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悅真的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司悅隨著攀登的高度增加也感覺到了煩躁的情緒, 甚至有什麽東西在影響身體裏原本在既定軌道裏暢通運轉的能量, 只是司悅身體裏的能量躁動起來, 所表現出來的不是什麽發出異能, 而是身邊所有無形的能量都拆分融化掉。

如果不是司悅留著最後一絲清明撐到了散發過來的那一層幹擾被拆分掉, 她腳下的中心塔都可能要回歸混沌了, 當然最後中心塔整體看著沒有問題, 但是司悅一路往上攀爬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中心塔表面就像滾過了熔巖一樣，從上往下, 一人寬的長條坑。

中心塔毫無疑問地毀容了，但這到底是小事，只需兩個金系異能者花半天的時間就恢覆過來, 倒是司悅真的能把東西安然無恙地從塔頂帶下來交到辰凡手裏才讓所有人都驚訝呢。

“爺爺, 這東西很邪乎啊，我差點沒撐住, 很能調動負面情緒讓人變得狂躁，暴虐, 失去理智。”司悅有些後怕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她以為自家爺爺讓她上是因為她是半屍人的關系，但最後才發現是因為她的異能表現方式。

自家爺爺大概是猜到她的異能會本能地對幹擾她的東西進行攻擊，也或者說是對周圍的一切可能威脅到自己的東西進行攻擊。

這是很多高等級異能者都有的本事，比如高等級異能者失去意識的時候，身體裏的異能會自動保護異能者的身體, 如果受到攻擊會自動開啟防禦或者攻擊的模式。

這種情況與其說是異能有自主意識，不如說是人身體的本能。

就比方常聽到一些訓練有素的人，在感受到惡意的時候身體會自動調動起來，甚至睡著的時候遇到攻擊也會瞬間做出防禦和攻擊反應，這個時候他本人的意識甚至不是清楚的，這裏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只不過比起身體上錘煉出的本能，異能的要求更高一些，最起碼七階以上的異能者才可能有這種本能反應。

“我就說最近基地裏的人怎麽都那麽容易上火，動不動逞兇鬥毆……”辰覓恍然大悟的說道，不過說道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辰凡看他的眼神實在陰森。

也是，既然坐上了基地長的位置，自然是要把基地裏的事情放在心上的，這麽明顯的趨勢他什麽都沒有聯想到，只是奇怪了一下讓人去調節就完了，認為這是小事，結果事實上差點出了大事，如果他能夠警惕一些或許根本不會發生地下訓練場的事情。

“呃，我說爺爺，就這一個東西就能影響整個華西基地？會不會太誇張了？有沒有可能還有別的？”司悅轉移了話題，她倒是沒有多好心，只不過這位上了年紀的堂哥實在太可憐，眼看著就要被自家爺爺嚇死了。

辰凡沒有轉開視線，而是把手裏的容器放到了雙腿有些抖的辰覓手裏：“送去研究所，要是出意外你也不回來了，去跳南邊的蒼青湖。”

“七叔祖放心，我一定全程盯著，一定不出意外！”辰覓立刻保證，等辰凡帶著司悅離開了視線，辰覓才立刻軟了下來，身後的助理和護衛眼疾手快的把人從後面撐住，才沒讓辰覓跌在地上。

辰凡的氣勢就算是異能者都受不住更別說辰覓區區一個普通人，事實上一開始辰覓代理基地長，原本跟著辰爾的人是不太看得上的，但是經過了這件事情大家反倒要高看辰覓這個辰家唯一普通人一眼了。

剛才七少的幾次的怒火辰覓都是擋在最前面直面的，他們站在後面的人都哆嗦，可想而知站在前面的辰覓受到的壓力有多大了，就這樣這位代基地長也撐到七少離開後才表現出來實在是十分難得了。

“七叔祖果然像長輩們說一樣光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驚膽戰，我……讓各位見笑了。”辰覓是辰家唯一的普通人，一貫以溫和好脾氣著稱，當然對於他來說這是他的生存方式，但是這種時候，這種周圍人剛剛覺得他不錯的時候，再一看他這溫和的樣子，雖然缺少了一個領導者的殺伐果決，但是誰說領導者一定要很兇殘的，人家走溫和仁慈好脾氣路線的也不是沒有，只要手下夠能幹，夠兇殘，做老大的完全可以做老好人。

辰覓一句自嘲讓扶著的人紛紛寬慰他，順道還分享一下他們剛才被差點嚇尿的心情，現場氣氛一時之間分外融洽，這讓辰覓十分茫然，不過倒是分外高興，心裏琢磨著……有俗話說，人生三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臟。

他們這難道算是一起受過傷？因為同一個心理陰影才迅速的建立了頗為和諧的氛圍？

“爺爺，你剛才說的蒼青湖是不是華西基地西南邊那個傳說中有蛟龍的地方？”司悅來到華西基地後還沒有什麽空閑的時間，所以對於華西基地裏的很多東西都只在秦無恙那裏聽說過，還沒有去看過，這會兒聽到這個感興趣的地名立刻問了。

“不是傳說。”辰凡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具體我並沒有記憶，但是蒼青湖裏七十多年前確實住著一條叫做青蒼的變異蛟龍，辰家修了一座水晶廟宇供奉他。”

“又是七十多年前啊？該不是也死在大動蕩裏了吧。”司悅覺得自己這個猜測估計十有八九就是真相，一般而言牽扯到供奉什麽的，那條變異蛟龍就像當初辰家的守護神獸了吧，那麽七十多年前辰家司了那麽多人沒有道理守護神獸一動不動安安穩穩地坐著，再加上現在的人說起來已經用上傳說兩個字了，那很明顯已經沒有什麽人見過那條蛟龍了，再來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大概……”辰凡的腳步突然一頓，因為他的眼前就在剛才猛然閃過一幅畫面。

漫天的雷電向他劈來，但他卻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量一樣，仿佛一個普通人，一把紅傘撐在他的面前，纖細的身影握著長刀將他正面的雷電全部打歪掉，但是更多的雷電依舊朝他劈來，天空中兩道巨大的身影盤旋著給他抵擋著雷擊，一條是翻卷雲霧的青色蛟龍，另外一條也很像蛟龍，但是卻有九個腦袋……

“爺爺？你怎麽了？”司悅見辰凡的臉色一下子蒼白還有些出神，一手上前扶住有些搖晃的辰凡，另一只手擡起在辰凡眼前晃了晃，“爺爺？”

“嗯？”辰凡醒過神擡手揉了揉額頭，“沒事，我們繼續往前，就在前面不遠有些不好的感覺。”

“哦。”司悅點了點頭松開手看著辰凡挺拔的身姿往前走，擡手揉了揉眼睛，是她的錯覺麽？怎麽剛剛那一瞬間感覺自家爺爺的身體似乎有些飄忽的感覺？

擡頭看看華西基地的人工太陽，一定眼花了，踩著高跟鞋快步跟上：“我說爺爺，你等等我！”

與此同時辰家老宅外面的別墅裏七彩星辰狠狠抖了抖，然後一條銀色的枝條抽到了司皇的臉上，力道不重，更像是輕拍。

司皇立刻精神一振，這是他把手鏈埋在七彩星辰的樹根處後，七彩星辰第一次給予的人性化的回應。

“媽媽？”司皇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七彩星辰立刻抖了抖，然後有些扭曲仿佛信號不好一樣的聲音傳來：“把我放進游戲艙裏。”詞句破碎扭曲，但是司皇還是立刻就領會了意思，因為如果再過幾天七彩星辰還沒有反應他也要這麽做了。

神言醫療用的游戲艙，捕捉意識的力度就是世界精神系異能者也要甘拜下風，最重要的是這種意識地捕捉還是不分物種的，即使稍微開了靈智變異植物和動物也在範圍內。

司皇把七彩星辰放進的醫療游戲艙，正是司悅之前躺的那一個，沒一會兒游戲艙就亮了起來，司皇馬上請求現世通話，很快通話就接通了，裏面傳來司皇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司皇寶貝。”

司皇臉微微發紅，特別是不遠處霍心柔正捂著嘴抖肩膀，不過還是應了一聲：“媽媽。”

“司皇寶貝，幫媽媽做一件事情。”游戲艙裏的聲音雖然嬌軟猶如撒嬌，但是語氣裏的嚴肅也是不容置疑的。

“媽媽你說。”司皇的臉色馬上嚴肅起來，連霍心柔都壓下了笑意。

“在我真正歸來之前，絕對不能讓你爸爸恢覆記憶，無論用什麽辦法。”游戲艙裏的聲音無比嚴肅，甚至帶著凜然和冷冽的味道，明明是軟軟的聲音卻讓人忍不住打起全副精神傾聽。

“這……”司皇有些莫名其妙，自家爸爸失去記憶了，現在要恢覆記憶不是好事麽？為什麽要阻止？再說了這種別人腦子裏的事情要怎麽阻止？這可真是為難他了！

“奇怪麽？”游戲艙裏的聲音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道，“那麽在我意識還不能單獨成型的現在，你爸爸卻已經除了記憶完全活過來了，你就不覺得奇怪麽？”

“奇怪。”司皇一開始就想不明白，非常不明白，後來他覺得是不是自家媽媽做了什麽，所以爸爸才先一步歸來，但是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

“你爸爸他……”游戲艙裏的聲音帶上了微微的哽咽，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我自從恢覆意識後嘗試了無數次，才有這一點點希望，你爸爸當初是真的神魂……俱滅……”

“什麽，那現在的爸爸……”司皇的聲音也抖了，難不成這些日子和他們一起的爸爸是虛幻的？

“其實不但是你爸爸，就算是我當初也確實是神魂俱滅的，我是這個世界本身最後的一點想念，因為沒有新的氣運支柱世界會崩潰，所以我就算是死了也必須在這個世界活下來，所以我有了意識，而你爸爸現在就是我的一個想念，一個夢，一旦讓他想起了所有東西，我的夢就碎了。”游戲艙裏的聲音組成的語句讓人心驚膽戰。

司皇擡手貼在游戲艙的蓋子上：“爸爸是……媽媽你的夢？”這是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司皇知道自家媽媽不會拿這種東西來開玩笑，所以這是真的了？

“啊——”霍心柔低聲的驚呼聲讓司皇猛然回頭，正好對上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口處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的辰凡，還有後面一臉懵逼的司悅。

人一旦在夢裏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那麽醒來的時間就到了，死了的人如果確切的認知到自己已經死了，那麽他就是真的要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怎麽劇情突然自己就發展成這樣了呢？真是太任性了！

不關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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