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晏芝先是拿出筆記本研究了下路線。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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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
“應該在我電腦裏，回頭給你拿。”
王裕點點頭，看見王致寧也沒有多驚訝，好像經常看見這種類似畫面，心裏頭完全毫無波瀾，習以為常地坐到旁邊。
“今天累死我了，上下樓地跑，還有些病人家屬不停催促，聽得我頭大。”
向之衡淡淡看他一眼：“這種事習慣就好，互相理解下唄。”
話剛說完，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本來沒什麽表情，看到來電臉色一變，筷子都放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怎麽了？”
晏芝在電話那頭問：“你有沒有看見我放在客廳的數據線？白色那個？”
向之衡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大小姐，你的東西我哪兒知道啊，自己不在家好好整整嗎？”
話說完，劉致寧和王裕都看了他一眼。
“你他媽的有臉說我，誰三天兩頭打電話問我游戲機放哪兒的？”
這倒是真，他不自然地岔開話題：“你找找自己房間，檢查下地上，看看掉沒掉。”
晏芝一邊將衣服放在行李箱中，一邊趴在地上看了眼，果然在沙發底下看到了自己的數據線：“還真有，你還挺神的向之衡。”
被這麽一誇，他臉上不自覺浮起笑容，酒窩淺淺。劉致寧坐在他對頭，眼裏寫滿了驚訝兩個字。
“行，那我這邊東西差不多整完了。”她站起身，低頭看著地上已經被塞滿的行李箱。
向之衡本來沒什麽，忽然一楞：“整東西？”
話剛說完，電話忽的被掛斷。
他看了眼手機，才發現早就沒了電已經自動關機，整個屏幕只剩下黑屏，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向哥，差不多要回去了。”王裕擦擦嘴，對他說道。
向之衡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看著手機。
這才中午，晏芝一般待在公司才對，這會兒卻回了家，剛剛又打電話來說在整東西。
她當真要離開上海了？
“向哥？”
他幾乎是瞬間起身，神色匆匆：“幫我跟主任請個假，我下午有事。”
說完，向之衡直奔食堂外，期間撞上了人也是來不及開口道歉，一心只想著快點開車回去。
他的心陡然狂跳起來：晏芝不能走，她怎麽能走？她若是離開了上海自己要怎麽辦？大學畢業後為了能跟她在一起，甚至花了更多的錢用在租房上，只是為了她。
他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與她有關。
晏芝，你怎麽能忍心離開？
※※※
向之衡幾乎是一路不停地開車回到家，期間還想拿起手機說幾句，一觸屏幕才記起手機已經關機的事情。
他極其煩躁地丟到一邊，感覺自己從未這般緊張過。
好不容易開到家樓下，忽然在街頭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手上拿著個銀色的大行李箱。向之衡搖下車窗趕忙喊道：“晏芝！”
她似乎沒有聽到，攔下一輛出租車直接離開。
向之衡將車拐了個彎，快速追上去，按了幾下喇叭，但是那司機似乎沒意識到什麽不對勁，再加上路上擁堵，上了高架沒多久車輛也多起來，只能遠遠跟在後面。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這架勢，晏芝十有八九要去高鐵站。
只要在她離開車站前留住就好。
一定要把她留下來。
☆、第 15 章
終於，在半個小時後，晏芝的車停下，只見她打開車門，正準備走到後面拿出行李箱，一輛黑色SUV車急速在她面前拐彎停下。
她忽而楞住，這車本來看著就挺有氣場，霎時間頗有拐賣婦女強勢出擊的感覺。不過想了一會兒，覺得看著有點兒眼熟。
果然，下一秒就看見向之衡下了車，直接搶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放在自己身後，他喘著氣拉住她手臂，臉色凝重：“你是不是要走？”
晏芝皺起眉頭，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你怎麽過來了？”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要走？”他湊近她，晏芝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鼻息，慌亂而帶著一絲顫抖。
向之衡拽住她手，本來想好的鋪天蓋地的話剎那間一無所有，像是堵在了喉嚨口，一個字都出不來。身子因為先前的高度緊張還僵硬著，連帶指尖都在顫抖。
“晏芝，我求你。”他深呼吸一口氣，低下頭捧住她臉，雙手摩挲著她的臉頰，聲音沙啞而帶著懇求，“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錯了，以前的所有，我跟你道歉。”
“至今為止所有事情，但凡有惹到你一點點不開心的，我都在這兒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他說這話時，語調明顯哽咽了許多，一個大男人低聲下氣地跟她說著話，再沒有了以往趾高氣揚的感覺，只有卑微跟祈求。
“晏芝，我可以改，我什麽都可以改，你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只要你一句話，我以後不會再打游戲，不會惹你生氣，我可以做家務。”
“我會幫你洗衣服，不會再染上別的色；我可以幫你洗碗，也用不著猜拳；我不會因為不想做飯找各種理由。”
晏芝擡眼驚訝地看他。
向之衡眼眶都有點微微發紅，聲音發顫得厲害，眉頭皺起，眼中只有挽留之意，兩只手拽得更緊了些：“我求你了，你別走，別留我一個人在這邊。”
她表情有所動容，擡手拍拍他肩膀：“我離開上海只是想······”
“不要。”
晏芝停了口，靜靜地看他。
向之衡忍著情緒輕輕搖頭，像一個固執又不聽話的孩子，連帶著氣息都在顫抖：“我不要。”
“你明知道我離不開你的。你走了我怎麽辦？你說···你要我怎麽辦？”
“不是缺錢嗎？我養你，好不好？”
“你把工作辭了，以後所有一切我都替你擔著，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明明是那麽幼稚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顯得卑微又認真。向之衡不是第一次說這些話了，先前的時候晏芝就覺得他或許沒在開玩笑。哪怕知道她多半不會答應，卻還是想方設法嘗試著懇求；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也要試探著問她。
晏芝嘆了口氣，側過頭：“我知道你意思，但是同事還等著我呢，高鐵真快趕不上了。”
向之衡楞在原地：“什麽···什麽同事？”
“公司安排我去杭州出差一陣子，我整行李的時候正想告訴你呢，結果你把電話掛斷了，然後又發了微信，你也沒回，我以為你是看見了的。”
“就出差兩天而已，你不至於這樣。”
他嘴唇動了動，但是最後什麽話也沒說，許久之後好像才緩過神來，把手從她身上松開。
晏芝看他一眼，偷偷笑了一下：“不過謝謝你了，還挺感人的，你放心吧。”
“我肯定會一直待在上海工作的，遲早有一天要在一線熬出頭，不會那麽輕易被現實擊垮，你就在家等我吧。”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候車站走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向之衡一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低著頭，也沒臉看她離去，許久之後拿手輕輕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操，老子臉這下是丟盡了。
※※※
來了這麽一出，向之衡回到駕駛座上感覺渾身沒勁，他躺在椅背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自己剛才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傻逼，也不知道大街上有沒有人看見。他平時也不是一個沖動做事的人，怎麽一碰上某人的事就那麽容易炸毛呢？要不是在馬路上追上了車，八成會直接買票沒皮沒臉跟在人家屁股後頭求半天。
不過也還好。雖然挺尷尬，晏芝起碼不會離開。
這麽想著，他松了口氣，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
一側頭，手機電已經沖了不少，他打開微信，果然彈出了幾條消息，是好幾個小時之前的。
【你他媽膽子夠肥啊，掛我電話做什麽？】
【我要去杭州出差兩天，在這期間你就好好待在家裏頭吧。】
【對了，記得倒垃圾，拖地，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裏頭，別等我回來家裏頭變成貧民窟了。】
······
向之衡看了很久，指尖摩挲了屏幕半晌，尷尬的感覺從背後一路蔓延到腦海之中，恨不得直接鉆到車底下幹脆軋死自己，想想剛才那場面，自己一頓深情表白指不定在她眼中有多智障。
他甩甩頭，將手機憤憤地扔到一邊。
啥破手機，關鍵時刻沒電！關機！全是因為它丟的人，形象全沒了。
※※※
“王裕？”劉致寧探出一個腦袋，看著診室裏頭正忙活得一頭汗的男人。
“咋了？”
王裕心不在焉看她一眼，手上的活依舊沒有停止，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手上不停打著字。
“我來跟你打聽點事兒。”她不知從哪兒買了杯美式咖啡，順手放在他辦公桌上。
“我們向哥···他是單身嗎？”劉致寧興奮地跑過來，拉開椅子就坐了下去。
聽到這問話，他一眼就看出了跟前之人的真實目的，搖了搖頭：“沒啊，黃金單身漢一條，有房有車還有上海戶口，富二代一個，你加油吧。”
“條件這麽好居然沒有女朋友？應該很多姑娘追吧？”
王裕收回在鍵盤上的手，淡淡看了她一眼：“能不多嗎？據說他剛來醫院上班的時候，隨隨便便就會被人護士搭訕，不過最後都是無功而返，師兄人還挺公私分明的。”
“據我觀察，他應該不會接受辦公室戀情。”
劉致寧神情一滯，有些失落地點點頭。
“不過·····”
“不過什麽？”她眼睛一亮。
“我最近看他狀態怪怪的，好像失戀了似的。”他皺起眉頭，努力回憶了一下，“據我猜測，應該是上次那個女人甩了他。”
“可高冷了，人感覺還兇兇的，但是講真的她是真漂亮，身材也好，怪不得向哥這麽迷她。”
或許是出於對於同性隱隱的敵意，劉致寧不屑地轉過頭：“有那麽誇張嗎？我可不信會漂亮到哪裏去，你們這種直男有什麽審美？”
“騙你是小狗。師兄看起來可喜歡她了，平時在醫院都是不茍言笑的，然後上次那女人過來，笑得跟朵花似的，還老跟在人後面。”
劉致寧瞪大眼睛看他：上午向之衡那副嚴肅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呢，戴著個口罩，眼睛裏寫滿了冷漠跟疏離，跟個面癱似的，就那種人···還會笑得像朵花？
※※※
在杭州待了一天後的晏芝，身形俱疲，本來以為到了公司的酒店能稍微休息一會兒，結果李靜突然打來電話說代碼發現幾個錯誤。
她又在淩晨幾點從西湖區趕到濱江，到甲方爸爸的公司連夜修改程序。
所幸裏頭有幾個善良的姑娘，還特意給她定了夜宵。把盒飯送到她面前之時晏芝差點沒痛哭流涕。
世間還是有真情在的。
不過也沒趕得上吃兩口，便又趴在電腦前面加班，臉頰因為長時間對著電腦都已經微微泛油。
“晏小姐，我看了你們公司這邊的報告，程序前後還是有點差錯。”公司一個男人將U盤遞給她，表情看上去很是不滿。
晏芝嘆了口氣，解釋道：“因為這個程序設計是前後兩個不同的工程師編寫的，函數語言的使用相差很多，所以難免有些紕漏，我也只是過來想交遞文件而已，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他皺了皺眉頭，看上去有點兒不滿。他不耐煩地擺手便出了門：“明天下午之前若還是這樣，我們還是終止合作吧，跟你們公司說一聲。”
聽聞他最後一句話，晏芝心一沈，下意識想攔住他，但是還是沒有勇氣說那些挽留的話。
那不是她的風格，雖說金錢面前無尊嚴，但是她還是好強。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在公司的時候，也沒人跟她提起過程序有錯誤的事情，自己更是沒參與編程，自己修修改改也要花不少時間。
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將程序拷下，隨即背上包離開。
身子實在是很勞累，眼睛也困到睜不開，從上午到達杭州一直到現在，臉上妝都沒來得及卸掉，或許是因為帶妝時間太長，整張臉看上去狼狽至極。
晏芝一個人走在街頭，兩邊幾乎沒什麽人，安靜至極。
城市所有人好像都進入了夢鄉，唯獨她一人依舊在徘徊。
她忽然覺得很累，幹脆坐在道路的臺階上，將頭埋在膝蓋之間，過了會兒拿出包裏頭的手機，在通訊錄上找了一圈。
看到向之衡的名字，她指尖頓了頓。
遲疑了許久，她手指輕劃，打下了一句話。
——向之衡，我現在覺得有點累。
作者有話要說： 要面子的人，忽然跟人示弱，那肯定就是喜歡了啊
☆、第 16 章
第二天晏芝起了個大早，一心想著要快些把程序做好，從躺床上到現在，總共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黑眼圈都冒了出來，看上去不太精神。
她坐在桌前，深深地嘆了口氣。
年輕人，還是朝氣蓬勃的年紀，已經熬在辦公桌前成天看電腦加班。這跟她大學的時候想的完全不一樣，那時心裏頭剛，不論遇到什麽挫折磨難，哪怕被人踩在地上，也都可以咬著牙再站起來。
那時的她，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生活這頭大猛獸嗷嗷直叫，最後人家小爪一拍，她就很快死在沙灘上，再也起不來。
果然，人還是要認清現實的好。
晏芝伸了個懶腰，匆匆洗漱完畢之後準備趕去公司。期間看了眼手機，發現向之衡不知道什麽時候發來一條信息。
—— 你住哪兒？一個人？
她看到之後，不由得笑笑。
如果這茍延殘喘的生活還有什麽樂趣可言的話，向之衡算是一個，每次看見他被自己氣得炸毛，然後氣鼓鼓地窩在沙發上打游戲，看著電視屏幕洩憤，心裏頭倒是爽快不少。
晏芝出了門，順便簡單地回了他幾句，還不忘吐槽公司裏頭的事情。
她跟李靜兩個人到了公司，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期間還不忘遠程求助幾個大學同學，這才將程序做完善。
出門的時候，前頭有個小姑娘熱情地沖她打招呼。
“晏晏，你要回去了？”
她楞了會兒，禮貌地笑笑：“對啊，東西都上交了。”
“欸，你一個人在上海打拼，會不會很辛苦啊？”她走出來拉住她手，煞有介事地問道，“我之前畢業也想去上海闖蕩一下，但是我媽不同意，嫌苦嫌累，還說什麽···反正都是杭州本地人了，要求那麽多幹嘛？”
李靜將包往肩上提了提，下巴一揚，示意了下晏芝：“小姑娘年輕唄，有拼勁兒。”
“別調侃我了，我現在一窮二白，連個房子首付都付不起。”晏芝將手從口袋裏掏出來，一邊玩弄著前臺擺放著的一盆假花，若有所思道，“當初年輕，來到這兒什麽都沒想，銀行卡裏頭就只有八千多塊錢，熬著熬著就到現在了。”
前臺姑娘抱著手臂，有些佩服地看著她，瞇著眼睛感嘆了一聲：“牛逼。”
“這麽難熬，幹嘛不回老家去？”她忽然探頭問了句。
晏芝托著個下巴，思索道：“可能心裏頭還是不太服氣吧，還是想試著闖闖，而且···”
說到這裏，她忽然頓了頓，想到了向之衡。
這貨有時看著確實很討厭，又煩又燥，但是人家切切實實陪她度過了一段最難熬的日子，剛開始沒錢沒工作的，她成天窩在家裏頂著個亂糟糟的頭發，外賣也不舍得點，屯了幾大箱泡面，人看上去邋裏邋遢，還老愛把氣撒在他頭上。
這其實也無可指摘，兩個人同住一屋檐下，一個工作體面條件又好，一個又窮又遭公司嫌，換誰都是心裏頭不平衡，看著對方就想掐架。
然後在那時候，他們扮演的角色完全是逆轉的。
晏芝成日窩在沙發，戴著個眼鏡，在電腦桌前敲敲打打，忙著簡歷的事情，對家裏頭不管不顧；而向之衡下班一回家，二話不說替她將拆開的零食包裝袋收拾好，勤快地洗碗，倒垃圾，隨她怎麽發脾氣都不吭聲，沈默得讓人意外。
她其實有時覺得自己真的不講理，人家是醫生，每天工作已經累得要死，誰不想一回家就舒舒服服倒在床上睡著，還來她這兒當個受氣包呢？
可是向之衡從來沒說過她一句不是，從那時到現在。
※※※
晏芝和李靜離開公司的時候，外頭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兩人走在街上，兩旁的霓虹燈盡數點亮，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有的皺著眉頭看手機，有的說說笑笑進餐廳吃飯。
街上還有幾個賣手抓餅的，還吆喝著賣烤串啤酒，酥油餅新鮮出爐放在最外頭的竹篩裏，剛出鍋還發出“滋滋”的聲音，下頭鋪上一層薄薄的錫紙，方便買客拿取。
兩人商量著要不也去哪兒搓頓飯，畢竟來了兩天幾乎大半時間都忙著工作。
“武林廣場那邊呢？有沒有好的店？”晏芝看著手機地圖說道。
“那兒好像是大商場吧？高檔消費區，估計沒什麽好吃的。先去路邊看看，浙大校區附近應該有幾家小吃店。”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邊走下臺階，就在這時候，瞥見一個熟悉的車身，連帶車牌號都已經是記得滾瓜爛熟。
晏芝忽然站住。
昏暗的路燈閃閃爍爍，車輛喇叭此起彼伏，街道兩側的路人相貌看不太分明，一切的模糊，卻好像剎那間靜止，消失，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向之衡懶洋洋地打著個哈欠，手踹口袋裏，對著她笑。
他身穿一件簡簡單單的黑色外套，帽子還是歪的，前面的衛衣帶子一邊長一邊短，看上去跟個幼稚的大男孩兒一樣。一張臉上滿是笑意，隨著路燈光線變換，刻畫出了深刻分明的五官線條，他倚在車前笑著沖她招招手。
“哦吼···看來我用不著陪你了啊。”李靜揶揄地拍拍她肩膀，小聲道，“挺執著的，從了人家吧。”
晏芝心裏萬般動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
整個世界似乎天凝地閉，只有兩人目光交接之處，才有那麽一絲微弱光線。
初秋天氣泛涼，她就穿了件粗線的針織衫，晚上的涼風很是惱人，時不時偷偷摸摸鉆進衣服裏頭讓人渾身打顫。可她連寒冷都給忘了去，看著向之衡直發楞。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個男人會為了她一條情緒不太明朗的短信，從上海一路開到杭州，就是為了過來看她。
明明在醫院工作那麽忙，明明那麽不愛出門只會打游戲的一個幼稚鬼，此刻卻站在她面前，身影高大而可靠，讓人忍不住想要依賴。
晏芝肩上背包帶一松，滑落至手肘。
她沒來得及管，邁開步子，沖向他的懷抱。緊緊將身子埋在他懷裏，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安。
這幾日的辛勞和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在人前，強忍了那麽長時間，面對別人的指責批評，她也沒有開口抱怨過一句。
可這些事情，實實在在讓她覺得難過。
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晏芝將頭埋在他胸膛，鼻子一酸：“我這幾天好累。”
向之衡笑著摟住她，親昵地蹭蹭她發梢：“所以我來看你了呀。”
“你幹嘛都不跟我說一聲！”她濕了眼眶，眼淚交雜著喜悅跟嗔怒，“明天我就回上海了，幹嘛還特意過來！”
他沒吭聲，指尖摩挲著她的發梢，動作溫柔至極。
向之衡幫她擦去眼淚，輕笑一聲：“好了，不許哭了。”
晏芝忍著眼淚，死死咬著下唇，還不忘記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只會在我哭的時候出現一下，每次搞得我都那麽丟人。”
他垂著眼眸，目光幽深，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湊近她，兩人鼻尖不到幾寸，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氣息，甚至可以看見對方瞳孔之中緊張慌亂的自己。
晏芝指尖一顫，卻沒躲開。
他視線一路往下，停留在她紅潤的雙唇處，呼吸微微急促，但是又有一點小心翼翼。
“你···你不會再扇我巴掌吧？”
她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脖子，眼睛清亮：“要麽你試試。”
向之衡心臟狂跳，忽然被弄得緊張起來，思索了一會兒，為難地側開臉：“那我還是再等等其他時機····”
話還沒說完，晏芝忽然湊上去，輕輕吻了下。
停留了一瞬，她正要離開，向之衡卻轉身將她壓在車前，死死抓著她手。過了半晌，好似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他低頭滑過她的眼角，覆上那片香甜的唇，將她的驚呼盡數堵在了嘴邊，他壓下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的更加恣意放縱。
反反覆覆的吸吮輾轉，溫熱的呼吸不斷交錯著，向之衡笑了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
“有人！”晏芝皺眉打了他一下，隨即心虛地看向道路兩旁的路人。
“有人怎麽了？” 吊兒郎當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臉上，像個偷到了糖的小孩兒，甜蜜在嘴角綻放開來。
※※※
兩人回到酒店，晏芝忙著整理東西，向之衡就看熱鬧似的坐在她旁邊，笑瞇瞇地看她走過來走過去，一個人也不知傻楞著在想什麽。
她被盯得發毛，耳根子一紅：“你幹嘛？沒事幹是不是？”
“沒。”他靠在床頭，“就是心情好。”
“我覺得我這趟來杭州，太值了。”
晏芝不想跟他扯淡，走過去正要將行李箱打包好，他忽然手一伸把她摟在懷裏。
“晏晏。”
“幹嘛？”
“我喜歡你好久了呀。”他托著下巴喃喃道，一邊擡眼看她，眼神清澈，“你怎麽這麽晚才開竅。”
我等你太長時間。
她側過臉，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行了，別鬧了，我東西還沒整完呢。”
“說實話，我是不是你交往過那麽多男生裏，最喜歡的一個？”向之衡拉過她手，認真地看她，問出來的問題卻像一個小學生。
她白了眼，將手掙脫開來：“應該是腦子最不正常的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兩人終於正式在一起了。
說實話，晏晏跟衡衡兩個人算是非常般配了，一個外表光鮮亮麗，整個人清清爽爽幹幹凈凈，卻把在家最真實的一面肆無忌憚地展現出來，好吃懶做，愛打游戲，不喜歡幹家務；一個剛畢業在食堂痛哭流涕的女孩兒，在大城市努力打拼，卻連份工作都找不到，沒錢沒勢沒背景，被生活打磨得不成人樣。
兩個人都向對方展露過最糟糕的一面，卻能彼此愛上。
我覺得，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不應該帶著對彼此的欣賞、仰望、崇拜，或是憐惜、同情、憐憫，而是看見對方最真實的那個模樣後，還是能夠笑著包容，然後接受。
☆、第 17 章
幾天後。
“致寧，你聽說了嗎？我們向醫生好像有女朋友了。”一個女生偷偷摸摸跑到劉致寧身後小聲道。
這人叫丁珊，跟劉致寧一樣是同期的實習生。
“不可能，我跟王裕打聽過了啊，他是單身。”
劉致寧拿起桌上的病例報告漫不經心地看著：“總不可能短短幾天就交到女朋友了吧？”
丁珊見她不信有點著急：“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麽？”
“那天我去報告廳，正好見他在打電話，笑得合不攏嘴，語氣還特別膩歪，一看就是在跟女朋友打電話。”
劉致寧停下手中動作，將報告隨手放在桌上，眉頭皺得很深。
“那怎麽行啊？他分明是我先看上的目標，。”
“就是嘛，我也覺得挺突然。”丁珊神秘兮兮湊近她，語氣隱隱發酸，“咱們醫院那麽多小護士，也沒見幾個長得好看的，怎麽看都是致寧你比較出眾而已，不知道是哪個女的這麽沒眼力見兒。”
劉致寧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聳聳肩：“反正我就不信有人真的能入得了他眼。”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診室。
走到拐角處，正琢磨著先去吃飯還是先去病房檢查下，就碰見了向之衡迎面走過來。
他這兩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工作時候看上去好像也沒有那麽嚴肅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
“師兄早啊。”劉致寧毫不猶豫地迎上前沖他笑了下，“去吃飯？”
向之衡輕笑著搖搖頭：“我這邊不急，你先去吧，下午估計挺忙的。”
“可是快到飯點了啊，你肚子不餓？”她奇怪地問道，心想這人可真是個工作狂，吃飯都顧不上。
他正要說什麽，忽然眼睛一亮，看著她身後。
劉致寧疑惑地回過身，發現後頭站著一個女人，長得非常漂亮，妝容淡淡，很適合她的五官特點。即便穿著簡單的長款風衣，也能看出她身材很好。
她心裏暗暗驚艷了下，上下打量了她好一會兒。
向之衡這時走到她身邊，親昵地拉拉她衣角，笑得溫柔：“來啦？”
“下午放假。”晏芝綻放開笑容，好像心情挺不錯，“老板說我那次在杭州幹得不錯，還漲工資啦。”
“可以啊你，牛逼。”他替她拿過包，正準備離開，才想起劉致寧還在後頭。
“呃···致寧，你先去食堂吧，別忘了吃飯啊。”他回頭簡單囑咐了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
向之衡帶她到科室，一邊將她帶來的飯放在桌上。
“晏晏，剛那個是醫院新來的實習生。”
晏芝正好奇地打開窗往下看了看：“跟我說這個幹嘛。”
“我這不是怕你吃醋嗎。”他大口吃著飯，含糊不清地說道。
她無語地轉身，靠在欄桿上看他。向之衡專註地將菜夾到碗裏，神情認真，看上去好像真的餓壞了。
晏芝看了他許久，心裏暗暗感嘆：這人倒確實長了一張好臉，要顏有顏，要錢有錢的，在許多同齡人之中算是挺優秀的了，要不是那麽幼稚，估計身邊還得圍著一大幫女人。
向之衡夾起一土豆放到碗裏，然後用筷子弄幾小塊，吃相很是斯文，一點兒都沒有像在家裏那樣狼吞虎咽的，吃沒吃樣。
這倒是把晏芝弄得哭笑不得：“你幹什麽？人格又分裂了？”
他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看了眼她：“主要是某人一直目不轉睛盯著我臉看，有點兒不太好意思，雖然我知道我長得帥了點。”
“是嗎？”晏芝拿起一把小凳子，坐在他對面，托著個下巴說道，“那這位帥哥跟我說說吧，從小到大是不是桃花運特別好？”
向之衡認真回憶了下，遲疑地說道：“應該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吧，收到了我人生中第一封情書。從那以後開始，我可能就開始有了性別意識。”
她忍不住笑起來：“然後呢？”
“然後初中高中吧，因為一門心思想著好好學習，一邊又喜歡上了打游戲，也就懶得談戀愛了。”
“到了大學······”他說到這，忽然不自然地頓了頓，別有深意地看向晏芝。
向之衡忽然轉移話題：“別說我了，你自己呢？前男友一大堆，一點都不矜持。”
她靠在椅背上嘆了嘆氣：“提這做什麽，我情感經歷也挺坎坷的。”
“高一到大二，有個交過五年的男朋友，然後你猜怎麽著？”她攤了攤手，“人家給我戴了三年綠帽，我到最後才知道。”
“三年啊！而且還換了好幾個墻頭，他哥們兒都知道，就我一人被蒙在鼓裏。”
向之衡的湯勺送到嘴邊，卻一滴都沒有送到嘴邊，楞楞地看著她：“五年？”
“對啊，怎麽了？”她問道。
“不吃了不吃了。”他忽然皺著眉頭推開桌上的飯菜，一邊站起身子。
晏芝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顯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你幹嘛你？”
“我就是不開心。”他氣鼓鼓地來了句，“你們都五年了，是不是還背著我親親抱抱摸摸摟摟什麽都幹過？”
她皺起眉頭：“都幾年前事情了，而且我那時候不懂事，不都分手好長時間了嗎？”
向之衡別過臉：“不聽。”
什麽人啊，跟三歲小孩兒似的，晏芝神色有些不滿：“誰沒個黑歷史怎麽著？就準你有？”
“我全身上下哪點值得你指摘了？哪哪都完美！”他不服氣地嗆道。
她神情一滯，然後勾起嘴角，笑容有些譏諷的意思：“上次聽你哥們星文說，你大學有個挺喜歡的女孩兒？”
向之衡沒反應過來，楞在原地。
“你···你上回聽見了？”向之衡擦了擦嘴角，神情不太自然，“這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其實···”
晏芝一拍桌子：“閉嘴啊，我可不想聽你那些光輝歷史，膈應人。”
“你那五年男朋友我說什麽了？”他不服氣地說道。
聽到這話，晏芝神情一頓，低著頭不吭聲。許久之後才低低嘆了口氣：“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他。”
“之前分手分得太窩囊，以後要是見了面，我一定要狠狠扇他幾個耳光。”
她至今都沒有忘記，之前大一的時候社團有個女生跟她特別親近，晏芝那時心性單純對她特別好，跟那渣男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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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在我電腦裏，回頭給你拿。”
王裕點點頭，看見王致寧也沒有多驚訝，好像經常看見這種類似畫面，心裏頭完全毫無波瀾，習以為常地坐到旁邊。
“今天累死我了，上下樓地跑，還有些病人家屬不停催促，聽得我頭大。”
向之衡淡淡看他一眼：“這種事習慣就好，互相理解下唄。”
話剛說完，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本來沒什麽表情，看到來電臉色一變，筷子都放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怎麽了？”
晏芝在電話那頭問：“你有沒有看見我放在客廳的數據線？白色那個？”
向之衡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大小姐，你的東西我哪兒知道啊，自己不在家好好整整嗎？”
話說完，劉致寧和王裕都看了他一眼。
“你他媽的有臉說我，誰三天兩頭打電話問我游戲機放哪兒的？”
這倒是真，他不自然地岔開話題：“你找找自己房間，檢查下地上，看看掉沒掉。”
晏芝一邊將衣服放在行李箱中，一邊趴在地上看了眼，果然在沙發底下看到了自己的數據線：“還真有，你還挺神的向之衡。”
被這麽一誇，他臉上不自覺浮起笑容，酒窩淺淺。劉致寧坐在他對頭，眼裏寫滿了驚訝兩個字。
“行，那我這邊東西差不多整完了。”她站起身，低頭看著地上已經被塞滿的行李箱。
向之衡本來沒什麽，忽然一楞：“整東西？”
話剛說完，電話忽的被掛斷。
他看了眼手機，才發現早就沒了電已經自動關機，整個屏幕只剩下黑屏，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向哥，差不多要回去了。”王裕擦擦嘴，對他說道。
向之衡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看著手機。
這才中午，晏芝一般待在公司才對，這會兒卻回了家，剛剛又打電話來說在整東西。
她當真要離開上海了？
“向哥？”
他幾乎是瞬間起身，神色匆匆：“幫我跟主任請個假，我下午有事。”
說完，向之衡直奔食堂外，期間撞上了人也是來不及開口道歉，一心只想著快點開車回去。
他的心陡然狂跳起來：晏芝不能走，她怎麽能走？她若是離開了上海自己要怎麽辦？大學畢業後為了能跟她在一起，甚至花了更多的錢用在租房上，只是為了她。
他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與她有關。
晏芝，你怎麽能忍心離開？
※※※
向之衡幾乎是一路不停地開車回到家，期間還想拿起手機說幾句，一觸屏幕才記起手機已經關機的事情。
他極其煩躁地丟到一邊，感覺自己從未這般緊張過。
好不容易開到家樓下，忽然在街頭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手上拿著個銀色的大行李箱。向之衡搖下車窗趕忙喊道：“晏芝！”
她似乎沒有聽到，攔下一輛出租車直接離開。
向之衡將車拐了個彎，快速追上去，按了幾下喇叭，但是那司機似乎沒意識到什麽不對勁，再加上路上擁堵，上了高架沒多久車輛也多起來，只能遠遠跟在後面。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這架勢，晏芝十有八九要去高鐵站。
只要在她離開車站前留住就好。
一定要把她留下來。
☆、第 15 章
終於，在半個小時後，晏芝的車停下，只見她打開車門，正準備走到後面拿出行李箱，一輛黑色SUV車急速在她面前拐彎停下。
她忽而楞住，這車本來看著就挺有氣場，霎時間頗有拐賣婦女強勢出擊的感覺。不過想了一會兒，覺得看著有點兒眼熟。
果然，下一秒就看見向之衡下了車，直接搶過她手中的行李箱，放在自己身後，他喘著氣拉住她手臂，臉色凝重：“你是不是要走？”
晏芝皺起眉頭，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你怎麽過來了？”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要走？”他湊近她，晏芝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鼻息，慌亂而帶著一絲顫抖。
向之衡拽住她手，本來想好的鋪天蓋地的話剎那間一無所有，像是堵在了喉嚨口，一個字都出不來。身子因為先前的高度緊張還僵硬著，連帶指尖都在顫抖。
“晏芝，我求你。”他深呼吸一口氣，低下頭捧住她臉，雙手摩挲著她的臉頰，聲音沙啞而帶著懇求，“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錯了，以前的所有，我跟你道歉。”
“至今為止所有事情，但凡有惹到你一點點不開心的，我都在這兒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他說這話時，語調明顯哽咽了許多，一個大男人低聲下氣地跟她說著話，再沒有了以往趾高氣揚的感覺，只有卑微跟祈求。
“晏芝，我可以改，我什麽都可以改，你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只要你一句話，我以後不會再打游戲，不會惹你生氣，我可以做家務。”
“我會幫你洗衣服，不會再染上別的色；我可以幫你洗碗，也用不著猜拳；我不會因為不想做飯找各種理由。”
晏芝擡眼驚訝地看他。
向之衡眼眶都有點微微發紅，聲音發顫得厲害，眉頭皺起，眼中只有挽留之意，兩只手拽得更緊了些：“我求你了，你別走，別留我一個人在這邊。”
她表情有所動容，擡手拍拍他肩膀：“我離開上海只是想······”
“不要。”
晏芝停了口，靜靜地看他。
向之衡忍著情緒輕輕搖頭，像一個固執又不聽話的孩子，連帶著氣息都在顫抖：“我不要。”
“你明知道我離不開你的。你走了我怎麽辦？你說···你要我怎麽辦？”
“不是缺錢嗎？我養你，好不好？”
“你把工作辭了，以後所有一切我都替你擔著，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明明是那麽幼稚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顯得卑微又認真。向之衡不是第一次說這些話了，先前的時候晏芝就覺得他或許沒在開玩笑。哪怕知道她多半不會答應，卻還是想方設法嘗試著懇求；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也要試探著問她。
晏芝嘆了口氣，側過頭：“我知道你意思，但是同事還等著我呢，高鐵真快趕不上了。”
向之衡楞在原地：“什麽···什麽同事？”
“公司安排我去杭州出差一陣子，我整行李的時候正想告訴你呢，結果你把電話掛斷了，然後又發了微信，你也沒回，我以為你是看見了的。”
“就出差兩天而已，你不至於這樣。”
他嘴唇動了動，但是最後什麽話也沒說，許久之後好像才緩過神來，把手從她身上松開。
晏芝看他一眼，偷偷笑了一下：“不過謝謝你了，還挺感人的，你放心吧。”
“我肯定會一直待在上海工作的，遲早有一天要在一線熬出頭，不會那麽輕易被現實擊垮，你就在家等我吧。”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候車站走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向之衡一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低著頭，也沒臉看她離去，許久之後拿手輕輕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操，老子臉這下是丟盡了。
※※※
來了這麽一出，向之衡回到駕駛座上感覺渾身沒勁，他躺在椅背上，深深地嘆了口氣。
自己剛才看上去像極了一個傻逼，也不知道大街上有沒有人看見。他平時也不是一個沖動做事的人，怎麽一碰上某人的事就那麽容易炸毛呢？要不是在馬路上追上了車，八成會直接買票沒皮沒臉跟在人家屁股後頭求半天。
不過也還好。雖然挺尷尬，晏芝起碼不會離開。
這麽想著，他松了口氣，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
一側頭，手機電已經沖了不少，他打開微信，果然彈出了幾條消息，是好幾個小時之前的。
【你他媽膽子夠肥啊，掛我電話做什麽？】
【我要去杭州出差兩天，在這期間你就好好待在家裏頭吧。】
【對了，記得倒垃圾，拖地，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裏頭，別等我回來家裏頭變成貧民窟了。】
······
向之衡看了很久，指尖摩挲了屏幕半晌，尷尬的感覺從背後一路蔓延到腦海之中，恨不得直接鉆到車底下幹脆軋死自己，想想剛才那場面，自己一頓深情表白指不定在她眼中有多智障。
他甩甩頭，將手機憤憤地扔到一邊。
啥破手機，關鍵時刻沒電！關機！全是因為它丟的人，形象全沒了。
※※※
“王裕？”劉致寧探出一個腦袋，看著診室裏頭正忙活得一頭汗的男人。
“咋了？”
王裕心不在焉看她一眼，手上的活依舊沒有停止，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手上不停打著字。
“我來跟你打聽點事兒。”她不知從哪兒買了杯美式咖啡，順手放在他辦公桌上。
“我們向哥···他是單身嗎？”劉致寧興奮地跑過來，拉開椅子就坐了下去。
聽到這問話，他一眼就看出了跟前之人的真實目的，搖了搖頭：“沒啊，黃金單身漢一條，有房有車還有上海戶口，富二代一個，你加油吧。”
“條件這麽好居然沒有女朋友？應該很多姑娘追吧？”
王裕收回在鍵盤上的手，淡淡看了她一眼：“能不多嗎？據說他剛來醫院上班的時候，隨隨便便就會被人護士搭訕，不過最後都是無功而返，師兄人還挺公私分明的。”
“據我觀察，他應該不會接受辦公室戀情。”
劉致寧神情一滯，有些失落地點點頭。
“不過·····”
“不過什麽？”她眼睛一亮。
“我最近看他狀態怪怪的，好像失戀了似的。”他皺起眉頭，努力回憶了一下，“據我猜測，應該是上次那個女人甩了他。”
“可高冷了，人感覺還兇兇的，但是講真的她是真漂亮，身材也好，怪不得向哥這麽迷她。”
或許是出於對於同性隱隱的敵意，劉致寧不屑地轉過頭：“有那麽誇張嗎？我可不信會漂亮到哪裏去，你們這種直男有什麽審美？”
“騙你是小狗。師兄看起來可喜歡她了，平時在醫院都是不茍言笑的，然後上次那女人過來，笑得跟朵花似的，還老跟在人後面。”
劉致寧瞪大眼睛看他：上午向之衡那副嚴肅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呢，戴著個口罩，眼睛裏寫滿了冷漠跟疏離，跟個面癱似的，就那種人···還會笑得像朵花？
※※※
在杭州待了一天後的晏芝，身形俱疲，本來以為到了公司的酒店能稍微休息一會兒，結果李靜突然打來電話說代碼發現幾個錯誤。
她又在淩晨幾點從西湖區趕到濱江，到甲方爸爸的公司連夜修改程序。
所幸裏頭有幾個善良的姑娘，還特意給她定了夜宵。把盒飯送到她面前之時晏芝差點沒痛哭流涕。
世間還是有真情在的。
不過也沒趕得上吃兩口，便又趴在電腦前面加班，臉頰因為長時間對著電腦都已經微微泛油。
“晏小姐，我看了你們公司這邊的報告，程序前後還是有點差錯。”公司一個男人將U盤遞給她，表情看上去很是不滿。
晏芝嘆了口氣，解釋道：“因為這個程序設計是前後兩個不同的工程師編寫的，函數語言的使用相差很多，所以難免有些紕漏，我也只是過來想交遞文件而已，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他皺了皺眉頭，看上去有點兒不滿。他不耐煩地擺手便出了門：“明天下午之前若還是這樣，我們還是終止合作吧，跟你們公司說一聲。”
聽聞他最後一句話，晏芝心一沈，下意識想攔住他，但是還是沒有勇氣說那些挽留的話。
那不是她的風格，雖說金錢面前無尊嚴，但是她還是好強。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在公司的時候，也沒人跟她提起過程序有錯誤的事情，自己更是沒參與編程，自己修修改改也要花不少時間。
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將程序拷下，隨即背上包離開。
身子實在是很勞累，眼睛也困到睜不開，從上午到達杭州一直到現在，臉上妝都沒來得及卸掉，或許是因為帶妝時間太長，整張臉看上去狼狽至極。
晏芝一個人走在街頭，兩邊幾乎沒什麽人，安靜至極。
城市所有人好像都進入了夢鄉，唯獨她一人依舊在徘徊。
她忽然覺得很累，幹脆坐在道路的臺階上，將頭埋在膝蓋之間，過了會兒拿出包裏頭的手機，在通訊錄上找了一圈。
看到向之衡的名字，她指尖頓了頓。
遲疑了許久，她手指輕劃，打下了一句話。
——向之衡，我現在覺得有點累。
作者有話要說： 要面子的人，忽然跟人示弱，那肯定就是喜歡了啊
☆、第 16 章
第二天晏芝起了個大早，一心想著要快些把程序做好，從躺床上到現在，總共也就睡了四五個小時，黑眼圈都冒了出來，看上去不太精神。
她坐在桌前，深深地嘆了口氣。
年輕人，還是朝氣蓬勃的年紀，已經熬在辦公桌前成天看電腦加班。這跟她大學的時候想的完全不一樣，那時心裏頭剛，不論遇到什麽挫折磨難，哪怕被人踩在地上，也都可以咬著牙再站起來。
那時的她，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生活這頭大猛獸嗷嗷直叫，最後人家小爪一拍，她就很快死在沙灘上，再也起不來。
果然，人還是要認清現實的好。
晏芝伸了個懶腰，匆匆洗漱完畢之後準備趕去公司。期間看了眼手機，發現向之衡不知道什麽時候發來一條信息。
—— 你住哪兒？一個人？
她看到之後，不由得笑笑。
如果這茍延殘喘的生活還有什麽樂趣可言的話，向之衡算是一個，每次看見他被自己氣得炸毛，然後氣鼓鼓地窩在沙發上打游戲，看著電視屏幕洩憤，心裏頭倒是爽快不少。
晏芝出了門，順便簡單地回了他幾句，還不忘吐槽公司裏頭的事情。
她跟李靜兩個人到了公司，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期間還不忘遠程求助幾個大學同學，這才將程序做完善。
出門的時候，前頭有個小姑娘熱情地沖她打招呼。
“晏晏，你要回去了？”
她楞了會兒，禮貌地笑笑：“對啊，東西都上交了。”
“欸，你一個人在上海打拼，會不會很辛苦啊？”她走出來拉住她手，煞有介事地問道，“我之前畢業也想去上海闖蕩一下，但是我媽不同意，嫌苦嫌累，還說什麽···反正都是杭州本地人了，要求那麽多幹嘛？”
李靜將包往肩上提了提，下巴一揚，示意了下晏芝：“小姑娘年輕唄，有拼勁兒。”
“別調侃我了，我現在一窮二白，連個房子首付都付不起。”晏芝將手從口袋裏掏出來，一邊玩弄著前臺擺放著的一盆假花，若有所思道，“當初年輕，來到這兒什麽都沒想，銀行卡裏頭就只有八千多塊錢，熬著熬著就到現在了。”
前臺姑娘抱著手臂，有些佩服地看著她，瞇著眼睛感嘆了一聲：“牛逼。”
“這麽難熬，幹嘛不回老家去？”她忽然探頭問了句。
晏芝托著個下巴，思索道：“可能心裏頭還是不太服氣吧，還是想試著闖闖，而且···”
說到這裏，她忽然頓了頓，想到了向之衡。
這貨有時看著確實很討厭，又煩又燥，但是人家切切實實陪她度過了一段最難熬的日子，剛開始沒錢沒工作的，她成天窩在家裏頂著個亂糟糟的頭發，外賣也不舍得點，屯了幾大箱泡面，人看上去邋裏邋遢，還老愛把氣撒在他頭上。
這其實也無可指摘，兩個人同住一屋檐下，一個工作體面條件又好，一個又窮又遭公司嫌，換誰都是心裏頭不平衡，看著對方就想掐架。
然後在那時候，他們扮演的角色完全是逆轉的。
晏芝成日窩在沙發，戴著個眼鏡，在電腦桌前敲敲打打，忙著簡歷的事情，對家裏頭不管不顧；而向之衡下班一回家，二話不說替她將拆開的零食包裝袋收拾好，勤快地洗碗，倒垃圾，隨她怎麽發脾氣都不吭聲，沈默得讓人意外。
她其實有時覺得自己真的不講理，人家是醫生，每天工作已經累得要死，誰不想一回家就舒舒服服倒在床上睡著，還來她這兒當個受氣包呢？
可是向之衡從來沒說過她一句不是，從那時到現在。
※※※
晏芝和李靜離開公司的時候，外頭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兩人走在街上，兩旁的霓虹燈盡數點亮，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有的皺著眉頭看手機，有的說說笑笑進餐廳吃飯。
街上還有幾個賣手抓餅的，還吆喝著賣烤串啤酒，酥油餅新鮮出爐放在最外頭的竹篩裏，剛出鍋還發出“滋滋”的聲音，下頭鋪上一層薄薄的錫紙，方便買客拿取。
兩人商量著要不也去哪兒搓頓飯，畢竟來了兩天幾乎大半時間都忙著工作。
“武林廣場那邊呢？有沒有好的店？”晏芝看著手機地圖說道。
“那兒好像是大商場吧？高檔消費區，估計沒什麽好吃的。先去路邊看看，浙大校區附近應該有幾家小吃店。”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邊走下臺階，就在這時候，瞥見一個熟悉的車身，連帶車牌號都已經是記得滾瓜爛熟。
晏芝忽然站住。
昏暗的路燈閃閃爍爍，車輛喇叭此起彼伏，街道兩側的路人相貌看不太分明，一切的模糊，卻好像剎那間靜止，消失，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向之衡懶洋洋地打著個哈欠，手踹口袋裏，對著她笑。
他身穿一件簡簡單單的黑色外套，帽子還是歪的，前面的衛衣帶子一邊長一邊短，看上去跟個幼稚的大男孩兒一樣。一張臉上滿是笑意，隨著路燈光線變換，刻畫出了深刻分明的五官線條，他倚在車前笑著沖她招招手。
“哦吼···看來我用不著陪你了啊。”李靜揶揄地拍拍她肩膀，小聲道，“挺執著的，從了人家吧。”
晏芝心裏萬般動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
整個世界似乎天凝地閉，只有兩人目光交接之處，才有那麽一絲微弱光線。
初秋天氣泛涼，她就穿了件粗線的針織衫，晚上的涼風很是惱人，時不時偷偷摸摸鉆進衣服裏頭讓人渾身打顫。可她連寒冷都給忘了去，看著向之衡直發楞。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個男人會為了她一條情緒不太明朗的短信，從上海一路開到杭州，就是為了過來看她。
明明在醫院工作那麽忙，明明那麽不愛出門只會打游戲的一個幼稚鬼，此刻卻站在她面前，身影高大而可靠，讓人忍不住想要依賴。
晏芝肩上背包帶一松，滑落至手肘。
她沒來得及管，邁開步子，沖向他的懷抱。緊緊將身子埋在他懷裏，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安。
這幾日的辛勞和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在人前，強忍了那麽長時間，面對別人的指責批評，她也沒有開口抱怨過一句。
可這些事情，實實在在讓她覺得難過。
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晏芝將頭埋在他胸膛，鼻子一酸：“我這幾天好累。”
向之衡笑著摟住她，親昵地蹭蹭她發梢：“所以我來看你了呀。”
“你幹嘛都不跟我說一聲！”她濕了眼眶，眼淚交雜著喜悅跟嗔怒，“明天我就回上海了，幹嘛還特意過來！”
他沒吭聲，指尖摩挲著她的發梢，動作溫柔至極。
向之衡幫她擦去眼淚，輕笑一聲：“好了，不許哭了。”
晏芝忍著眼淚，死死咬著下唇，還不忘記瞪他一眼：“你是不是只會在我哭的時候出現一下，每次搞得我都那麽丟人。”
他垂著眼眸，目光幽深，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湊近她，兩人鼻尖不到幾寸，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氣息，甚至可以看見對方瞳孔之中緊張慌亂的自己。
晏芝指尖一顫，卻沒躲開。
他視線一路往下，停留在她紅潤的雙唇處，呼吸微微急促，但是又有一點小心翼翼。
“你···你不會再扇我巴掌吧？”
她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脖子，眼睛清亮：“要麽你試試。”
向之衡心臟狂跳，忽然被弄得緊張起來，思索了一會兒，為難地側開臉：“那我還是再等等其他時機····”
話還沒說完，晏芝忽然湊上去，輕輕吻了下。
停留了一瞬，她正要離開，向之衡卻轉身將她壓在車前，死死抓著她手。過了半晌，好似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他低頭滑過她的眼角，覆上那片香甜的唇，將她的驚呼盡數堵在了嘴邊，他壓下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的更加恣意放縱。
反反覆覆的吸吮輾轉，溫熱的呼吸不斷交錯著，向之衡笑了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
“有人！”晏芝皺眉打了他一下，隨即心虛地看向道路兩旁的路人。
“有人怎麽了？” 吊兒郎當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臉上，像個偷到了糖的小孩兒，甜蜜在嘴角綻放開來。
※※※
兩人回到酒店，晏芝忙著整理東西，向之衡就看熱鬧似的坐在她旁邊，笑瞇瞇地看她走過來走過去，一個人也不知傻楞著在想什麽。
她被盯得發毛，耳根子一紅：“你幹嘛？沒事幹是不是？”
“沒。”他靠在床頭，“就是心情好。”
“我覺得我這趟來杭州，太值了。”
晏芝不想跟他扯淡，走過去正要將行李箱打包好，他忽然手一伸把她摟在懷裏。
“晏晏。”
“幹嘛？”
“我喜歡你好久了呀。”他托著下巴喃喃道，一邊擡眼看她，眼神清澈，“你怎麽這麽晚才開竅。”
我等你太長時間。
她側過臉，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行了，別鬧了，我東西還沒整完呢。”
“說實話，我是不是你交往過那麽多男生裏，最喜歡的一個？”向之衡拉過她手，認真地看她，問出來的問題卻像一個小學生。
她白了眼，將手掙脫開來：“應該是腦子最不正常的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兩人終於正式在一起了。
說實話，晏晏跟衡衡兩個人算是非常般配了，一個外表光鮮亮麗，整個人清清爽爽幹幹凈凈，卻把在家最真實的一面肆無忌憚地展現出來，好吃懶做，愛打游戲，不喜歡幹家務；一個剛畢業在食堂痛哭流涕的女孩兒，在大城市努力打拼，卻連份工作都找不到，沒錢沒勢沒背景，被生活打磨得不成人樣。
兩個人都向對方展露過最糟糕的一面，卻能彼此愛上。
我覺得，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不應該帶著對彼此的欣賞、仰望、崇拜，或是憐惜、同情、憐憫，而是看見對方最真實的那個模樣後，還是能夠笑著包容，然後接受。
☆、第 17 章
幾天後。
“致寧，你聽說了嗎？我們向醫生好像有女朋友了。”一個女生偷偷摸摸跑到劉致寧身後小聲道。
這人叫丁珊，跟劉致寧一樣是同期的實習生。
“不可能，我跟王裕打聽過了啊，他是單身。”
劉致寧拿起桌上的病例報告漫不經心地看著：“總不可能短短幾天就交到女朋友了吧？”
丁珊見她不信有點著急：“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麽？”
“那天我去報告廳，正好見他在打電話，笑得合不攏嘴，語氣還特別膩歪，一看就是在跟女朋友打電話。”
劉致寧停下手中動作，將報告隨手放在桌上，眉頭皺得很深。
“那怎麽行啊？他分明是我先看上的目標，。”
“就是嘛，我也覺得挺突然。”丁珊神秘兮兮湊近她，語氣隱隱發酸，“咱們醫院那麽多小護士，也沒見幾個長得好看的，怎麽看都是致寧你比較出眾而已，不知道是哪個女的這麽沒眼力見兒。”
劉致寧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聳聳肩：“反正我就不信有人真的能入得了他眼。”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診室。
走到拐角處，正琢磨著先去吃飯還是先去病房檢查下，就碰見了向之衡迎面走過來。
他這兩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工作時候看上去好像也沒有那麽嚴肅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
“師兄早啊。”劉致寧毫不猶豫地迎上前沖他笑了下，“去吃飯？”
向之衡輕笑著搖搖頭：“我這邊不急，你先去吧，下午估計挺忙的。”
“可是快到飯點了啊，你肚子不餓？”她奇怪地問道，心想這人可真是個工作狂，吃飯都顧不上。
他正要說什麽，忽然眼睛一亮，看著她身後。
劉致寧疑惑地回過身，發現後頭站著一個女人，長得非常漂亮，妝容淡淡，很適合她的五官特點。即便穿著簡單的長款風衣，也能看出她身材很好。
她心裏暗暗驚艷了下，上下打量了她好一會兒。
向之衡這時走到她身邊，親昵地拉拉她衣角，笑得溫柔：“來啦？”
“下午放假。”晏芝綻放開笑容，好像心情挺不錯，“老板說我那次在杭州幹得不錯，還漲工資啦。”
“可以啊你，牛逼。”他替她拿過包，正準備離開，才想起劉致寧還在後頭。
“呃···致寧，你先去食堂吧，別忘了吃飯啊。”他回頭簡單囑咐了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
向之衡帶她到科室，一邊將她帶來的飯放在桌上。
“晏晏，剛那個是醫院新來的實習生。”
晏芝正好奇地打開窗往下看了看：“跟我說這個幹嘛。”
“我這不是怕你吃醋嗎。”他大口吃著飯，含糊不清地說道。
她無語地轉身，靠在欄桿上看他。向之衡專註地將菜夾到碗裏，神情認真，看上去好像真的餓壞了。
晏芝看了他許久，心裏暗暗感嘆：這人倒確實長了一張好臉，要顏有顏，要錢有錢的，在許多同齡人之中算是挺優秀的了，要不是那麽幼稚，估計身邊還得圍著一大幫女人。
向之衡夾起一土豆放到碗裏，然後用筷子弄幾小塊，吃相很是斯文，一點兒都沒有像在家裏那樣狼吞虎咽的，吃沒吃樣。
這倒是把晏芝弄得哭笑不得：“你幹什麽？人格又分裂了？”
他抽出一張紙巾擦擦嘴，看了眼她：“主要是某人一直目不轉睛盯著我臉看，有點兒不太好意思，雖然我知道我長得帥了點。”
“是嗎？”晏芝拿起一把小凳子，坐在他對面，托著個下巴說道，“那這位帥哥跟我說說吧，從小到大是不是桃花運特別好？”
向之衡認真回憶了下，遲疑地說道：“應該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吧，收到了我人生中第一封情書。從那以後開始，我可能就開始有了性別意識。”
她忍不住笑起來：“然後呢？”
“然後初中高中吧，因為一門心思想著好好學習，一邊又喜歡上了打游戲，也就懶得談戀愛了。”
“到了大學······”他說到這，忽然不自然地頓了頓，別有深意地看向晏芝。
向之衡忽然轉移話題：“別說我了，你自己呢？前男友一大堆，一點都不矜持。”
她靠在椅背上嘆了嘆氣：“提這做什麽，我情感經歷也挺坎坷的。”
“高一到大二，有個交過五年的男朋友，然後你猜怎麽著？”她攤了攤手，“人家給我戴了三年綠帽，我到最後才知道。”
“三年啊！而且還換了好幾個墻頭，他哥們兒都知道，就我一人被蒙在鼓裏。”
向之衡的湯勺送到嘴邊，卻一滴都沒有送到嘴邊，楞楞地看著她：“五年？”
“對啊，怎麽了？”她問道。
“不吃了不吃了。”他忽然皺著眉頭推開桌上的飯菜，一邊站起身子。
晏芝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顯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你幹嘛你？”
“我就是不開心。”他氣鼓鼓地來了句，“你們都五年了，是不是還背著我親親抱抱摸摸摟摟什麽都幹過？”
她皺起眉頭：“都幾年前事情了，而且我那時候不懂事，不都分手好長時間了嗎？”
向之衡別過臉：“不聽。”
什麽人啊，跟三歲小孩兒似的，晏芝神色有些不滿：“誰沒個黑歷史怎麽著？就準你有？”
“我全身上下哪點值得你指摘了？哪哪都完美！”他不服氣地嗆道。
她神情一滯，然後勾起嘴角，笑容有些譏諷的意思：“上次聽你哥們星文說，你大學有個挺喜歡的女孩兒？”
向之衡沒反應過來，楞在原地。
“你···你上回聽見了？”向之衡擦了擦嘴角，神情不太自然，“這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其實···”
晏芝一拍桌子：“閉嘴啊，我可不想聽你那些光輝歷史，膈應人。”
“你那五年男朋友我說什麽了？”他不服氣地說道。
聽到這話，晏芝神情一頓，低著頭不吭聲。許久之後才低低嘆了口氣：“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他。”
“之前分手分得太窩囊，以後要是見了面，我一定要狠狠扇他幾個耳光。”
她至今都沒有忘記，之前大一的時候社團有個女生跟她特別親近，晏芝那時心性單純對她特別好，跟那渣男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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