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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告訴我,你們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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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曉靜對於嚴校長和胡專員的關系甚是關心,多次關註卻沒有找到答案,曾一度,喬曉靜偷偷跟蹤,偷偷拆閱雙方信件書函,偷偷傾聽雙方談話,但還是沒有發現特別之處。

“你還好吧?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份上了,嘴才沒有把住門,說了一大堆傷你的話,但說老實話,我確實不敢傷你,更別說我想傷你了。”嚴校長看喬曉靜確實生氣了,敲門大半天也沒有開門,便在門口表達出了歉意。“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非常的疼惜你,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這都是真心話啊!”

“你就盡撿好聽的說,誰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整天也就會糊弄我罷了!”喬曉靜畢竟是沒有見過什麽世面的,聽到嚴校長的一番話自然氣就消了大半。“不管你怎麽說,我都是不會相信你啦,你還是省點吐沫星子吧!”女人是一個多變的物種,口是心非是她們的天性,嘴上說討厭,其實心中是歡喜的;嘴上說挺好,其實只是托詞。

“你看看,這個院子就咱們兩人,雖不能說是同病相憐,也可以說是相依為命吧!你要是真不原諒我了,我那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往後的日子看來真要和拐棍相伴了。”嚴校長其實從言語之間已經聽出了曉靜的心思,他就是想讓曉靜親口說出原諒自己,故意在門外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

嚴校長自哀自嘆,果然打動了喬曉靜略顯稚嫩的心,確切地說,她的心似乎都要碎了,便用關愛的口氣說到:“好了好了,趕快進來吧,萬一讓人聽到了,還說我不懂人事呢!”曉靜急忙拉開了門,讓嚴校長進了自己的宿舍。很快兩人又恢覆爽朗的談笑聲,喬曉靜對嚴校長和胡專員到底什麽關系的好奇感似乎一瞬間失去了興趣,兩人東拉西扯了半天,但喬曉靜的心中仍然時不時會出現日本關東軍對東北生靈塗炭的畫面。

關東軍已經在東北建立了滿洲國,昔日清朝的最後一個皇帝溥儀成了偽滿洲國皇帝。毋庸置疑,日本軍部開始強令所謂的“支那人”學習日本語言,很多場合必須用日語交談,看見皇軍要低頭行禮,但強制下的社會秩序照舊充滿了混亂,時不時會聽到槍聲、炮聲。這沒有遠去和消失的槍聲和炮聲正如同一口高懸國人頭頂的警鐘,時刻提醒著國人,這裏並沒有遠離硝煙的彌漫和戰爭的荼毒,這裏也沒有遠離國人的掙紮和反抗。

大街上,日本士兵一隊隊來回穿行,手握著上了刺刀的槍,刺刀發著寒光。他們見到可疑的人便立馬叫住,猙獰的表情致使嘴角的皺紋都有點兒不規則,一通鳥語之後,只要被盤問的人回答不對,便順勢掄起槍砣朝著他們的腦袋上打去,腦漿和鮮血飛濺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所謂的太君心情不好,將人打死在了地上,還要腳踢拳打一通才算解氣。就是這樣,時不時也會出現打黑槍的事件,槍聲一響,便會有日本兵倒下,然後四面八方的日本士兵如同瘋狗一般咋咋呼呼朝著槍聲方向跑來,看到又有日本兵被殺,他們都會怒嚎一聲,便各個如同做賊一樣,端著槍弓著腰前後左右上下打量,尋找兇手一圈無果,便會將這仇恨發洩在無辜百姓身上,過路的人被無端扣下,受到日本士兵瘋狗一樣的群毆。

由於打黑槍的人行蹤詭秘,日本兵很難發現開槍的兇手,便將被扣下的路人暴打一頓,之後才將其吊起來示眾。被扣的人中有的是不足二十歲的少年,有的是已經年過五旬的老人,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人。傻子都知道他們不是開槍之人,但日本兵卻一定要從他們中找出兇手來,一是為了挽回一點兒顏面,二是給喪失人性的上司一個交代。

在關東軍治下的滿洲國裏,其實不僅僅只有日本兵,也有一部分起先跟張少帥欲開赴關內卻半道上折回的東北兵和共產黨領導下的游擊隊,他們雖然力量薄弱,但從未停止與日本兵交戰,這也使得東北的天空時不時會飄來火藥的氣味。從這一點很難判斷孰是孰非,但從亡國滅種的角度可以看出,沒有他們,日本人早就騰出手來對付關內,實施慘無人道的大屠殺了。

三五成群的日本士兵從酒館裏面出來,相互攙扶搖搖晃晃在大街上走著,看到女人眼前走過,大都會伸出臟手**一番,就連穿著和服的日本女人也不會放過。當看到女人們不顧一切驚慌逃跑,他們便會滿足地一陣淫笑,這淫笑讓人有絞心之痛。

大街小巷都是日本的小國旗,在風中嘩啦啦叫囂,與弓著腰面有菜色的路人形成了鮮明對比,無精打采的街道令人窒息且眩暈。

喬曉靜想著想著,不由得哀嘆了一聲。月光正恬淡地潑灑在半空,不乏幽怨之感——月色總是能讓人心生憂思,而且越是皎潔越是如此。喬曉靜躺在嚴校長的懷中,兩只手抱著嚴校長的胳膊,“這麽長時間了,沒有見到母親,倒是經常夢見母親操勞的場景,越發蒼老了,真不知道她現在和那個男人過得怎麽樣?若能變成一只小鳥就好了,飛回去看看母親的樣子再回來,也安心了。”曉靜很平靜。

“你總是在這樣的境況下說此事,難道跟我在一起沒有歸屬感麽?”嚴校長似乎有點兒憂傷,“我不說過嗎,總受思念攪擾,不如回家一趟。你卻顧慮重重的,害怕進村遇上紅杏,害怕回家碰上劉麻,還害怕見到不敢面對現實的母親。”

“我也就是說說嘛!說白了,這都是命,人不能與命爭。”嚴校長將曉靜緊緊抱住了。

其實,曉靜的繼父劉麻不僅僅**,還有小心眼和貪吃的毛病。自從他與紅杏的事情被女兒宣揚出來,他便開始記恨村長喬寶財,因為喬寶財在背後搗鬼,於是將喬寶財家僅有的一只下蛋的母雞偷了去,連夜給燉了,好幾天的嘴角上都沾著雞毛;他也記恨爛眼子老漢,因為是他將曉靜帶到了紅杏家門口,才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讓自己顏面掃地,於是他多次越墻進入老頭的家,尋摸了好幾次都沒有什麽值點錢的東西,最後將老頭廚房窗戶上掛的一串辣椒偷了來,熬成辣椒水喝,導致嘴唇跟豬腸子一樣,腫了好多天。漸漸的,他的內心開始仇恨比他過得強的村民們,白天有意無意瞎溜達,到了晚上不是去私會紅杏,就是裝扮成夜行俠的樣子,偷鄰裏家中能吃的東西,光雞毛就在自己家茅房裏堆得比人還高,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是劉麻幹了偷竊之事,就是劉麻動輒嘴角上會沾有雞毛,也沒有人真正懷疑過他。很多村婦丟了東西,找尋不著,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站在路口破口大罵的比比皆是。有的婦人發現只是在路口大罵並不能解氣,便一手拿個木棍,一手拿個破鍋破缸子之類的東西,邊敲打邊罵,語言也更加狠毒。“誰偷了我家的雞,讓他斷子絕孫。”“誰偷了我家的雞,讓他八輩祖宗在陰曹地府不得安寧。”“誰偷了我家的雞,讓他永世不得超生。”“誰偷了我家的雞,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劉麻雖罵不還口,但心中卻是恨潑婦罵街的行為的,但凡有可偷的東西,絕不放過。

老婆春花已經不大能夠照料家庭,但劉麻卻從未在生活上受罪,身體越加壯實了,反倒春花有點兒形同骷髏,面色土黃。要是曉靜看到這一窘境,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雖說夜間的東北行人罕見,但十字路口一家日本人開的酒館裏卻人聲鼎沸,叫喊聲、劃拳聲、掌聲、富有日本特色的歌聲混雜其中,這裏是日本軍官在遠離故土可以靜心的地方,也是日本軍官們釋放昭昭野心,密謀滔天罪惡的地方。在這裏,年輕的軍官們除過談論日本櫻花時節浪漫的生活,想念遠在日本本土的親友外,更多的是相互鼓勵,要不負天皇陛下的洪恩,要舍生忘死為天皇效命,要完成開疆拓土的使命等等。正如此,當他們占領東北,建立偽滿洲國後,他們侵略的野心並沒有滿足,而是以此為基礎,魔爪伸向了更廣闊地域。

二更時分,夜色變得深邃了很多,整個天空幽遠而濃黑,突然北方的天空出現了劃天而過的流星雨,一串串一串串的,與這偌大的天空形成了反差,倒是很像人流淌的鮮血和眼淚,只是滴落在了這片被屠刀和槍炮奪了安靜祥和的天空。

透過日本人開的這家酒館,這夜景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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