上卻遠遠不能成事啊。”
曹操這番話可謂把因果利弊都說了，至於說後果，其實他並不需要多談，許攸就算再怎麽糊塗也不會不清楚一旦事情敗露他們要面對的後果是什麽的。
可許攸在沈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看來孟德你是執意不願意加入了？”
“子遠，這事我絕不會做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去做。”
他對許攸說的都是最推心置腹的話，這種叛逆的事情，曹操半點沒給許攸談什麽家國大義什麽君君臣臣，那些套路都是虛的，講起來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給許攸分析的是最現實的問題，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現實，可顯然許攸聽不進去。
最後曹操嘆了口氣，只好說道：“子遠，今天這件事情我就當從未聽你說過，只當什麽都不知道，無論如何……你，好自為之吧。”
等許攸告辭之後，曹操卻覺得十分疲憊。
他很清楚許攸走了一條不歸路，而他根本攔不住，當年騎馬笑鬧的朋友，長大之後終究是會變的。
這事紀衡原本是不知道的，但也不懂曹操咋想的，也有可能是上次找紀衡吐槽太尉和刺史的問題紀衡分析的挺對，於是這次曹操又拉上紀衡當心靈垃圾桶了，他把王芬和陳逸從頭到腳的損了一遍，就連陳蕃都沒放過，那一通的吐槽啊……
紀衡總結了下，曹操的中心思想其實就一個。
他們一個個的都是傻逼，然後一群傻逼遇到一起被一個大傻逼忽悠組隊，最後變成了一個超級大傻逼，現在他們正要去做一件更加傻逼的事情！
勸不住拉不住，自己一個勁的往前沖，曹操看著可無奈了。
“要不是跟子遠的交情……我才懶得管王芬等人如何呢！”
他根本不為王芬操心，王芬跟他沒啥感情，因此是死是活曹操都是不關心的。
許攸倒是個老朋友，這時候遇到這種情況，曹操其實是有點難過的。
這事紀衡也沒法安慰，他總覺得曹操對許攸的這片心意看起來怪怪的，他可沒忘記許攸最後是死在誰的手裏了呀。
但曹操現在是真的為許攸感到傷心的，最後紀衡也只能含糊著勸了幾句。
回去之後他跟曹旭吐槽這事，不過沒明說，只是大致說陳蕃的兒子陳逸忽悠了許攸去做壞事，曹操挺難過的。
曹旭一聽就說道：“陳蕃的兒子？之前的那個太傅陳藩？”
見紀衡點頭，曹旭說道：“哦，那子遠這回完蛋了。”
紀衡：“……你都沒問我具體什麽事兒就知道完蛋了？”
曹旭撇撇嘴：“扯上陳蕃他們家的事情，能有不完蛋的麽？”
紀衡：“……”
好像完全無法反駁啊_(:3ゝ∠)_
然而不管曹旭和曹操各自是從什麽角度以什麽理由做出的判斷，至少他們判斷的結果是一致的，且這個結果也沒說錯，王芬確實沒有成功。
……雖然王芬的失敗姿勢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在皇帝啥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王芬自殺了==
是的，皇帝啥都不知道，然後王芬自殺了。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王芬覺得既然是要造反，那就得有軍隊呀，王芬作為刺史手底下軍隊肯定是不缺的，但他也不能隨隨便便集結一個州的軍隊吧？
這就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才可以。
當然，這年頭想要找個集結軍隊的正常理由簡直太容易了。
冀州也是黃巾之亂的重災區啊！
曹操當初成功抵禦了黃巾的進攻，但由於青州本就有殘餘的黃巾勢力，如今曹操也忙著擴充軍隊平定內部呢。
王芬就更慘了。
他不僅自己沒揍贏黃巾，之後被曹操打敗的黃巾還順道就流亡去冀州了_(:3ゝ∠)_
當然，能當上刺史，王芬肯定也是有點本事的。
他民政幹的不錯。
收攏流民，安置百姓，恢覆生產，很快也讓冀州安定下來，從這一點來說的話，王芬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官員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時的冀州境內還有大量的黃巾軍，其中最有名的就數黑山軍了。
別看名字改了，但實際上黑山軍和黃巾也是關系密切，這次黃巾之亂黑山軍也是趁勢而起，實力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這時候王芬以平定黑山軍為理由提出要集結軍隊，皇帝當然不會懷疑，而是同意了。
軍隊有了，也得有機會吧？
還真的有機會。
王芬不能帶兵往洛陽打，但如果皇帝自己要出門那就好了呀。
正巧皇帝計劃著要去河間巡游，也就是說是要進王芬的地盤的。
如今皇帝自己很配合的給機會，而辦大事的軍隊也有了，王芬又自認聯合了不少黨人，自認大事很快就要成功了。
然並卵，就在皇帝出門前，他找個大神棍算了一卦，大神棍說，陛下你可不能往北走啊，都是水逆！
好吧，皇帝聽他的，不去了。
皇帝也想討個順心嘛。
皇帝不去了，王芬就有點緊張，心說好好的，原本也說要來的，怎麽突然就說往北走不吉利於是不來了？是不是被發現了？
可巧皇帝想著他自己不能去北方，那就讓王芬來洛陽給他講一講順帶匯報工作嘛，於是就下旨召王芬去洛陽。
王芬當時整個人都方了。
他覺得肯定是事情敗露，所以皇帝召他去洛陽就是要治罪要殺了他！
於是王芬就提前自殺了==
王芬死了，皇帝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他壓根沒明白為啥他這才剛說讓人來洛陽，王芬就自殺了。
難道是因為平定黑山軍不利所以不好意思給他匯報工作？
哎呀，這人的心理怎麽就這麽脆弱呢。
皇帝感慨了一下王芬真脆弱，很快就把這事扔一邊去了。
當然，也因為這事沒有及時的爆發出來，因此相關的其他人倒是贏得了逃命的時間，比如說許攸，他飛速的跑掉了。
嗯，陳逸也跑了。
曹旭聽說的時候也得感慨一聲：“這個陳逸和當年的陳蕃果然是很像啊。”
當年陳藩坑竇武也是這樣，竇武狗帶了，陳蕃自己卵事沒有。
後來陳蕃坑袁紹，袁紹差點被宦官們圍毆，陳蕃又沒事。
而陳逸……你看他坑了王芬之後跑的多麽利索啊。
曹旭搖搖頭：“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想跟陳蕃陳逸這一家子一起做事了，真可怕。”
不成功不是最嚇人的，最可怕的是等事情不好了，掉下坑底的只有你，他們早跑了。
當然，作為這些年被宦官迫害嚴重的黨人，陳逸要是沒這點跑路的本事，估摸著是早就狗帶了。
但甭管怎麽說吧，這事算是結束了，就算後面再鬧出什麽來，其實都和青州的大家沒關系，目前來說青州一群人只想著好好發展強大自身呢。
要知道這年頭，拳頭大的才是老大啊。
紀衡則越來越緊張，眼看著中平六年就要來了呀。
他記得漢靈帝好像是沒撐到年底的，這一年早半截他就狗帶了。
關於這事紀衡倒是沒記錯，中平六年四月，皇帝狗帶了，後稱漢靈帝。
但如同任何一個皇帝一樣，活著的皇帝才有人關心，死掉的皇帝不值錢，大家都去關註下一任皇帝的人選了。
其實靈帝比較看好的兒子是幼子劉協，但他看好並無卵用，劉協生母被何皇後弄死了，且他生母地位不高，也沒什麽外戚可以依靠，這種時候就顯得可憐巴巴的。
靈帝生前說話當然有人願意聽，可他死了就沒人在乎他的想法了。
更別提何皇後是名正言順的皇後，現在的太後，而何皇後的哥哥何進又是大將軍，何皇後想讓自己的兒子劉辯當皇帝的時候，劉協拿什麽跟人家爭呢？
根本沒得辯，下一任皇帝的人選就這麽定下了。
劉辯做了皇帝，何皇後變成了何太後，何進這個大將軍的權勢當然是進一步高漲。
但和當年的竇武面對的問題是一樣的，何進也得面對宦官的問題，宦官集團這麽多年以來已經形成了非常龐大的勢力，何進做夢都想幹掉他們。
之前他們在靈帝的事情上就互相看不順眼，畢竟靈帝偏向宦官就理所當然的壓制了何進的空間，現在靈帝死了，何進新仇舊恨一起算，下定決心要弄死宦官。
何進本人是個殺豬的出身，沒什麽學問和見識，但他現在是大將軍了呀，他可以號召別人來給他想辦法。
更何況大將軍有自己的幕府，養著一群自己的幕僚，再加上他召集的其他人，也算是形成了不小的勢力。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也許大將軍的智商是會遺傳的，何進完全就是照著前任大將軍竇武的畫風在辦事。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好久都不能拿出一個決心和方案來。
他甚至還想著要名正言順師出有名，於是頻繁入宮去跟何太後商議這件事情。
何太後早年弄死劉協的生母王美人，靈帝生氣的要廢掉她，是宦官們幫她求情靈帝才放過她。
且她跟何進是一家，屠夫家的出身，沒什麽見識，本人也十分短視，分不清什麽大局的，聽到何進要殺宦官，就想起宦官對自己的恩情來了，何太後於是就反對。
何進的腦回路很神奇，何太後反對，他就真的不幹了，而是繼續糾集一群人商量對策。
大家每天大會小會各種開會，商討來商討去，但實際上策略也就那麽幾個而已。
最後袁紹給出了個主意。
曹操拿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挺無語的：“何進他是不是傻？”
殺那幾個手無寸鐵的宦官這種事，你一個大將軍哪兒需要那麽多廢話啊！
作為前車之鑒的竇武已經用他的生命證明了，別bb直接幹才是正確的做法！
然並卵，何進一個勁的逼逼。
紀衡則往後又看了幾行，等看到袁紹出的主意的時候，他也無語了。
袁紹說，何太後畢竟是個女人，膽子小，何進要不就召各地諸侯帶兵進京，這樣真刀真槍的嚇唬何太後一下，何太後大概就會同意了。
紀衡的嘴角抽啊抽：“主公，比起何進……其實我也想問問袁紹是不是傻？”
這兩人還傻一塊兒去了啊！
難怪大漢藥丸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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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得去拜見曹嵩了。
紀衡可緊張了：“我總覺得父親不會喜歡我qaq”
這可是來自小動物的直覺好麽！
曹旭卻說道：“他喜歡我，所以一定喜歡你的，而且你也叫他父親呢。”
雖然按照道理來說紀衡娶了曹旭，對著曹嵩確實該改口，但算起來曹嵩算是他的丈人，而且曹旭是嫁出去的，她對紀衡的父母要改口稱呼父親和母親，紀衡卻不必對曹嵩這麽稱呼。
然而紀衡一並改了，他稱呼丁氏為母親，稱呼曹嵩為父親。
紀衡沒覺得有啥，管他誰爸誰媽，兩人結婚了，對方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呀。
曹旭倒是在第一次聽到他這麽叫的時候覺得挺感動的。
然而就算這麽說，紀衡還是很擔心曹嵩不喜歡他。
據說當初曹嵩就對他挺不滿意的，之後他和曹旭先是在譙縣，之後回到濟南，都沒有和曹嵩好好相處過，紀衡就更擔心了。
丁氏他倒是不擔心的，當初他去拜見的時候，丁氏也是非常溫柔和氣的人。
曹旭見他真的緊張就只好繼續安慰道：“你別想那麽多，父親最喜歡我，我喜歡的他都會喜歡的。”
她拉著紀衡的手：“我那麽喜歡你，他肯定也會很喜歡你的。”
紀衡：“……”
曹大爺，這不一樣啊！qaq
或者說，紀衡覺得曹嵩越是喜歡女兒，大概對他就越難喜歡。
他跟曹旭感情好，曹嵩覺得他搶走了女兒，他跟曹旭感情不好，曹嵩要說他欺負女兒。
……走哪邊都不討好啊！
果然，見曹嵩的壓力比他當初去見曹操還要大。
曹旭給他摸摸頭：“不怕哦，你就想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
紀衡：“……你這麽說我完全感受不到安慰啊。”
然而最後曹旭還是拉著他走了。
“放心吧，有我在呢，我會保護你的。”
於是就這麽一直走到刺史府去了。
曹嵩到了之後原本是不想跟著曹操一起住的，刺史府畢竟還有一半辦公的性質在，曹嵩想想覺得人來人往的挺麻煩，他又不是丁夫人那樣的女子可以整日窩在後宅，可他如果進進出出的，總跟外面的官員遇上似乎也不太好。
但他畢竟是剛到，很多東西都沒準備好，暫時只好先跟著曹操一起住刺史府了。
紀衡見了曹嵩整個人都是慫的，曹嵩卻壓根沒搭理他，只顧著去看曹旭了。
招手把女兒叫到身邊，曹嵩上下看看頓時就皺眉頭了：“你哥哥是不是欺負你了？我怎麽瞧著比當初又瘦了？”
曹旭道：“沒有啦，你每次見了都說我瘦了，其實根本沒瘦。”
曹嵩道：“才不是，你就是瘦了，我記得你以前是圓圓的一個呢。”
曹旭嘴角一抽：“……父親你記的是我什麽時候？”
她十歲以後就再也沒有團子過了好嗎！
旁邊的丁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別理他，他整日就想著你在外面吃苦了，仿佛你哥哥這裏是龍潭虎穴似的。”
曹嵩不服氣：“怎麽不是，也不想想，當初來福在家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又是個什麽樣？你們都不疼她，只有我疼她。”
他年紀越發大了，倒是越來越不像前幾年那樣要面子，還想著留著點嚴父的表象了。
丁氏道：“你可行了吧，我看著來福這樣很好，她哥哥和伯瑾必定是對她好的。”
曹旭被紀衡養的可水靈了，甚至今天來的時候，妝容也是紀衡幫忙搞定的，紀衡甚至想過什麽時候去學梳頭，這年頭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輕易不會隨便剪掉，因此曹旭的頭發挺長的。
說了這麽好半天，直到丁氏提了這麽一句，曹嵩才仿佛剛剛想起紀衡似的看了他一眼：“這就是伯瑾了吧？”
紀衡連忙上前：“拜見父親。”
曹嵩眉頭一挑，他也沒想到紀衡這麽稱呼他，不過他沒說這個，而是說問起了其他的。
曹嵩甭管是不是當太尉的料，但他當初一路做了司隸校尉又升任大司農大鴻臚，並且做了那麽多年，站的穩穩當當，可見官場上那一套還是很懂的。
不過他不跟紀衡談這個，只是聊了幾句學問上的事情，發現紀衡書讀的不差，又問了紀衡目前的官職，最後開始扒拉紀衡有多少家產，很懷疑紀衡能不能養好曹旭。
曹旭聽著自己也很驚訝：“我都不知道呢。”
曹嵩記得她用什麽料子的衣裳，鋪什麽樣的被子，屋裏頭的家具用的是什麽木料，甚至小刀水壺杯子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丁氏也說道：“你父親最疼你，這話從來都是不錯的。”
曹旭點點頭，但她看著紀衡的表情還是沒忍住說道：“父親，伯瑾待我很好的，你不要擔心。”
紀衡的毛都快炸起來了好嗎！
曹嵩哼哼一聲：“吃穿用的，只要不是讓你不舒服了，你多數不在意，他要是真待你不好，你也不知道的。”
曹旭說道：“我確實分不清這些，但我知道，就算有再多的人，但是只有伯瑾會願意每日給我下廚，只有伯瑾會為我研究脂粉首飾，也只有他我想做的事情都會支持我做，這樣還不算好嗎？”
曹嵩看了眼紀衡：“勉勉強強。”
紀衡：“……_(:3ゝ∠)_”
行吧，能放過他就好。
不管怎麽說也是拐走了人家的女兒，這點覺悟他早就有了。
只是曹嵩又對曹旭說道：“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這就幫他說話了，我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人了。”
他說著扭過頭，仿佛自己很可憐的樣子。
曹旭只好過去抱抱他：“我知道父親待我最好的，只是伯瑾對我也很好，所以才那樣說的。”
“我比他好？”
曹嵩這麽問的時候，曹旭還沒說話，紀衡就已經連連點頭了：“對對對，父親你比我好多了。”
他這話說的直接換回了曹嵩的眼刀一個：“你還好意思這麽說，對來福不夠好你還驕傲了？！”
紀衡：“……”
委屈qaq
所以說，他到底要怎麽講才對嘛。
不過既然說到了這個，問題，曹嵩就說道：“來福啊，我聽你哥哥說，你那宅子附近還有空著的地方？”
曹旭點頭：“是有的，那一片原本都是富貴人家住的，不少跟前任刺史比較親近，後來降職調任的有不少，所以都空出來了。”
曹嵩唔了一聲道：“那剛好，讓你哥哥在那邊給我找個新宅子，修好了我就去那邊住著。”
曹旭聽到這話當然是高興的，只是又問：“父親不跟哥哥一起住嗎？”
曹嵩道：“難道我要跟他一起住刺史府？何況那邊也沒有很遠。”
這倒是，曹旭的房子因為曹操私心的關系就挺近的，在曹旭附近找的話，距離曹操也不會很遠，一家人雖然不是住在一個宅子裏，但互相距離並不遠，每天互相串門都很方便的，於是曹旭也就不說什麽了。
紀衡全程小媳婦，一直到回去的時候。
曹旭路上跟他說：“伯瑾你別太在意，父親他沒有惡意的，他只是太關心我了。”
曹嵩說到底只是口頭上給紀衡找點不痛快挑點刺，但實際上他啥也沒幹。
紀衡當然也理解這一點，不過他之前只聽說曹嵩是真的十分疼愛女兒，卻沒想到曹嵩會對他不高興道這種程度。
女婿上門拜見都不帶給好臉色的。
幸好紀衡也不在意……
“他是為了你好，我怎麽聽不出來，而且，其實也沒有很為難我。”
說到這裏，他看著曹旭：“你都沒跟我說過你以前的事情啊，今日聽父親說的，覺得我真是虧待你了。”
雖然他盡力想給曹旭更好一點的生活，但紀衡本身不是特別奢侈的人，再加上他跟曹嵩比起來到底是有差距的，曹嵩當初是給皇帝幹活兒，啥好東西見不著呢？紀衡可不一樣。
今日聽著曹嵩說曹旭以前的那些東西，突然就覺得他確實挺虧待曹旭的。
在這個年代，曹旭居然有一套全透明的水晶杯！
全透明！水晶！
現代這玩意兒並不新奇也不是特別值錢，但在這個年代，一套水晶杯可是天價。
曹嵩還說曹旭有各種玉石杯子，做的既薄又透，玉質又好……
總之，日常用的小東西都不一樣。
曹旭道：“你別聽他說這個，父親確實給我送了不少這一類的東西，不過我不愛用啊，那套水晶杯我用了沒兩天就給擱架子上擺著了，還有那些玉質的，小小薄薄的，我都不敢用力，用著可不順手了。”
紀衡：“……父親知道嗎？”
曹旭點頭：“他知道啊，所以之後就問我，要不咱用黃金做？我才不要呢。”
紀衡：“……”
曹嵩這到底什麽畫風！
不過他是不是該慶幸一下，曹嵩這麽養都沒把曹旭養出金光閃閃的審美來？
想想如果曹旭每天把自己打扮成聖誕樹一樣閃閃發光的，那也挺讓人心塞的，看著傷眼。
好吧，雖然這畫風不靠譜，但至少曹嵩對曹旭的心意是真的很讓人感動的。
不過這時候曹旭對紀衡說道：“其實你也不用想那麽多，我知道你對我好的，而且，其實我不太想跟別人說這話。”
紀衡一楞：“怎麽了？”
曹旭說道：“我可以跟哥哥說，可以跟父親說，但是我不想告訴別人你很好。”
曹旭看著紀衡：“他們會跟我搶的！”
而曹旭一點都不想給紀衡納妾，只要想到這種事她就不開心。
好吧，曹旭知道她這樣的心態不好，丁氏教過她的，但她就是不能忍受這種事啊，她才不願意讓別人進門。
而且，紀衡自己也承諾過不會要別人的。
曹旭心裏這麽想著，其實她這樣做，不算很自私吧？
紀衡聽到這話笑出來：“有什麽關系，我也不對別人好呀。”
他哪兒那麽多心思既顧著曹旭又要去對別人好呢？對曹旭一個人好就足夠了。
曹旭聽到這話說道：“那說好的，你之前說的話我也都記著呢，要是……我會跟她打架的！你知道我很厲害的！”
紀衡憋笑：“行行行，你最厲害，不過這事上倒是沒人能跟你比試了，有沒有很失望？”
“才不呢，我高興的很！”
紀衡是真的憋不住了，他幹脆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以說啊，他挺喜歡曹旭這份直接的。
要是這時候曹旭很‘賢惠’的表示自己的大度，一邊給他塞人，他不要就表現的很生氣沒法過日子，等他收下了自己又來小性子又吃醋……
紀衡表示這日子才叫沒法過。
雖然他並不想收下什麽人，但他也不想整天跟自家老婆在這種事上糾纏呀。
不過紀衡笑著倒是真的心情好。
當然，最讓他心情好的是曹旭的間接表白，其實他平時不太好意思讓問曹旭這些話，更不好開口讓她說。
雖然該做的都做了，然而紀衡總是覺得曹旭還小。
更何況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很善變呀，今天喜歡的明天不一定喜歡。
紀衡覺得自己有時候完全就是個大叔心態……嗯，如果單純以心理經歷過的時間來說，說他是大叔心也不為過。
所以對著年輕小姑娘總有點小心翼翼的。
但當他聽到曹旭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會很開心的。
原本紀衡算著董卓的事情得等到明年才能鬧出來，然後至少還要再等一年各路諸侯才會真的和董卓打起來，如今曹操做了青州刺史，八校尉什麽的應該也就沒他什麽事兒了，因此接下來至少一兩年的時間，青州都應該是很安穩的。
然並卵，總有那麽幾個人整天想搞個大新聞。
就在紀衡覺得一切安穩的時候，曹操的老朋友來找曹操賣安利了。
誰？
許攸。
許攸來找曹操了。
許攸和曹操是在曹操還在洛陽，甚至還沒有當官的時候就認識的朋友，這可真的算得上是多年故人了。
曹操見到許攸當然是很高興的，早說了這年頭不管是交通還是通訊都非常不方便，人們將分別當做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因為很有可能分別之後至死都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當初離了洛陽曹操和許攸就算是分別的遠了，聯系也比較少，畢竟這年頭寫信不是網絡聊天，兩人幾年也不見得通一封書信。
話是這麽說，但也正因為這年頭的種種不便，感情才更受重視，或者說，大家才更註重故人的交情。
曹操和許攸當年關系很好，這時候許攸來了他當然非常高興，也熱情招待許攸。
但許攸是帶著任務來的。
目前許攸在跟著冀州刺史王芬幹活兒，而說起王芬，他最近確實是打算搞個大新聞了。
他要廢了皇帝！
曹操：“……”
媽的智障.jpg
他就那麽靜靜的看著許攸，好半晌都不說話。
許攸對著曹操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問：“孟德，孟德你怎麽啦？該不是被我這大消息嚇傻了吧？”
……我是被你的智商嚇傻的。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但曹操還是幹笑一聲說道：“子遠你這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可是一件大事啊。”
許攸得意道：“正因為是大事所以我才來找你說呀，如今你也是青州刺史了，若是你願意和我們聯手，這事情就成了。”
成個啥啊！
是成傻子了吧！
但曹操還是問道：“除了你和王刺史，還有其他人參與其中？”
許攸摸了摸特意蓄起來顯得威嚴老成的胡子說道：“你我既然是朋友，孟德我信你，也就不瞞著你這事，除了王刺史，還有陳大公子聯合的黨人以及冀州的各路豪傑。”
“陳大公子？”
曹操聽著這個稱呼有點疑惑。
許攸道：“便是前太傅陳藩之子陳逸。”
說到陳逸，許攸是很讚賞的：“大公子頗有其父風範，在黨人中威信極高，有他在，聯合各路黨人便不是問題了。”
曹操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雖然他不認識這個陳逸，但說到陳藩，許攸又評價陳逸很像陳藩的話……扯上這父子兩的事情，加起來四個字就可以形容。
吃棗藥丸。
當年陳藩坑了竇武，於是竇武被宦官弄死了，後來他又忽悠袁紹，袁紹要不是袁隗護著，後來又被扔去打黃巾沒能繼續折騰，估摸著也得被宦官痛毆一頓，然後陳藩死了，但沒關系啊，他還有個兒子，而現在，他的兒子找到了冀州刺史王芬，然後對王芬說：來呀，我們來廢了皇帝自己立一個吧！
智障啊！
曹操深深地嘆了口氣：“子遠啊，這事還是趁早收手吧。”
你聽著陳逸忽悠，肯定不能成事啊！
許攸卻說道：“怎麽，孟德你認為這事辦不成？”
曹操說道：“這事怎麽可能會成功呢？子遠，廢立之事是國家大事，自古以來做成的人也不多，要說起來不過伊尹霍光之類罷了，你們難道是要效仿他們嗎？”
許攸道：“有何不可呢？更何況王刺史已經有了更好的人選，一旦事情成功便以合肥候為帝，這也是皇家血脈，更何況，合肥候勝過當今天子多矣。”
“你既然這麽說，子遠，先不談合肥候，畢竟他當年就沒能當上天子，我只跟你說當下的情況，”曹操還是想把許攸勸回來的，這事太大，萬一暴露是要丟性命的：“當年的伊尹是什麽樣的人？伊尹為宰相，是百官之首，且無論權勢聲望都已得到天下人與百官的認可，霍光既受先帝托付國家，又有皇室宗親的身份，再加上內有國太秉權之重，外有群臣與他同心，且昌邑王即位時日尚淺，並沒有形成威勢，手下也沒有得用的人，這才能夠讓霍光成功，而你們呢？王芬雖為冀州刺史，但他的名望可能給撼動朝野，他的權勢可能左右天下？所謂黨人，當年聲勢浩大尚且不是宦官們的對手，何況是現在？兩次黨錮之禍，黨人們也就只剩下一點微不足道的名聲罷了，手中實權還剩多少？子遠，這事看起來是聯合者甚眾，可實際上卻遠遠不能成事啊。”
曹操這番話可謂把因果利弊都說了，至於說後果，其實他並不需要多談，許攸就算再怎麽糊塗也不會不清楚一旦事情敗露他們要面對的後果是什麽的。
可許攸在沈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看來孟德你是執意不願意加入了？”
“子遠，這事我絕不會做的，我也希望你不要去做。”
他對許攸說的都是最推心置腹的話，這種叛逆的事情，曹操半點沒給許攸談什麽家國大義什麽君君臣臣，那些套路都是虛的，講起來一點用處都沒有。
他給許攸分析的是最現實的問題，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現實，可顯然許攸聽不進去。
最後曹操嘆了口氣，只好說道：“子遠，今天這件事情我就當從未聽你說過，只當什麽都不知道，無論如何……你，好自為之吧。”
等許攸告辭之後，曹操卻覺得十分疲憊。
他很清楚許攸走了一條不歸路，而他根本攔不住，當年騎馬笑鬧的朋友，長大之後終究是會變的。
這事紀衡原本是不知道的，但也不懂曹操咋想的，也有可能是上次找紀衡吐槽太尉和刺史的問題紀衡分析的挺對，於是這次曹操又拉上紀衡當心靈垃圾桶了，他把王芬和陳逸從頭到腳的損了一遍，就連陳蕃都沒放過，那一通的吐槽啊……
紀衡總結了下，曹操的中心思想其實就一個。
他們一個個的都是傻逼，然後一群傻逼遇到一起被一個大傻逼忽悠組隊，最後變成了一個超級大傻逼，現在他們正要去做一件更加傻逼的事情！
勸不住拉不住，自己一個勁的往前沖，曹操看著可無奈了。
“要不是跟子遠的交情……我才懶得管王芬等人如何呢！”
他根本不為王芬操心，王芬跟他沒啥感情，因此是死是活曹操都是不關心的。
許攸倒是個老朋友，這時候遇到這種情況，曹操其實是有點難過的。
這事紀衡也沒法安慰，他總覺得曹操對許攸的這片心意看起來怪怪的，他可沒忘記許攸最後是死在誰的手裏了呀。
但曹操現在是真的為許攸感到傷心的，最後紀衡也只能含糊著勸了幾句。
回去之後他跟曹旭吐槽這事，不過沒明說，只是大致說陳蕃的兒子陳逸忽悠了許攸去做壞事，曹操挺難過的。
曹旭一聽就說道：“陳蕃的兒子？之前的那個太傅陳藩？”
見紀衡點頭，曹旭說道：“哦，那子遠這回完蛋了。”
紀衡：“……你都沒問我具體什麽事兒就知道完蛋了？”
曹旭撇撇嘴：“扯上陳蕃他們家的事情，能有不完蛋的麽？”
紀衡：“……”
好像完全無法反駁啊_(:3ゝ∠)_
然而不管曹旭和曹操各自是從什麽角度以什麽理由做出的判斷，至少他們判斷的結果是一致的，且這個結果也沒說錯，王芬確實沒有成功。
……雖然王芬的失敗姿勢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在皇帝啥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王芬自殺了==
是的，皇帝啥都不知道，然後王芬自殺了。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王芬覺得既然是要造反，那就得有軍隊呀，王芬作為刺史手底下軍隊肯定是不缺的，但他也不能隨隨便便集結一個州的軍隊吧？
這就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才可以。
當然，這年頭想要找個集結軍隊的正常理由簡直太容易了。
冀州也是黃巾之亂的重災區啊！
曹操當初成功抵禦了黃巾的進攻，但由於青州本就有殘餘的黃巾勢力，如今曹操也忙著擴充軍隊平定內部呢。
王芬就更慘了。
他不僅自己沒揍贏黃巾，之後被曹操打敗的黃巾還順道就流亡去冀州了_(:3ゝ∠)_
當然，能當上刺史，王芬肯定也是有點本事的。
他民政幹的不錯。
收攏流民，安置百姓，恢覆生產，很快也讓冀州安定下來，從這一點來說的話，王芬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官員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時的冀州境內還有大量的黃巾軍，其中最有名的就數黑山軍了。
別看名字改了，但實際上黑山軍和黃巾也是關系密切，這次黃巾之亂黑山軍也是趁勢而起，實力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這時候王芬以平定黑山軍為理由提出要集結軍隊，皇帝當然不會懷疑，而是同意了。
軍隊有了，也得有機會吧？
還真的有機會。
王芬不能帶兵往洛陽打，但如果皇帝自己要出門那就好了呀。
正巧皇帝計劃著要去河間巡游，也就是說是要進王芬的地盤的。
如今皇帝自己很配合的給機會，而辦大事的軍隊也有了，王芬又自認聯合了不少黨人，自認大事很快就要成功了。
然並卵，就在皇帝出門前，他找個大神棍算了一卦，大神棍說，陛下你可不能往北走啊，都是水逆！
好吧，皇帝聽他的，不去了。
皇帝也想討個順心嘛。
皇帝不去了，王芬就有點緊張，心說好好的，原本也說要來的，怎麽突然就說往北走不吉利於是不來了？是不是被發現了？
可巧皇帝想著他自己不能去北方，那就讓王芬來洛陽給他講一講順帶匯報工作嘛，於是就下旨召王芬去洛陽。
王芬當時整個人都方了。
他覺得肯定是事情敗露，所以皇帝召他去洛陽就是要治罪要殺了他！
於是王芬就提前自殺了==
王芬死了，皇帝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他壓根沒明白為啥他這才剛說讓人來洛陽，王芬就自殺了。
難道是因為平定黑山軍不利所以不好意思給他匯報工作？
哎呀，這人的心理怎麽就這麽脆弱呢。
皇帝感慨了一下王芬真脆弱，很快就把這事扔一邊去了。
當然，也因為這事沒有及時的爆發出來，因此相關的其他人倒是贏得了逃命的時間，比如說許攸，他飛速的跑掉了。
嗯，陳逸也跑了。
曹旭聽說的時候也得感慨一聲：“這個陳逸和當年的陳蕃果然是很像啊。”
當年陳藩坑竇武也是這樣，竇武狗帶了，陳蕃自己卵事沒有。
後來陳蕃坑袁紹，袁紹差點被宦官們圍毆，陳蕃又沒事。
而陳逸……你看他坑了王芬之後跑的多麽利索啊。
曹旭搖搖頭：“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想跟陳蕃陳逸這一家子一起做事了，真可怕。”
不成功不是最嚇人的，最可怕的是等事情不好了，掉下坑底的只有你，他們早跑了。
當然，作為這些年被宦官迫害嚴重的黨人，陳逸要是沒這點跑路的本事，估摸著是早就狗帶了。
但甭管怎麽說吧，這事算是結束了，就算後面再鬧出什麽來，其實都和青州的大家沒關系，目前來說青州一群人只想著好好發展強大自身呢。
要知道這年頭，拳頭大的才是老大啊。
紀衡則越來越緊張，眼看著中平六年就要來了呀。
他記得漢靈帝好像是沒撐到年底的，這一年早半截他就狗帶了。
關於這事紀衡倒是沒記錯，中平六年四月，皇帝狗帶了，後稱漢靈帝。
但如同任何一個皇帝一樣，活著的皇帝才有人關心，死掉的皇帝不值錢，大家都去關註下一任皇帝的人選了。
其實靈帝比較看好的兒子是幼子劉協，但他看好並無卵用，劉協生母被何皇後弄死了，且他生母地位不高，也沒什麽外戚可以依靠，這種時候就顯得可憐巴巴的。
靈帝生前說話當然有人願意聽，可他死了就沒人在乎他的想法了。
更別提何皇後是名正言順的皇後，現在的太後，而何皇後的哥哥何進又是大將軍，何皇後想讓自己的兒子劉辯當皇帝的時候，劉協拿什麽跟人家爭呢？
根本沒得辯，下一任皇帝的人選就這麽定下了。
劉辯做了皇帝，何皇後變成了何太後，何進這個大將軍的權勢當然是進一步高漲。
但和當年的竇武面對的問題是一樣的，何進也得面對宦官的問題，宦官集團這麽多年以來已經形成了非常龐大的勢力，何進做夢都想幹掉他們。
之前他們在靈帝的事情上就互相看不順眼，畢竟靈帝偏向宦官就理所當然的壓制了何進的空間，現在靈帝死了，何進新仇舊恨一起算，下定決心要弄死宦官。
何進本人是個殺豬的出身，沒什麽學問和見識，但他現在是大將軍了呀，他可以號召別人來給他想辦法。
更何況大將軍有自己的幕府，養著一群自己的幕僚，再加上他召集的其他人，也算是形成了不小的勢力。
但不知道怎麽回事，也許大將軍的智商是會遺傳的，何進完全就是照著前任大將軍竇武的畫風在辦事。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好久都不能拿出一個決心和方案來。
他甚至還想著要名正言順師出有名，於是頻繁入宮去跟何太後商議這件事情。
何太後早年弄死劉協的生母王美人，靈帝生氣的要廢掉她，是宦官們幫她求情靈帝才放過她。
且她跟何進是一家，屠夫家的出身，沒什麽見識，本人也十分短視，分不清什麽大局的，聽到何進要殺宦官，就想起宦官對自己的恩情來了，何太後於是就反對。
何進的腦回路很神奇，何太後反對，他就真的不幹了，而是繼續糾集一群人商量對策。
大家每天大會小會各種開會，商討來商討去，但實際上策略也就那麽幾個而已。
最後袁紹給出了個主意。
曹操拿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挺無語的：“何進他是不是傻？”
殺那幾個手無寸鐵的宦官這種事，你一個大將軍哪兒需要那麽多廢話啊！
作為前車之鑒的竇武已經用他的生命證明了，別bb直接幹才是正確的做法！
然並卵，何進一個勁的逼逼。
紀衡則往後又看了幾行，等看到袁紹出的主意的時候，他也無語了。
袁紹說，何太後畢竟是個女人，膽子小，何進要不就召各地諸侯帶兵進京，這樣真刀真槍的嚇唬何太後一下，何太後大概就會同意了。
紀衡的嘴角抽啊抽：“主公，比起何進……其實我也想問問袁紹是不是傻？”
這兩人還傻一塊兒去了啊！
難怪大漢藥丸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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